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瑀涵!”我自言自语的念叨,直到那模糊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喂。”那个人举起手臂在我眼前一阵乱晃,看得出来眉宇有些纠结,“秋雁枫,你梦游呢?我是郭亦翔,别给我乱改名字,本人不接受。”

医学证明,当大脑皮层受到强烈的堵塞,有时是会犯错误的,比如现在。

“又来一个神经病,我说你们是不是认为整个警局都是你家的,小的骗人用警察是我亲戚这种下三滥就算了,怎么老大不小的人也用这种老梗,你是认为混黑社会都吃大便的是不是,告诉你们,耍太多次,黑社会也会生气。”

“闭嘴。”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我和郭亦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出声喝止。

第三十二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郭亦翔耸肩,“不过我拒绝了,因为我喜欢单纯简单的女孩,你,秋雁枫太过复杂和不简单。”

郭亦翔在想什么,我不了解,可是我的事并不想劳烦他帮忙是事实,不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在这一刻是如此固执的认为不需要。

于是我凑近他的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很认真的告诉他,“我的事不需要你帮忙。”

郭亦翔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大义凛然,食指在我与他之间来回比划,“我也觉得我们不熟,但偏偏就是因为下午我们见过面,本人大半夜被我妈拉起来找你,小姐,不管怎样,我觉得你都应该尊重下我找你的辛苦。”

“我没让你来。”这是实话。

“你还真不讲理。”郭亦翔和我互相叉腰,背对彼此。

一下午储存的好感,似乎一下就散尽了,此刻,我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多事,不就几个流氓,难道我会对付不了。不过想想,似乎我们都忽略了,前面那个黑色西装的人才是晚上的贵宾,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似乎很不和情理。

于是有人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姐。”

“干嘛啦!”我转头怒瞪,似乎回到那个不成熟的年纪。

“喂,我是老大还是你是老大,吼个屁,还要不要救你弟弟。”

见过很多男人的表情,可是这个最欠揍,慢慢直起身子,我丝毫不理会身边那个似乎很想大摆威风的人,直接将手机甩到男人胸前。直击他的胸部肋骨,狡黠的笑在嘴角瞬间挂起,“我不准备打电话给警察了,我们打给贵叔吧!我相信你如果是这里混的,不会不知道这个人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佩,如催眠般在他眼前晃动,红色细绳下拴住的佛像庄严肃穆,十分慈祥。

男人低头凝视一番,和我预料的一样,瞬间瞳孔放大,又仿佛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一般愣住,我能感觉他的突然一惊,哪怕他极力掩饰,却还是被我看穿了。

贵叔,那个男人的父亲,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是这个城市所有游走于边缘世界的群体都该认识的熟人,曾经叱咤风云,却还不是在儿子的墓前,只剩下银色的白发在半山吹动。

没有感情的动物,曾经他的儿子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我想那是一段最为荒唐的岁月,却最无所顾忌。两个少男少女选择了用放纵去抚平心里的伤,只是结局那么惨烈,惨烈到要用轰然倒下来纪念。

那天,他第一次承认他的儿子很重要,却用什么也换不回来了,于是他给我玉佩,他觉得他至少能在某天帮到我。

他能帮我什么,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用上,可毕竟今天用了不是,在两个和自己曾经一样无知的少年身上运用,更具价值。

不同于我的胡思乱想,面前的男人及其认真地端详起那个玉佩,翻到背面,“贵!”他轻声念出了玉佩背后的字,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

身后的小弟赶忙跑过来扶住,只见他踉踉跄跄的将玉佩奉上,高举在头顶,犹如虔诚的信徒,颤颤悠悠的手指不断抖动着,身边的小弟一脸无知,“大哥,这不就一玉佩嘛。”

哐的一声,男人抡起手掌用力煽了身边的一个火辣辣的巴掌,高声叫嚷着,“还不把两个孩子给扶起来。大姐,这玉佩还你。”

只见他半弯下腰,态度及其诚恳,而我竟还记得回头朝郭亦翔露出一抹很嘲讽的微笑。

伸手接过玉佩,我呸了一声,和小丫一个搀扶着一个离开。

雁平艰难的抬头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扯到伤口,脸上眉毛微皱,“打个电话回家,说你在朋友家过夜吧!”我命令他。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任由我拉扯。

路上,郭亦翔一直在我身边晃,一边揪着我别在裤腰带上的玉佩看,一边在我面前盯着我的脸摸下巴苦想。

停下脚步,我怒瞪,“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混得很不错。”他的反应速度还真是块的没话说。

