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赶忙收回目光继续好好听讲, 但是小公主倔强地挣开了乳母的手,抬脚就迈过了门槛。

在她路过坐在最前面的五哥六哥的桌子的时候, 五哥六哥正襟危坐,谁也没理她,但又都睃着她扎着冲天揪的小背影笑了一声。

接着她路过了三哥四哥的桌子,然后抬头望四哥:“咕咕…”

元明被她非常不标准的发音逗笑,在扑哧声中别开脸。

妙妙扁扁嘴,又走向更往后一排的大哥二哥。

大哥二哥同样没理她, 二哥还在她伸手企图抓他案头的毛笔时,眼疾手快地把整个笔架都挪走了。

妙妙兴味索然,皱着小眉头四处望望,然后闷闷地走了。

六个做哥哥的在她离开后,被可爱得直捶桌子,老师不得不又咳了一声,换回六个男孩子的正襟危坐。

六个皇子都是只有上午上课,下午他们虽然还在尚书房,但都是各自写功课、练字,或者温习上午讲过的东西。

下午时还有一顿点心,点心是由长秋宫的小厨房备的,到了时辰就由宫女们送来。于是,皇子们就看到在宫女们身后,他们的小公主又屁颠屁颠地进来了。

父皇母后说了,读书的时候要专心,所以六个哥哥还是都没有理人。

妙妙转悠了一圈,有点不高兴了,不懂哥哥们为什么不理她呢?

终于,在抓三哥的衣角被无视后,妙妙委屈了:“呜…”

她哭声一出,六道目光就齐齐地看了过去。接着,元显笑得喷了一阵点心渣:“妙妙不哭…”

他起身把小妹妹一把抱了起来,又坐回自己的书案前。看了看桌上的三样点心,拿了块不容易呛到的山药糕给她:“妙妙慢慢吃,大哥抱着你练字,你不能捣乱哦!”

妙妙重重地点点头,便从大哥手里接过点心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她边吃边看哥哥们,不知不觉把自己给看困了。元显便听怀里传来一声小小的哈欠声,低头瞧瞧,小妹妹在他膝头自顾自地转了个身,接着往他怀里一栽,就睡了。

元显不禁低笑,乳母见状赶忙上了前,想把小公主抱走。但元显摇了摇头,让乳母们退了出去。

这会儿抱她,万一把她给吵醒了怎么办?让她睡好了。

是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叶蝉就见一群男孩子们带着小妹妹一起回来了。妙妙已经醒了,不过还赖在元显怀里。元显抱着她疾步进屋,把她往罗汉床上一撂,自己就趴倒在了床上。

元显疲惫地抬手捶后背:“腰酸背疼…”

叶蝉一瞧懂了,拿手里的团扇在女儿头上一点:“又去给哥哥们捣乱了?”

她也不知道妙妙听没听懂,反正妙妙没理她,没心没肺地趴到元显背上去了。

她趴在那儿咯咯咯地笑,元明走过来把她往床上一翻,伸手就挠她。

妙妙笑得更厉害了,元明绷着脸道:“还笑!你个小坏蛋,撕了我几张字?你自己说!”

妙妙嘻嘻哈哈地一把抱住了三哥的胳膊。

元明瞪眼:“你放开!”

妙妙没松手,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元明没招了,气鼓鼓地转身坐到床上,把她抱到膝头跟她说道理,“你以后不能在我们读书的时候来找我们玩,知道吗?”

一岁半的孩子,应该答应了也不会听?不!她根本没答应!

叶蝉看到妙妙斩钉截铁地朝元明摇头,噗地笑喷了,笑了半天都没停住。

是以谢迟挑帘进屋时,就听见了一屋子的笑声,定睛一瞧又看见元显趴在罗汉床上,不禁好奇:“怎么了这是?”

“父皇。”几个男孩子朝他一揖,元显在从床上爬起来之前让他给按住了:“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抱妙妙抱的。”叶蝉笑道。妙妙听到自己的名字,大致明白母后这是告了她的状,望着父皇抿抿嘴唇,一脸的心虚。

“小丫头,你能不能别这么黏着哥哥们?”谢迟把她从元明怀里接过来,抱着她坐到几步开外的椅子上。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女儿说:“你的哥哥们要读书,好好读书以后好教你啊。你这么闹他们,损人不利己!”

