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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柳姨娘已经重新得到相爷的宠爱了,她要继续跟在她身边做丫鬟,还能像以前一样的风光,除了每个月一等丫鬟的月俸和柳姨娘的赏赐,还能捞到一笔不小的外快。

秋兰将当初方姨娘如何找到她,如何让她利用柳姨娘的死陷害苏心漓,当着苏博然的面,一五一十说的是清清楚楚。

“小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方姨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不按着她说的做的话,她就会把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给杀了,奴婢死不足惜,但是奴婢的弟弟今年才八岁啊,而且方姨娘说了,她并不会害死小姐,只是吓一吓姨娘而已,小姐,奴婢从小跟着您,对您的中心日月可鉴啊!”

秋兰痛哭出声,双手双脚被捆住的她极为艰难的挪到了柳姨娘跟前,趴到她的脚边,甚至动用了多年的主仆情分,小姐小姐的叫着。

苏心漓静默的看着,心里除了冰冷的嘲讽,没有丝毫的同情,人总是喜欢在犯下的错误对自己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譬如说丢了性命,这个时候,她们才会痛哭着想要忏悔,请求原谅,若是今日方姨娘的奸计得逞,秋兰可会有悔意,答案是否定的,或许如果方姨娘杀她灭口的话,临死前她也会后悔自己的背叛,但若是方姨娘饶了她并且给了之前许给她的好处,那她肯定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用弟弟威胁?她若针对柳姨娘的处境感同身受的话,又怎么还有心情将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

“我现在是相府的姨娘,不是你的小姐。”

柳姨娘冷哼了一声,别过头,拧着眉,根本就不看痛哭的秋兰,一个低贱的下人,敢背叛她,联合外人想要害死她,还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做梦!如果不是相爷就在身边,她一定上前好好踹她几脚出气,她现在不能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方姨娘出气,还不许她拿一个下人撒气了?还是个罪有应得的贱婢!

“父亲,您和方姨娘几十年的感情,我知道您心里在意她,本来,女儿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您的,但是现在,柳姨娘怀了身孕,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女儿觉得应该还她一个公道,不然的话,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上,对弟弟不好,同时,也是为了护柳姨娘周全,相府里,有人想要对柳姨娘不利,唯一能保护他们母子的人只有父亲了,但是女儿也不想让父亲为难,所以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揭露这件事情,女儿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您这件事情的真相,至于怎么处理,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苏心漓再次跪在地上,每次和苏博然见面,都没什么好事,下跪几乎是必修的,这天寒地冻的,地板又硬,苏心漓觉得自己应该做个护膝,不然的话,要是寒气入侵病了,不是给方姨娘可趁之机了吗?她可不想和上辈子一样,一身的病,整天喝那些苦的要命的药就算了,还难受。

苏博然看向苏心漓,她跪在地上,身姿笔直,面色淡淡的,就算是面对他的质疑,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埋怨不满的情绪来,苏博然心里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一下接管相府,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还坚持来明松堂看他,每日来回那么辛苦,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她说的不错,她若是想害方姨娘,完全可以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把秋兰叫出来,然后让她招供一切,到时候人证物证具在,方姨娘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柳姨娘可不是奴才,杀人是要偿命,就算是没成功,罪名也不小,方家现在在皇上跟前越来越得脸,但是苏心漓背后的定国公府一直都方姨娘不满,定国公府,他得罪不起,方家,他不想得罪,漓儿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一方面告诉了他相府有人想要害柳姨娘母子引起警示,另外的话,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轰动。

“凝霜院的这些下人若是处置了,今后谁来照顾怀孕的柳姨娘?”

苏心漓并没有与苏博然在他怀疑的事情纠结,他现在心里已经不好意思了,她揪着不放,他只会觉得她不识大局,得理不饶人,她转移话题,他心里反而会觉得更加愧疚,虽然他的愧疚从来就没什么太大作用。

“方姨娘掌管相府三年,之前府里的下人多是看她的脸色行事的,便是她不敢再有害柳姨娘的心思,她的人——”

“她的人?她是谁?相府的奴才凭什么听她的?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苏博然的掌控欲和方姨娘一样的强,自己的府邸,下人却是别人的人,他心里自然不爽的很,这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母亲的孝期过后,她就是相府夫人了,那些下人还不得巴着?”

“谁说的?我要没同意,我看她怎么成为相府夫人!”

苏博然冷哼了一声,苏心漓抬头,看着靠在她怀中的柳姨娘在听到这句话时眼底闪过的浓浓喜悦,就算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那个位置,便是她能想的吗?苏博然再宠她,也不会让一个守将的女儿做相府的主母的,而且,不是苏心漓看不起自己的盟友,她的德行还有心机手段,根本就镇不住底下的那些女人。

“至于新来的这批,笨手笨脚的,女儿担心她照顾不好姨娘。”

“那你说怎么办?”

