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喝杯酒,脑海里忍不住衡量千门殿的势力,能凭一门之力与众国抗衡,听起来就令人不爽,当初她没少鄙视瑞鹤仙当然也没少暗骂千门殿,没有一个帝王愿意头顶上还盖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朱砂忍不住挑衅道:“你们真以为你们天下无敌?”

曲云飞认真的回视:“一般情况下是,比如你今日的攻城,如果不是我在,瑞鹤仙一定不让你赢,必要时斩杀了主将你会前功尽弃,你认为你是瑞鹤仙的对手?”

朱砂摇晃着杯子里的液体:“你认为我真不敢调用地宫的守卫,同样是人,像你这个年龄再厉害也有极限。”

曲云飞敲下她的脑袋:“话虽如此说,但千阙谷高手云集,比之宫廷要多的多,千阙谷的积累比朝廷高出六倍,掌握着三十一个大国中大部分的兵器制造,握有十条交通要道。强兵能将虽然不多但各方面技术都是顶尖,如果千阙谷和金国抗击你的进攻,你认为你有胜算?”

曲云飞的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挑衅,他身在千门殿,当然明白千门殿的实力,远不是一个国家敢抗衡的存在!

朱砂抿口酒看眼曲云飞,不客气的接题:“千阙谷绝对不会和金国连手,瑞鹤仙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隐约觉的心智不成熟,但他绝对不给别人打个下手?就算打,肯定是夏国直接撞上千阙谷!现在开战我并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千阙。”

曲云飞忍不住夸赞:“很有自知之明吗?”

朱砂瞪他一眼:“但若论输,一定是输在物资积累上,兵器的制造和使用技术是看人的,谁也不能说一个国家就一定不能掌握最先进的攻城技术;至于武学,国之江湖一样有人才,看你怎么激励,同样是人只要肯努力只要下功夫,没人会比别人差。但物资积累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千阙谷不用应对自然灾害,不用发放补助和银两,当然储备上比国家要丰富,曲云飞,其实我一向看不上你们,并不是你们太霸道,而是你们太自以为是。”

曲云飞笑容僵硬的望着她:“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朱砂笑笑:“还真没有,我不明白一个认为自己无敌的存在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契机对找准了突破口,你们的存在之于一个国家来说不过是抄了一个比较富有的大臣,我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不值得。”

曲云飞耸耸肩:“你敢说不是你做不到。”他不否认朱砂的说法,即便朱砂打下千阙谷,千阙谷的人脉不会为朝廷所用,何况分布较散,抓捕也不容易,吃力不说还没有好处。

曲云飞端起一杯酒喝下:“但目前的千阙谷有能力逼退夏国的进攻。”

朱砂不否认,她最大的特点是从不认为自己最优秀:“今天谢谢你,你给他开了什么条件,他能滚回去。”

曲云飞倒掉杯子里的液体给朱砂换上水:“太后殿下,你快当娘了,说话要温柔,他的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打仗。今天辛苦你了,本来不想让你着急,想不到最后还是麻烦你,你以水代酒,我敬你。”

朱砂苦笑:“你要不要以死谢罪。”

曲云飞闻言立即跳开这个话题:“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原地整修。”

朱砂选择后者:“我们目前有金燕城和伏虎城,为了以后的占领,当然要开放政策。”

曲云飞主张进攻,趁金国大军还没有到,为什么不一举占领他们更多的城镇:“施政比较困难,他们是金国人,不会愿意听你的话。”

朱砂当然猜到了,可事在人为,她曾经上过一堂‘多民族融合之路’研究过历朝历代这方面的问题,或许可以用一用。朱砂刚打算给曲云飞举几个例子,但想到上次曲云飞的疑心,自动略过:

“交流和互补是促使两个人最快成为朋友的方式,金国极寒之地的冶铁技术相当发达,这是值得我们交流的地方,雪城的温酒和酿酒术比较成熟,赞美别人的技术,学习别人的长处,谦和的对待子民,一切放低姿态是应对民生最好的策略,至于那些贵族和高层将领,不服的杀几个就行,放着他们反而坏事。”

曲云飞诧异的看眼朱砂,他以为朱砂闲来无事在温酒原来是他小瞧了她:“你对贵族似乎很有意见?”