叶蝉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严肃地点点头。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是:“你闲来无事,可以去找父皇玩嘛!”

叶蝉:“…”

“抱!”妙妙站在谢迟腿上,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谢迟仿佛得到了女儿的认可,不禁心满意足。不止抱住了她,还跟她玩了好一会儿举高高。

月底,叶蝉为元显元晋挑的几家姑娘进了宫,一共六个人,最小的十一岁,最大的跟元显元晋同龄,十四岁。按照叶蝉的意思,她们原本应该去年就进宫,可是她去年忙着照顾妙妙,实在没精力管这些事情,就又往后沿了一年。

六个人暂且都是女官的身份,叶蝉打算让她们和元显元晋相处着,具体选谁当皇子妃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就好。没选上的,也好好赐一笔嫁妆,嫁进别的宗室子弟府里去。

——然而,事实却是她打算得很好,兄弟俩却打六个姑娘进宫那天开始就绕着她们走,能不见面绝不见面,见面能不说话绝不说话!

叶蝉觉着这样不是个办法啊,就跟谢迟打商量,要不把这六个姑娘指到他们身边去?

“你可算了吧。”谢迟驳了她的想法,一脸好笑,“他们本来就不好意思,你再让人到跟前去,不就更别扭了?随缘吧,孩子都还小,大可在宫里留个五六年再说,不用这么着急。”

“哦…”叶蝉闷闷的,看起来不太乐意。

谢迟觉得更好笑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我这不是想看他们春心萌动嘛。”叶蝉低着头咂嘴畅想道,“男孩女孩春心萌动多有趣啊,肯定特别可爱!”

话刚说完,她就被搂住了,抬眼瞧瞧,谢迟正强绷着笑:“我家皇后真可爱,我也春心萌动了。”

“…”叶蝉斜眼一扫发现六个姑娘都还在殿里,双颊唰地犯了红,反手推着他低斥,“你讨厌,当着小辈的面儿呢!”

青釉赶忙递了个眼色示意旁人都退下,殿门还没阖上,皇后娘娘的笑声就传了出来。

这笑声和方才的一番对话,惹得六个姑娘家心思各异。

有的人有些失落,因为她们是盼着自己能被调到皇子殿下身边的。虽则目下在选亲的两位皇子殿下都不是陛下亲生,但进宫这些时日她们也瞧出来了,他们在宫里的一切待遇比四位年幼的皇子一点不差,来日必定也是正经的亲王。她们自然想把握住这个机会。

也有那么一个两个,动了点别样的心思,然后自己就被这心思吓着了——她们在羡慕,羡慕皇后娘娘过得如此幸福,接着禁不住地心弦轻颤,想陛下真是个很好的人呢。

心如止水的,倒是也有。当下的九五之尊显然不是对谁都会动心的,他要是真的对谁都会动心,皇后娘娘也就不会这么值得羡慕了。至于皇子们…嫁给他们是幸还不幸,也还说不好,毕竟她们都还没见过皇子殿下的面。陛下对妻子专情,可不等同于皇子们也会对未来的皇子妃专情,养出纨绔子弟的不也多了去了?道理都是一样的。

六个姑娘便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进了茶间,有的安然坐下来饮茶,有的在心下盘算起了自己带进宫的银两来,琢磨那些银两够不够送去尚服局置办两身好看的衣裳,够不够打点打点宫人,让他们给她个机会讨皇子殿下欢心?

如此这般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几日之后太上皇就愈发清楚地发觉,元显元晋最近往他这儿跑得特别勤。

他算了算时辰,发觉他们大约该是每日忙完了功课就直接跑到这儿来,然后一直耗到晚上该睡觉了才走。

这倒不是不好,孙辈过来陪他他当然高兴啊。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这里头有事儿啊!

于是,在两个孩子再次过来陪他下棋的时候,太上皇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两个孩子也没瞒他,面红耳赤地把事情全说了。

太上皇听完直笑:“这你们躲什么啊?怎么,难道还打算一辈子不娶妻?”