后宅的这些事情,苏博然基本是一窍不通,现在苏心漓掌家,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问她拿主意的。

“父亲不若将柳姨娘母子全权交给方姨娘照顾。”

柳姨娘一听,心都悬起来了,惊呼了一声,“小姐!”然后不敢置信的看向苏心漓,她才从火坑里跳出来,小姐怎么能再推她进去了?她之前得宠,没将方姨娘放在眼里,经常在她跟前炫耀,她这就恨不得把她给杀了,现在她怀有身孕,方姨娘估计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让她照顾自己,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活路吗?难道小姐想以其人之身还至其人之道,利用她和孩子陷害方姨娘?

柳姨娘慌了,她想反对,但是又害怕苏心漓对付她,想到她晚上对付秋水的手段,她现在心里还毛毛的想吐,哪里敢开口违抗苏心漓的意思?只能可怜兮兮的哀求着苏心漓。

“你不是说方氏要害飘飘吗?”

一个方氏,一个飘飘,这苏博然在女人面前还真是会卖好。

“父亲和姨娘听我把话说完,父亲亲自将照拂柳姨娘的事情交给方姨娘,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方姨娘是要承担责任的,她若是不想被父亲责罚,不但不能害柳姨娘母子,还不能让别人害了他们,至于怎样才能让方姨娘全心全意照顾柳姨娘母子,还得看父亲怎么与她说,方姨娘素来是个有本事的,女儿相信,对于父亲交代的任务,她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好的。”

凝霜院这批人是要全换了,新来的这一批下人是她买来的,她们虽然心里认她是主子,却未必抵的住利益的诱惑,若是柳姨娘母子被她们照顾出个好歹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担负责任的,照顾柳姨娘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是烫手的山芋,既然如此,她当然是要将这件事情交给方姨娘了。

她现在肯定一门心思寻思着怎么把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害了,让她继续保持着相府唯一生了男丁的姨娘的优势,同时也能保障她两个孩子的地位,她偏偏不让她如愿,她不是聪明吗?她就让她用她的聪明保护自己想害死的人,她要她亲眼看着柳姨娘的肚子一日日的长大,亲眼看着这个和她争夺相府的两个儿子出生,分走苏博然的宠爱,甚至于抢走属于她两个儿子的东西,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是她,亲手将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的,苏心漓单想想,就觉得人生有意思极了。

柳姨娘听苏心漓这样一解释,恍然大悟,贴在苏博然的怀中,一只手抚着他的胸膛,抬头楚楚可怜的看向他道,“妾身也觉得小姐的法子好,只是我不过是个姨娘,身份卑微低贱,方姨娘她能愿意吗?”

苏心漓微垂着脑袋,不看两人这有碍观瞻的一幕,幸好她已经为人母,上辈子又是皇后,早就修了一身于是泰然从容的本事,若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还不得红着脸打个地洞钻进去,事实上,苏心漓身后的流云耳根脖子都红了,都垂的都快到地面了。

方静怡不是觉得自己会是相府夫人,身份比其他的姨娘尊贵吗?她就让她低声下气的服侍自己,看她在她面前还怎么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柳姨娘单想想就觉得解气,小姐真是够意思,给她这样好的报复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柳姨娘觉得苏心漓能从方姨娘的手中夺回掌家权,让她失了相爷的欢心,可比方姨娘本事多了,她有小姐在背后撑腰,又有相爷的疼爱,未来还有儿子傍身,她怕什么。

“她敢不愿意!”

苏博然怒喝了一声,尽显男儿霸气,苏心漓勾了勾唇,他若是在外公和舅舅跟前也有这样的一面,也不至于被定国公府的人轻视。

“相爷,方姨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好凶,拧的人好疼,妾身的手臂还有身上都被她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还踹了妾身一脚,幸好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命大,不然的话——”

柳姨娘说着,撅着嘴,将自己双臂的伤口袒露在苏博然跟前,然后又指了指身上的其他地方,最后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道,“妾身这儿,还有这儿,到现在都疼,相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方姨娘与相爷十多年的感情,妾身不想让您为难,但是那婆子,妾身心里觉得委屈。”

小姐什么事情都替她想好了,她当然是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的。

苏心漓看着将柳姨娘搂在怀中的苏博然,那一副疼爱的样子,看得她就觉得恶心,柳姨娘就比她年长三岁,对这样和一个和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女人,他也下得去口,不过恶心归恶心,对于这样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她还是很乐见的。

“你说怎么处置?”

柳姨娘受了这么大的气,还这样识大体,她不过是个处置个下人,苏博然自然不会不同意。

“我现在怀着身孕,才不想看到那张讨人嫌的人,就将她交给小姐处置如何?让小姐好好替我出口恶气。”

“就依你的意思办。”

苏心漓深感,在男人跟前会撒娇就是好,做起事情来,都能事半功倍。

苏博然又安慰了柳姨娘好一会,柳姨娘唯恐这件事情拖下去会夜长梦多,明里暗里的挑唆了好一番,苏博然气不过,当即就去找方姨娘算账去了,苏心漓看着苏博然大步离开的背影,用冲这个词,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夸张,看样子,方姨娘要倒大霉,所以,苏心漓很开心。

“小姐,妾身刚刚的表现还好吗?”

