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进宫跪的次数太多,磕头太多,又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这一次起身的时候,她微微晃了晃身,腿软了一下,往一边偏过去。

萧重心里有事,没注意到,倒是旁边宁寿宫的宫女及时伸手扶了她一下。

方婉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那宫女当然不敢说话。

太后看到了:“景王妃是累着了吧,你快坐下。”

又叫人:“赏景王妃参汤。”

“重儿的生辰这回热闹,你自是受累的。”太后慈和的道:“我原是想着他旧年今年都不太顺,成亲也出了那样的事儿,如今难得又是二十整岁,办热闹些才好,就累着你了。今日又这么早进宫来。”

方婉一脸感激的听着,心中却想,以前的不顺就算了,但这一回生辰眼看又不顺,绝对是托您老人家的福了。

袁太妃出了这一回事故,这生辰能欢喜的了?

听到赏参汤,萧重才回头看了她一下,方婉只对他笑了一笑,示意他放心,自己就是头晕了一下而已。

萧重此时心乱,而且在宁寿宫,也不好说什么,见她重新坐下了,也就罢了,一时只见段双儿亲自用托盘端了两碟点心来,附耳对太后娘娘说了两句话,太后先是一怔,然后就点头:“好,好,小心些好,那就赏点心吧。”

方婉诧异,段双儿把点心端了过来,旁边自有宫女接着,方婉见是一碟紫莹莹的乌梅糕,一碟红豆沙馅的荷花酥,都是热的,端过来就有暖暖的甜香扑过来。

今日方婉与萧重绝早进宫,因为是在宫里,怕失仪出丑,他们连汤羹都不能喝,只能生咽了两块点心,吃完了才能喝一口茶顺顺,本来就吃的早,方婉闻着味儿就觉得饿,段双儿与她有交情,是她的关系荐到太后娘娘跟前的,举宫皆知,是以段双儿也不太避讳,笑着道:“表姐体质不太合用参汤,吃点儿点心也是一样的。”

方婉这便笑着点头,又谢了恩,接了过来吃。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这是太后娘娘赏的点心, 一碟四块,一口一块的量, 她谢恩接在手里,当着人,慢慢的就吃完了。

幸而是热的呢。

方婉知道这是段双儿给她行的方便,上的好的热的,宫里主子赏菜赏点心,是必要用完谢恩的, 但凡留下一点儿, 虽然不是罪名, 但叫人说起来都不好听, 难免落怠慢两个字,谁都不敢。可其实这虽然是恩宠, 但大部分时候赏的菜,本来就是膳房做了送到主子的桌子的,再老远送过来,多半已经凉透了,照样得一口一口全部吃光, 还不能请人一起吃。

当然有时候是因为打点的不到位, 膳房故意送的冷了的菜。

方婉很记得, 那年正月,温郡王妃宫里朝贺回来, 就上吐下泻闹了快半个月, 起因就是蒋贵妃赏她的两盘子菜, 方婉虽然没进宫,却有消息,知道是凉透了的肉菜,据说上头还有白花花的猪油,温郡王妃照样得当着人一口一口吃完,方婉当时还琢磨了一阵子,觉得蒋贵妃那是有意敲打温郡王妃的,那年头前的十二月,温郡王庶长子夭折了。

蒋贵妃不想叫人看她们这一边的热闹,却又不满温郡王妃,不管是不是有人下手,哪怕是病死呢,温郡王妃也有个照看不力的罪名,横竖跑不掉,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整治她。

蒋贵妃在宫里二十年,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事儿?不然大过年的又不留膳,赏什么菜呢。

不过太后应该不是整治她,还有,段双儿真是深得太后信任,太后吩咐赏参汤,她就敢驳回,也不知道她悄悄的跟太后说的那是什么话,太后还听了。

一时两人从宫中告退出去,绿梅才悄悄跟她说:“我刚才在门外候着,段姑娘过来问了我一下王妃换洗的日子。跟我说,太后娘娘赏了参汤,她见王妃刚才头晕,所以来问一问,怕有妨碍,小心不过逾的。”

