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千夜拿着带子,坐下身,说:“这事儿先搁一下,”庄千夜脸色发冷,眼神儿更冷,抬眼看坐对面的子峻,:“说说,她是怎么落水的?”

“被人推的。”子峻照实说,就算他不说,庄千夜既然知道了就能查得到,再者,他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把前后的事儿避开他自身感情,一滴不落的和盘托出,庄千夜听得认真,除了脸色更寒之外没别的反应。倒是顾恒来气了,顾恒一直是淡淡的表情,越听越怒气越甚。

子峻供完了后顾恒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以什么名义报复她?为兄弟?为正义?”顾恒冷笑出声。

他是当事人从没想过要把报复她,子峻是充当什么角色来这一招?谁给他的权力?

“千夜你看着办吧这事儿。”顾恒转向庄千夜扔了这句话。

庄千夜一直在沉默,这大热天儿的他却跟寒冰一样,阴冷得厉害,浑身就跟罩着一层冰块一样。

听完了子峻的话,又听顾恒说的,顿了顿,然后摇着食指,说:“这事儿她不想追究,我尊重她。”然后手撑面,又说,“可出了这事儿教训得留一个吧,子峻,哥哥这话赞同吗?”

子峻点头,庄千夜说:“自断两指吧,别的不痛不痒那记性往后也记不住。”

子峻听着,脸色微微泛白,这算轻的了,至少没对丁家怎么样。丁家以前只是个做家居的小企业,后来庄千夜做大了后拉了一把,现在庄千夜所有的项目都指定要宏兴建材,相当于捆绑式发展。丁家,离不开庄家,确切的说,离不开庄千夜。

顾恒眉头往深里蹙,良久他说:

“大少,这事儿先压着吧,子峻是有错,至少占在他心是向着你。为难兄弟还不如让那几个女人长点儿记性,子峻这一过先记着,往后再狂,那两手指你再拿去。”

庄千夜其实真没有想动兄弟的心,他说:“我削你,是因为你碰了她,不是别的。”

庄千夜扬手说:“这事儿就先压着,出去吧。”

顾恒和子峻往外头走,子峻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碰她?是指他对她吹气,人工呼吸那事儿?还是他叫上她出海那一茬儿?

顾恒手拍着子峻肩膀,说:“我都想削你!大男人心思这么沉,以后别整那些事儿了。子峻,千夜对你够意思了,别仗着他的纵容,再弄出别的事儿来。”

子峻心里头苦,比吞了黄连还苦,他终于能明白顾恒当初的自暴自弃。顾恒比他好太多,至少他能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可他呢,他连心里的苦都要忍,要压抑。

“你干什么?”子峻拉住顾恒,顾恒回头扫了他一眼,径直推门进去,说:“我想看看她。”

小妆是特护病房,开外面那道门容易,里面那道门难,加了密码的。除了庄千夜,没人能进去,可顾恒现在打开了,子峻诧异,问:“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顾恒横了子峻一眼,子峻识趣儿的闭嘴没再问。

顾恒怎么知道?他是看见庄千夜进来,瞥见的,他承认自己不君子,不过他并不在意。

她还没醒,身上的伤都处理了,顾恒握上她的手低低的说:“你看到没有?他才不适合你,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顾恒,房里有监控。”子峻提醒他。

顾恒笑,紧紧的握着,然后松开她的手,起身离开。子峻回头看她一眼,也跟着走出去。

庄千夜把带子前后看了一遍,然后沉默,这事儿他该怎么做?一方是母亲,一方是她。这事儿要处理不好,会加深他母亲和小妆之间的隔阂,以后就更难相处。

庄千夜更为难的是安夫人也牵扯在里面,这事儿要不偏向母亲,只怕会闹大。

季夫人不会善罢甘休,安夫人也会插手此事。季夫人不说,如果安夫人把这事儿撺掇到老太爷那边儿去了,小妆和他就再难熬出头。可这事儿他要偏向他母亲,小妆没准儿起身就走,再不留恋。

她再走一次,他可忍受不了再一个四年,他如今三十几岁的男人,他这一生还有几个四年够他消耗?