她看向苏心漓,小心翼翼的目光带了几分讨好。

苏心漓笑,“不错。”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柳姨娘松了口气。

“小姐,这丫头如何处置?”

流云指了指秋兰,透着十二万分的不满,这卖主的狗东西,居然敢帮着方姨娘一起害她们小姐,就该和秋水一样被拎出去喂狗。

想曹操曹操就到,流云正这样想的时候,水儿就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一脸兴奋,走到苏心漓跟前,讨好的叫了声小姐,“那个秋水已经被狗吃进肚子了,不过有条狗死了,估计是啃了秋水的脸。”

秋兰一听这话,当场呆住了,和秋水刚才的反应一样,吓得尿了裤子,而才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柳姨娘,则趴在床边吐了起来,流云的脸色也不好看,掐着脖子在那里干呕,苏心漓最镇定,水儿是最不正常的,因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是兴致昂扬,声音都是激动的,就好像这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苏心漓都有些发愣,因为水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是灵动的,似乎并不觉得这什么不对,甚至是理所当然,好像这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残忍的事情。

“柳姨娘,你这丫鬟如何处置?”

柳姨娘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水儿方才蹲在地上端详着秋水那张看着就让人发憷的脸,还有嘀嘀咕咕说一个人不够两条狗分的事情,尤其,苏心漓刚一说完这话,她就觉得水儿盯向了了自己,惊得一身冷汗,下意识道,“拖出去喂狗。”

柳姨娘原本是准备将秋兰拖出去发卖的,但是现在,她一心只想将水儿打发下去,秋兰闻言,猛地清醒了过来,屎都吓出来了,向柳姨娘求饶,柳姨娘又继续作呕,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水儿才不管那些,看了苏心漓一眼,见她没有反对,重新将秋兰的嘴巴给堵上,将她拎出去喂另外一直狗了,那条狼狗好像比较小,刚才都没吃多少,肯定没吃饱。

“小姐,您今后来我院子,能不能不带那丫鬟?”

她担心自己会吓得流产。

“柳姨娘不说,我今后也会注意的。”她也不想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被她的人给吓没了。

苏心漓一直都觉得水儿是天真的孩子,她性子活泼又是个自来熟,和府里的下人都相处的很好啊,整天抱着吃的东西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很开心很满足,幸好知道晚上事情的人不多,不然大家都会认为她手底下养了个怪物,看样子她有必要告诉水儿,人是不能随便拖出去喂狗的。

“你好好养着身子,没事别到处乱走,尤其不要随便到我的院子来给别人可趁之机,还有,下次若是出了什么事,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帮我,是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但若是太过,就会招人怀疑了。”就像方姨娘对苏妙雪,六姨娘为什么可以知道她们的关系,那肯定就是方姨娘对苏妙雪太好了让人怀疑。

若是被苏博然知道柳姨娘已经知道她的人了,对她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还有,给你一些小小的建议,你要羞辱方姨娘给她难堪可以,但是别太过分,也别叫不该瞧见的人瞧见,没人喜欢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的女人,尤其是男人,做事的时候时刻记住,演戏的话一定要演全套,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人揭穿,还有,这是相府,耍性子发脾气一定记得挑对象。”

方姨娘并不是一般的女人,苏博然能有今天,她出了不少主意,苏博然对她,是有依赖的,单因为这件事情,苏博然根本就不会处置她,逼得太紧,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可以证明那碗汤药可以毒死人的秋水,她根本就没让苏博然看。

柳姨娘连声道是,“流云,你在这里继续照顾柳姨娘几天,等方姨娘的人来了,你再回去。”

苏心漓说完,转身翩然离开。

方姨娘和苏妙雪两人正说着苏心漓和柳姨娘的坏话,苏博然一身肃杀的就冲了进去。

“相爷!”

李嬷嬷见情况不对,忙上前阻拦,苏博然见是她,心里头更加来气,想也不想,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李嬷嬷吃痛,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他径直走到床边,掀开了床帘,苏博然的速度之快,让方姨娘根本就收不住脸上恶毒仇恨的神情,但是她在听到相爷之后,又努力想要做出那让人怜惜的模样,两种极为矛盾的情绪在方姨娘的脸上交杂,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她这样子,自然是无法赢得苏博然的同情的,苏博然冷哼了一声,“贱人,你都做了什么?”