朱砂叹口气:“我对文人更有意见,无论是哪种政策的转变,成功是他们失败还是他们,要想讨好他们得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才能不让伏虎城将来成为夏国的负担,所以让他们闭上嘴、掐断笔杆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我们要全面接手伏虎城的经济、人事和文化,不能让其有一点损伤。”

曲云飞感兴趣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好的政策?不怕他们反扑?”

朱砂皱着眉,当然怕!可清军都能入关百年,有什么不能融合的。当初辽融合幽云十六州靠的是南北分治,金盛极一时是懂得把握实际,清朝大军南下靠的是明朝臣子,他们无一例外的是,每位帝王都曾崇敬中原的文化且有一位汉人在一旁辅佐,知己知彼、投其所好才能有所胜算。

朱砂抬起头道:“把薛之章找来。”

曲云飞不解的看着她?

朱砂解释:“薛之章身在雪城,一心研究金国,对金国礼仪、政治、法度、寺曲有浓厚的兴趣,他曾经因为敬仰金国的厚葬精神,提出陵墓主圆说,出使伏虎城多次,伏虎官员对他并不陌生,他又够友善,就让他来吧,先升他个皇子监让他说话有点分量。”

曲云飞无比讽刺的笑道:“果然时势造英雄,像薛之章那种小人,没被贬到师爷已经是他好命,现在却因为伏虎城要提拔如此崇外的人,小心他连夏国也卖了。”

朱砂有信心他不会,他女儿还在宫里当妃子呢,他只有做的越好才能让薛家更有颜面。

曲云飞和徐君恩开始着手伏虎城和金燕城的收缴工作,精神安抚是夏国上层对最下层子民采取的措施;夏国对中层和上层俘虏则强硬的多。杀伐是暗着进行的,安抚是明面上来;士兵群里开展了‘帮助金国普通大众好过冬’的活动,让骚动的平民安静下来,为后期工作打好了基础。

夏国将领对金国中层阶级进行了威胁恐吓、恩威并施,投降接受教育则不杀,否则直接就义去吧。

为其六天的思想教育轰轰烈烈的展开着,大街小巷整体看来非常安静,夏国因为太后亲自坐镇且带足了良好的饷银并没有发生抢杀的情况,金燕城和付虎城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有丝毫损伤。

徐君恩趁大家都忙的空挡,忍不住问曲云飞:“有用吗?”

曲云飞收起笔:“民不造反就行,拿去。朱砂说按照这个图形,在伏虎城的北面荒原上建造负压三百里的县城,总体布局随金国,只要有人入住给房屋一套,良田开垦期不收税务,平田亩、平税银、平阶级,有衣同穿,赶紧发下去,太后说先让无业游民老实了,不能让他们参加暴动。”

徐君恩觉得太扯:“就是建造也得一两年,发下去有个屁用,你当平民是傻子吗,这座空中楼阁我们建不建,如果不建岂不是显得很没诚意,还有什么平阶级的说法,太荒谬了,谁信。”

曲云飞揽住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说你笨你还真笨,口号一定要喊出去,能不能成功先不负责,城镇我们一样要建,是让金民降低防心,投入我们怀抱的方式,而且一会就挖渠道,至于建到哪一步就看伏虎城在咱们手里呆多久。”

徐君恩鄙视他们这种玩心眼的文臣:“至于真盖吗,又没有好处,说不定到头来银子都是我们出。”

曲云飞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徐熊,即便不成功,我们被赶出伏虎城,有这座城的模型,也会有金民念着我们曾给过这样的许诺,将来等我们的子孙想攻打金国时,舆论压力将到最低,明白吗?”

徐君恩汗颜,对曲云飞义正言辞的道:“你们这是骗人!”

曲云飞撞墙:“朱砂说的。”

徐君恩张开的嘴又闭上,扭扭捏捏的道:“也算是作战的一种策略…但如果伏虎城将来是咱们的,咱们真要做到什么‘平阶级’吗,太扯了。”听着都虚伪。

曲云飞心想还不傻吗:“放心,朱砂说再过一千年也没这样的社会,但幻想不犯法。你去不去,不去我换人!”

徐君恩推开他的手:“太后说的我能不去。”徐君恩刚打算走,突然转过头道:“平民那里的工作做的很顺利,你说愚民真是把双刃剑,这些人不但可以轻易的听自己君主的话也可以轻易的听别国君主的话,你说咱们回去后,要不要加强夏国平民的思想层次教育?”

曲云飞突然看他一眼,忍不住赞道:“行啊!跟我前两天和朱砂谈的问题一样,可惜朱砂说跟‘愚民与否’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把自己当宗教塑造起来。”

“什么意思?”