这两天所有人都被他压在医院,互不相通,这事儿要想好好处理,就得单个儿进攻。

庄千夜想着小妆这边最主要还是温素,她谁的话都不会听,最在意她母亲。庄千夜有时候真的妒忌温素,可这时候又很感激有温素这样的人存在。

问了温素的情况,恢复得都很顺利。

温素这两天也急,谁也见不着,出去就被人拦住,睡都睡不着。就为着闺女的事儿,她一开始真不知道那夫人就是千夜的母亲啊,闺女先也没说,要知道她肯定会拦着让她们先走的。

温素担心啊,这以后小妆要嫁进庄家,怎么和婆婆相处?侯门深深,庄家又是那样的大家族,小妆以后那日子怎么过?

想来想去觉得是她们高攀了,千夜那样儿的家势容不下小妆,这在情理中。如果可以,她是真不想女儿嫁进那样的人家。她当妈的还盼什么?她不希望女儿大富大贵,找个能力相当的人简单幸福的生活她就知足了。

说她女儿高攀?哪里高攀了?她女儿年轻有本事,漂亮独立,配千夜有余得很。

庄千夜进去的时候温素心里正愁着,看千夜进来就坐不住了,问:“小妆呢?”

“在休息,素姨我能和你谈谈吗?”庄千夜直接坐下说。

温素猜到个七八分了,庄千夜来找她,不为他母亲的事儿能是什么?正好,她也想找他谈谈。

“我也正好有事儿跟你说。”

庄千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又说:“素姨,这事儿闹成这样谁都不想。素姨您识大体,比小妆看得透,您明白我这么做的苦心对吗?”

庄千夜很少像现在这样收敛着性子以小辈的身份同人谈话,他知道温素是个通情理的人,为了小妆她会帮他。

这要是以前,温素还真答应了庄千夜,可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她说:“千夜啊,不是素姨不帮你,素姨看你的家庭都不会接受小妆,你们俩的事儿,再看吧。”

庄千夜心里堵了口气,他看向温素,问:“素姨,您的意思是要否认我吗?”

温素心里的话这时候是不吐不快了,她说:“千夜啊,我们小妆不是出自名门,你们家不会接受我们小妆这样的女孩子。我的女儿很优秀,我知道,可到底这时代还是要看家世背景的。虽然她爸也有一官半职,可那和你庄家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千夜啊,你母亲说得很对,小门小户儿里的闺女配不上你们这样的人家。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的女儿也是我当宝一样捧着长大的,我不想她以后受苦过得不开心。如果你们家不欢迎,我是不会同意女儿嫁进你们庄家的。”

“素姨,我和小妆相处得很好,我对彼此很了解,您也不愿意看她过得不开心,我能给她别人给不了的幸福。素姨,我和她四年前认识,隔了四年我们心里还有彼此。难道您还不了解,我们是真心想走一辈子吗?素姨,您要是不愿意帮我说几句好,那我就带着她离开。没有家人,我们一样能活得痛快。只是素姨,到时候不仅没有我的家人,您也见不到她,您忍心吗?”庄千夜心里不痛快,他以为温素会站在他这边,有温素帮他说话,她不会那么冲动。

这个情况下,他明白得很,他说话她听不进去,得温素稳住她。他得先协调好季夫人、安夫人这边儿的关系,不能让这事儿捅到老太爷那边。

可眼下犯愁啊,温素不肯合作,不肯把女儿交给他,他能威逼还是利诱?温素不比别的人心眼儿多,她就是一心为女儿,听不了别的话。庄千夜自己也清楚,一开始温素对他就不是很满意,今天知道自己母亲对小妆有成见,那反对的心当然更强了。

温素说:“千夜,话不能这说,我的女儿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简单快乐的活。你俩处一块儿我没有反对,那是我女儿喜欢的,我只盼着你们能好好过一辈子。可现在你俩这事儿不成,你的母亲不同意,我想不仅你的母亲回反对,你家其他人也不同意吧。为人父母的总希望自己儿女好,你家里人的意思我能明白。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也相信你能力排众议和我女儿结婚,可是结了婚你让我女儿怎么在家生活?千夜,你得想想这后面的事儿啊。”

“千夜,素姨知道你的性子向来不会低头,难为你今天肯在素姨面前底这个头。别的事儿素姨都能依着你,可我女儿的事儿,千夜对不住了,我是当母亲的,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这些苦。她脾气不好,犟得很,你也看到了,她同你母亲合不来。千夜,各退一步,别让我女儿为难了。”

庄千夜脸色一直沉到谷底,他现在是除了那一腔热血,所有人都反对,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素姨,我能给小妆幸福,请你相信我!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庄千夜已经低声下气了。

