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屋子后,绕到旁边的一条小径上,走了些时候就到了方才罗纱下车的地方。

长公主果然等在那里,见罗纱来了,两人便坐着车子回了她们那边的看台。

此时看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长公主带了个小姑娘过来,有几人觉得颇为稀奇,笑望着罗纱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怎生得这样漂亮?”

其中一个虽然梳着妇人发髻,却明显是那几人中年龄最小也最活泼的,撒娇般对长公主说道:“姑姑也真是偏心,带了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去散心,却也不肯带着小夜一同去。”

方才长公主带了罗纱离开时,她刚巧行了过来,因而是看到了宋静夜也想同去的。

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凉凉地响了起来:“越是漂亮的小姑娘,心思越深。这小姑娘那样漂亮,小夜如此单纯,又怎能敌得过她呢?姑姑恐怕是被外人的阿谀奉承一时迷惑住了,方才如此吧。”

这声音高傲中带着冷漠,罗纱循声看过去,就见二皇子妃在用凉薄的眼神望着自己。

当时在勇毅侯府的赏花宴,二皇子妃头一次见到罗纱时,便是用十分不屑的眼神打量着她,那是二皇子妃还并未见到穆景安与罗纱站在一处,因而罗纱很肯定,二皇子妃必然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与穆景安有牵扯故而如此做。

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怎地惹恼了二皇子妃,可依着现在的状况,如今二皇子妃出言相讽,罗纱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该怎样应对,于是就立在那儿,垂首不语。

二皇子妃的话说得刻薄,偏偏太子妃现在还没到,平辈的几人之中以她身份最高,因而其他人见状就也索性沉默,没人去帮二皇子妃口中的“外人”——罗纱。

谁知这时一个笑中带了七分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话说得不对。漂亮的小姑娘里,也有傻乎乎的惹人怜爱的。”

长公主嘴角带笑神色清冷地扫了眼二皇子妃,说道:“就比如…我们家罗纱。”

她最后五个字一出口,不只是罗纱,就连宋静夜和二皇子妃也愕然抬头看她。

长公主这番话,分明是认了罗纱是穆家人了,那岂不是说明…

罗纱此刻心跳地极快,看着长公主艳丽的身影,就呆在了那儿。

其他几人初时不明所以,因为长公主的儿子除了穆景安外还有穆景霖,若算上庶子,那又要加上好几个,因而并没有将罗纱和穆景安扯到一处。可看到二皇子妃和宋静夜的神色后,她们方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再看向长公主时,眼神便不太一样了。

长公主却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只微微侧身朝了罗纱招手,唤道:“丫头,过来。”

刺眼的阳光下,长公主指端的蔻丹红得那样鲜艳。

罗纱默默看着她扬起的双眉和带笑的双眼,思及她总挂在嘴边的“我可不喜欢你”,情不自禁地绽开了个微笑,朝着长公主快步行去。

79其中关联

长公主同罗纱依然是坐在方才那个角落的位置上。对于长公主选择的位置,其他人见怪不怪,显然是习惯了的。

长公主落座后,也不同其他人说话,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一点点慢慢饮着。她姿态优雅意态闲适,仿佛此刻她不是坐在赛马场的看台上握着水杯在喝清水,而是手持酒盏斜倚在青山秀水间小口浅酌。

虽然她一言未发地坐在这样偏的地方,但罗纱相信,任谁来到这个看台,首先能注意到的,便是这位沉默华贵的长公主。

听着前面几位皇子妃闲聊中不时发出的轻笑声,再看着长公主这样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静默,罗纱不禁想到了穆景安。

说起来,穆景安与长公主都是肆意张扬之人,但此时看来,两人平日里却有种与他们性子不搭的低调。

当初在勇毅侯府举行的赏花会上,穆景安要射箭时,选择了站在最边上的位置;众人要作诗时,大都是选择了坐在显眼的位置,穆景安却是倚靠在了院中最不起眼角落的一棵树下。

而且这两次,他要么故意输掉比赛,要么是写了好的诗句,却送与了他人,半点儿的好名头都不去沾惹。

罗纱不禁有些疑惑。

这样的一对出众的母子,为何会选择敛去身上所有光华,刻意将自己低调地隐在了毫不起眼的地方呢?

她们可是皇亲,又是定国公府穆家的夫人和世子…

联想起定国公府的世子必然尚公主之事,罗纱思及他们的低调,仿佛猜测到了什么,有些心慌,也有些心惊。

穆家…八成有“那位”忌惮的地方。

想到这次赛马是谁准了后举办的,罗纱开始心焦起来。

难道说,穆景安今日的伤,是和“那位”有关系?

