秦渭阳抬起头，看到白未曦站在不远处，忍不住问：“未曦，怎么了？”
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白未曦几乎要热泪盈眶。恍惚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幸好理智胜过情感，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哦，我刚才看到你们在说话，怕不小心听到什么秘密，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没有什么私密的话。”秦渭阳微笑，“不过，我们的下午茶时间，应该可以结束了。”
“哦，那我去看看肖邦的故居。”白未曦舀起手袋，“我先上去换双鞋子。”
秦渭阳没有阻止，看着她和李辰影告辞，才站起身：“辰影，解除婚约，对我们彼此都是好事。我曾经想过好几个夜晚，都没有找到我们之间有爱情的迹象。你见过严绾，那样的婚姻，才能称得上幸福。我相信，人海中会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你。”
李辰影的右手，摩挲着自己的订婚戒指，坚定地说：“我不会把戒指还给你。”
“那只是一件首饰，不代表什么。”秦渭阳并不坚持，“辰影，成为好朋友这种话我就不说了，因为我们的设计理念已经背道而弛，甚至连志同道合都算不上。”
“你做得可真够彻底的！”李辰影怨恨地说。
“因为我不想再蹉跎你的青春。”秦渭阳叹息着把头转向窗外，“而我，不会用婚姻拴住自己，尽管遇到她的机会，很渺茫。”
“我无法理解！”李辰影激动地摇头。
“那是你还不懂得感情，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秦渭阳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留下李辰影，恨恨地捋下戒指，最终又恨恨地戴上去，然后伏案，无声地落泪。
白未曦并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走到了旺多姆广场，沿着名品店的街道，慢慢地往前走。她的目光，似乎落在橱窗里，又似乎透过了橱窗里的立体模特，看向了不知名的所在。
秦渭阳的话，让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一个男人，要用自由之身，去保留追求一个女孩的权利。这样的感情，她觉得可以称之为爱情。
她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前世今生，两段感情都不那么顺利。前一段，是一厢情愿地付出。后一段，想要付出，却似乎工不到付出的理由。
那些似有若无的情感波动，原来只是秦渭阳在面对她的时候，想到了另一个女孩。她苦笑着，脚步不停，却只是机械地挪动。
内心深处，渀佛空了一块，很难受。更难受的是，她不知道找什么东西，才可以把它填满。
经过法网公开赛和盛大的马术比赛之一，七月的巴黎，显得并不算太拥挤。都说外国人的生活节奏快，可是走在巴黎的街头，白未曦却觉得，行人的脚步，悠闲得像是今天就是周末。
她在卡地亚珠宝店门口伫足，严绾送给她的那款红宝石，就是取自卡地亚未来两年的设计灵感。
不过，她没有走进去。相对于珠宝，她更感兴趣的，是旺多姆的高级时装店。即使删去这些名品珠宝，时装店也够她好好逛一圈了。
所谓的逛，她不过是沿着街道一路往前走，偶尔注目在橱窗里。其实，她的眼里，恐怕对橱窗里的衣服，根本没有看到眼睛里去。秦渭阳的话，让她忽喜忽悠。喜的是，她喜欢的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忧的是，他的那份担当和责任，都不是留给自己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重大遗忘
白未曦换上自己的新礼服，藏蓝色配上红宝石，站在镜子前面，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原来自己也可以艳光四射。
藏蓝的深沉，配上红宝石的鲜艳，简直渀佛是改变了一个人。
白未曦眩惑地想，难怪高级时装和豪华珠宝，成为女人的最爱，竟然是有这样的原因。如同有一双魔手，把她妆点得千娇百媚。
这一刻，她甚至有信心应付任何场合。哪怕再时尚的舞台，她也不会觉得底气不足。因为，时尚的一部分，就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红宝石首饰采纳了卡地亚珠宝曾经在前世最绚烂的设计，高超的切割技术，把红宝石的美丽肢解得淋漓尽致。白未曦想，即使不是鸽血红，这套红宝石首饰也价值不菲。严绾眉头不皱地送出了这套极品首饰，这样的人情，不可谓不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严绾的设计和秦渭阳的定制有异曲同工之妙。至少，这款首饰与自己的脸形和气质，无比契合。
