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文案

她,出身名门,是洛阳温家的七小姐

她有一位江湖中人人羡慕的未婚夫

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逃婚这条路

在路上,她遇到他

他性格成谜、身份诡异、反复无常

却有着令人心醉的笑容

她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

一桩诡异的连环杀人案,将她和他卷进一场风波

当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变成敌人

谁还是可以信赖的对象?

下一个被杀的又会是谁?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江湖恩怨 灵异神怪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沁歌,凌少白,公子羽 ┃ 配角:小蛮,萧彤,任飘零 ┃ 其它:灵异,江湖

楔子

月明星稀

寒鸦阵阵

洛阳城外荒凉的野地,处处可见土坟墓碑

不时有狼嚎声

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悄然独立

夜风吹起她轻柔的白衣和如丝长发

飘飞如仙,画面绝美

浓雾渐起

圆月在雾霭中凄凉朦胧

她回眸望去

一个身长玉立的青衫男子从浓雾中走来

“你晚到了半个时辰。”她嗔怪了一句。

他面容清冷,冷冷道:“你变得和人类一样没有耐心。”

“你错了,等你,我总是很有耐心。”

她媚然一笑,笑颜像春天最美的玫瑰,人间哪有这等绝色。

“是不是打算这就去了?”她问他。

“是。”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飘渺,不沾一点人气。

她望着夜色下的远方旷野,山在虚无缥缈间,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好似春风里夜莺的吟唱,令听者如痴如醉。

“等了七年,终于可以报仇,心情一定很激动吧。”她看着他,却看不到他表情的变化。“子夜,怎么不说话?”这个男人沉默时有着令人畏惧的凌厉眼神。

子夜看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用篆书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即便是在漆黑的夜,他也能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我叫凌少白。”他侧目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一字一句道。

白衣女子看了墓碑一眼:“这个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算什么,他们已经活了将近七百年。

他们是狐。

何处烟水阔

江湖是什么?

江湖是人心!

江湖是许多人心中最神秘的所在,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虚无缥缈、令人神往…

江湖究竟在哪里,哪里才是江湖?

没有人能说得清。

武林也是江湖,武林中人行走江湖。

武当少林、神剑山庄、四大世家早已式微多年,当今武林中年轻一辈里有四位名震天下的高手,人称“四公子”。

风云山庄的主人钟三少、武林首富林小楼、北郡王的独子公子羽、洛阳温家的五公子温剑笙,每一位的来历都不容小觑。

他们中有的人出身官宦世家、富甲一方,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物,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无法考证,然而关于他们的传闻从来都是络绎不绝。

钟三少,神秘诡异,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的风云一剑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

林小楼,世居松江府,富可敌国,颇有孟尝之风,在江湖上并无建树,却从没有人敢觊觎林家的万贯家财。

公子羽,他自然是姓赵,和这个朝代的国主一样,只不过与他相交的江湖人物都不敢称呼他的本名,便以公子羽代称。他的父亲北郡王位高权重,但江湖中人提起北郡王,总是说:他是公子羽的父亲。

温剑笙,在洛阳温家他虽然排行第五,却是温家最出名的一个儿子。传说他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传说他行事乖张,他和钟三少一样,是个在大多数人眼中行事莫测的人物。

洛阳温家世代为官,到了温元山这一代,人丁兴旺,温氏夫妇共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温元山是洛阳知府,不在江湖中走动,但温家的六个儿子全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其中两位还是两大门派的掌门。

温家的五位儿媳妇也都颇有来历,不是世家千金,就是朝中高官之女,温二公子的夫人更是皇室的公主,因此温家在江湖中有极响亮的名头。

温家在江湖上最没有名气的人物是温氏夫妇的小女儿温沁歌,但她在温家却是最有名的人物,温氏夫妇一连生了六个儿子,却只这一个女儿,自然爱如珍宝,阖府上下人人都让着她,叫她一声七妹或是七小姐。