曲云飞耸耸肩:“不太懂,估计是从哪块墓碑上看到的奇怪论调。”而那块墓碑跟那张纸一样是荒谬论的一种:“赶紧去贴!晚了朱砂从床上爬出来掐死你。”

徐君恩刚想走,又撤回开道:“曲云飞,我可以不可以收养你的孩子!”

“滚!”

金国的第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远在北面作战的金朔看完信,快速归国!大军马不停蹄的快速东进!不能让夏国抢了先机!

金朔一身金黄的铠甲穿在身上威风霸气,刚硬粗狂的五官在战场上如一位门神抵挡敌国大军于千里之外。

此刻金朔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激动莫名,他一直想攻打夏国,屡屡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了他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自动送上门来!他这次一定要长驱直入,杀夏国片甲不留!徐君恩在正好,一定要让这位夏国的战将死在雪城之内,埋死他乡:“哈哈!容天!真是天助我也!”

啸容天觉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当初的仇他一定要报!“皇上,我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军拔营东进,连夜向伏虎城赶去,可还没有坚持两天,第二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伏虎城沦陷’。

金朔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蒙上阴影,伏虎城怎么可能沦陷?伏虎城内驻守了八万将领,驻守在那里的是金国大将司马飞鹰,四周有金燕、南燕、北燕相互补给,良田千亩,屯粮很足为什么会被攻陷!

啸容天见皇上突然脸色铁青,急忙捡起信拿起来看,看完后狠狠地摔在地上:“皇上不要担忧,肯定是夏国老妖女跟我皇打心里战术,皇上,您不能上了她的当!”

金朔努力平复心里的震惊,她竟然能打下伏虎城:“看一下领兵的人是谁?”

啸容天本不想看,他压根不相信伏虎城沦陷!伏虎城镇守金国边疆百余年,一直是金国和夏国交战的咽喉重地,犹如夏国的雪城般无坚不摧,怎么可能被攻陷!啸容天见金皇怒目瞪来,立即翻到领将的位置:“皇上,主将是科斐和魏折戟,夏国太后亲征。”

金朔的拳头紧紧地的攥着,宽大厚实的手掌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他瞬间明白朱砂打的什么主意!同样是战场老手,金朔瞬间看穿了她的计划,魏折戟虽然是老将但是打仗时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司马飞鹰或许不敢迎敌徐君恩但一定敢喝魏折戟交手:“可恶!朕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啸容天攥着心,心里的愤怒如金国漫天的大雪覆盖万里,夏国加注在他们身上的屈辱,他们一定会讨回来!“皇上,我们要从长计议。”

金朔由最初的兴奋瞬间变的睿智,伏虎城一定不能失,若失了伏虎后面的战役将艰苦万分,目前飞虎还被扣押在夏国,他能用的将士只有六个,他必须要赢这场战役,但首先他要明白朱砂为什么发动这场战争?

另一封八百里加急锣鼓喧天的送入夏国京城:“皇上,太后首战告诫,夏国拿下了伏虎城,皇上太好了,久功不下的伏虎城终于是咱们的了。”

夏之紫没一点领土可能扩张的喜悦,他甚至捷报都没有听完又开始忙碌手边的政务,如果他猜的没错金皇下一步肯定是向夏国的政治发难,注意臣子的异动和不符合常理的事是他的耽误之际。

荣安见皇上并不重视喜报,悄然让人拿下去发到各官员手里,然后端着燕窝上前:“皇上,您吃点吧,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夏之紫从奏折中抬起头,突然吼道:“吃什么吃!跟你说了几百遍了!皇宫用度缩到最少,所有银两支援前线!你们都是白痴吗!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荣安吓的急忙跪倒地上,战战兢兢的浑身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夏之紫气的使劲叩上折子,换另一份重新开始:“还不把烛火吹灭!点一支朕能死吗!”