方婉这个月确实拖了日子,她以前一直挺准的,只不过这才拖五日,也没有别的征兆,是以暂时还没放在心上,总得再有一个月才能查出来,段双儿这是小心,宁可不赏,以防万一,可见她心细处。

方婉有点明白段双儿是怎么挣出头的了,太后娘娘跟前确实很需要这样一个人,能替她老人家想的周全,做的周全。

萧重方婉回了景王府,府里早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底下人都动了起来,这个时候更加热闹,关系亲近的人家,此时就差不多在开始上门来了。

到了中午开宴的时候,外头一阵喧闹,原来是皇上又从宫里赏了上进的玉泉酒来,一车都是鹅黄标签的酒坛子鱼贯送了进来。

众人都说,景王殿下恩宠一时无双,可结合今日长春宫的事,方婉觉得,皇上这是赶在这个时候,做给世人看的,所以接下来,必定又是对萧重不好的消息。

皇上此时没有在御书房,太后命人封好送来的东西,就摆在他的面前,十分熟悉。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动静,也没有表情,可殿里伺候的太监们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只当没自己这个人。

他们伺候皇上不止一日,当然看得出皇上这个时候心情绝对不好。

过了一会儿,皇上拿起簪子,随手一扭,就拆开来,看起来有点熟练,他拿起了那卷的紧紧的纸筒,展开来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放在蜡烛上烧了。

皇帝拿起那拆成两截的簪子,这种东西,怎么瞒得了慎刑司的那些老手!她根本不知道,当年用这簪子送信,没被人察觉,那是因为那些人其实都是他的人,谁敢察觉?

知道的都只当不知道!

她竟然当它是万无一失的吗?

这样的东西,那是当皇帝要它是万无一失的时候,它才是万无一失的!

‘叮当’一声,皇帝把那两截簪子掷在地上,吩咐道:“拿出去,烧成灰。”

金子怎么烧成灰?

可没有一个人敢问,早有人轻手轻脚的拣了拿出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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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重二十岁寿辰之后几日,宫里就传出新的消息,长春宫袁太妃一心向佛,已经迁入宫里的小佛堂了,停一切请安帖子和请见牌子。

一切,就是包括萧重和方婉在内,方婉听到这个消息,就更确定了袁太妃想要给他们的纸条上的内容了,显然这一次,惹恼了皇上。

不过迁入小佛堂静心礼佛这个结局,倒是与她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三年罢了,但那一回,是萧重身死,袁太妃这样显得顺理成章,这一次就难免诸多猜测了。

但猜测都是私下的,宫里既然这样说了,大家面儿上都得这样信。很快长春宫重新开始修葺,据说皇上已经在商议封赏后宫了。后宫位分一动,难免的就要换地方住,皇上上一次大封后宫还是在八年前,当时皇上还没有一个成年皇子呢。

过了这些年,当时的四妃只剩了蒋贵妃和徐淑妃,这一回,若是封齐四妃,就有两位娘娘要封妃了,底下还有嫔、才人、贵人、美人等说不定都能往上提一提,这涉及的范围就大了,京城里各家各户姻亲盘踞,亲戚满地,这样一算,牵扯到的差不多就是整个京城了。

皇帝的后宫,本来就是同样指向前朝的。

有了这个大话题,袁太妃这点儿事基本没掀起什么波澜,先帝的嫔妃,就是当年再风光,现在也算不得什么了,和如今的后宫完全没得比。

只有袁大将军府在得知袁太妃被迁出长春宫这个消息后,袁大夫人情绪明显不好,一家子下人都小心翼翼的,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经太后保媒,又得了皇上赐婚的恩典,今年十月就要嫁到洛阳宗室去的袁紫燕,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冷笑一声,就再没有什么表示了。

在后宫这个大消息的刺激下,今年宫中八月十五中秋节开宴赏灯,来的差不多还是那些人家的女眷,可感觉上就显得更热闹些,蒋贵妃和徐淑妃又有位分又有皇子,自然显得超脱些,话里话外都只说皇上的恩典,太后慈悲,但实际上,她们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宫宴上风头颇劲的那位娇艳明媚的成嫔,往她跟前凑的人就不少,她看起来还美的如少女一般,但其实翻年就三十了,膝下一子一女,儿子九皇子虽然才十一岁,可皇上如今春秋鼎盛,等九殿下开府赐婚,长大成人,绝无问题。