她正暗暗想着,就被突然高起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原来这时又有两名仪态端庄的女子进到了看台,她们一出现,前面坐着的那几位便迎了上去。

前面那人细眉细眼神情安和,她先是与身边的女子过来一同向长公主行了礼,方才声音和缓地与其他人说了几句话。

回到前排后,她正欲与身边之人一同坐下,这时二皇子妃突然问道:“不知太子今日可也参赛?”

提起这件事,太子妃的笑容微微一滞,继而笑道:“父皇、母后都会来,他自然是要参加的。”

“听闻太子前些日子病了…”二皇子妃忧心道:“不知如今病情可有好转?”

“只是精神还是有些不佳罢了,太医说无妨。”太子妃显然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语毕后就坐了下来。

她身边的女子本是清秀的长相,可那双吊梢眼却让她看上去很是精明。

待太子妃落座后,她本也要坐到一侧,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低低斥责了她几句后,太子妃颇为不耐地说了二皇子妃一句,就示意身边的女子坐下。

那女子又看了二皇子妃一眼方才落了座,二皇子妃这时才又回了座位。

旁的人或许都没注意到,罗纱却是发现太子妃身边那人和二皇子妃在说话的时候打了几个手势。

罗纱有时不方便直接开口吩咐红倚紫艾她们时,便会同她们打手势,故而方才那两人虽然动作不明显,但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只是其他人,好像并没注意到。

可她们二人打的手势与罗纱她们惯用的不同,因此罗纱也猜测不出她们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便低声问长公主道:“…不知与太子妃在一起的是谁?”

长公主闻言方才抬眼向那边看去,“喔!宋风羽家的。”

宋风羽?

六皇子?

说起来,罗纱还是在荣昌府银楼里,遭遇盛家兄妹时碰到的他。

思及方才二皇子妃和六皇子妃间的小动作,再想到二皇子妃对自己毫无来由的敌意,罗纱喃喃说道:“难怪二皇子妃不喜欢我,原来她和六皇子妃感情那么好。”

她声音很低,顶多只有离她极近的长公主能够听到。

谁知长公主听到后却是拿着杯子笑了起来,刚刚倒满的杯子里的水被轻轻晃着,溅出了些许,洒到了她的手指上。

“你这丫头,没凭没据的事情不要乱说。”长公主凑到罗纱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老六和老大的感情最好,又因老大与老二关系不好,故而老六同老二一向…不、和、吗?”

长公主话一说完便坐正后继续慢慢饮水,罗纱则愕然地回想着长公主方才同自己说的话。

照着长公主的意思,便是六皇子和太子感情最好,因为太子和二皇子关系不好,所以六皇子也和二皇子一向不和。

于是…六皇子妃应该是与二皇子妃不和的?

可她们方才的小动作,明明透着股子旁人理会不了的默契在…

想想自己,一般和红倚她们打手势,一般都是在不方便说话、偏偏事情又比较紧急的时候。

难道六皇子妃与二皇子妃也是如此?

罗纱正兀自在这边思索着,旁边长公主说道:“那小子出来了。”

罗纱闻言忙往场地上看去,果然,穆景安正悠闲地策马去了赛场,虽然同他一起出来的有不少人,可在罗纱看来,白衣白马的穆景安才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她正盯了他看,穆景安似有所觉,侧过脸朝着罗纱这边瞧来,灿然一笑。可惜的是,他这笑容还未逝去,罗纱还没看真切,穆景安的身影就被他旁边驱马行来的另一人给挡住了。

一旁的长公主低低“咦”了声,“老六居然会主动寻那小子说话?”说着就嗤了声,“那可是奇了。”

六皇子?

罗纱很是惊愕,盯着那人看了半晌,与记忆中的面孔没有半分相似。

也难怪,上次与盛家兄妹相遇时,六皇子易过容,此刻再见,却是他真正的样子,不同也是难免的。

说起来,罗纱对六皇子了解甚少,所知不过是他为了那红珊瑚盆景,同盛家兄妹一起来争夺的事情。后来红珊瑚被盗走后,罗纱并没再问过穆景安后来的事情,因而不知假的红珊瑚去了何处,也不知那真正的红珊瑚中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值得六皇子这样做。

不过…

说到奇特之处,罗纱倒是想起了那青玉龙纹四方尊来。

当时是叶老夫人的兄长刘卫才来了叶家探望老夫人,虽说他待了不过两三日便离去了,可他说的一些话却让罗纱记忆非常深刻。

他说,龙纹四方尊与凤纹四方尊原本应是一样重的,可孙家那个龙纹的却比邱氏手里的凤纹的重上许多…

罗纱后来便想到了,那龙纹的或许是做了些手脚弄了夹层,孙家人将什么东西藏在了里面,送给了“贵人”,而依着孙家人的一贯秉性,那些“东西”,极有可能是毒。

思及孙家人和盛家兄妹可能有的关联,再回想盛家兄妹与六皇子的密切关系,罗纱心里不安起来。

若孙家人果真将毒给了六皇子,那六皇子拿毒是来做什么的?

