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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卑微的怨气也不过是借助人的情绪催化生长,没有人就什么都不是。可是像现在这种,完全就打破了安夜的世界观,她能感受到那种恶意以及嗜血的杀意。

安夜感觉到了冷,她蜷缩在被窝里搂紧自己。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正巧对上了白夜的目光。

他看她一眼,没出声,径直往门口走去,似乎是想要打探一下情况。

“是谁?”白夜这样问着。

没有人回答,似乎也没有人想回答。

屋内的光线很暗,白夜已经走出了门外,背对着房门,那道门缝散发着瑰丽的微芒,像是诱导着世人往有光的方向走。

安夜莫名有些安心,脑袋也有点昏沉下来,她嗜睡,巴不得在这样的宁静里面睡上一整天。

门边那道刺眼的光芒逐渐淡去了,原来是门无风自动,缓缓关上了。

“啪!”

等到门真的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沉寂,安夜才如梦初醒。

“安夜?!”屋外突然响起了白行略有点焦急的声音,他大力地攥动门锁,可那门仿佛上了栓,怎么样都无法打开。

屋外的人焦急地摆动着门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刺激着安夜的耳膜,让人心底不安。

门进不来了…

安夜想到那天无法推开的小屋子,现在的自己也像是被困在那种屋子里面吗?

她顿时毛骨悚然,连滚带爬冲下床去。她趴在门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拧那个门把,可是没有用,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夜莫名的觉得很慌张,那种心里打鼓的感觉不太好受,燥热的感觉逼得她像是一个全无主见的孩子,只知道反复呢喃着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安夜大口大口吸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睁大眼睛左右环顾,却不敢特别仔细看,害怕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一旦确认了,就没有收手的余地了。

“门缝底下吗?还是柜子里,还是床下面?缝隙…你是缝隙,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安夜有点要抓狂了,她突然生出一股勇气,直勾勾站起身来,翻箱倒柜地找胶带以及其他什么。

她要把所有缝隙都封起来,都封死了。

这样就没有办法出来了,一定就会闷死它了。

安夜突然有一种快意,她释然了一点,将柜子里面的胶带纸打开。

“咯咯咯。”

有女孩子的笑声若隐若现,和往常一样。

“你在哪?”安夜将胶带嘶啦一声扯开,黏在了柜子与墙的缝隙之间。她似乎能看到到有爪子抠在胶带的底部上,那种细微又尖锐的小突起缓缓游走着,却无法挣扎开。

“出不来了吗?”她很高兴,甚至笑起来。

安夜继续将侧面的胶带给黏上,那双手的爬行速度快的出奇,如果她不抓紧时间黏上,那手指就能追赶上安夜的速度,然后从黑暗底下…握住她的手腕!

再快一点…不能让它抓住!

还得再快一点,封死这个房间,把全部的地方都贴上胶带。

“咯咯咯。”

安夜简直要抓狂了,那个东西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她,无论她怎样做,做什么,那个东西就一直在她的左右,不曾离开…

不曾离开吗?

门突然打开了,但是却没有光线进来,只能听到咿咿呀呀的骚动。

那种恐惧是无法言喻的,就好似明明看着蒙住眼睛的伙伴在前面抓自己,可是后头突然伸出了一双手,猛烈地迅速地将自己拖走了。

最恐惧的并不是那黑暗中伸出的手,而是散发着和好友一样的味道,有着与好友一样声音的人,他会对着你的耳廓低语:“看啊,我抓到你了。”

安夜咬紧下唇,脸色惨白地像是随时要晕厥过去。

“我抓住你了。”像是洞悉她心中的一切一样,身后有人这样和安夜说道。

“啊啊啊啊!”安夜终于抑制不住尖叫了,她的肩上平白搭上了一双手,那是一双青白色的手,指节纤长,像是一段段被截断的筷子一般,泛着一点灰色而且僵硬又生涩。

安夜不敢回头看,害怕看到什么,而身子也无法动弹。

她的嘴被如同蜘蛛脚一样贴着肌肤攀爬过来的手掌捂住,眼睛瞪得滚圆,眼眶有着血丝。

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脖子上,细腻地触摸着爆出的血管,仿佛极为爱怜。

“咯咯咯。”身后的东西笑起来,可隐约之间,安夜似乎分辨出来了…那其实并不是笑声,而是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类似空箱一样回响的喘息声,嗬嗬的,泛着笑意,却无法从口中发出来声音。

这样子…就好像没有嘴一样。不,就好像…没有头吧?