温素叹气,她不是个喜欢提旧事儿的人,可不听心里憋得慌,她说:“千夜,素姨相信你的能力。别的不说,四年前我们小妆被人冤枉,你在哪儿?那时候你也向我保证会给她幸福,不让她受委屈…千夜啊,我不是在责怪你,素姨年纪大了,不希望看到女儿再受什么委屈,你就当体谅素姨,不要执着了。”

庄千夜红了眼,一时没说话。

一向他都是唯我独尊的强者,今天在温素面前,他却成了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弱势。

他永远都把自己摆在最高位,希望看到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对兄弟,对她都是这样。任何人对他的卑躬屈膝、言听计从他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四年前她走投无路被迫离开,他到现在都没有反思自己的责任。

他企图控制所有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应该,自己什么地方做错过。

他以为他很有能力,听温素这些话才恍然大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本事,连自己要护着的女人都护不了,给不了她和她家人的安全感,原来他就是一个空口白话的无能者。

温素看庄千夜迟迟没有接话,又于心不忍,她说:“千夜啊,素姨这话重了,素姨嘴笨,你都别放在心上。这只是素姨的意思,一切得看小妆,她怎么想素姨都不会反对。千夜,素姨嘴碎,再说一句你别不爱听。两个人处一块儿的事儿,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儿,那关系得多了。”

庄千夜后来一直没说话,沉着脸坐着,也没动。

这男人的心思就说是没人能懂,那心自高自傲得很。他也不是万能的,处在那位置,有些事儿给蒙蔽了心没人戳破就一直那么过了。那些理儿不见得他不知道,就是没人给捅那一刀。

温素那些话虽说都是想着她女儿说的,可那些话就跟大冬天里头上被浇了一桶子凉水下来一样,醒神儿。

彻底醒了。

庄千夜在温素屋里坐了大半天,直到外头送餐进来他才起身,说:“素姨,不打扰您了,舅妈和上学的孩子都送过去了,您先在这里安心的养着,小妆醒了就过来陪您。”

温素看着庄千夜走出去,那是个高傲的男人,要那种人低头,却是为难他了。温素心里也不愿意把那话说出来,以前想着只要女儿选的再差她都不会说一声。可现在她还是以母亲的名义反对了,她也不想,可这都是为了女儿好。

庄千夜先见了母亲,季夫人是意外儿子过来。庄千夜直接就说了,他说:“妈,小妆是我选的,你反对她就是反对你儿子。我不想和您对着来,这事儿您要是想闹到我爷奶那边儿,那您这辈子就没我这个儿子。”

“安伯母我一直尊重她,这事儿您要是咬着小妆不肯算了,您个安伯母我谁都不给情面。”

“千夜,做人得讲良心啊,你耽误了安蒂那么多年,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你怎么对得起安蒂,怎么对得起安家?”季夫人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烧,她活了大半辈子,谁敢动她分毫?

竟然被一群狼崽子打,这种人还妄想当她儿媳?

“女孩子一生就那么几年青春,你把人家姑娘的青春耗尽了现在说不要,要娶别的女人,你让庄家怎么面对安家?”

“儿子,你这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啊!为了那个连妈都打的女人,你说值得吗?出身不好,起码的品性更有问题,儿子,这种人怎么进庄家,庄家少奶奶怎么能是这种德性的女人?”

庄千夜头要炸了,商场战争何其残酷,他能游刃有余,却在女人的战争中,他败得一塌糊涂。

“夫人,您要我这个儿子,还是要庄家的颜面,您自己选吧,我先走了。”庄千夜二话不说起身走了。

女人心他不懂,母亲的心他也不懂,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企图平息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是他高估自己了。女人的战争比男人间的斗争残酷百千倍,最毒妇人心,男人是狠,女人却是毒,巨毒!