沁歌自幼娇纵,兄嫂们又都让她三分,她便自以为武功了得、见识广博,常常沾沾自喜。其实温家的人都知道,沁歌的三脚猫功夫,连她三哥门下的弟子都打不过。

温家的儿女里只有两个人尚未成亲,一个是眼高于顶的五公子温剑笙,另一个就是心高气傲的七小姐沁歌。

沁歌不满意父母替她定的亲事,她从未见过那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给他?因此当母亲温夫人和她提起这事,她一脸的不情愿。

“娘,我才不嫁给那个什么公子羽,谁知道他是圆的扁的、长的方的。”沁歌不屑的两眼望天。

“公子羽少年高才,是朝中难得的青年才俊,和咱们温家也是门当户对。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况且这门亲事是你爹和北郡王早就订下的。”温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怎奈女儿总是一副别扭的神情。

“他才高才低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去考状元。我只佩服五哥和钟三少那样的人,靠真本事闯天下,而不是靠祖辈余荫。”提起她五哥,沁歌一脸的钦羡。要说温家有谁是她最佩服的,无疑是温五公子。

“这门婚事不是你想不乐意就能推得了的,北郡王府后天就来下聘了,你也该收收心,不要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要像个姑娘家。”温夫人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说。

母亲又说教了,沁歌听得烦了,找了个理由从父母所居的厢房溜出来。到了院子里,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行走江湖,做个盖世女侠呢?沁歌仰望着天空。朱门碧瓦下,她就像只笼中鸟,被关了十七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那个可恶的公子羽,素未谋面却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她,足足缠了她七年。这七年里,家里人不断提起他,说他如何如何的有才,如何如何的有名,多少妙龄女子暗中爱慕他,可他却是沁歌的未婚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沁歌应该为自己的幸运感谢老天爷。切,谁要嫁给他!

回到房中,沁歌闷闷不乐,丫鬟小桃端着晚饭进来,她也没注意。

小桃把饭菜放到沁歌面前,劝道:“小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都饿了一下午了。”“我不要吃,除非爹答应退了北郡王府的亲事。”沁歌看了饭菜一眼,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仍嘴硬。

小桃眼珠转了转,不解道:“公子羽不是挺好的?奴婢听三公子和六公子说,公子羽才高八斗,长的也是一表人才、仪容不凡,江湖上好多女子爱慕他。”

“好啦好啦,你不要替他说话。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你懂不懂,传闻多半是以讹传讹,芝麻大的事都能传成西瓜。还有,你又偷听六哥说话,回头我告诉六嫂,看她不打你。”沁歌威胁小桃,脸上却带着笑。

“小姐爱说便说,奴婢才不怕呢,六公子和六少奶奶都是脾气极好的人。”小桃知道沁歌性子,知道她是和自己开玩笑。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也不会明白我。”沁歌支颐托腮,又陷入苦恼。“你去门口守着,五哥一回来,就来告诉我,我要问问他去。”她嘱咐了小桃一句。小桃知道她和五公子温剑笙感情最好,遇到事情总爱去和他商量,点了点头。

等到上灯时分,也没见温剑笙回府来,沁歌有些没趣,打发小桃下去睡,自己则在温剑笙房门外等候。

温剑笙所居的院落里种了片竹林,月夜下,竹影斑驳,很有些清冷的韵味。难怪五哥那时总喜欢在月下读书,听着风中这片竹林的沙沙声,夜阑人静,倒真是幽静夜读的好所在。沁歌这么想着,有些困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她顿时睡意全无,警觉的站起来四处张望。

月夜下,一个黑影自花丛中窜向回廊。

“有贼啊。”沁歌叫了一声,大着胆子往黑影逃匿的方向跑去。走到院墙下时,黑影已经跃上房顶,沁歌按着五哥所教的轻功心法,想翻过墙去,谁知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攀到墙头上。

那黑影站在房顶上,看到沁歌笨拙的样子,也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沁歌看得分明。如水的月光下,他的眉目似幻似真。沁歌不禁一愣,世间怎会有这样好看的笑容。他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那真是从未见过的美男子。