“…那肯定要娶。”元晋皱着眉头喃喃道,“可现在进长秋宫真别扭,见到那几位姑娘,我们连头都不敢抬。”

太上皇继续笑着,元显剥完个橘子掰了一片递给他,他边吃边又问:“那你们想怎么着?直接让父母给你们挑一个定下?”

元显立刻点点头:“就让他们挑呗…”

“你个傻小子!”太上皇在他额头上一拍,“你母后让你们自己拿主意,那是为你们好。这是要跟你们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别人给你们选和你们自己选不一样!”

元显揉着额头,眉头拧得能打结,想了想又反驳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您看我父皇母后,不是过得也挺好的?”

“…”太上皇还真被他这个论点噎了一下,继而又嗤笑出声,“你父皇母后那就是赶巧了性子相投,一千个里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不信的话,你满洛安的看看,有几个府能像他们这样?”

元晋立刻想到了例子:“忠王伯伯不是也…”

太上皇旋即驳了回去:“忠王的王妃就是他自己挑的!两个人打小情投意合,长大就订了亲!”

“…”元晋没想到自己挑的例子竟然是个反例,顿时闷了声,看看哥哥,不知道怎么办了。

“哎…你们两个就别躲了!”太上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母后又没逼着你们跟她们说话散步,你们去长秋宫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便是。她们端个茶上个点心你们就接着,日常说两句笑话你们也听听。之后若是看哪个合了眼缘,你们再私下跟你们母后说一声,到时再看接下来怎么着!”

急死人了,这两个傻小子这么不开窍,什么时候能挑上合适的皇子妃?

想当初他选皇后的时候…

唉…皇后!

太上皇突然而然的沉默。他想起几年之前,自己曾在皇后灵位前承诺过,等料理完那些烦心事就找她去。可是现在,他却舍不得这人间了。

他喜欢这样子孙环绕的生活。他想看这兄弟几个娶妻、想看阿宜嫁人,还想教妙妙写字呢。

只好委屈皇后再多等等了。好在,阿迎和元晰都在那边陪着她,她应该也并不孤单。

元显和元晋被皇爷爷这么劝了一番,第二天写完功课便硬着头皮去了长秋宫。

四个弟弟特别清楚他们前几天为什么躲,哥哥都硬绷着才没嘲笑他们。妙妙则明摆着不开心,这几天大哥二哥不过来,母后又不让她去尚书房找人,她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于是,元显元晋一进殿,就看到妙妙撅着张小嘴,抬起眼皮瞅瞅他们,就气呼呼地走了。

“哎,妙妙…”元显讨好地蹲身追着哄她,但她拉起一个女官的手便往外去。元显抬眼一瞧那女官是六位姑娘中的一个,顿时不好意思再追,只能任由妙妙赌气地离开。

元晋在旁边也很局促,一个劲地扭头往外看:“妙妙是不是生咱们的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啊。”叶蝉侧倚在罗汉床上,慵懒地搁下了手里的书,淡眼睃着哥俩,“几天没露脸了,你们自己数数?”

“…母后。”兄弟二人瓮声一揖。叶蝉没好气地看着他们:“还一进门就盯着妙妙,母后也生气了,知道吗?”

“是是是,母后…”兄弟俩互相拽拽袖子,赔着笑走向叶蝉,元显一踩鞋子上了罗汉床就给她捏肩,元晋干脆利索地蹲下给她捶腿,“母后您最好了。”

“母后我们错了。”

“母后您看这劲儿行不?”