罗纱抬眼一看,正看到六皇子妃与太子妃正笑着说话,六皇子妃不知说了什么,太子妃就露出了笑颜,方才面上的愁容已经淡了许多。

六皇子妃暗地里与二皇子妃交好,明面上却和太子妃关系最佳。

回想起太子妃刚来时,二皇子妃特意问起的太子的病情,罗纱心头不由突突乱跳。

他们几人如此做,难不成…目标是太子?

可这与穆景安有什么关系?

怎的六皇子妃与二皇子妃这边暗地里联系,那边六皇子就主动去寻穆景安了?

眼看穆景安与六皇子并驾齐驱渐行渐远,罗纱心中担忧到极致,不由就“腾”地站了起来,手不小心碰翻了手边茶盏,茶盏倒下发出了轻微的“咣”地一声。

长公主发现了罗纱的异状,便转过眸子定定看着她。

罗纱焦急地看着穆景安和六皇子就要消失在视线中了,忙急切地问长公主道:“他们怎的去那样远的地方?怎的我们看不到?”

她坐的位置与皇家众人在一起,应当是视野最好的位置之一才对。

长公主看着她颇为激动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缓缓说道:“比赛的场地这样大,自然没法看个完全的。他们开始的地方离我们是有些距离的,不过…”长公主伸指遥遥朝着一个方向指着,说道:“他们最终,是要在那儿附近停住的。”

罗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穆景安他们比赛初时的一大半路程她都会看不到,只能见到最后的这一小半距离。

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那岂不是说,若当真比赛时出了些什么问题的话,等她看见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已尘埃落定、不可挽回了?

想到“那位”对穆家的忌惮,再想到穆景安正和六皇子在一起,罗纱又是心焦又是心凉。

上一世,他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又到底是哪一个人,让他受了伤?

80不测

罗纱心中急切,想要过去探探究竟,却记起了穆景安的叮嘱,便坐了回去。不过片刻,看着早已见不到穆景安身影的马场,她情绪难以平定,就又站了起来,两手紧紧握拳,撑在桌面上。

她正紧张地望着远处,突然手背一凉。那凉意透过她的皮肤带来丝丝凉意,她微微颤抖了下,回过神来,才发现长公主将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别急,不会有事的。”长公主笑着对她说道。

罗纱僵硬地扯出个笑颜,微微颔首。

长公主拉着她在身边坐好,问道:“那小子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方才?”罗纱明白长公主说的是自己方才与穆景安见面时候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长公主会有这样一问,怔道:“不过是叮嘱我不用担心,无论他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罢了。”

“他…是这样说的?”

罗纱细细回想了一番,肯定答道:“是的。”

听她如此回答,方才一直镇定自若的长公主反而着急了起来。

她垂眸盯着桌上的杯子凝思半晌,又探身过来在罗纱耳畔轻声问道:“那他有没有提起过准备做什么?与何人有关?”

罗纱并不知晓,轻轻摇了摇头。

长公主低声气道:“那臭小子,什么都藏着掖着,不愿跟我说也就罢了,居然也不和你说声,青涯他好歹…”她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罗纱说道:“你且在这儿等着,哪里都不要去,我去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

她话一说完,便要起身离去。

罗纱忙将她唤住。

“让阿隐陪着您去吧。”罗纱笑道:“左右我只待在这儿哪里都不去,没什么危险。”

长公主蹙眉望向看不清的远处,片刻后,颔首说道:“也好。”

罗纱便松了口气。

有长公主在,穆景安平安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有阿隐在,长公主的安全当是无忧。

因为红倚红绣她们进不到这里来,此刻离了阿隐,罗纱便打定主意待在这儿再不走动。

待长公主离去后,她便唤人另拿端了茶——方才那杯已经被她碰翻了。

待到茶盏入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晃得上面的盖子与杯身相击,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罗纱苦笑不已。

平日里尚还觉得自己够镇定够冷静,怎的今日这些全都使不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摸摸茶盏,茶水尚是烫的。

她心烦意乱,不想饮热茶,唯恐越喝心越躁,想起长公主酒壶里的水是清凉的,便想转去喝水。她看了看桌上,方才她用来喝水的杯子已经不见了,便侧过身,准备唤婆子再另拿个来。

谁知她还未开口,突然有人一手捂住她的口,一手揽着她的手臂和腰将她拖着往后行去。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偏偏这时二皇子妃不知拿了个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出来,前面几人都凑去看新奇了,就算这声音有一些大,也没人注意到后面。

罗纱头无法转动,眼睛来回看了看,发现原本在这附近伺候的婆子和站立的侍卫,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又朝看台望了一眼,只见二皇子妃正朝着她这边看来,双眼中满是笑意。