荣安急忙站起来,吹灭所有的烛火,现在虽然是白天,可是今日阴雨连绵,天气乌黑一片,皇上看的清吗?荣安心疼的看眼皇上,想为皇上分忧却没有能力,荣安不禁羡慕起师父,师父无论做什么都能更上太后的脚步,如果不是自己从小跟着皇上长大,皇上一定不会选他当贴身太监。

曲典心走进来,她冬江姑姑说皇上下令节省宫里的开哨,她担心皇上吃不好所以特意为皇上准备了花糕,都是些现成的材料没有用到例银。

荣安见曲少使进来,急忙过去想让回去,免得影响皇上的心情。

曲典心提着篮子示意荣安不用说话,她懂,所以从不指望在上书房停留,曲典心见上书房就染了一根蜡烛,让荣安准备写大的玉石来,把三面的光挡住,折射出的光亮和聚集的光束都打在皇上的奏章上,皇上便不会眼睛疼。

荣安看眼皇上,急忙去做,刚要抬脚走不放心的返回来道:“曲少使,皇上心情不好,您别…别跟皇上说话。”

曲典心点点头,待荣安走后,提着篮子进来,撤了龙案上凉了的饭菜,换上温热的糕点,知道皇上这两日不饮茶,曲典心可以烧了白水里面泡了秋天晒干的菊花,这样也不违背皇上勤俭的命令。

曲典心做完这一切悄悄的退下,每隔两个时辰她会来换一个次糕点和茶水,凉了的她就和宫里的奴婢分掉,热的给皇上送去,虽然皇上病情已经好转,但身体还是要养。

户部尚书庄客接到宫里送出的捷报,激动向流年家跑去:“流年!流年!喜事!大喜事!”

“你夫人生了个儿子!?那也不至于这样,又不是第一个。”

庄客气喘嘘嘘的高声道:“太后打下伏虎城了!我就知道!天家威严贵气、太后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被区区的伏虎城困住!太后赢了!太后打下伏虎城了!”庄客忍不住憧憬道:“说不定太后马上就能归国!缔造历史上最快速的一场大军出征曲。”

流年看着兄弟高兴傻了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前两天是谁愁眉不展的跟我说,太后是女流之辈万一受不住极寒之地的阴冷怎么办,骗走了我三车‘热玉茶’送到边疆!这会…怎么又变卦了?”

庄客丝毫不介意他的嘲讽,没有什么比这封捷报更令人安心,伏虎城对夏国意味着什么天下皆知,伏虎城易守难攻又有金国大将驻守,他听说太后要亲征伏虎城时吓的都不敢睡觉,唯恐太后出了意外,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太后果然是太后,区区伏虎城不在话下!“走走,咱们喝一杯!”

流年打趣的拍拍的兄弟的肩:“得!你这臣子做的可算忠孝仁义!不知道以为打仗的是你母后!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别往心里去。”

庄客立即恢复笑脸,他今天心情好不跟流年一般见识:“走,走,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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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流年被庄客硬拽出来,他怎么看怎么觉的庄客脸上的笑容碍眼,突然凑近庄客耳边小声的提醒道:“别得意忘形,小心被熟人看见招惹是非。”

庄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说什么:“前面是卫昌隆家,叫上他一块去。”

流年闻言不好意思的扭捏道:“不好吧,他只是下人,咱们喝酒叫上他不符规矩,万一被你属下看见多丢你脸面。”

庄客嗤之以鼻:“你怎么不说你调来京城我和曲太督顶了多大的麻烦现在跟我客气了,赶紧去叫!今天不醉不归!”

京师第一酒楼是宴客、附庸风雅的好地方,这里有京师第一名嘴解读京城大小事务,这里有技术顶尖的小二表演切面、倒茶的绝技、这里有号称第一琴的公子偶然表演。

京师第一楼的名气因何而来已经忘了,人们只知道它成名很早已经传承了六代。

“客官,里面请!”

流年见人家的牌子太亮,忍不住整整衣衫配合人家的氛围,但特意在庄客耳边道:“别笑了,再笑就失态了!”他谨慎的看着周围微微颔首,第一楼的客人均是有身份的人,对人三分笑总是对的。

卫昌隆跟在两人身后,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热闹。

第一楼今日特别红火,雅间全部出清,只有三楼的大厅还有位置。

流年见庄客抬脚往三楼走,吓的赶紧拦住他,不想活了,他对太后那点心思,兄弟间不避讳也就罢了,万一让别人看出点什么,他不想要脑袋了吗!“要不咱回家吃,我请客!”