苏博然有些被苏博然这个样子吓住了,坐在床榻旁,面色苍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苏心漓和柳姨娘对苏博然说了些什么,她心知情况是不妙的,但是没想到苏博然会这样怒气腾腾的杀到芳情园向方姨娘问罪。

因为那种不好的预感,方姨娘的眼皮跳的飞快,眼睛不舒服的很。

和苏博然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疾言厉色,贱人?方姨娘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起来了,她知道,苏心漓肯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苏博然,她知道,苏博然肯定会生气,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字眼辱骂自己。

方姨娘心头悲伤的很,还有对苏博然的失望,她看着苏妙雪的脸,很快冷静了下来,她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都需要她的庇护,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痛苦的哭出了声,此刻,她脸上那些狰狞的表情不在,当她周身上下都被悲伤萦绕的时候,苏博然的怒气很快消散了不少。

“我承认,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妾身就是看不惯柳姨娘沾沾自喜的在我面前炫耀相爷对她的宠爱,受不了相爷那样宠爱她,我是善妒,那是因为我爱相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若是没有相爷,我还不若死了算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相爷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与几个孩子无关!”

苏博然是男人,而且是个极为爱慕虚荣的男人,所以在听到女人声情并茂的说出这样一番告白的时候是不可能是毫不动容的。

苏妙雪见苏博然似乎动容了,站了起来,在他的跟前跪下,扯了扯他的衣摆,抬头,一脸哀求的看向苏博然,“父亲,姨娘事先并不知道柳姨娘她已经怀孕了,她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她一心为了父亲,岂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女人?”

苏博然想是,若是方姨娘真的是个小心眼的人,相府又怎么会有汐月浅月沐灵她们?

他与方姨娘认识了二十多年,她这样的付出,对他的感情自然不是相府一般的姨娘能比得了的,但是柳姨娘和漓儿都那样的善解人意,尤其是柳姨娘,这次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不向他抱怨,为了不让他为难,她只是要求他处置一个下人,他都已经答应她们了会让方姨娘帮着柳姨娘安胎,若是没做到的话,岂不是言而无信?尤其是漓儿那边,他若是没个交代,她因此和自己离了心,将来她成了王妃太子妃皇后,怎么会帮衬着自己?

“从明日起,柳姨娘养胎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他们母子若是有半点损伤,我唯你是问,相府夫人的位置,你就别想了。”

虽然苏博然的口气放软了不少,却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方姨娘一惊,眼泪都忘记流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满脸正色的苏博然,她是要做相府夫人的人,怎么能去照顾一个身份卑微的姨娘?这事若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可言?她恨不得把柳姨娘整死了,然后再在她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上几脚,从凝霜院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如何不知不觉的将柳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给弄没了,最好还能像这次这样嫁祸到苏心漓身上,让她亲自去照顾她,而且还不能出事,那她还如何对柳姨娘下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博然怒气冲冲给自己带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之前绞尽心思想的那些妙计完全无用武之地,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痛苦愤怒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让她亲手将那个和她孩子争宠的小孽种带来这个世界,这简直让方姨娘要死的绝望,这样恶毒的计策,肯定是苏心漓那恶毒至极的小贱人想出来的。

“父亲,姨娘她最近,身子真的不舒服。”

苏妙雪同样十分的不欢迎柳姨娘那个孩子的到来。

苏博然看着方姨娘那张凄凄的小脸,想到她对自己的爱,也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了,他低着身子,握住了方姨娘冰冷的手,说了些软话,“就算柳姨娘生的是儿子,也不会影响志明志安还有你在我心目当中的地位,这次的事情,漓儿有证有据,我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有失公允,你便是为了我,也该去做做样子,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相府哪个姨娘能比得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你,我还能给谁?”

方姨娘抬头,楚楚的看向苏博然,靠在他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妾身答应相爷,一定会好好照顾柳姨娘,妾身求相爷一件事情,你让妙雪回去雪园好不好?她已经知道错了,南苑的湿气重,我担心女儿会病了,到时候便不能照顾相爷。”

苏博然想到苏妙雪这段时间早晚都会去明松堂向他问安,回头,看了眼一脸乖巧的妙雪,点了点头,“雪儿,你明日就收拾东西回雪园吧。”

“谢谢父亲。”

苏妙雪心头一喜,脸上有了笑容,不管怎么样,苏博然刚刚说的话,让她忐忑的心安定了许多,父亲说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方姨娘,不会给别人,柳姨娘得宠又怎么样,不过是仗着年轻漂亮而已,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苏博然又安慰了方姨娘好一会,“你身子不适,早点休息。”

方姨娘担心他身子还没好全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敢留人。

“这老婆子,以下犯上,差点害得柳姨娘流产,不能再留。”

苏博然手指了指地上的李嬷嬷,李嬷嬷见苏博然要处置自己,忍着心窝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向苏博然和方姨娘求饶,方姨娘想要开口求情,苏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道,“柳姨娘现在怀着身孕,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你让着她点。”

方姨娘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的咽进肚子,苏博然虽然说了不少软话,但心里对她还是不满的,她若这时候坚持替李嬷嬷求情,必定会惹火烧身。

方姨娘点点头,严厉的扫向李嬷嬷,摆了摆手,“你去吧,至于你的家人,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李嬷嬷张大着的嘴巴,慢慢的合上,方姨娘这是让她顾及家人,不要乱说话呢。

“谢姨娘。”

李嬷嬷叩头,柳姨娘现在怀着身孕,是不会杀人的,她的命还是能保下的,就是知道会被发卖到哪个地方。

方姨娘满意于李嬷嬷的表现,她一直都很识时务。

“来人,将李嬷嬷捆起来,送到漓心院交给小姐处置!”