成嫔不像是养了七殿下的端嫔出身差,就算养大了两个儿子,七殿下和十一殿下,也照样一个嫔位就到头了,成嫔进宫的时候,其父就是工部侍郎,后来又任河道大臣,如今已经是四川提督,地方上主政一方的正二品大员,比起京里的二品来说,又更高一层了。

不见她跟前这么多人说话,她还笑靥如花的吗?

而且在这次的宫宴上,又有旧年选秀进宫的仪贵人略显不适,虽然不敢宣太医,偏叫太后看见了,叫她去偏殿宣了太医来瞧,又诊出喜脉来,太后大喜命赏,进宫朝贺的众诰命都纷纷恭贺起来。

不出一日,宫里还没收拾完中秋宴搬出来使的桌椅凳子,各种金银器具,京城里就差不多儿的人家都知道了仪贵人的这喜事了。

包括当时不在场的方婉。

方婉这一回是报了病没进宫的,从太后以下大约都会以为她是因为袁太妃的缘故不好来,别人能不把这事儿当回事,方婉正经儿媳妇,是必得有个姿态的,免得被人议论,所以她这一回缩在自己屋里不去,也没人说她不对。

其实是因为她上个月没有换洗,这个月又是如此,方婉自己心中都有了点数,因为种种缘故她觉得现在不好传出喜事来,便没传太医,用了邓家他们家养着的大夫来瞧的,据说一家子三代专研妇科,邓家的妇人也确实挺多的。

大夫诊脉,就诊出了喜脉,方婉就是有点预感,她也怔了一下,这来的实在有点快。

她刚成亲的时候,萧重动不了,没有立刻圆房,是等了两个月才圆的房,而且还不是规规矩矩的先说好,那天晚上,两人聊着聊着,搂搂抱抱,不知道怎么就摸出火儿来了,毫无准备的就圆了房。

那一回之后,方婉才相信,萧重以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别的女人没兴趣,动作很笨,亲的没头没脑的,不过圆了房之后,他好像是食髓知味了似的,学的又快,他的手摸上来,都能把她给摸的软如一滩春水。

方婉有时候在事后想,自己果然不是狐狸精变的,哪有这么不经撩的狐狸精!

就算萧重血气方刚,她的身体也没问题,那也有点快呢,圆房之后这才不到四个月呢。

不过怔了一下之后,方婉就不由的笑逐颜开,好像也没有别的话来表现欢喜了,她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就说:“怪道我就觉得最近胃口有点好。”

因为是多一个人要吃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膳房又送了下午的点心来,萧重看了一回,说:“你长点肉也挺好的。”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因为景王府没用太医, 自然也就没有往内务府报,也用不着往宫里报喜,方婉跟萧重说了, 这两年事多, 又不太顺, 不如压着点儿。这会儿月份轻, 索性趁着袁太妃的事儿,报病躲在家里, 预备三个月后才宣太医来看,往外报喜。

方婉只把自己这信儿叫送了去百花胡同,郑氏带着方媛和祥哥儿亲自上门来看了她一回。

方家在方婉出嫁后,还有三个姑娘和两个哥儿的喜事要办,要在京城里耽两年, 虽然这里头已经没有三房的事了, 不过郑氏还是留下来帮忙,要到事情办完了,一家子才回锦城去。

但方婉就是在屋里呆着吃吃喝喝不出门, 也有各方的消息送上门来。她知道仪贵人有喜讯的事儿,只怕就不比京城大多人慢。

“她倒是赶的上趟。”温郡王妃董莹绣跟方婉说:“刚好赶得上这一回普降甘霖, 就正好能捎带上她了。”

董莹绣说的是都在传大封后宫一事, 这与她切身利益有关,既然关注, 很自然的就会谈起了。她在中秋节宫宴上没见着方婉, 听说她报病, 心中虽然有数多半跟袁太妃有关,可能不是真病,还是特意来看她一回。

方婉虽然觉得她跟董莹绣的来往,总叫她心里有一点古怪,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知不觉的有来有往起来,现在关系还正经不错,而且在见面说话的时候,方婉其实也不觉得十分古怪,就是闲下来一想,才有那种。

她跟董莹绣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关系了呢?