庄千夜出了季夫人的房间,顾恒进去了,他是不希望她和庄千夜走下去,可是他得防着季夫人的手段。四年前的事儿给他警了个醒,季夫人不是善良的主。

“伯母,小侄来看看您,身体状况怎么样?”顾恒无疑在与人沟通方面比庄千夜强,至少他很会迂回。

季夫人那气一直囤在胸口,乔小妆就是堵在心口的那块石头,一日不除,她心一日不安。

季夫人脸色不好,勉强应了几声,顾恒坐刚才庄千夜坐那地儿,乱七八糟侃了几句别的,就把话拉上点子上了。

他半开玩笑的说:“小妆挺好的姑娘,以前我也喜欢过。伯母,我和千夜的眼光你还怀疑?同时被我两人看上的姑娘能差?伯母,千夜比我可有福了,抢了她的心,我只能一边儿看着。伯母,这姑娘好着呢,您要是不愿意她当您儿媳妇儿,哪天儿您给千夜说说,让给我,我这心还惦记着呢,就我妈对小妆也满意得很呢。”

季夫人脸色更不好看了,顾恒看上乔小妆她当然知道,就是这一茬儿她起了动那女人的心。

瞧瞧,把两本分的孩子迷成什么样儿了?

“顾家夫人要娶到她那样儿的媳妇儿愁也该愁死了。”季夫人回了句。

这话就顾恒这么说她或许能信,可私下里她跟顾夫人感情好着呢。这傻小子还真当他母亲是真心想接受乔小妆?都是名门望族,谁愿意娶那种地位的儿媳妇儿?

四年前的事儿,不是顾夫人撺掇了句,她也不会动除掉乔小妆的心思。

顾恒愣了愣,心里唾了句‘老妖妇’,还笑,他说:“伯母,您这话儿可就说差了,我妈还真就喜欢她。”

顾恒那性子和庄千夜不同,庄千夜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起身就走。他是话不投机他使劲儿掰,直到对方心烦意乱为止。

季夫人心情不佳得很,招架不住这碎嘴的小辈儿,连连挥手说:“伯母要歇了,你要有心,明天再过来吧。”

顾恒看季夫人那脸色,不确定老妖妇下一步会不会对小妆出手,硬是坐着‘陪’了会儿才走。

顾恒走没多久,丁子峻进去了,季夫人登时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了。

这些小辈儿还懂不懂规矩?一个赶一个当她这儿是卖场呢?

“子峻啊,你要是来说乔小妆的事儿就赶紧往回走,伯母头疼得紧,今天这儿不招待,赶明儿再来。”季夫人看人进来立马就开口。

子峻顿了下,听话那才怪了。他坐刚才子峻那地儿,边打哈哈说:“伯母,头疼吗?小侄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伯母您这身体可得好生养着…”

季夫人抚着额头听,一句话不搭。

果不其然这小子那话没几句就转乔小妆身上去了,他说:“乔小妆这人吧,我看着挺好,就是脾气差了些。伯母您宽宏大量,就今天那事儿您肯定不会往心里去。就刚才我还听见乔小妆在后悔呢,说不该跟你起冲突,她一小辈再怎么样都不能冲撞您。我这就是打她那儿过来的,就这会儿啊,她还跟千夜哭呢,说是后悔死了,一定得过来跟你赔礼道歉…”

子峻那话说得就跟真的一样,一板一眼儿的,属于和石鹤同一挂,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种。

“伯母,您别不信,乔小妆硬是哭着闹着要过来跟您赔罪,千夜这会儿正拉着,宝贝疙瘩似地哄着,说您气儿还在头上,这会儿过来准气冲突,不让过来。哎呦,伯母,我看着真替您不值啊。我听着千夜那话是在劝她,我怎么都感觉您的儿子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啊。横竖劝着乔小妆要大度,不能和您一般见识,您是长辈,您这会儿在气头上,她就是有心道歉也得寻着您气儿消了再过来…”

子峻直说得唾沫子翻飞,顾恒是慢搭斯里的讲事儿,论理,子峻那就是一顿乱侃,季夫人要插话儿的机会都没有。

季夫人那两眼都直了,这些小辈儿怎么个个儿这么能说?偏她儿子不爱说,怎么都没学着点儿这性子?

“伯母…”

“得,得得…你的意思伯母明白得很,让伯母原谅那臭丫头一回是吧?”这三人轮番上阵,到这时候还不知道来意她就白活这但半辈子了。

子峻这后头的话听着倒也像那么回事儿,季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可在小辈儿面前,还真就拧不过。

子峻嘿嘿直乐,他说:“伯母,小侄可没那意思,小侄觉得吧,就这事儿还真就是乔小妆的错。哪有小辈跟长辈杠起来的?她这就是不识大体,不懂分寸。还不是人物呢,就这么横。伯母您教训她是应该的,小侄觉着吧,这事儿您别管会不会让千夜为难,就得等她来跟您赔礼道歉。这么横的性子,就得收拾咯。千夜是不肯,宝贝疙瘩似地护着,您别管啊,他怎么护着您都别退步,这事儿上千夜还能不站在您这边?千夜就不是那种为了女人不要娘的人,伯母您千万个放心!”