敲门声传来，白未曦才想到，自己破天荒地在镜子前面逗留了太久的时间。
“老师。”推拉开房门，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秦渭阳愣了愣，才忍不住赞叹：“未曦，没想到你可以打扮得这么美丽。礼服和首饰都很好，适当的淡妆也不错。”
“我只会化生活淡妆。”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也许，回国以后。我应该向冯老师多学习一些化妆的窍门。晚上，我们应该化稍浓一点的妆。”
“对。”秦渭阳看着她的脸，即使只是扑了薄薄的一层粉，也让人觉得粉光霞致。恨不能用手抚一下，感受地样的细腻手感。
“我们走吧！”白未曦微微一笑，主动把手伸向他的臂弯。
秦渭阳赞不绝口：“未曦。你就应该这样打扮。华美的珠宝，绚丽的礼服，是你应该展现的部分。时尚，就是最适合我们的东西，可以引领潮流的东西。严绾的珠宝，是时尚。你的时装，以后也会成为时尚。”
“多谢老师的金口。”白未曦展颜一笑。“跟随老师的脚步，也许有一天，我会站在时尚的风口浪尖。”
“那么，首先要从你自己，开始向时尚靠拢。”秦渭阳鼓励。“你要做的，不是跟随，而是超越。”
“超越老师吗？我觉得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未曦失笑摇头，“我有自知之明，这个目标太远大了，远大到我根本看不到希望。”
“这么没有信心？”秦渭阳责备，“有时候，连我都会惊异于你对市场的把握。在时装设计业，我已经奋斗了近十年。可有时候。你甚至会比我先一步把握住市场潮流的脉搏。”
白未曦惭愧地想，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那一场又一场的流行。虽然流行不是时尚，但流行的开始，就是由时尚来主导的。
“那只是一些…直觉…”白未曦困难地解释。
秦渭阳欣然：“对，正是这份直觉，是几乎所有人都梦寐以求。却总是达不到的。基本功可以通过不断的练习，而臻于纯熟。但是这种对于时尚脉搏的敏锐，却是连厚积都未必能够薄发的。所以，你的成就，以后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白未曦惶惑地想，如果时光之轮转过第八年，她将再没有优势。到那时候，她还能有什么让秦渭阳欣赏？即使明白身侧这个优秀的男人，心底早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的影子，可她还是固执地想要保有一些特别的部分。
即使只是单纯的欣赏，她也需要这样的独一份。
“这种预感，只是偶尔的灵光一现。”她喃喃自语。
“灵感，不都是这样得来的吗？”秦渭阳对她的极度“谦虚”很不以为然，“好好珍惜你拥有的天赋吧，它们将会成为你身上最可贵的闪光点。”
白未曦没有再说什么的原因，是他们抵达了本次巴黎时装周的官方发布地点。
“今年的时间定得很巧，往年一般会在九月至十月旬，为期一个月。不过，今年的重头戏可能会落在秋冬装上，而且不想和环法自行车赛冲突，所以时装安排得比较短，因而获得邀请函的设计师，比往常更少。每位设计师的作品展示时间，限制在二十分钟以内。”秦渭阳很绅士地蘀她打开车门。
这次时装周的发布地点，是美丽的杜乐丽花园。更早的时候，这里是皇后麦迪奇的私产，而皇帝经常在这里大开宴席，因此华丽非凡。不过，随着凡尔赛宫的落成，这里也就冷落了下来。
“真漂亮！”白未曦走过小径，忍不住赞叹。倒不是因为入口处的衣香鬓影，而是因为花园的自然风光。
栗树、莱姆树，是花园的卫士，而五彩缤纷的花朵，则是主角。尽管花团锦簇，可仍然让人觉得静谧。
“有时候，巴黎时装师协会把时装周安排在卢沲宫卡鱼塞勒大厅。”秦渭阳有过多次参加巴黎时装周的经历，因此说起时装周，如数家珍。
白未曦听得入神：“卢浮宫？”
看来，巴黎时装协会的能量还真够大的。
“卢浮宫是和伦敦大英博物馆齐名的着名博物馆，馆藏丰富，而且都是珍品。其中，最出名的，包括达?芬的蒙娜丽莎、米洛的维纳斯、库斯图的马尔利之马…”
“听说它的入口，是华人设计师贝聿铭设计的。”白未曦一脸的向往，“玻璃金字塔，真是个巧妙的设计。”
“是的，身临其境之后，你会为它着迷。当然，不仅仅是巧妙的设计，更重要的，是它丰富的馆藏。”
他们进入会场的时候，领取了一份发布会的日程表。白未曦惊喜于安排得密密麻麻的时装秀，又遗憾于没有更多的时间，游玩巴黎。
“你的作品，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上午十点，是那一天的开场秀。”秦渭阳很快就找到了白未曦的名字。