“所以,我没你想的那么单纯,离我远点。”

“不,不,不。”他摇晃手臂,继续摸着下巴,仿佛个智者揪着几把胡须,眼神都闪出无数的光芒,“我个人觉得你很性格,很无知,还很倔强。”

这话绝对不是恭维,“郭亦翔,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我推开那个180几的高个男生,扶着雁平一直往前想到路口拦车。

“那我要不要再烦你一句,你就这样带着这两人回家,你不怕你妈担心吗?不怕你妈知道你又一次威风八面的和黑社会对峙了一回。”这句话真的问倒我了,眼角边那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去思考怎么和老妈解释这种由女人聊天演变成的拳脚相向。

“先到我家吧,几个孩子刚好去春游,有空房间,等安排好了,你再回家,反正谁让我摊上了这么个有丰富阅历的对门。”郭亦翔没等我回答,就已经从我手里劫走雁平,扭头对我使了使眼色,“你去帮忙扶另一个软趴趴的吧,先回去再说。”

软趴趴?转过身,就看到小虎几乎一个人压在小丫身上,可怜一个女孩子几乎要被那么个男生压得像蜗牛。

狠狠拍了下小虎的后背,某人龇牙咧嘴时挺可爱,“都要成男人了,怎么那么娘啊!”

“姐,我的英文名字叫man,m -a –n。”

“前面加个w-o。”我继续用力拖住某人的身子,在半夜引发一阵嚎叫。

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扶着两个重伤患坐到沙发上,小虎张牙舞爪的一阵乱舞,“疼啊姐姐。”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疼,知道疼你为什么去骗人,活该被打,要是我煽你两巴掌算是我发慈悲。”

难道是我不够威严,因为小虎不怒反笑,揉着自己嘴边那一大块的淤青傻呵呵的,“姐,我也骗过你啊,可你只是和我扯蛋,没打我啊!”他嬉皮笑脸,一看就没正经。

对于这种皮痒的孩子,我决定任其自生自灭,调转方向对着自己弟弟,“雁平,把衣服拉高,我看看有没有内伤。”

只是衣服还没碰到,雁平的小脸一下就红得无比通透。

小虎扑哧笑开了,一边打滚一边不停地皱眉,“姐姐,雁平是个很羞涩的男孩,你别趁机吃他豆腐,他在我们学校可是个让女生萌翻天的小正太。”

我原本想狠狠的踹上两脚,但是雁平帮我补上了,用那双比我还圆鼓鼓的眼睛死命瞪着那个嘴巴蹶成猪蹄子的小男孩。

要不是郭亦翔的身材过于高大,力气大于这两孩子,估计他们就要干上一晚上都分不开了。

撩开雁平的上衣,没想到那些人的下手还真重,一身淤青的伤痕,鉴于雁平的脸越来越红的缘故,我把药水交给小虎,“你帮雁平擦吧。”

正被小丫处理伤口的小虎接过我手里的棉签,撩高了雁平那件T恤,一边惊呼,“雁平,你有胸肌,小丫,你快看。”

“小虎,你好色。”小丫害羞的坐在沙发上脸红了一片。

趁着他们互相调侃,我和郭亦翔站在那个大阳天上晒月亮,今晚的月色很迷人,只是彼此有点不对盘而已,至少我记得他刚才在街上恭维过我。

“你妈呢?”

“在隔壁陪你妈呢,一会我们再过去,我会告诉我妈保密的。”他在嘴边上比出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现在的他又有着一反常态的可爱。

“谢谢。”

“呀,刚才不是还怪我多管闲事,现在谢我啦,看来女人真的很难捉摸。”郭亦翔半搭围栏,整个身子前倾。

最近的男人都流行返老还童吗?我看着他那一张很正直的脸,无奈用无语作为回答。

“其实,我想告诉你,经过下午一场短暂的会面,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上你。”

扑哧,我惊笑出声,瞪着大大的眼睛继续看他,不过脸上的正直似乎顷刻变成了戏谑,“警官,你这个笑话很冷。”

“那我告诉你一个更冷的。”郭亦翔似乎是不满足于他的劲爆言论没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吓,继续卖力吆喝。

“我爸和我继母告诉我,他们准备来中国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很凑巧,也叫秋雁枫。”

表情有点冻住,“你爸。”

“保罗斯密斯,继母玛丽,我,郭亦翔。”

哈哈,“这个玩笑很经典。”