苏博然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全部在瞬间陷入了冰窟。

第六十二章:就是要他们挫骨扬灰

第六十二章:

偌大的浴室,水汽蒸腾,烟雾袅袅,就只有苏心漓一人,她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释放着一整天的疲倦,这样的时光,与她而言,是件极为享受的事情,安静的让人放松的空间,可以静下来冥思所有的一切,好几次,她都忘记了时间,就算水凉了也不曾察觉,青藤还以为她出什么事呢,等不及忧心忡忡的进来。

今日,打了个这样完美的胜仗,苏心漓的心情相当畅快,还是把她当成之前那个懦弱什么都不懂的苏心漓吗?这样就想从她手上抢走治家的权力权,做梦!苏心漓靠在浴桶,缓缓的闭上眼,想到方姨娘和苏妙雪那张如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的脸,苏心漓绝美的脸上,缓缓的浮现出了一抹绝美的笑意。

苏心漓正惬意的时候,门外忽然有说话声传来进来,接着,门被推开,苏心漓一惊,猛地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迅速的披在身上,她的心跳的飞快,慌乱的同时,有一丝蠢蠢欲动的期盼,还没走出去了,那欢快的女声就将她最后一丝幻想打破。

“小姐!”是水儿的声音,嘴巴里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鼓鼓的,苏心漓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水儿这样的女儿,整天除了吃就知道吃,她睡前桌上一定要放碟吃食,她听和她同房的青藤说过,她每每半夜都会醒一次,将东西吃光之后也不洗手漱口,倒头就睡,苏心漓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太会吃了所以才会被父母卖去做奴婢的,她以为她天真,但她视人命为草芥的程度,苏心漓想,谁都该自叹不如,她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就像养在深宫的公主们根本就不知道逛集市买东西需要银子一样,所以在说出将人喂狗的话时会那样的理所当然。

“小姐,我已经拦着她了,但是——”

青藤不好意思道,苏心漓沐浴时都是一个人,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只会让人在外面守着,她才刚进去没多久,还没开口叫她,肯定是还没洗好了,她倒是想拦着,但是她哪儿拦得住水儿啊,纵观相府上下,估计就连那些身为护院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谁让你进来的?”

苏心漓沉着脸,看向水儿,厉声问道,青藤见苏心漓衣裳不整的样子,忙转身将浴室的门合上,走到屏风,取下大衣,披在苏心漓的身上。

苏心漓对水儿一直都很包容,乍一这样严厉,水儿便有些吓傻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泪都急出来了,青藤一直将水儿当成妹妹,见她这样子,不由心疼起来,“小姐,水儿是有事找您才会如此着急的。”

水儿是还小,也不怎么懂事,但是这样的理由,只有主子们才能用,她们做下人的,就还有做下人的规矩,是没有不懂事的资格的,水儿做事确实太莽撞了,也就只有小姐性子好,才能对她如此宽容,这要是换成其他主子,早就让人将她拖下去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要让她违抗我的命令冲进来!她是近身伺候我的丫鬟,不是院子里的三四等丫鬟,一言一行都该注意。”

苏心漓依旧是不容商量的口气,“念你是初犯又年幼,这次我便不与计较,下次若还这样莽莽撞撞的,就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

水儿听了起来,一下慌张了起来,跪在地上,哭出了声,害怕的好像天都要塌陷下来似的,“小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水儿抽了抽鼻子,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苏心漓见她这样,便有些不忍,她心知,自己是因为想到兰翊舒的事情心里头有些不快,也有些担忧,水儿刚撞枪口上了,“起来吧,青藤,你在这里看着她不要乱跑,我进去更衣。”

青藤点头,趁着苏心漓更衣的空挡,安慰着水儿,等苏心漓出来的时候,水儿的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了。

“有什么事,回屋说。”

水儿没有说话,垂着脑袋,跟在苏心漓的身后进了屋。

一行人进了屋,青藤忙将事先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苏心漓,苏心漓身子虚,怕冷的很,去哪儿都得带着汤婆子。

“说吧,什么事。”

苏心漓坐在房间的小桌旁,青藤给她倒了杯事先准备好的茶,苏心漓摇头,“换温水。”

都已经这么晚了,若是再喝茶,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相爷说相府夫人的位置是给方姨娘留着了,还同意苏妙雪搬回雪园住。”

苏心漓接过青藤递给她的温水,喝了一口,抬眼挑眉看向水儿,“他怎么说的?”