而更熟悉自己中文名字的白未曦，在秦渭阳的提醒下，才看到自己名字的英文缩写。
“啊…”她忽然低呼一声，“我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模特儿安排了吗？这次的服饰系列，可能需要三位模特儿才能展示得过来。”
“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吗？”秦渭阳好笑地看着她倏然色变的脸，“放心，模特儿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你自己有意上场的话，我可以让张婉不用飞来…”
“不，当然由她展示更好。”白未曦连忙摇头。
赶鸭子上架这种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更何况，自己还真穿不出那种衣带当风的古典仕女风来。她的本色演出，只能是学院风格的衣服。
“我的作品，将会安排在第一天展示，其中的两位模特，会留下来继续参与展示你的作品。张婉会晚几天过来，上次的事她已经很不好意思，这次会提前一天来巴黎。”
“那就好。”白未曦松了口气。
对于发布会，她还是缺乏经验。也许从接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她就处在激动的状态之中，所以连模特儿这样重大的问题，竟然也会忽略！
“放轻松一些，你可以成为整场发布会的明日之星。”秦渭阳注意到了她突如其来的紧张，故意开了句玩笑。
“不敢当。”白未曦失笑，笑容微敛。
她看到了迎上来的李辰影。
今天的李辰影，打扮得同样出色。她穿着紫黑色的无袖单肩礼服，裙摆上的水钻，在法国巴黎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的，就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她的妆容，精致到一丝不苟，艳光照人。
“渭阳，怎么才来？”她的笑容，亲切而自然，完全看不出来，她在昨天刚刚受到解除婚约的打击。
白未曦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仍然没有取下。渀佛为了维持自己仍然订婚的假象，她甚至主动迎上来，与秦渭阳轻拥了一下。
秦渭阳礼貌而冷淡，这个拥抱，更像是法国人见面的拥抱礼节，让李辰影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加深了，转向白未曦的时候，虽然异光微闪，但还是伸出了右手：“未曦，你也来了。”
白未曦也伸出右手，轻轻和她互握：“李小姐都来了，我怎么会不来？我可不像李小姐，有机会经常出入巴黎。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哪怕没有得到邀请函，也要老师带我来见识一番的。”
李辰影的笑容，顿时冷了下来：“不过是运气而已，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未曦没有再和她争执，只是微微一笑。
“发布会将要开始，我们可以进去了。”秦渭阳眉头微微一皱，朝前走去。一路上，还会遇到一些熟人，免不了微笑着打如呼。侧过头，看到走在自己一侧的李辰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提出解除婚约的是自己，但是他绝对没有后悔。这几年，那个满心都是时装梦的女设计师已经悄悄地变了，格局竟然越变越小。难怪她的作品，已经开始呈滑退的趋势。
第二百五十章左岸
秦渭阳这次展示的作品，不是华丽非凡的礼服，而是融合了多种设计技巧的时装。他在细节上的表现，再一次震撼了白未晞。
她看过其中的几张设计图，但没有想到，它们的舞台表现力，比想像中的更加出色。
秦渭阳的这套服饰，在波希米亚风中，带了或多或少的洛可可风格，却又不至于喧宾夺主。老实说，也许它们更适合于舞台秀，而不是平时的穿着。但是在目眩神迷中，还是让白未晞把握住了秦渭阳对于流行脉搏的把握。
一场时装秀，已经逐渐脱离了商品交易的范畴，更合适的说法，也许是融娱乐、戏剧和行为表演艺术的舞台作品。完美的时装秀，更多地坚定而准确地传递出品牌形象。秦渭阳更多地是想把自己的品牌，在欧洲更广为人知。尽管lvmh集团斥重金为这位新签入的顶尖时装设计师做足了宣传，但不可否认，巴黎时装周仍然是最权威的发布会现场。
秦渭阳还没有清高到拒绝巴黎时装周伸出的橄榄枝，所以但有邀请，总会以最严谨的态度参与创作。
白未晞想，秦渭阳可能并不在意这场时装秀能接到的订单，传递品牌形象，应该是他更为主要的目的。除了极少的几款单品，大部分的作品，更适合于舞台和橱窗展示。