郭亦翔耸肩,“不过我拒绝了,因为我喜欢单纯简单的女孩,你,秋雁枫太过复杂和不简单。”

不理会我的木讷和瞬间的错愕,身边的人随手指了指客厅里一直还在吵闹的三个孩子,“看到他们了吗?他们的现在是不是你的曾经?曾经的秋雁枫自私,叛逆,无知,可是现在的你也一样。”

“当你拿出玉佩,当你用你的曾经作为筹码去救你弟弟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一点都没长大。如果不是我爸经常提起你,我会觉得你离开四年,基本什么都没学会。离开和逃离从来都不是长大,而是懦弱。”

“试问你这四年曾经问过你爸你妈吗?曾经关心过张迈吗?曾经问问那个把你带到监狱的孟雨他们过得好吗?4年的不闻不问,回来就会和张迈说我嫁给你,如果我是张迈,那我肯定想打自己两耳光,因为你很懦弱。”

“闭嘴。”我卷着已经冒着冷汗的手掌,愤然的望着那个像说道士一般的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多少,我。”

他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摇晃阻止我的继续申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做任何事在为自己找借口,什么时候你真正去关心下你周围的人,那样你会知道,关心不要理由。”

第三十三章 公主的假面微笑

小说里总是写,骑士保护公主,当暧昧一点点产生,却始终不能越过。可是我不是公主,张迈不是骑士,我们只是青春里无数路人中擦过肩,碰过臂的人,转头了,看到了,便注定了。

我总是觉得老妈最近有臆想症,就是因为看到我和郭亦翔同时从对面的大门口走出来,就认为我们是一对了。

这让我由衷的尴尬,特别是在某人对我抛出那么一大串的指责之词之后老妈还死心塌地的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女婿时这种感觉愈加明显。

只是那天之后,郭亦翔好像立刻忘记了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面对我,依旧笑得斯文,而我,总是那么不自在。

没有倾诉的对象,我唯一想到的竟然是父亲。

当我坐在那块大理石铺就的墓地上和父亲对话时,没有彼时相见的摩擦,坦率而自然,他没有了责骂我的冲动,我有娓娓道来的心境,只是那束由雏菊和满天星简单合成的花束隐隐告诉着我,那只是因为父亲已经不在了的缘故。

这里有着习习的微风拂面,耳边伴着轻细的鸟声,母亲只看过一次就说这里清净幽雅,能不被打扰。原本秋屏的意思是要将父亲葬在祖坟,至少能和爷爷在一起。

可是母亲却断然拒绝了,家里不可避免的又战了一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发火,那一夜发白的头发突然变得醒目。

“秋屏,你是嫁出去的人,秋家已经没有任何事情需要你来干预,从今天起,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个秋家唯一的媳妇所做出的决定发表任何意见。还有,你父亲承认的是秋雁平这个孙子,除了他,谁都不是。”

我还记得那天姑姑的惊讶眼眸,是吧,她大概从没见过母亲发火,只是再柔弱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

其实我明白,雁平已经是底线,或者说母亲对爷爷也是带着一丝恨意的,只是她不像我,轻易的表现而已,我懂。

此时,我单手抚摸着父亲的照片,小小的一张,没有岁月洗礼的容貌还是那么英气逼人,鹰钩鼻,帅气的五官,他和我心里父亲的影像慢慢重叠,没有边角。

“爸。”我靠在碑上,半闭的眼眸望着蓝天,有种不太敢正视父亲的懦弱,“你知道,其实我算个很自私的人对不对,既没有像你期望的那样一夜长大,也没有你渴望我能撑起这个家的勇气和力量,甚至我还是一样无知和懦弱,只懂得逃跑和责备别人。如果我说我想走了,带上妈妈,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过另一种生活,是不是又算一种自私的表现?”

低垂下有点刺痛的眼睛,手腕处轻轻摆动,当手指的纹路划过墓碑的每一个角落之时,我微笑着擦拭那些灰尘,仿佛是希望经过的地方都能不留下任何一丝的尘埃,光滑如常,如同崭新一般,却总是似乎越擦越是显得不干净了。