水儿便将自己晚上在芳情园偷听到的苏博然和方姨娘的对话还有苏妙雪说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与苏心漓听了。

不愧是方姨娘,果真是好本事,她以为冲着苏博然离去那架势,方姨娘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愧是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果然非同一般,和方姨娘相比,她还是不够了解苏博然这个父亲,就算有亲身经历和切身的体会,她还是低估了一个男人在女人跟前的无耻程度,两面三刀,说的何止是小人,还有像苏博然和颜司明这样的男人。

“相爷怎么能这么做?妙雪小姐对小姐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只是让她从雪园搬到南苑,这处罚已经很轻了,这才多久,怎么说放出来就放出来了?”

青藤小心的看了苏心漓一眼,相爷真是太过分了,这句话都到她嘴边了,她还是没说出口。

苏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了一声,“好了,他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后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她要因为这事就和苏博然较劲生气,估计早就气死了。

“水儿,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

芳情园虽然有她的人,但都是些做粗活的,以方姨娘的谨慎,根本就不会给那些人靠近她屋子的机会。

“我处置秋兰之后想要回凝霜院找小姐,刚好碰上了怒气冲冲的相爷,我好奇,就跟上去了。”

“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可保不住你,知道了吗?”

这些事情,早知道晚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差别,至于苏博然向方姨娘承诺的相府夫人的位置,她若是不同意有心阻拦,她看方姨娘如何坐上那个位置?她总有办法和手段,将方姨娘和苏妙雪的美梦一点点敲碎。

几个人刚说完了这事,就有人将五花大绑着的李嬷嬷押到了她的院子,守门的婆子向苏心漓新提拔的二等丫鬟秋月转告了一声,秋月很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苏心漓,苏心漓一听李嬷嬷来了,勾了勾唇,苏博然对方姨娘的处置,确实是窝囊又过分,让人瞧不上,不过她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既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她知道,青藤和水儿都为她不平,但是她真的,一点也不生气,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从重生的那天开始,她就从来没对苏博然怀抱希望,所以自然也是不会有那种所谓失望的情绪。

“将人带进来。”

苏心漓放下手中的温水,淡淡的吩咐道,没一会,被捆绑着的李嬷嬷就被两个护卫送了进来,苏心漓看着她被塞住的嘴巴,了然的笑了笑,难怪人都到院子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是不能开口说话。

李嬷嬷看着正对着院子坐着的苏心漓,苏心漓一身冰蓝色的对襟齐胸襦裙,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如水波纹一般散开,她外面批了件纯白色的狐狸裘衣,衬得未施粉黛的肌肤赛雪,她乌黑浓密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肩上,漂亮的媚眼在灯下透着一种迷离的光彩,不染纤尘,她静静的端坐在那里,唇瓣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让人觉得端庄又高贵,李嬷嬷看着她这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那个主子,不由有些恍惚,可很快的,她就想到了连日来苏心漓的手段,心里头开始发憷。

李嬷嬷刚进屋,还没站稳了,膝盖被人踢了一脚,她身子前倾,直接就在苏心漓的跟前跪下,然后朝着苏心漓拱了拱身,就离开了。

“李嬷嬷,没想到吧,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李嬷嬷张了张口,发出呜呜的声音,苏心漓了然,看了青藤一眼,青藤会意,上前将塞在李嬷嬷嘴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老奴给小姐请安。”

李嬷嬷跪在地上,给苏心漓叩了个响头,来的路上,她一直都抱着侥幸的心理,现在看来,针对自己的并非柳姨娘,而是小姐本人,这样一想,李嬷嬷下意识的想到三年前的事情,不由心虚,然后又安慰自己,小姐从小就不食人间疾苦,十岁了什么都不懂,那件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

苏心漓由被捆绑着的她低着身子,也不开口让她起身,饶是李嬷嬷穿的厚实也觉得自己肥硕的身体有些吃不消,痛苦的流汗。

“李嬷嬷,我母亲和哥哥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心里头还没铸好的堤防因着苏心漓的一句话轰然坍塌,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吓得身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苏心漓一见她这反应就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看样子李嬷嬷是知情了。”

李嬷嬷倒在地上,抽筋抽的厉害。

“老——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李嬷嬷狡辩道,双手撑着地,重新跪在苏心漓跟前,一双眼睛却躲闪的厉害,根本就不敢看苏心漓。

“小姐,看在夫人和少爷的面上,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李嬷嬷趴在苏心漓跟前,双手拽着苏心漓的衣裳,苏心漓猛地扭头,一脚将她狠狠的踹开,如冰锥子一般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还敢和她提母亲和哥哥。

“桂嬷嬷现在在哪里?”