方婉听董莹绣在跟她说宫里的中秋宴,仪贵人特意在中秋宴上显出有孕来,很容易发散出许多议论,董莹绣推心置腹的跟她说:“她原本是跟着端嫔娘娘在那边住的,这一回,大概是想要换地方,自是要想法子惊动的太后娘娘。听说一诊出来有孕,那边宫里就查出来两个跟她这属相冲撞的宫女了,估计连端嫔娘娘只怕都跟她冲撞了。”

方婉有点懒洋洋的笑道:“跟着端嫔没前程啊。”

这样的话也不能总说,正好这个时候,董莹绣从窗子里看见武莺进院子来,看起来是来见方婉回话的,叫人给拦在院子里了,便笑道:“你也真是会挑人使,我跟前针线上的人,也是内务府挑的,怎么就不如她呢?手艺也罢了,倒是会伺候。”

会不会伺候差别也挺大的,武莺能投方婉所好,做出那些别致各色的堆纱花来,就是心眼活,会伺候,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能出头。

方婉听她这样说,就也从窗子里看了一眼,就笑道:“叫武莺进来。”

武莺进来行了礼,因认得温郡王妃,也请了安,站在一边儿,方婉问:“做什么?”

武莺回道:“本来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这会儿做秋天的衣服,做了些绣样,来请王妃挑一挑。原听说王妃在见客,自然不敢打扰,正预备回头待王妃闲了再来呢。”

其实是为着做方婉孕后的里衣,进来看料子的,只这会儿当着人不敢说,偏董莹绣听了笑道:“拿来我看看。”

武莺忙就取了绣样过来伺候,董莹绣看了一回:“越发素净了。说起来,上回打的那支珊瑚梅花的花样子,做绣样我觉得也好看,就是咱们一块珊瑚上打的那支,你拿给她瞧瞧。”

这就是董莹绣的老毛病了,分寸上头总是差点儿,有时候软了点儿,有时候又用力过猛,这年轻的时候,就更明显了一些。

她要跟方婉好,又没有太多别的基础,就又提这珊瑚梅花的事,其实按她们这样的身份,一样首饰,哪里值得过分看重呢。

不过她都提了,方婉也不好驳了她,便叫人开首饰盒子去拿了给武莺看,武莺笑道:“原来是这个,上回我往郡王妃那边送新打的样子,也见了一回,就搁在窗下桌子上。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样子新,若是做了花样子,整幅用不好,用在单一处就好看了,只我也不好细看的,没承想我们王妃也有一支。”

这话说的恰到好处,叫董莹绣更高兴了一点,几个人谈起衣服首饰来,当然是很有谈兴的,董莹绣在这里耽了半日,用了午饭才走的,因她赞膳房会伺候,方婉还把宋薇新做出来的葡萄冻糕装了两盒送她。

武莺跟绿梅等扶着方婉,送董莹绣到垂花门上,眼见得她上了小轿子去二门上上车,才往回走,方婉觉得武莺有一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瞅了她一眼,问她:“你在针线房当差,不顺当?”

武莺不妨方婉这样问,忙笑道:“回王妃的话,并没有哪里不顺当。”

她想了一下:“虽然大家脾性不同,偶尔难免一点儿口角,但差事还是都尽心办的,王妃这样问,莫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做好?”

方婉觉得她果然是个聪明性子,在针线房当差还不过五个月,虽也常来回话,但不是近身伺候,却很快就摸准了方婉的脾性,知道她是个喜欢跟前的人有话就说的性子,见不得藏藏掖掖。

尤其是办差事,她宁愿各人问清楚明白要求了再去办,不爱人自在聪明猜测着去办,是以武莺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宫里的做派,说话说三分藏七分,全靠猜测,但后来迅速改头换面,回话往清楚了走,也敢问明白了。

方婉笑道:“这倒没有,我看你这有话要说的样子,还以为你在针线房受了什么委屈?我又不耐烦跟你猜,尤其是这会儿,我今后难免有阵子没空闲理会那些事,还指望着你替我管好那一块地方呢!”