于是我拼命的揉,用衣角,用手掌,最后才发现,是我已经模糊的眼睛蒙蔽了自己,停下所有的动作,我蹲在墓碑前傻笑,有种豁然,有种嘲弄,原来自言自语也是一种对话。

“爸,我有没有认真的和你说过我的想法,如果没有,你现在想听吗?”我又一次以盘腿的姿势坐在父亲的墓碑前面,和父亲面对面,没有回答,我默认了这是一种愿意倾听的表示。

只是娓娓道来,又怎能只是回忆呢?我想我的人生该从那一年说起,“以前吧,就是我17、8岁的时候,说实话,当时我真的特恨你和妈妈,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肆意让爷爷摆布你的人生呢?娶了老妈你不得已,错了一次你还错第二次,你说你要负责任,可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做错了事都能拍拍屁股走人,你却要带着雁平告诉我这是你儿子。”

记得有人说我的眉毛和父亲很像,那种眉形属于钻牛角尖的,我笑,左手摸着自己的眉毛右手拂过照片,“老爸,那时我恨你的死心眼,其实也间接恨妈的软弱,她一再的妥协,你一再的给自己背责任,让我幸福的家好像总是处于一种倒塌的边缘,所以我选择出去肆意的胡闹,每次错了你们总是能出现帮我挡着,久违的看到你们同时出现;可后来我又觉得老妈可怜,所以我欺负雁平,和徐银凤,姑姑对着干,甚至让你不去承认这个其实你亏欠最多的儿子,孟雨说过当我弟弟真可怜。”

“再后来,我认识了陈瑀涵和张迈,那时的我过得好开心,所以即使我明知道张迈对我有意思,我却从来不去捅破,因为我希望没有你和妈妈关心我时,没有陈瑀涵陪我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他在我身边;可是最后他为了帮我蹲监了,我却逃了,我一面以母亲为借口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一面却又不敢承认其实是我的自私造成了今天的错误,几天前我甚至又想用和张迈结婚报答他,可是回头想想,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伟大,为什么不在当时就那么做呢?现在做,不就是想逃避良心的一点不安吗?”

轻轻叹了口气,却仿佛是说完了一段人生般筋疲力尽,不知不觉之间两边也挂上了几行清泪,唯独是照片里的父亲始终是那么一脸和蔼的和我相望,没有反驳我的自我嘲讽,一抹善良的笑永远温和,却看得人心狠狠刺痛。

轻扶花束侧靠在墓碑前,淡淡的香迎合着这里朴素的气氛,“如果不是若菱和郭亦翔那么直接的地戳破我的伪装,我似乎还是在为了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是吧,我就是那种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从来不去考虑别人,总是等到别人为我做了这些那些,我再去觉得应该,等到真的承受不住了,再找些自己不能承担的理由说服自己逃开。”我跟着父亲的节拍微笑,顺手拔起几根边上杂草,“其实哪有应该,没有人应该为谁做什么,如果做了,那便是出自一种真心。”

只是真心如何计量才算出价值呢?我扭头问我父亲,“爸,如果我现在明白,算不算太迟,昨天我看到雁平那样子,突然觉得生活在倒流,或许你也认为我也该长大一点了是不是?”

此时的父亲仿佛还是在笑,那么睿智那么慈爱,于是我怔住了,风起时,落叶似乎就是他给我的回答,如尘如埃,归于昔日的那个端点。

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在回眸时看到了照片里的人刹那间的嘴角飞扬,“爸,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我很爱你,有个父亲真的很好,真的。”

真的,只是你听不见了而已。

走出城南的公墓,能接到张迈约我的电话,我宁愿归结为是父亲在冥冥中推动的,那就从这一刻开始长大吧。

只是到的时候,孟雨竟然也在,这是让我颇感意外的。

“孟雨!”我略带惊讶的叫了一声。

听到我的呼唤,孟雨似乎很开心,笑嘻嘻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凑在张迈耳边说了句什么,便眉开眼笑地拍拍我的肩膀,“想我了吗?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听着她的责备,却看到她清新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会主动找你们。”我举起手臂发誓。

孟雨转过身,揪揪自己脸颊,满是疑惑的打量我一番,“雁子,你几天不见,换脑袋了,突然那么正经,算了,还是我找你吧,这样比较符合规律。”

她一副不置可否的耸肩,而我却微皱眉心,只是当她那清扬的眼睛闪过一丝刹那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怀疑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就是那样的,可是规律不会一成不变不是吗?