李嬷嬷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前被苏博然一脚狠狠的踹到了心窝子,现在苏心漓又补了一脚,饶是李嬷嬷身体再怎么强壮,也不禁有些吃不消,而苏心漓问的问题,更让她有种想死的冲动。

“老——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苏心漓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李嬷嬷自然是怕的,但是她更加害怕方姨娘,她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一定会对她的家人动手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水儿,你将她送到暴室,告诉她们,手下注意着点,不要将人给弄死了。”

暴室是府中关押犯错家奴的地方,一般进了暴室的奴才,鲜少有活着出来的,就算活下来了,也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了。她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如何能知道她的厉害。

“嬷嬷那么辛苦的伺候母亲和哥哥,我当然会好好的照顾你。”

三年前,母亲和哥哥过世之后,母亲身边的几个嬷嬷,死的死,罚的罚,就只有李嬷嬷跟在方姨娘跟前,风光无限,还荫庇了她的子孙,若说她什么事情都没做,打死苏心漓她也不信。

李嬷嬷求饶,苏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若是老实交代的话,她或许还会考虑给她个痛快。

水儿见状,重新将李嬷嬷的嘴巴塞住,拎着这样一个近两百斤重的老婆婆就和拎小鸡似的,看的青藤目瞪口呆。

“去,找人给我将李嬷嬷最小的儿子带来。”

苏心漓吩咐完青藤后,这才上床休息,第二日,方姨娘领着人一早就到了柳姨娘的凝霜院,柳姨娘那边有人照顾,流云依着苏心漓的意思回了漓心院照顾,秋波见她进苏心漓的房间,不满的冷哼了一声,现在,院子里一个三等丫鬟都比她受宠。

当日,苏妙雪就搬回了雪园,她一回去,就领着苏心漓的几个妹妹到她的院子请安,苏心漓知道她是想要炫耀,懒得搭理她,直接让人给打发了,苏心漓现在在相府的威信仅次于苏博然,风光的很,苏沐灵不敢也不会得罪,苏汐月那没脑子倒是替苏妙雪不平想闹,但是被苏浅月制住了,没了冲锋陷阵的人,苏妙雪便也知难而退了,不过心里却恼火的很,被苏心漓压制了这么多回,她本来是想趁着这机会,好好炫耀一番,然后奚落苏心漓的,嫡女又怎么样,父亲最宠爱的女儿是她,她要识相的话,就该将她的姨娘扶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让她也成为嫡女,那样的话,她兴许还能让她过几天好日子,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心漓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妹妹们都来了,她说见就不见,苏妙雪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到雪园,又砸了不少东西,苏心漓才不管那些呢。

“小姐,妙雪小姐已经回去了,您是没看到她那样,都快气死了!”

秋波兴致昂扬的说道,苏心漓眼皮都不抬一下,她以为,在相府,只要有父亲的宠爱就可以心想事成为所欲为了吗?她怎么也不知道吸取这几次的经验教训,相比于她苏心漓而言,父亲对她和方姨娘的偏爱从来都没变过,但是现在,相府的掌家权还不是从她姨娘的手上落回到了她这里了,她会让她知道,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的偏爱不会有任何的作用,而且,这份偏爱和袒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属于她了,想拿这件事情刺她,那也要看她是不是愿意给她这机会。

苏心漓用眼角扫了秋波一眼,见她一脸急切的模样,顿时觉得当初自己没用她是对的,聪明倒是个聪明的,但是野心太大,也太过急功近利了。

入夜,苏心漓用了晚膳没多久,就让流云伺候着换了身衣裳,“陪我去柴房一趟。”

苏心漓看着替她整理衣裳的流云,眼中的光芒仿若冬日幽深的潭水一般,冰冷骇人,看着就有一种刺骨的感觉。

相府的暴室旁就是柴房,申时刚过,苏心漓就命人通知水儿将李嬷嬷带到了柴房。

流云怔住,道了声是,苏心漓转身已经走出了漓心院,流云慌忙回房间取了披风和汤婆子,紧跟在苏心漓身后。

月凉如水,夜色如墨铺展开来,暴室这边的位置比较偏僻,虽然有人打扫,但总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尤其是冬日的晚上,那风呼呼的吹着树叶已经落光的树木,看着地面上晃动着的斑驳影子,看着总让人觉得森森的,像这样的地方,母亲在世时,从来都不会让自己来,要不是一次意外,她和哥哥贪玩不小心到了这地方,她都不知道,繁华又热闹的相府,居然有这样阴森的地方,那次,母亲狠狠的教训了哥哥一顿,因为她不该带着自己乱走,而哥哥则因为胆小的她受了惊吓,愧疚不已,就算被母亲打了十下手板子,也毫无怨言,想到自己死去的母亲和哥哥,苏心漓心不由揪痛,算的厉害,若是他们现在还在的话,有他们保护着的自己,一定会很幸福吧。