或者是…她的头被切断了吗?还连着皮肉贴在身上吗?

安夜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冷汗瞬间就滑落了下来。

她紧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身体逐渐回暖了,那种空泛的恐惧感慢慢被削弱,逐渐的让人意识变得迷糊沉淀。

安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床头坐着白行。

她觉得安心,这种时候有个男人在真是让人觉得可靠。

“刚才,是真的吗?”她舔舔下唇,有点难以置信。

白行瞥了一眼柜子上胶带,提示安夜那一切都不是梦。

安夜逐渐冷静下来,她想到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姐姐他们也在贴着胶带,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能看见它了吗?

可是她们明明已经过了七天,为什么没死呢?

还是…

已经死了?

安夜被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吓了一条。

白行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却并没有回答,不置可否的样子。

第8章 缝隙-8

安夜沉默着坐在床边,她突然想起了那股黏黏潮潮的味道,像是她在日x餐馆吃过的纳豆一样,与豆鼓不同,那种牵出丝的生硬干涸的感觉让人心底不适,所以安夜再也没有吃过了。

而现在,她再一次想到了那种味道。

潮潮的,黏在墙壁上,由于重量很足,那些豆瓣很快牵起长长的丝从半空坠落下来。

啪嗒、啪嗒。

它们掉在了地面上,溢出许许多多的粘稠汁液,让人胃里泛着酸水,还带着一股腌制的腐臭味,陈旧且浓郁。

安夜觉得自己闻到了那种味道,可又带着一点点的血腥。

她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听到有人用小小而尖锐的声音呼唤着她,听不到什么,但是能感觉到那种绵长的波动。

纳豆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略带些锐利的刺激味道让安夜觉得很难受。

白行说:“别过去。”

安夜停下了脚步,止在原地,“有纳豆的味道。”

“纳豆?类似豆鼓一样的腌制物?”

“这家人以前爱吃纳豆吗?”

“味道在哪里?”

“哪里!”安夜指着走廊角落的那扇门,意识突然清晰起来了,那不是之前一直推不开的小屋子吗?

“再去一次。”白夜这样说道。

尽管再疑惑,安夜也想去看一下那房间里面的东西,总觉得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而明天晚上,姐姐说要出门,就单单把他们放在家里吗?

如果七天以后就要死,难道是她自己出逃,把小茵丢给他们?

这样贪生怕死,连亲妹妹都不要了吗?

所以把她引诱到这里来,是为了给自己替死吗?姐姐是不是以为只有待在这个家才会死,所以才要出逃,所以才要迫不及待引人进来?

安夜有点按捺不住了,她从屋子里出去,径直绕到厨房,姐姐正在那里做饭。

她带着怀疑的心情,强装镇定说:“你在做饭吗?中午吃什么?”

姐姐回过头,原本阴沉的脸上勉强扯开一点笑意:“番茄炒蛋,红烧鸡块之类的,还有之前买来的纳豆。”

她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噤声。

“纳豆?”安夜的脊背突然撩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毛刺刺的,难受得要命。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种恐惧之意呼之欲出。

“吃过吗?一种腌制的食物。”姐姐方才的奇怪举动已经不见了,从容淡定地补充:“以前我妈妈很爱吃。”

安夜说:“以前?”

姐姐垂下眼睫:“她现在都在医院吃饭,所以很少吃到了。这是妈妈做的,她很擅长做饭。”

“平时你会去送饭给他们吗?总吃食堂的东西总不太好吧?”