温家六位公子个个才貌出众,号称一门才俊。可和眼前这个男人比,他们都差得远,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沁歌却看得有点楞。那黑衣男子身形一跃,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沁歌这才想起来,似乎看到他手里提着一把宝剑。难道是来偷家传宝剑的?沁歌有些着急,胳膊酸软,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温家藏有六把宝剑,相传为三国时期吴主孙权所有,分别是: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宝剑自祖辈传下来,温家人一向非常珍视,专门在府中建了剑庐来藏剑,为的就是怕有人盗剑。

沁歌拍拍衣衫上沾的土,站起来刚要往外走,看到五哥温剑笙颀长的身影自月亮门外走进院子。“五哥——”她忙向他跑过去,告诉他自己看见的一切。“五哥,咱们府里进贼人了,我刚才瞧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来盗剑的。”

温剑笙听她说的郑重,眉头一皱。两人一起去找温元山夫妇说这件事。温元山听了沁歌的叙述,急忙带着他俩往剑庐去。

剑庐中,打开藏剑的石匣,六把剑一字排开,剑气森森,一把也不少。温元山放下心来,向沁歌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沁歌诧异的看着六把古剑,心中很是纳闷,她明明看到那贼人鬼鬼祟祟的从花园中出来,往房顶上逃去。难道他不是来盗剑的,那是来什么的呢?

三人一同出了剑庐,温剑笙送沁歌回住处。“你到我院子里干什么?”温剑笙知道妹妹一向古灵精怪,不知道她又玩什么花样。

“等你啊,跟你商量事儿。结果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不来,我差点都睡着了。”沁歌歪着脑袋道。

“什么事?”温剑笙问了一句。

“爹娘让我出嫁,我不想嫁。你帮我想个办法。”沁歌撅着小嘴道。

“我没办法!”温剑笙面无表情的说。

他分明是推辞,沁歌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五哥,你最好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让你嫁人就是往火坑里跳?你迟早要嫁人的。”温剑笙有点好笑的说。

“可我不想嫁给那个我不认识的人,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沁歌没好气的嘟囔。

“我见过他一次,不错,配得上你。”温剑笙明白妹妹的心思,安慰她。

沁歌哼了一声:“人人都说好,也未必就是好,总之这婚事我不愿意。”她见温剑笙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了。

想了半夜,她决定逃婚。

第二天一早,沁歌早早就起了床,收拾了些首饰,悄悄拿到当铺去换成银子,又将所得的银子换成银票。加上原先存的私房钱,足够她上路。

路过卖衣裳的店铺,走进去买了两套衣衫。若是不换成男装,只怕逃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去。

回到府中,沁歌装作若无其事,晚饭后溜回房中,将银票和一包首饰装到包袱里,想到要离家出走,她兴奋地睡不着。

“小桃,明早我要多睡一会儿,别一大早就叫醒我。”沁歌向小桃吩咐了一句。小桃点点头。她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小桃早就习以为常。

天刚蒙蒙亮,沁歌换上男装,带着包袱,趁着所有人都在熟睡,悄悄的从后院的小门离家而去。院门外就是街道,黎明时分,路上并没有行人。沁歌一路往城北的黄河古渡口走去。

渡口泊着去往各地的客船,沁歌上船之后,给了船家一吊钱,让他不要载其他的客人。船家难得遇到这么阔绰的客人,自然是欢喜无限,很快升帆摇桨上路。

沁歌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水天一色,河面被初升的太阳映照的波光粼粼,心中豪情顿生。果然应该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得很,而她的江湖之行,也将从此时开始。

“听雨捎来山中红,我看尽笑与愁,似凡花难入梦的尽头…”她心情愉快的吟唱起来。

“小哥要去哪里?”船家问她。

“我要去江南。常听人说江南风物甚佳,在洛阳城中住的久了,想去江南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说起江南,沁歌非常向往。温夫人是江南人氏,沁歌幼时常听她说起江南旧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

船家看了她一眼,笑道:“江南好啊,风物宜人。小哥只要过了黄河,沿着大运河南下到长江渡口,坐船不到两日便可到临安府。”