苏心漓刚到暴室这边,就听到从那栋小屋子里传来森森的惨痛的尖叫声,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听的人胆战心惊,跟在苏心漓身后的流云缩了缩脖子,搓了搓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一双眼睛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她来相府的时间不长,虽然知道这里有暴室,但还是第一次过来。

虽然都是相府,但是暴室这边根本就没人往来,路上的灯都没有几盏,一到了晚上,比相府的其他地方要冷很多,苏心漓和流云到柴房的时候,已经等候了多时的水儿,脸颊和手都冻的通红,鼻子也是,不过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明亮璀璨,就像悬在夜空的星星,从昨晚到现在,水儿一直都没休息,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好的精力。

苏心漓摸了摸水儿冻得和冰棍似的手,不由拧起了眉头,水儿则笑眯眯的,没用多大力气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苏心漓将手中的汤婆子递到她手上,然后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一并披在她身上,水儿看着身上的衣裳,抬头看向苏心漓,红着眼眶弱弱的叫了声,“小姐。”

“你继续在门口守着,你青藤姐姐马上就给你带吃的来了,若是有其他人来这边,你告诉我一声,这边风大,你披上,别受凉了。”

苏心漓摸了摸她的脸,只要这些丫鬟对她忠心不二,苏心漓还是很愿意对她们好的。

“流云,你随我进去。”

流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将柴房的门缓缓推开,苏心漓走了进去,缓步走到李嬷嬷跟前,然后接过身后流云手上的灯笼,插在柱子上,借着并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她看到李嬷嬷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稻草堆上痛苦的低吟,若非房间里过于的安静,她这样微弱的声音,几乎都听不清,她的头发凌乱,就和地上的稻草似的,昨日还整齐的穿戴在身上的衣服,现在变的破破烂烂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鞭痕,脸上也是,红红的血液,还有好似溃烂掉的伤口黏在衣服上,胸口上有好几块被烙铁烙过的痕迹,触目惊心,不过才一天的时间没到,她就成了个血人,苏心漓终于明白为什么府里的下人在谈到甚至于听到暴室的时候都会面色大变,若非她特意交代过要给李嬷嬷留口气,说不定她早就被折磨的没命了。

“他们不知道李嬷嬷是方姨娘跟前的红人吗?怎么敢将您弄成这个样子?”

苏心漓慢慢的在李嬷嬷的跟前蹲下,凑到她的耳边,似是心疼的开了口,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流云退后,流云会意,走到房门口的角落位置毕恭毕敬的站着,看向苏心漓的目光却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在耳畔传来那样的声音之后,李嬷嬷浑身一颤,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然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满是惊惧的看向了苏心漓,她想向后退,但是她旁边就是柱子,根本就退无可退,她满身是伤,每挪动一下,就会有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痛的李嬷嬷恨不得有人给她个痛快,死了才好,恐惧过后,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李嬷嬷又愤怒的看向了苏心漓,要不是她,她怎么会受这样的皮肉之苦?

“小姐,怎么说老身也服侍了夫人一场,又照顾了您和少爷十年,你好歹毒的心肠!”

李嬷嬷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苏心漓想到自己过世的母亲和兄长,不由更加来气,她伸手,手指顺着李嬷嬷脸上的鞭痕,一路向下,落在了李嬷嬷身上的被烙印烙的流脓的伤口上,用心摊开,用力摁了下去,李嬷嬷张嘴嗷嗷的叫了一声,被鞭子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在瞬间变形,苏心漓一贯云淡风轻的脸在在摇曳的灯下明明灭灭,那透着股恨意狠意的脸,就好像地狱来索命的魔鬼似的。

“我歹毒?是谁吃里扒外勾结方姨娘害死我母亲和哥哥的,是谁买通外面的劫匪劫持我将我丢到乱葬岗的,定国公府和母亲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勾结外人害死他们,你害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些情分了,现在还有脸和我提情分!”

苏心漓漂亮的眸子就好像被冰雪覆盖似的,一片的冰寒,她眼底深处,除了恨,还是恨,就像翻滚的巨浪,翻江倒海,吞噬着她所有的理智,每说一句话,苏心漓的力度就重一分,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扬手就给了李嬷嬷一巴掌,李嬷嬷受的伤本就极其的重,痛的直掉眼泪,咳嗽了几声,鲜血从嘴巴里面涌了出来。

“你——你是谁?”

李嬷嬷瞪大着眼睛,眼前的这个人,还有她说的那些事情都表明她是小姐,但是她心里却有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告诉自己,这不是她认识的小姐,这不是。

“嬷嬷不是照顾了我十年吗?怎么,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苏心漓。”从地狱归来,向那些虚伪的魔鬼索命的苏心漓。

苏心漓眨了眨眼睛,脸上扬着无害的笑容,她这纯真的样子却还是将李嬷嬷看的全身发毛。

“你——你不是,你不是小姐,小姐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嬷嬷慌乱的摇头,眼中满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