叶蝉:“…”

寝殿里,母子三个这么较着劲。外殿中,白釉备好了茶水便要往里端。

那被妙妙拽出去玩的女官反应很快,一眼就知道这是要盛给两位殿下的,当即就像替白釉往里送。

可是妙妙拽着她的裙摆,她心下交焦急,匆忙一拽妙妙的手,就往白釉那边赶去。

——然而这一拽,并没有把妙妙的手拽开。她一迈步,妙妙就被拉得向前栽了过去。

于是寝殿之中惊闻妙妙的哭声乍起,喝着茶无事可做的元明元昕撂下茶盏就冲出去了,元显元晋迟了一步也跑了出去。

——皇子们赶到得太快,外殿里的宫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于是,殿中还维持着一个女官僵立在那儿,小公主摔在地上大哭的景象。

元显脑子里嗡地一声,上前一把将那宫女推开,接着弯腰便把妙妙抄起来搂进了怀里。

她额角磕紫了一块儿,脸也青了半边,被大哥一抱,便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哭得十分惨烈。

“不哭不哭不哭不哭…”元显哄得手忙脚乱。原本正在殿外玩的元晖元晨也闻声赶了进来,场面顿时就成了六个皇子一齐手忙脚乱。

然后,六个当哥哥的一起“护送”着他们的小公主回到寝殿,小公主进了殿就自己爬上了床,委屈兮兮地往母亲怀里一卧,泪眼迷蒙地指指自己的额角:“痛痛!”

叶蝉一瞧,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没急着赶出去,是因为觉得小孩子玩起来摔个跟头不是大事,六个当哥哥的太紧张了。可这额角发紫半边脸发青未免摔得也太严重了吧?外殿里那么多宫人守着,怎么能让公主摔成这样?

于是,众人便见皇后娘娘心疼地将小公主拥进怀里,然后横眉冷目地抬起了头:“乳母呢?乳母干什么去了?”

两个乳母匆忙进殿,跪地磕头如捣蒜:“奴婢失职,奴婢失职!但…但刚才离公主最近的,不是奴婢…”

二人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目光所触之处,刚被周志才推进殿来的姑娘扑通就跪下了。

满殿宫人都含着悲悯看向她。

伤了谁不好,偏偏伤了小公主。这回,您就是美若天仙也当不成皇子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就25岁啦,一眨眼就写文写了五年多,评论区有的老读者还是从我19岁起一路追过来的_(:3∠)_

这几年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不过动情的话我不太会说…词穷!

so…明天加更吧,三更!

没存稿所以更新时间不一定,码完一章更一章~~

请大家明天再祝我生日快乐,今天不许说:)

差一秒钟我都还是24岁!!!

本章随机送60个红包,么么哒

第181章 第 181 章

叶蝉瞪了她半晌才平复火气, 吩咐青釉说:“帮她收拾东西去,明儿个一早送她回家。”

“皇后娘娘?!”那姑娘一下就懵了, 噎了一噎才又说出话,带着哭腔道, “皇后娘娘,臣女不是有意的!臣女以为公主松了手的,娘娘…”

周志才哪能由着她在这儿哭闹?一挥手小臧便上了前,捂着她的嘴把她拖出去了。

妙妙还泪汪汪地趴在叶蝉怀里, 叶蝉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让人去传御医来。六个哥哥轮流抱她哄她, 一个个都心疼得不得了。

彼时恰是临近晚膳的时辰, 御医给小公主上完消肿化瘀的药膏时, 谢迟刚好进来。

妙妙这会儿也不哭了,见父亲进来就蹭下床跑了过去。谢迟定睛一看, 吓了一跳:“这怎么弄的?!”他一把将妙妙抱起来, 左看右看,见既没伤了眼睛也没真破相, 才稍松了口气。

几个男孩子还火着,听他一问, 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刚才的经过说给了谢迟听。

谢迟听得额上青筋直跳:“那女官不长眼,乳母也是不当心。都拖出去杖二十,跪半个时辰。”

“?!”叶蝉稍稍一惊,赶忙道,“那姑娘才十二!”

这一顿板子下去,搞不好要闹出人命。

谢迟这么一听才知合着是召进来给元显元晋备选的女官, 身份也金贵,不能随便打。他便觉一口郁气结在了心里,想了想,改口说:“先把乳母罚了。查清楚那姑娘是哪家的,过两天召她的家人进来问话。”

他打算把人家家里的长辈训一顿?

叶蝉瞧明白了,这口气不让他出一下他过不去。那就随他吧,骂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天家公主因为臣子受了伤,皇帝骂骂人怎么了!