沁歌点点头,对江南之旅无限憧憬。

挥手青山泪雨愁

江湖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

就不仅仅是江湖中人的事

刑部,是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相传,刑部大堂有六扇大门

江湖中人为了避讳,便把刑部以六扇门代称

六扇门中的名捕,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六扇门中最富盛名的黑衣女神捕萧彤最近遇到了一桩棘手的案子。从汴梁府到临安城,接连发生青年男子被杀的惨案。死者除了咽喉上有一道并不致命的剑痕,遍体并无其他明显伤痕,仵作验过之后说,这些人真正的死因是被吸食/精血过度而亡。

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传言说杀人者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蜈蚣精,为了修炼成人型,才以吸食人血来提升功力。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杀人者,难道这世上真有蜈蚣精这样的妖孽?萧彤不相信,凭她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件案子必定是位武功高强之人所为。

从死者咽喉上那道剑伤就可以看出来,杀人者用的是把见血封喉的薄刃剑。只是,杀人者故布疑阵,有意不以剑伤致人死命。

薄刃剑,用的人不多,武林中以擅用薄刃剑出名的,除了粤东丁家,就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杀手。最好的杀手,永远是不知名的杀手。杀手一旦成名,离被杀也就不远了。

粤东丁家是名门正派,百余年来名震岭南。丁家家教甚严,丁家子弟在江湖上名声一向不错,滥杀无辜的事,应该不会是丁家人所为。更何况,又有谁会故意用家门绝技来杀人,留下证据惹人怀疑呢。

萧彤追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任何证据。到目前为止,能掌握的线索非常有限。正在她苦恼不已的时候,另一桩更令人伤神的事找上了她。

洛阳温家的主人温氏夫妇派人来请她过府一叙。温元山和刑部尚书上官先生同朝为官,交情深厚、甚是相得,萧彤既是上官先生坐下名捕,又是上官先生的入室弟子,因此对温元山也是世伯相称。

在温府后厢,温元山把女儿沁歌离家出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萧彤,希望萧彤能暗中查访女儿的下落。此事涉及两大家族的声誉,不能明察,只能暗访,温元山无奈之下,只得求助萧彤。

萧彤和沁歌相识多年,对沁歌的脾气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要去哪里查访她的下落呢?萧彤哭笑不得。

温氏夫妇既已开口嘱托,又有上官先生亲自交代,萧彤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上路去找寻沁歌的下落。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去临安府查办上述那一系列杀人案。

临行前,上官先生交代的很清楚,她这次外出办差,随身携带的文牒上记载的名目是为了查案,所到之处的各州府县衙,务必配合她的一切行动。

萧彤坐船南下,是在两天之后。而此时,沁歌也已经到了广陵府运河漕运码头,按着船家指点,在广陵长江渡口坐船,便可沿江而下,到达临安府。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广陵又称扬州,从春秋时期以来,一直是东南名郡,人文荟萃之所、富贵繁华之城,多少文人墨客曾留下著名诗篇,赞誉广陵的风景名胜。

沁歌来到城中,找了一处大客栈住下,准备在广陵府逗留些时日,赏玩山水。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身着男装,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愈发大胆起来。

仲春时节,气候甚佳。沁歌悠然的走在扬州城中,买了几个梨子边走边吃。城中商贾云集,一派繁华景象。她心想,这里比起洛阳,虽然小了一点,繁华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途经此处,见如此风物,也算不虚此行了。

路边有人卖艺,表演的是杂耍和喷火的绝技,沁歌爱凑热闹,也挤到人群中驻足观看。那卖艺的是一对父女,长者三十余岁,幼者只有七八岁。

只见那小姑娘穿了一身红衣服,扎着羊角辫子,她父亲手里拿着一根粗实的竹竿,她便顺着竹竿往上爬,到了竿顶,摘下脸上戴的猴子面具,向众人拱手抱拳,引众人连连叫好。沁歌看得有趣,也随着众人拍起手来。