“你拉我干嘛!走!”庄客拖着流年上去,笑容一直挂在嘴角,豪爽的点了第一楼最贵的酒最好的菜,加起来竟然要庄客两个月的俸禄。

流年惊讶的挠挠头,心想果然是京城,银两都不值钱了,他打趣的看眼不吭声的卫昌隆:“不容易,咱们终于可以尝尝第一楼的酒菜了,好好吃不用客气。”

卫昌隆僵硬的笑笑,有点不自在,尤其是户部尚书庄大人在,他更不敢逾越:“多谢大人款待。”

庄客今天高兴,不在乎什么尊卑:“客气什么,自家兄弟,流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宫里发下文书,太后打了胜仗!哈哈!咱们大夏的太后文武双才,当年凭借十年前的文斗会打败了曲太督,今日领兵作战,一样是女中豪杰!喝!”

流年见兄弟又开始发疯,急忙四下看看,防止有人故意挑事。谁知他刚想提醒兄弟几句,就看到高进大步进来比庄客笑的还夸张的抱住庄客猛笑:“太好了!太好了!太后果然名不虚传,我当初就说太后出战必胜,如今果然应验!庄大人难得碰见,咱们一块坐会,没位置了!哈哈!太后战胜,看那蛮夷之地怎么嚣张!”

高进背后的小厮无语的瞥瞥嘴,前些天嚷着要尽文臣的本分把太后劝回来,今天就改口了,神奇?

卫昌隆早已站起来,恭敬的候在流年身侧,不敢有丝毫逾越。

流年也不勉强,高大人不必庄客,该有的礼节不能缺,但高礼祭也太奇怪了,不用高兴的整张脸都聚在一起吧。

庄客终于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两人毫不避讳的开始高谈阔论,恨不得认为伏虎城是太后勾勾手指金国乖乖奉上的。

流年汗颜的看着朝中二品大员,如此肆无忌惮的表达着他们的敬佩,心里忍不住纳闷:值得吗!不就是一场胜利,就是再难打,也不能乐傻了!

庄客先干一杯:“太后敢于施新,就说太后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金国措手不及!但我最佩服的是太后竟然让魏折戟领兵,哈哈!这次还不气死那帮小兔崽子!”

高进明白的哈哈大笑,利落的喝掉一杯:“听说司马飞鹰连翅膀都没振起来就死科斐刀下了!我看他是被咱们太后吓傻了!畏惧天威!喝!”

庄客与有荣焉的点点头:“那是,咱们太后不出手则已,只要往战场上一战,金国那帮贼人立即跪地求饶!”

高进十分赞同的点头,恨不得拍案而起表达自己的崇敬:“太后打算收编伏虎城,以后咱们夏国想怎么打金国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太后不愧是太后,是夏国的福音!满上!请!”

流年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胡吹,觉的汗颜无比,就算当朝太后再厉害能不这么吹吗?说的他这种忠臣都没脸见人,以为他们讲的是救世主。

高进心情不错的看流年一眼,高声道:“看老夫干什么!喝!不醉不归!”然后忍不住凑近流年很神秘的小声道:“太后绝对是神,有机会我偷偷带你远看一次,别告诉别人!”

流年闻言恨不得钻桌子底下,但还要与有荣焉的陪笑:“好好,说定了,多谢高大人提携。”

流年心想这些人疯了,听两人喝到高兴处一起把太后吹的世间没有地上唯一的样子,流年祈祷千万别有人看到他们。

突然,余展带着太督院十余位主官上了三楼,见高进和庄客已经喝上,立即拉着自家兄弟笑了:“恭喜,恭喜!”

庄客、高进毫不陌生的大笑:“同喜同喜!太后的荣耀是臣子的大荣耀,余大人客气!众位同僚同喜呀!”

瞬间高亢的响声震动整层三楼,笑声和恭喜声就像八十岁的老员外终于生下了第一个儿子。

流年在太督院官员面前也站了起来,凭他的官级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托大。

余展不客气的拉着高进、庄客一起进了定好的雅间,余展一身藏青色的官服威严的走在首位,率先打响了崇拜太后和曲太督第一句:“太后高德!威震四方!”

后面的十余位官员立即像夏天里河中的鸭子般唧唧呱呱的乱成一团,激情昂扬、视死如归的样子恨不得为太后去死!

流年突然觉的自家兄弟都是含蓄的,不含蓄的已经命小二拿琴,决定谱一曲荡气回肠的乐谱;文人们不甘寂寞的提起笔,势必要记录他们太后伟大的胜利;骈俪文很好的沈判监已经铺开宣纸决定挥洒一篇万余字的《贺后词》。

流年站在一旁望着屋子里的一群‘疯子’,顿时觉得这些人高兴的怎可以如此肆意,就不怕传到不该传的人的耳朵里让他们统统乌纱不保?!