这是要提她做针线房管事了吗?武莺大喜,连忙表忠心:“奴婢自当尽心伺候王妃。”

方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武莺心情激动,不由的就把本来不该说的给说了出来:“其实刚才温郡王妃在那说珊瑚梅花,我是不好说的,可如今想着,没有瞒着王妃的道理。温郡王妃那只珊瑚梅花,和王妃的这只,大约不是一块儿珊瑚打出来的。”

她觉得,这是温郡王妃特意的示好自家王妃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方婉先问这个。

武莺道:“两只的颜色不同的。我自小学这个,分颜色是必要会的,在咱们手里,单是白线就有十七种颜色,若是特别小的差别,须得两种色比在一起才分得出来,可这两支梅花,我两边看过,就能看明白不一样。王妃这支,颜色更亮一点。”

这话有理有据,方婉就听到心里去了。

董莹绣这个人,方婉当然是很了解的,京城里诸多贵妇,董莹绣大约能排第一位,而且时间非常的长,方婉思索了之后,觉得董莹绣应该没有胡说。

她既然要口口声声的说两个人的梅花是一块珊瑚上打出来的,那她应该就会拿一块珊瑚来打,毕竟这对于她或者萧祺来说,找一块足够大的,颜色也好的珊瑚,根本不是困难事,她犯不着既要标榜,又要说谎。

董莹绣没有胡说,那这件事就透出蹊跷来了。

就好像自她进京以来,一次针对她,一次针对萧重的暗杀或是劫掠的事情也很蹊跷似的,方婉感觉到的其实是上一世夺嫡后期,一股无所不在的黑暗力量,隐在暗处,却很活跃,挑动着帝都的风云。

虽然夺嫡向来暗潮迭起,但上一世夺嫡那潭水有多混,方婉身在其中,也似乎只看到了一点儿,她甚至不止一次的与那力量隔空合作过,她觉得那不是来自于任何一个皇子府,那股力量仿佛目的就只是为了搅混那一潭水,要把所有的皇子都搅进去。

它有很多举动,看不出目的,有点古怪。

如今想一想,如果上一世萧重的身份泄露,那他也是皇子,他当然也被搅进去了,可这一回不是啊…

方婉想了半日,觉得没有太多头绪,晚间萧重回来,方婉就逮着他说这件事,萧重听了皱眉。

“你怀疑这梅花被人换了?”萧重说。

今日是恭亲王世子纳侧置酒,萧重喝的不多,看着还好,方婉还是叫膳房送解酒汤来给他。

方婉点点头:“温郡王妃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倒古怪。”萧重拿着梅花把玩了一下,上头找不到任何标记,他问:“当日温郡王妃做什么会想起来做这样一对儿梅花送你一只?”

萧重虽然知道当日的事,却因不在场,不知道细节,他这样一说,方婉才道:“当时感觉可尴尬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得说这梅花好看。”

她补充道:“还说了两次。”

“温郡王与王妃便以为你格外喜欢这梅花,所以特特的做了来,温郡王妃一只,送你一只?”萧重说。

“应该是这样吧?”方婉觉得说得通。

“当时,老五不是也在吗?”萧重说:“他也听见了。”

“不会吧?”方婉瞬间听懂了萧重的意思,吓一跳。

萧重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是我,我喜欢哪个姑娘,也会想给她她喜欢的东西的。”

萧家向来出情种。

方婉当然记得萧重经常给她东西,就是当年萧祺,对喜欢的人的表示也是赏东西。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送花这件事,而是换花。

萧重便把珊瑚梅花收了:“我去查一查。”

显然他不打算把这梅花还给方婉了,方婉也不想要了,要真是那样,这花就难免透着一股子诡异的蹊跷。

进了九月,景王妃略感不适,王府传了太医,很快就传出喜信儿,景王妃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