看着她那志得意满的笑容,罗纱明白,自己这次,麻烦大了。

要么死,要么,就会成为穆景安的拖累。

看台前后全都是石砌的台阶,罗纱被那人半抱着沿着台阶往下拖去,脚随着下台阶的步子,一下下碰到台阶的棱角上,硌得生疼。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挣不脱,索性不再做无谓挣扎。垂眼看了看这人的衣衫,分明和方才侍立在侧的婆子相同,想来是今日专门伺候宾客的。

罗纱刚刚想通这点,突然脚踝传来热痛感。原来此时已经到了地面,她被那婆子拖着,脚踝直接磨着地面,恐怕是破了皮了。

但罗纱却暂时顾不上这些。

虽然婆子只是掩了口,可是她的手指不时碰到罗纱鼻端,让罗纱呼吸也颇为不顺,感觉随时就要窒息一般。

只是…既然到了地面,罗纱便没有方才那样被动了。

此刻婆子虽说也横揽着她,但罗纱的手臂却已能贴近了婆子的腿。随着婆子一步一步走着的功夫,罗纱暗暗记下她步履的快慢,瞅准时机,当自己的手贴近婆子腿时,下死力狠狠地朝她的腿肉掐去。

婆子倒也是个好耐性的,只低低地叫了声手稍微松了一点,却并未松开对罗纱的桎梏。

但,仅仅松开一点,却也够了。

罗纱趁着婆子一刹那的松神,使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左脚猛地踩地使得身形一顿,与此同时右脚竭尽全力往上一弯,右手便堪堪触到了右腿小腿。

她摸到了小腿处的冷硬之物后,顾不得有纱裙阻隔,连着纱裙一起将那冷硬之物向外拔去。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东西刚刚到手,那婆子已经从痛中缓过神来,看到罗纱有小动作,一句话不说,就准备劈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继续前行。

罗纱此时由于呼吸不顺动作已经很是艰难,方才那一顿一拔又耗去了不少气力,此刻当真是头脑嗡嗡直响手中发软。

眼看婆子只顾着捂住她的口,另外一手已经腾了出来准备去抢她手中之物了,罗纱发现自己双手都已经能够行动,见到时机到来,突然身上气力和信心大增,将匕首从裙摆中拿出来握紧匕首的柄,脑中纷乱顾不上回想阿隐夜夜是如何教导的,直接将匕首朝着那婆子横过来的手狠力一挑。

这一下当真伤到了婆子,可是那婆子任由手上鲜血淋漓,手上的狠劲儿却丝毫不减,直接握住了匕首的刃想要夺过来。

罗纱心慌意乱下,突然记起阿隐曾说过,这匕首□人身体中,若是拧转一下,对方必定痛不可当。

虽然此刻匕首并未□她的身体中只是这样握着,但罗纱顾不得许多,双手齐齐握住匕首柄下了死力拼命将它一转。

那婆子力气颇大,罗纱拼尽全力,也只让匕首转了一点点。但十指连心,看起来不起眼的这一些转动,却是实打实刮下了那婆子手中之肉。

婆子吃疼低吼了声松开了手。她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五指和手掌,再看罗纱,眼神已满是凶恶。

此刻距离看台已经有些距离,婆子也没那么怕了,低低咒了声“小丫头果真不想活了”,松开捂着罗纱嘴的手便要去夺匕首。

罗纱的后背原本贴着婆子的前心,此刻婆子两手齐齐松开,倒是给了罗纱一刹那的时机。

眼看婆子的手朝着匕首挥去了,罗纱虽然惊慌,可前几日和阿隐每天练习的一些动作,不自觉地就带了出来。她右手紧紧握柄,左臂微抬,右手穿过左臂下的空隙,极快地向着自己后面猛地向着斜上方刺去。

湿热瞬间溅到了她的手上。婆子闷哼一声动作顿在了那儿。

罗纱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右手继续使力左手抬起,身子快速绕了个半圈换成面对着婆子的姿势,看了下自己仿佛是捅对了位置,正中了那婆子的心,虽然大片的鲜血让她脊背发凉汗毛直竖,她依然咬着牙,使力将那匕首转了转。

那婆子倒下的时候,双眼瞪得极圆,仿佛不明白为何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锋利的凶器,而且,还敢下如此狠手。

罗纱本就没有真刀实枪与人这样对峙过,方才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此刻见自己衣裙上沾染了血迹,又看那婆子仿若死不瞑目的样子,身上还在不住往外淌着鲜血,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前世时的梦魇——孙氏杀了那小妾后,那人也是双眼圆瞪,全身沾满了血。

罗纱双腿软了软,便跪坐到了地上,浑浑噩噩的,浑身再没一点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罗纱惊觉,差点惊呼出声,来人却是掩住了她的口,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姑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