孟雨用肩膀顶了顶愣住的我,咧开嘴角,“开玩笑的,我改天会找你,不过今天是张迈想见你,你们聊聊。”她比了打电话的姿势,随及例行公事般消失在我的眼前。

“喝什么?蛋橙汁?如果你的口味还是没变的话。”张迈搅着咖啡,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拉开椅子,我坐在他的对面,表情严肃而认真,“你在刻意躲我!”至少他这段时期的表现综合起来就是这样。

他抬起头,目如悬珠,又似调皮戏虐,“如果我躲你,今天还会约你出来吗?雁子,你又想多了。”

是吗?我在心里快速否决了他的答案,招手唤来服务生,“蛋橙汁。”我说。

所谓蛋橙汁,就是鲜鸡蛋和柳橙汁混合而成,酸中带甜,是我喜欢的饮品之一。不比咖啡浓香,不比柠檬酸涩,味道却如其名,口感较好。每次出来人未到,他们都习惯帮我先点。

“口味没变吗?”他淡淡开口,问得轻巧,嘴角扬起笑容。

我摇头,“没有!”

“为什么把你爸的公司宣布破产,还非从家里搬出来,瑀涵说是你做的决定,为什么?雁子,有时倔强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会让你误解别人的好,而错怪他人。”

张迈有时说话很哲人,即使没有所谓的之乎者也,也是意义非凡。

我吐了吐舌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张迈甩手,带着一丝疑惑单手拖住下巴看我。

“我从一回来,就一直缠着你,也不问你过得好不好,只是一味的说我要嫁你,就是要嫁你,那时你是不是很反感,很瞧不起我觉得我不仅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你。”

只见张迈浓黑的眉宇微微皱起,搅动咖啡的银勺缓缓放下,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报胸,一副欣赏的表情直愣愣的盯着我,好似我脸上涂了浓妆艳彩,正甩起水袖咿咿呀呀的唱大戏。

“雁子,什么时候顿悟了?”

“谢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只是说得人感触,听得人怅然而已。

小说里总是写,骑士保护公主,当暧昧一点点产生,却始终不能越过。可是我不是公主,张迈不是骑士,我们只是青春里无数路人中擦过肩,碰过臂的人,转头了,看到了,便注定了。

当咬着吸管的我,和搅动咖啡的他,在一片清撒的阳光下彼此对望时,却也远离了那份曾经最近的幸福很远。

第三十四章 曾爱过我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一个即使天塌下来也愿意为你扛的肩膀,有一双你微笑和开心需要分享时就毫不吝啬随时张开的臂膀,还有一个不管是你哭了、累了、倦了都足够温暖对方的胸膛,那双腿更是能领着你走遍天涯和海角,只要你愿意,他永远不会撇下你先走。

曾经,他离我很近,近到只要我愿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如空气。

曾经,他也离我很远,远到我不敢去面对他,害怕他的眼神和正直的容颜,让我的自私无所遁形。

而如今,我希望他过得比我好,仅仅是如此而已。

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张迈,每次,似乎他都是个过客,干净的脸庞,说话时爱突然成斗鸡眼的眼睛,耍宝时不忘缕缕额前头发的帅气,几年不见,他带着一份成熟和沧桑感出现在我的面前。

之前满心想报答他,却从来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害怕他看出我的伪装,如今细细观察,才猛然惊觉,原来也曾经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在我身边。只是过客匆匆,如流水细徜。

这个男人有一个即使天塌下来也愿意为你扛的肩膀,有一双你微笑和开心需要分享时就毫不吝啬随时张开的臂膀,还有一个不管是你哭了、累了、倦了都足够温暖对方的胸膛,那双腿更是能领着你走遍天涯和海角,只要你愿意,他永远不会撇下你先走。

可惜,我拥有不到,却希望有人能拥有。

“你喜欢孟雨吗?”我打破僵局似的发问,却问得有点头皮发麻,“我不希望你再错过,如果那个人真的就是能给你幸福的女人。”

我承认我问得有些心虚,所以当我看到他如此不经意的举起白瓷咖啡杯,用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望向我时,我迅速的低下头。

他默默浅笑,用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唇,才悄然开口,“你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不然你心虚什么?没做错干嘛低头呢?孟雨已经结婚了,她有个可以叫我叔叔的孩子,还有个让她欺负到惨都不敢说不的老公,那是我羡慕不来的,怎么可能去破坏呢?就算我要破坏,她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干啊?”

难道张迈还不知道孟雨已经离婚了,“她已经离婚了。”

咳咳,张迈似乎是被呛到了,于是我也手忙脚乱的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杯子与底盘相互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而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低头不语,而他扣动桌面,目光如炬,如此犀利,直到我无法闪躲。

“张迈。”我继续埋着头叫他,只有天知道,我的手已经在桌下摩梭了多久才让我下定决心说出一切,包括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