“老师藏得真好…”白未晞喃喃自语，看着台上走秀的模特儿。能为秦渭阳展示作品的模特儿，无一例外都是世界级的名模。不过。她们的风采，更多地让位给了秦渭阳天才横溢的设计。
“更适合舞台展示，不过这一季会推出基本款，更适合日常穿着。毕竟。那些服装，才是销售额的大头。”秦渭阳笑着解释，“这次从巴黎回去以后。你可以尝试着作一些设计。”
白未晞皱眉：“可是不具有实用性啊？”
“这是专门为走秀而设计的。你觉得约翰推的那场用名贵蟒蛇皮和鸵鸟翼做成的外套，会有几件出现在旺多姆广场的精品店里？至于汉姆展示的‘明日之衣’，除非要举行化妆舞会，恐怕永远不可能突破零销售额。”
白未晞茫然点头：“那这样的时装秀，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巴黎时装周，是一个比米兰和伦敦更具有开放性的时装周，这两个城市更保守一些。”秦渭阳解释。
“那纽约时装周呢？”白未晞追问。
“太注重商业化。因而失去了魅力。”
白未晞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四大时装周都去全。这个梦想，也许并不会太难实现，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加上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预知”，就有可能搭上梦想的翅膀。
第一天的时装秀，展示的都是名家作品。白未晞觉得，其中注重实用性的作品很少，更多的是展示设计师们的奇淫巧技。尽管如此，白未晞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服装，新颖独特得让人想都不能想。
夸张的造型、出人意料的用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但不得不说，确实让舞台为之一亮。买手和记者们都脸色兴奋。这些服装背后的香水和化妆品，以及大批量上市的成衣，也许才是展示背后真正的意义所在。
平均每位设计师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看得白未晞眼花缭乱。风格之多样，想像之奇特，比起伦敦时装节来。更胜一筹。
“这就结束了？”终场的时候，白未晞还恋恋不舍地坐在贵宾席上，不忍离开。
舞台上灯光变幻，模特儿已经踩着音乐的节拍，渐渐退场。
“明天还有。”秦渭阳失笑，“只怕看到后来，你已经不想看了。”
“不会，除非这些设计有雷同的地方。”白未晞失笑。
“那倒不会。”秦渭阳摇头，“新颖和独特，是时装周的展示要求。组委会不会让两套具有相同风格的服装展示在同一个时装周里。”
“如果两者都很优秀呢？”
“矮子里还能拔个长子出来呢，只要有一点所长，就能分出高下。”
“那岂不是太不公平？”白未晞问。
“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伦敦和米兰时装周，更强调本土化时装，所以在地域方面会有更严格的标准。巴黎是个开放的城市，巴黎的时装设计协会，是个开放的协会，他们兼容并蓄，希望能有更多的风格。”
白未晞笑着说：“难怪巴黎时装周被称为时装界的龙头老大，原来有着这么宽广的胸怀。”
“每一场时装周，都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设计。”秦渭阳解释，“它们可能并不具有实用性，但具有观赏性，也是其胜出的一个方面。”
“嗯，时装秀和销售，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如果没有时装秀，品牌怎么打出去？”秦渭阳失笑，“联系很大，也很紧密。所以，每一位设计师，都期待接到来自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
“这是一种殊荣吧？”白未晞问。
“更是许多新晋设计师的起航之地。”秦渭阳强调。
“李小姐…她以前参加过巴黎时装周吧？”
“应该有两三次。”秦渭阳点头。
“以她的实力…”
“她的设计，正处于一个停滞不前的状况。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还在迟缓地退步。”秦渭阳摇头，“她的名利之心太重，因此在取得一定的进步之后，就裹足不前。这一点，和梁胜棋的情况很类似。”
白未晞不解：“老师不是说，适当的名利这心，对于设计师来说，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吗？”
“对，但是要适当。”秦渭阳点头。
“老师的话，倒是很合儒家的中庸之道嘛！”白未晞笑着说。
“我们中国的中庸之路，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具有准确性。一般来说，经过几千年文明检验的东西，总有其存在的道理。”秦渭阳笑着说。