各位大臣的跟班们见流年睁大眼睛,傻了吧唧的样子,靠过去道:“刚来京师的吧,不用惊讶,太督院最忠于太后全京城都知道,就算皇上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反正大人们今天已经很收敛了。”

流年惊讶的看着青衣跟班:“这都叫收敛?不收敛会怎么样?”

跟班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的道:“五年前太后新政成功,有位官员喝多了跑大街上喊让太后称帝,后面一群喝醉的官员响应,不过幸亏那时候皇上小笑呵呵的说好!听说现在那位官员晚上做梦都经常被吓醒,就怕皇上追究当年的戏言。”

流年汗颜的看着性情高涨的人,一首首歌功颂德的诗词、一篇篇华美的文章、一首首刺耳的歌曲在宽敞的雅间里横行,流年不禁觉的当初的话真是戏言吗!他们恐怕早就想换个皇帝!

余展没有怎么喝酒,他坐在首位含笑的看着每一位大臣,跟着曲太督出生入死十几年,熬到今天都不容易,即便不是太后打胜也该犒劳这些在曲太督手下依然能活到今天的可怜虫。

余展刚想换杯茶,突然见流年和下人站在一起,招招手让他过来。

流年见状,立即抛弃成见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他现在能否升官还得余审法说了算:“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余展谦虚的笑笑:“不敢,不敢,最近刚来京城还习惯吗,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说一声,本官当仁不让。”

流年感激的拱手道:“哪里,余大人日理万机已经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余审法,大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差遣,小弟一定孝犬马之劳。”

余展惊讶的看眼流年,印象中的他永远高人一等,即便刚才站在人群中他亦不输在场所有人的气势,身为茶城第一少爷,他何时变的如此谦逊?

余展不习惯的对着他笑:“哪里,大家是一届的解元,当然要互相帮助。”

流年闻言悄悄的看了余展一眼,发现他说到往事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心里不禁佩服了一分:“小人得以来京城,大人出了不少力,上次小弟的案子也是余大人仔细查证才还我清白,小弟铭记于心,大人尽管差遣。”

余展点点头,笑着让流年入席,流年有才学,只是一直以来性子太傲,如今几近中年想不到性格平和多了,或许可以推荐给曲大人负责些文书上的事:“流大人请。”

“余大人请。”

卫昌隆无意识的打量眼见过一面的余大人,此刻他坐在人群中虽不出彩却无形中成为所有人的中心,无论是哪位大人跟他说话他都能答上一两句,席中一半的文书和诗词都经过了他的点评,有些平仄用的不当的地方,也略微修改。

卫昌隆垂下头,心想即便当初余大人代替了流大人的位置,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大人。

卫昌隆心里不禁多了丝佩服,余审法依如在审法寺时一样平和即便是对自家老爷,也礼让有加,难得朝中有这样的大臣。

卫昌隆回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看到妻子和儿子围在桌子旁等他吃饭,心里升起一阵暖意,卫昌隆走进来,急忙关上门不让冷风吹进。

卫昌隆脱了厚重的外套,一旁的荣姨娘立即接过挂在衣架上:“老爷去喝酒了吧,瞧这一身酒气。也不怕熏到姐姐。”

梁婉兴致不高的笑了一下,态度温和的为夫君备饭:“外面天寒,过来吃吧。”

卫昌隆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梁婉已经很久没有笑了,现在能看见她笑,卫昌隆从心底高兴,卫昌隆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本想说些贴己的话,又不好意思的松开,他手凉:“吃,不用等我先开饭。”

众人闻言一起看向梁婉。

梁婉拿起筷子,率先用餐,兴趣不浓的问:“跟流大人喝酒去了?”今天婆婆把她叫去严厉的提醒她多和夫君‘交流’,她只能听话。

卫昌隆见她有兴趣,立即兴致高昂的开口:“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梁婉没有接话,她甚至没有注意听卫昌隆说了什么吗,只是一个人兴趣不高的夹着米粒,在为婆婆今天早上的话伤神,其它的根本没有在意。

荣姨娘见老爷尴尬,急忙顺着卫昌隆的话道:“老爷快说说见到谁了?听说京城大官可多了,能见说明咱们爷运气。”

卫昌隆见梁婉心情不好,只能把目光转到荣荣,态度敷衍的道:“今天见到余审法了,就是太督院第一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