季夫人眼一抽,她儿子什么德行她不知道?以前她能千万个放心,现在她是千万个不放心!

季夫人想说什么,刚开口子峻站起来说:“小侄看伯母您脸色不好,都怪我这多嘴的,那行,伯母您先歇着,小侄这就走,不打扰您了。”

季夫人怔了好一会儿,心里恨,那小子就是以退为进,后头那些哪是为她说的?还是为那女人说的。那女人到底给这些小辈儿吃了什么迷药,个个儿都帮她说话?

只怨二

子峻虽是胡侃,可有茬儿说对了,他这会儿就在乔小妆那儿,两人闹得不愉快,内容嘛当然就不是他说的那些。

小妆要离开,庄千夜拦着不让,脸色很不好,这两天他那脸色就没好过。她甩开他的手,庄千夜心情本来不好,这眼下她在反抗那火腾地上来,拽着她胳膊儿往里头拉。

庄千夜火来了下手就没个轻重,小妆那胳膊儿被他一拽疼得眼泪花子直转,手脚并用的推他,挡他。庄千夜双手给她按床上,施力压住她肩膀。

“给我坐好!”庄千夜吼她。

小妆满眼的泪,回瞪着他,憋着满腔满腔的委屈。

庄千夜一张脸僵硬,没给她好脸,他说:“我就是太由着你了,什么事儿都由着你胡来,瞎闹!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跟我无理取闹成什么样?这事儿到现在我没说你一句,你非得闹到什么程度?那毕竟是我妈,是长辈,你硬要这么犟着,以后怎么生活?你是非得要我妈跟你道歉才安静?”

小妆心里压着气,压着委屈,眼睛盈了满眶泪,瞪着他,带着恨和不甘。咬着唇,压着,想把眼泪憋回去。

庄千夜看她这不肯服软的态度来气,她就顺着他一点儿不行?她这性子他指望她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乔小妆我真不想拿这事儿说你,可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就当为我改改也不成?你这性子以后怎么和人相处?就你的母亲是长辈,我的就不是了?你这么做不觉得很自私?你能要求我怎么对素姨,我依了,我不要求你怎么对我妈好,只要你别跟她计较,让着她一点儿,很过分是不是?你现在这么横,非要争个长短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往后的日子不安生?毕竟是长辈,你还能躲着一辈子不见?”

庄千夜知道这事儿不能全赖她,他气的是她没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不论他母亲做得多过分,始终是她未来的婆婆。婆媳关系这放眼社会,就没有几个家里处好了的。她倒好,一点儿不对直接杠上,他妈是不对,性子厉,可她这样硬来能讨得好?

他母亲什么样的为人他能一点儿不知?就看对付他父亲身边的女人就知道他妈的手段,为了不让他妈把目光投她身上,他是尽量在和安家周旋。她倒好,直接来正面冲突。

庄千夜就是气她这点儿,性子太拧,这时候就不能软一点儿?她这性子注定做什么都得吃亏。

就不能让一步?自尊、骄傲能有多少价值?

他觉得他就是养了条白眼儿狼,怎么养都养不家。

她想的就是自己,自己的事儿,自己身边的人,多一个她都不愿上心。她对自己身边儿的人是好,好到让他妒忌,可她不愿分一点儿给他身边的人。在她的认知里那就是不值,庄千夜恨的就是她这点儿。

小妆仰脸看他,她说:“庄千夜,我没错!”

庄千夜盯着她的脸,气得咬牙切齿,怒火咆哮,抬手圈住她的脖子低吼:“你就不能服一句软?”

小妆掰开他的手,推开他,说:“庄千夜,你只会在我面前说一堆一堆的理儿,你去跟你妈说啊,我没错,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指控?”

她狠狠的擦掉眼泪,起身往头跑,庄千夜眼一横,跨出长腿给她逮回来压床上:“给我坐好,今天把话儿都说明白了乔小妆,你还认为你半点儿错都没有,这事儿不看别的,就单说你对长辈出手这就是大错!现在不思悔改,更是错上加错!我有心护着你,可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儿?”