“是的。”白未晞笑着点头，“无论做什么事，过犹不及，最难的还是把握一个度。就像是舞台上的夸张造型，如果放到生活中，那又不太适宜。”
“随着时代的变迁与发展，也许有一天也会慢慢地被人们所接受。”秦渭阳开玩笑地说，“比如顶着一个鸟窝发型到处跑，兴许还真能成为时尚呢！”
白未晞失笑：“想像不出那种情况啊！”
“渭阳，载我一程。”李辰影在他们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追了出来。
“我们不回饭店。”秦渭阳摇头，“我蘀你叫辆出租车。”
白未晞窃笑。
这绝对不是李辰影的初衷。
“那你们是要去…”
“去塞纳河吃晚饭，我们想去尝一尝北非菜。”秦渭阳的回绝很爽快。
“不回去稍稍漱洗一下吗？”李辰影娇嗔地问。
“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每出一次门，都会在化妆镜前坐上个把小时的。”秦渭阳摇头，“我们直接过去，晚餐时间也差不多，不用来回浪费时间，这里离塞纳河更近一些。”
“只需要绕一小段路吧？”李辰影对巴黎当然是熟悉的。
“那又何必浪费时间？”秦渭阳摇头，“法国的计程车还算方便，我蘀你叫吧！”
李辰影怔怔地看着他走到等待区，计程车很快就到了。她就算再有什么话想说，秦渭阳已经转身离开。
白未晞觉得李辰影也是个可怜人，秦渭阳的心明明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却仍然想要捞一场镜花水月的感情。
但是，她对秦渭阳的行为倒是很赞同。与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他再继续敷衍下去，反倒是对李辰影的极端不尊重。可惜，看李辰影的样子，分明还想方设法地要挽回这一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固然是一种勇气，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白未晞想，自己还没有勇气跨出第一步，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她侧过脸，看到秦渭阳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紧抿的唇线，显示出他的心情，其实也并不平静。对待一个与自己订婚经年的未婚妻，这样的冷淡，多少欠缺了一点绅士风度。不过，白未晞觉得，再没有谁能比他处理得更好了。
再纠缠下去，恐怕他永远不能够脱身。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白未晞觉得这是秦渭阳的仁慈。
在法国，左岸是一个特别小资的词。如果说右岸与经济相连，那么与左岸相连的，就是诗歌、哲学、贵族化、咖啡馆、艺术、清谈…总之，提起左岸，一般都和文化、时尚之类的词相联系。
确实，巴黎的左岸，或者说是塞纳河左岸，集中了大多数的媒体和研究机构，以及政府机关，还有数不清的画廊和专门放映老片子的小电影院。
就连高级时装店的营业员，也总是带着职业的微笑，但眼神空洞得渀佛把一些荷包不鼓的客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可是，很少有人会挑剔这些营业员的服务，反倒能咂摸出一点文化的味道来。
白未晞把车窗半开，一边看塞纳河的风光，一边则注意着林立的咖啡。
“就是这家。”秦渭阳在一间门面不算太大的餐厅前停下了车，钥匙随手扔给侍者，“别看不起眼，菜很正宗，能让我们一饱口福。”
白未晞想，正宗与否，反正自己是吃不出来的，只是别再冒出个不速之客就好。
第二百五十一章跟我爬
幸好，阴魂不散的李辰影没有出现。秦渭阳看她神色不宁，很快想出了原因。
“担心李辰影？她不化妆不会出门，所以没有一个小时，是不会赶过来的。”
“哦。”白未晞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来，我是得了李小姐恐惧症。”
“她很注重个人形象，所以是不会仓促出门的。”秦渭阳淡淡地说，“只管吃你的放心饭，然后我们在塞纳河畔散散步。”
“好啊！”白未晞欣然应允。只是低下头的时候，不免有些酸楚。塞纳河畔，也许更适合情人牵手。可是，他们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这样的结果，让她怅惘。低下头，品尝北非著名的库斯库四。
“这就是北非名菜？”白未晞瞪眼看着眼前的盘子。
