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秋空齐齐点头。

秦中仁恍悟,“魏王约了别人?”

也怪他迟钝,没注意帷幕里的场景,只看到江衡一个人在,便以为他是一个人来的。秦中仁很有眼力见儿,当即改口:“既然如此,魏王不如把对方一起带去参加酒席?正好人多,凑个热闹。”

江衡交代完后,起身走出帷幕,笑道:“不必了,她不能喝酒。”

那天晚上才吃了几只醉虾便倒了,可想而知陶嫤多么不胜酒力,江衡是万万不会再让她碰一滴酒。尤其这是在外头,谁知道她喝醉酒后会做出什么?万一像那晚一样,倒在别人怀中呢?

秦中仁没有强求,两人一起来到咏鹤楼下,上至二楼。

楼上统共设了两桌宴,都是秦中仁邀请的人,有松州刺史、县丞、县尉等人。见到魏王前来,纷纷热情地行礼招呼,邀请他到上座。江衡在松州好些年,与这些人都打过交道,是以并未显得拘谨,反而大方地坐在上位。

另一桌的人泰半是官员之子,公子哥们,也有几个过来跟江衡攀谈套近乎。

这种人江衡见得多了,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其中一位绮罗华服,容表不俗,正是秦中仁的长子秦泓。

江衡倒酒,敬了他一杯,“说起来,本王还该感谢秦公子送的茶叶。可惜那天本王不在府上,否则定会好生招待你。”

秦泓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闻言脸上笑意微滞,很快反应过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难为魏王还记在心上,小生感动不已。”

那天阿妹借用他的身份,要到魏王府去。

起初他并不同意,若是被人揭穿后,恐怕有损秦慕慕的名誉。但拗不过秦慕慕苦苦哀求,最终还是同意了。

秦慕慕在家也是被宠坏了,才会行事不顾后果,鲁莽冲动。

好在那天她回来之后说没有见到魏王,是广灵郡主接待的她。这么说来,他还要伪装与广灵郡主见过一面,希望今天广灵郡主不在才好。

江衡原本确实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那天陶嫤来送茶叶,才顺道记住了他,“本王不知道,原来秦公子也喜欢品茶?”

秦泓抱拳一笑,“全因家父喜欢,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皮毛罢了,说出来让魏王见笑。”

席间有小厮端上来满满两大坛酒,上等的花雕,十里飘香,挨个给在座的官员倒满。

有人提议干喝酒没意思,于是干脆行起酒令来。起初是行律令,在场多是文人墨客,吟起诗来朗朗上口,不假思索,不过这就难为了江衡,他常年习武之人,哪有那功夫去研读诗书?

江衡一连被罚三杯之后,有人说改玩双陆。

这个简单,不就是掷骰子么?全凭运气罢了。

阁楼上的气氛不一会儿便热火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并伴随着时而爆发的哄笑声。

*

相比之下,陶嫤在江边没意思多了。

脚下是湍急的江水,她站在桥上看久了有点头晕,便携白蕊玉茗走到桥下,准备回帷幕里面。

前方走来三五个姑娘,一边走一边玩闹,其中两个嘻嘻笑笑,不停地掬起沪江水往对方身上泼去。

有一个倒着往前走,没注意看路,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陶嫤身上。

陶嫤刚走到桥下,哪里想到她会真撞过来,趔趔趄趄后退两步,一只笏头履踩进江水里。她上半身后仰,险些掉进沪江,好在被玉茗眼疾手快地救了回去。

不过她的帷帽却因此掉进水里,随着水流一并冲走了。

撞人的姑娘慌忙转身,俏丽的苹果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看路,你不要紧吧?”

说着看一眼她的鞋子,内疚道:“不如你跟我回家,我再赔你一双鞋吧?”

鞋子湿漉漉的确实很难受,不过这姑娘的态度让陶嫤舒服了点,没方才那么不满了,“不要紧,我自己回去换就是了,你以后走路小心一些。”

话刚说完,跟这姑娘同行的一人疑惑道:“这不是…广灵郡主么?”

陶嫤循声看去,说话的人正是秦慕慕。

原来今天她也来了,难怪刚才在帷幕里,陶嫤就看见一个身影觉得眼熟。

陶嫤一笑,佯装不认识她:“姑娘认识我么,不知你是?”

言讫,果见秦慕慕露出哂色。

是啊,那天她是以秦泓的身份去的魏王府,又是男扮女装,陶嫤怎么可能认识她?

而她刚才竟然还叫她郡主,真是愚蠢至极。

秦慕慕正了正脸色,端出一副温和笑意,“我认识郡主,但是郡主并不认识我。我听父亲说您最近住在魏王府中,方才又见您跟魏王一起过来,是以才斗胆猜测您的身份,请郡主不要见怪。”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比上回见面机灵多了。

因为上次陶嫤出现得太突然,她猝不及防,才会表现得那般冒失。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苹果脸姑娘得知陶嫤的身份,嘴巴简直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你、你就是广灵郡主?”