小姑娘自竹竿上下来,她父亲正在换行头准备表演喷火的绝技,她便端着木盘向众人讨赏。围观的看客纷纷掏出铜板放到她的木盘里,她连连称谢。走到沁歌面前时,沁歌正在啃梨,看到她近前,忙伸手探向腰间,要取铜板给她。

谁知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钱袋,沁歌有点窘,早上出门时明明是带了钱袋的,刚才还取了铜板买梨,怎么一会儿不见了?见众人有些嘲笑她的意思,她脸上一红,讪讪道:“我带银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贼偷去。”

她还在浑身上下四处找,小姑娘只笑笑,已经从她面前进过。沁歌有些没趣,懒懒的看着那小姑娘。只见她走到一位青年公子面前,那青年公子往她的木盘里放了一个银锞子,小姑娘有些不敢要,忙道:“公子,给多了。”青年公子向她眨眨眼,示意她不必在意。

小姑娘千恩万谢,青年公子只是淡然一笑。末了,他下意识的看了沁歌一眼。沁歌有点窘,心想: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不给钱。就算你多给点,也就当做了好事,难道还是为了炫耀不成。

不对,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沁歌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人不就是那时去温府盗剑的黑衣人?虽然宝剑并没有被盗,可他鬼鬼祟祟夜探温府,也必定是不安好心。想到这里,沁歌正要追过去,人群中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哼,算你溜得快。要是给本小姐逮到,少不得要将你痛打一顿,再扭送官府。沁歌悻悻的想着,离开了人群。身上没了银两,不如早点回客栈去。她下意识的在腰间一摸,奇怪了,钱袋不是好好地悬在腰间?刚才怎么找了半天没找到?也罢,这等费脑子的事还是不要多想,四处逛逛更加有趣。

天边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步伐,急着赶路。沁歌却不急,在路边的一家店铺买了把油纸伞,往瘦西湖的方向走去。听说瘦西湖的风景甚佳,雨中观湖景,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沁歌在湖边上了一艘画舫,不一会儿,雨洒湖面,水色飘渺,遥望对岸长堤上翠柳依依、桃花红艳,燕子低飞处,各色花瓣随波逐流,景色美不胜收。

船家热心的指给她看:“客官,那便是五亭桥,为湖中一景,来往的客人若不见五亭桥,就好比没有来过瘦西湖。”沁歌走到船头,举目望去,那五亭桥由五座风亭组成,亭上宝顶以黄色琉璃瓦铺就,宝顶飞椽尽头挂着风铃,走得近了,依稀可闻风铃之声。

如此雨中美景,像是在画中行,沁歌望着湖上风光,又怎知五亭桥中,亦有人把她当成风景一般凝望。等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画舫已行至桥墩下。沁歌认出来,亭中人正是之前围观卖艺的人群中那位出手阔绰的青年。

真是冤家路窄,一日之中竟然两次见到他。沁歌跑到船尾,站在船舷上,向着那青年挥手。“喂,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她要问问他,半夜三更跑到温家去,是否图谋不轨。

船身被她跳的直打晃,船家吓了一大跳,忙道:“客官,你再跳,船就要歪了。”沁歌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那人在五亭桥上示威似的看着她。

他和那晚不同,穿着一身青衫,雨幕中,疏朗萧索的氛围下,似非俗世中人。沁歌眨了眨眼,再望去,他的身影又不见了。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也许,刚才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沁歌有些怀疑。

怎么搞的,对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脑海中却总是出现他的影像。只是模糊地,并不怎么清晰。沁歌摇了摇脑袋,一定是这些天玩得太累了,回去得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坐船离开广陵去临安。

翌日清晨,沁歌赶到广陵渡口时,来往的客船早已停泊在江边。直到上了船,沁歌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船上。

他乡遇故知,这可怎生是好?是上前打个招呼,还是就此装作没看见?沁歌有些犹豫,毕竟是在逃婚路上,若是在平时,她早飞奔过去和好友相认。

后面的客人推搡着要上船,沁歌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萧彤身边。“萧姐姐。”她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她会出现在这条渡船上。萧彤看见男装打扮的沁歌,却是万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