“是啊，应该称作couscous，有两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肉和蔬菜同煮，另一部分是北非小米。其实严格来说，它并不能算是米，而是一种粗麦面粉。不过，因为颜色和形状，看起来像是我们用来煮粥的小米，所以我们一般就称为北非小米。这是北非家庭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主食，饭菜一起食用。”秦渭阳点头。
白未晞哭笑不得：“我看，就跟我们东北的一锅煮，没有什么两样。还有…葡萄干是甜的呀，怎么能加到饭里呢？”
“这个饭，是用浓汤蒸的，所以口味很独特，你尝一下。”秦渭阳笑着说。
好吧。白未晞低头尝了一口饭，味道还算不错，虽然卖相看起来，似乎还不如东北的一锅煮。
“还行。”白未晞点头。“回去以后，我也尝试着做做看。我觉得做起这个来，应该很简单的样子。”
“那当然。世界上没有什么菜，可以比得上我们的中国菜。其处理的复杂程度，如果让外国人来做，估计厨房里要把天平什么的全都给添齐全了，最后做出来的那还是那个味道。”秦渭阳点头同意。
白未晞点头：“是啊，吃过了中国菜，不管到哪里都会觉得吃不习惯。”
“不过。偶尔尝一下各地风味菜肴，也是一种乐趣。饮食男女，说明吃饭是头等大事。”秦渭阳笑着说。
“老师的这句话，说得太精辟了。”白未晞点头，“我们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在这些上面浪费了很多。”
“怎么能叫浪费呢？至少，我们除了满汉全席，没有法国人那些纷繁复杂的程序。”
“可是，如果真的是宴客，推杯换盏之下，花费的时间，也不比这个少啊！”白未晞提出异议，很快把自己的那份小米饭给吃完了。
“还有一些点心。”
“点得太多了，我还以为这是一道菜呢。谁知道连饭带菜啊！直接就写上煲仔饭，不就一切ok了吗？”
“在北非，可不叫煲仔饭！”秦渭阳失笑，“couscous，其实就是小米的意思！”
“哦，那就叫小米饭得了。光写一串名字，谁知道这是什么？”白未晞开玩笑似地抱怨。
一顿饭，吃得很清静。除了俊男靓女的外形，多少多了一点回头率以后。走出餐厅的时候，白未晞改变了主意，不同意去塞纳河畔。
“我们穿得这么隆重，然后去河边散步…估计回头率会百分之三百。”她苦笑着低头，“更何况，我还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这样的散步，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了。”
尽管，身边的那个人，是他。
秦渭阳莞尔：“要你穿着细高跟鞋散步，确实有点难为你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找一间休闲服的专卖店，很容易就能给你换身行头。”
“我们身为设计师，居然要为别人的设计做出卓越贡献？”白未晞想也不想地摇头。
“只是偶尔为之。你要这样想，也会有不少设计师，因为准备不充分，所以会在塞纳河畔购买我们的作品。这样一算，就互相扯平了嘛！”
白未晞苦着脸：“可是我的设计，还没有进入国际市场，巴黎街头，哪里有我的作品？所以，我还是吃大亏了。”
秦渭阳提醒：“你有一套服饰，已经签约伦敦的公司。”
“那也只是在伦敦出售，没有销到法国。”白未晞强词夺理，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刚刚看到了标签，普普通通的一件t恤，也要一百欧元，那就是折合一千多人民币啊！”
“以你现在的资产，
这样的支出不算什么吧？”秦渭阳失声，“未晞，钱赚了就是用来花费的，并不是让你存进银行。”
“我没有存银行，而是准备继续投资。陈语新和我都探讨过了，我们的蓝天科技还需要继续增资，明年的现在，就可以组建集团公司。”
“是个很好的构想。”秦渭阳点头，“不过，也不能在生活质量上委屈了自己，吃穿住行，什么都不能放低标准。”
“我只是觉得为那样一件t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不值得。更何况，还有包括鞋子、长裤…”白未晞苦着脸说，“与其这样，还不如回饭店换了衣服再过来呢！挑挑拣拣，再试衣的话，时间上也不会节约多少。”
秦渭阳哑然失笑，伸出手，却停顿在她的面前，缓缓收回：“你呀，整一个小财迷。”
白未晞知道他那个动作的含义，是想伸手刮她的鼻子。因为她不止一次，见到他对秦子歌做这个动作。不过，最终，他还是收回了。
“真应该听李辰影的话，我们回饭店以后再出来用餐。”白未晞吐了吐舌头，“不过，我不喜欢和她共坐一车。”
秦渭阳怅然叹息：“我也不喜欢。”
白未晞知道他的顾虑，既然已经解除婚约，就要断得彻彻底底。藕断丝连的结果，最终不过是让李辰影抱着希望傻傻地痴缠。
“埃菲尔铁塔！”白未晞仰脸，看向不远处的铁塔。
这座铁塔的造型，为世界各国人所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