“他们不需要吃家里的饭。”姐姐没由来地说了一句,突然发出一声狞笑,“嗯,在外面吃比较方便呢,所以很少回家来。”

安夜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刚才那一点短促而尖锐的笑声让她心里发慌。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

“不,你有看见过。”

安夜皱眉:“有?”

姐姐微笑:“之前不是有看到过其他女人吗?家里除了我和小茵,大概就是…妈妈了吧。”

安夜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之前看到的那个女人难道不是缝隙女吗?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故意混淆视听,是为了麻痹她?

何况姐姐的妈妈回家,姐姐自己总是知道的。可这几天,明明没有人来过家里,为什么还要这样刻意暗示她——在这个家里有其他人呢?

是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连缝隙女的存在都不知道,故意暗示她只是妈妈回家了才引发那些古怪的骚动,然后让她一无所知,在这个房子里面可悲地死去吗?

安夜突然想耍一点小心眼,她道:“哦,那个人是你妈妈?她似乎挺关心你的,有时候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姐姐的眼瞳顿时放大,她浑身打着细微的摆子,眼神躲闪说:“跟着…我?”

“不是你妈妈吗?”

“是吧。”她突然放下了打汤的铲子,“我去一下房间,手机好像忘记充电了。”

安夜看着她落荒而逃,隐隐笑了一下。她嫣红的唇色已经淡去了,显出一点灰粉色。安夜伸出拇指捻去唇上可能还残留的口红印记,低着头回了房间。

姐姐那样慌张,就说明她心里一定有鬼吧?

等她回到房间,白行已经准备好了螺丝刀这些撬门用的工具。

就在此时,门突然响起了响动。

隔着门,姐姐在外面喊着:“妈妈刚才打来电话说爸爸的病情恶化了,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小茵,我今晚就不回来了,饭菜那些都在桌上,你们自己吃吧,麻烦了。”

安夜答:“好,去吧。”

话音刚落,姐姐就急匆匆离开了。

安夜给白行暗示一个眼神,他拿起榔头这些一系列的东西就出去撬门了,临走前,他说:“必要时刻允许你将小茵困在房间里。”

安夜有点不安:“我们这样像入室抢劫吧?”

白行沉默了一下:“剧情需要。”

“呵呵…”安夜干笑一声,并没有觉得有多幽默,当务之急是先看看那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又为什么…打不开?

越接近那间屋子,安夜心里的恐慌就更甚。

她似乎对这个地方特别敏感,特别是那间屋子。安夜好像不用看都能知道里面有什么,粘稠的,黑暗的东西。

她很抵触那个房间,就像是小时候害怕一切未知的事物一样。

白行用螺丝刀直接拧开固定门的螺丝,另外一边上锁的地方则是摆设一样,让它自行连接着。没过多久,门就摇摇欲坠地往侧面靠了下去,白行起身扶住,突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是催人作呕的腐臭,这是真切存在的味道,混淆着纳豆的咸涩味道,简直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白行把门放好,顺手摸着墙壁进去开了灯。

而眼前的场景险些让安夜昏厥过去,就在房间内的地板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脸部已经开始腐烂,脊背有被利器砍伤的痕迹,隐隐露出一点白色的背骨,而女的则是额头上有碗大的伤口,溃烂进去了,似乎是致命伤,嘴角还粘着几枚纳豆。

纳豆?!

这是…姐姐的妈妈吗?

如果这里的是妈妈,那医院的是谁?!

“都死了?”安夜还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她一下子慌了神,掏出手机说:“我要报警…这是怎么回事?”

白行伸出手指抵在那些人的脸上,里里外外检查了一下说:“死了将近半个月。”

“她们和死人生活了半个月?”安夜的胃部抽搐起来,几欲呕吐。

“你们…看见爸爸妈妈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茵出现在了安夜他们的身后。

安夜对于她这样淡定的模样非常不能理解:“这是你的父母?”

小茵微笑:“是姐姐把妈妈放在这里的,之后又把爸爸放在了这里。”

“什么意思?”白行问。

“你们跟我来。”小茵朝他们招招手,引出了这个黑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