“我怎么了?庄千夜,挑刺儿的是你妈,挑事儿的也是你妈,别的我能忍,可是你妈她推了我妈!”她大声吼回去。

“她那是无心一推,可你是有意…”

“你说无心就是无心?你能为你妈辩解,事实都能歪解,我受了委屈为什么就不能争个长短来?我把她当长辈一样尊敬,那也得要她把我当人看?庄千夜,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小妆直接给喷回去,又是哭,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心里太大的委屈,抽泣的同时喊话,那气儿都差点儿没接上。

“乔小妆你这么护着你妈那是因为你心里认定她是你的亲人,你出手推我妈那是你心底压根儿没把她当长辈,在排斥。你要真心想跟我处,还能对我妈那样儿?我妈处在那样儿的位置,对你有成见这是不可避免的,可你要拿出真心对她,她就是铁打的也能心软。尊重是相互的,你要她的好,你就得先低这个头。不是你一句‘凭什么’就能争个公平,你是晚辈,就得这么做。”

庄千夜箍着她的手低吼,她这会儿就是再委屈再有理,他也不会由着,就不能再这么惯着她。

她这气焰就不能这么助长,再由着她往后还得了?

小妆血红的眼睛瞪着他,她对这个男人失望透了,她说:“庄千夜,我要的男人不要求太好,只要他能在我受委屈的时候挺身而出,给我做主,你不合格,不但不合格,你还是负数!”

她要甩开他的手,挠上他的手臂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吼:“我说我们散了,你别当我是无理取闹的说给你听的,我现在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们散了,往后你别想再要求我任何事儿,规范我任何思想。我做不到,我高攀不上你,我也不想高攀了。你和你妈都别在我眼前出现,我不是什么贤淑女人,做不到一笑泯恩仇,你别再妄想我会听你摆布,我们散了!”

庄千夜也红了眼,脸都狰狞了,卡着她的脖子提着她往床上甩,她爬起来,他手臂直接压上她胸用力按住,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散了?乔小妆你是长本事了啊,蹬鼻子上脸了还。散了,爷等你今天爬下这张床再说!”

庄千夜的处事方式向来就是暴力,以前别妄想在这个男人这儿讲什么‘理’,也就是对她了,才一再试图跟她说道理。说不通,她要浑来他当然不能再由着,直接上武力。

小妆那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身体伤了,心也伤了。

庄千夜完事儿后把她扔一边儿,这事儿后他没抱她,他是真来火了,压心头就跟座火山似地熊熊的燃烧。

小妆哭得都要断气了,伤痕累累的身子往床下爬,庄千夜撑起身躯拖回她的身子从后头又进了她的身。她的头扎进被里,一头一脸的泪。

庄千夜一直没停,她身体落海以来就需,这才刚来又遭他一顿蹂躏,哪里还撑得住,直接给晕了过去。

她就晕了他也没停,怒火压下去才从她身体出来。

她的胳膊儿又添伤,腰上也是,那都是给他箍的。庄千夜看着这些淤青,心里痛,抹了一把脸,说:“你非得这么气我才甘心!”

跌打药膏,祛瘀活血的药都是这里最好的,他一点一点的抹上,又揉那些淤青。

她脸色惨白得过分,就这时候没意识了她眉头还皱着。庄千夜心疼啊,他是在发狠,可心在痛啊。就跟管教孩子的母亲一样,鞭子抽在儿身,疼是疼在娘心。

“脾气非得这么拧,你要顺着点儿我能说你半句吗?你自己看看能讨得半点儿好?”庄千夜揉着她那些伤,手都使不上力,心跟着打颤儿,她要是清醒的,非给疼晕过去。

当他忍心吗?就是下不了手也得来狠的,不给她教训她就一直记不住,下回还得闹。

庄千夜把小妆带回家了,在医院养着还不如他给看着。

小妆醒来就没给他好脸色,她说散了就不是开玩笑的,别想她就这么算了。他火儿下了,她还烧得旺得很。

庄千夜煲了粥给她端进去,她不吃,庄千夜守他床前,冷着脸眼神儿斜打上她的脸说:“不吃那咱做别的吧,我看你精神得很。”

说事儿就动,庄千夜伸手脱衣服,小妆脸白了又红,抬眼瞪着他喊:“庄千夜,你听不懂我的话嘛?我说我们散了,分手,分手懂吗?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庄千夜就听不得她说那个‘散’字儿,脸色立马黑了,寒冷的眼神盯着她,眼里露出危险的讯息。

小妆到底是底气不足,就是给这男人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