她便点点头示意周志才去照办,周志才当晚就查好了是哪户人家,然后传了话出去。

然则第二天一早,叶蝉却接到了一封帖子,翻开一瞧,她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恪郡王妃?”

她跟恪郡王妃从来没有过走动。那是把元显元晋扫地出门的人家,她可不想往两个孩子心上扎针。而且这一点,恪郡王府应该心里也有数才是,突然递这么封帖子说要觐见,就很有问题。

叶蝉不解地问青釉是怎么回事,青釉压声道:“奴婢问了,恪郡王府说…那位今儿一早送出宫去的白姑娘,是恪郡王妃的远房表妹。”

叶蝉登时懂了,禁不住冷笑:“那就是说,那姑娘也是恪郡王府挑了送来的呗?”

青釉点点头:“大抵是的。所以…估计这白家怕陛下治罪,就将事情推给了恪郡王府,逼着恪郡王府过来说情吧。”

呵,你们恪郡王府可真有意思!

——叶蝉心里冷笑不止。

宫里选人查得再清楚,也不太会去查远房表亲。毕竟这种事查了也没用,洛安城里沾亲的人家可太多了,如果要细查,估计谁跟谁都能沾点边。

但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才更加恶心!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摸准了宫里行事的规矩,想往元显元晋身边塞个自家安排的皇子妃,然后好套套近乎吗?叶蝉一想就火大,心道这恪郡王可真是够可以的,当年把两个弟弟扫地出门,如今见弟弟们飞黄腾达了,还想回来把这缘分续上,日后他们有好处也能分他一杯羹?

做梦!

元显元晋是她五个孩子的哥哥,再也不是他恪郡王的弟弟了!

叶蝉于是冷淡地把那帖子交还给了青釉:“差个人告诉恪郡王妃,是陛下要传白家的人进宫问话,她上我这儿来说情没用。真要解释什么,让恪郡王找陛下去。”

谢迟最近为了河南闹灾的事正心情不好呢。国库缺钱,治灾治得难免不尽人意,他满心的火没处发。

恪郡王府既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往上撞,正好让谢迟出口气!

是以翌日晌午,恪郡王谢元景就硬着头皮进了宫。他一进殿,宫人们就都被遣了出来,接着众人就噤若寒蝉地听到陛下在殿里发了好大的火。

“缺乏管教还敢往宫里送!朕的公主就没受过那么大委屈!”

“不满两岁的孩子,摔得半张脸都轻了。亏得没见血,不然朕要她全家的命!”

“她也配做皇子妃?朕选个宫女都比她强!”

兄弟几个到殿外等着被问功课的时候,隔得老远就听到父皇在发火。几个人于是都有点心虚,心道今儿要是被考住可就糟了,父皇不得借着余怒骂死他们啊?

他们各自犯了会儿嘀咕,眼前的殿门开了。恪郡王垂头丧气地出来,一抬眼不禁神色更僵。

六个孩子原都没见过他,初时还以为他是白家的家长。身边的宦官赶忙压声道:“这位是恪郡王…”

气氛登时更不对劲了,恪郡王明显地感觉到面前六个男孩子间洋溢起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

恪郡王窘迫地看看元显和元晋,接着磕巴地开口:“元、元显,元晋…数年不见…”

元显听得一笑:“恪郡王怕是记错了,我们是头回见。”

恪郡王刚堆出来的笑容卡住,元显也懒得再理他,一拽元晋,一行人就从他身边进殿了。

殿里,倒是谢迟看到他们时紧张了一阵,知道他们决计是跟恪郡王碰上了。

所以在元显元晋背书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他们俩看。等到把自己孩子都考完,他又着意把他们两个留下了,然后他睇着元显道:“那个恪郡王…”

“没事,碰上了而已,不理他便是。”元显坦然道。

他现在完全释怀了。他又父皇母后、有弟弟们,还有个小妹妹,何必在意从前那些他根本没有印象的事、何必在意什么恪郡王呢?

谢迟不禁笑了笑:“对,不用理他。他再打什么算盘,也都有父皇替你们挡着,你们就当没他这号人。”

说完他又问:“妙妙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