前几天一直听说松州来了位郡主,要在这里静养一年半载,只听人说,却始终没机会见到真人。今天好不容易被她碰到了,可她居然差点把人家撞进沪江里,她怎么想怎么懊恼,“郡主大人有大量…”

陶嫤被她逗笑了,“算啦,你又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提了提裙子,裙摆被水濡湿了一半,沉甸甸的很难受,正想着跟她们告辞回去换衣服时,秦慕慕看到她的动作,出言邀请道:“这附近有一个我家的别院,不如郡主跟我过去吧?里面有我的衣裳鞋子,郡主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换上凑合一阵。”

苹果脸姑娘听到连声附和:“是呀是呀,郡主这么着容易着凉,还是先换衣服要紧。”

陶嫤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尤其这人她还不怎么喜欢,于是摇头拒绝:“不了,我回去便是。”

说着叫上白蕊玉茗,准备打道回魏王府。

秦慕慕热络地上前,表情愁苦:“郡主若是这样回去,被魏王看到定是要问的。届时魏王跟我父亲一说,我跟阿萝都免不了责罚,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这回吧?”

陶嫤平静地回视她,看着这张脸,忽然有些顿悟。

难怪她的表现跟上回相差那么多,难怪她对她忽然热络了起来…

原来中间还隔着一个魏王舅舅。

她以为跟她打好关系,她就有机会接触江衡么?

陶嫤笑了笑,有点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以不急着撕破这层薄纱,“秦姑娘放心,我不会跟魏王舅舅提起你们的,你也不用担心会被秦知府责罚。我现在急着回去,日后若有机会再见,咱们再好好聊聊。”

当陶嫤说起那句“不会跟魏王舅舅提起你们”时,秦慕慕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很细微,但仍旧被陶嫤捕捉到了。

秦慕慕故意松一口气,“那便太好了,既然如此,不如我跟阿萝改日登门赔罪吧?希望郡主不要将我们拒之门外。”

那位名叫阿萝的姑娘点头不迭,全然不知秦慕慕的心思。

真可爱。

陶嫤扬唇一笑,露出一小颗尖尖的虎牙:“好呀,那我等你们过来。”

说着看了几人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

回到帷幕时,秋空告诉她说:“魏王被秦知府叫走了,正在前面的咏鹤楼喝酒呢。”

陶嫤往前面看去,咏鹤楼共有三层,飞檐翘角,朱甍碧瓦。

听到江衡在里头喝酒,陶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本想叫他一起回去呢,但是里面酒气熏天的,还都是男人,她可不想过去。

是以便让随行的一个仆从过去传话,她来到魏王府的马车前,坐在马车里等候。

*

咏鹤楼二楼,热闹嘈杂,全是摇骰子的声音。

秦泓刚摇了一个满盆星,准备劝江衡喝酒:“魏王…”

毕竟桌上大部分人都醉了,唯有他还醒着,实在是让人气愤!

明明他也没少喝多少,怎么就是不倒下呢?秦泓跟其他人想的一样,今天一定要将魏王灌倒,看看他喝醉酒是什么模样!

酒杯刚递出去,便有一位魏王府的仆从上来,来到江衡身边低声说了两句,便见江衡放下酒杯,站起来道:“诸位继续,本王尚有要事,今日就此告辞,改日再聚。”

说着没等众人回神,他已走下楼梯。

*

仆从说陶嫤在江边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掉进水里,目下弄湿了衣服,正准备回府。

江衡足下生风,快步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去。

江边的凉风拂面而来,吹散了不少酒意,让他的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马车停在沪江上游,江衡走上马车,掀开布帘,一眼便看到车厢里怏怏不乐坐着的陶嫤。

小姑娘见到他来了,抬起乌溜溜的杏眼,扁扁嘴道:“魏王舅舅,我们快回去吧,我的衣服湿了好难受。”

江衡往下一看,果见她的石榴裙湿了一半,左边笏头履更是湿透了,车厢木板上都是水迹。

他蹙眉,“谁把你弄成这样?”

陶嫤拧了拧裙子上的水,“不认识,是个姑娘。”

她故意没让白蕊玉茗打理,是为了让江衡看到这一幕,这样以后他知道跟秦慕慕有关时,便不会对她有好感了。

陶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秦慕慕,所以也不希望这辈子江衡娶她为侧妃。

江衡来到她跟前,拧眉看了看,蹲下.身,握起她的小腿便要替她脱鞋子。

陶嫤吓住,“你干什么?”

他道:“从这里到府上还有一段路,你穿着湿鞋回去,难保不会着凉,倒不如趁早脱了。”

说着褪下她的鞋子、袜子,逐渐露出一只细腻白净的小脚。

第64章 赔礼

陶嫤从没在外人面前脱过鞋子,更别说被一个男人握住脚踝了。

江衡灼热的手掌放在她皮肤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往后躲,奈何他的力气大,她的那点儿力气显得微不足道。

陶嫤扶着车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心中有点疑惑。

就算他把自己当成长辈,也不该随便脱她的鞋子啊?而且…而且还摸了她的脚。

江衡手中的玉足小巧精致,甚至还没他的手掌大,他一只手便能包住。她的脚趾甲盖儿圆润粉红,有如雪地里的片片梅花瓣,与他深麦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黑一白,触目惊心。

陶嫤最怕痒了,尤其左脚还被他这样握住,早已忍受不住了,“你先放开我…”

她边说边翘起嘴角,脸上挂着笑意,眼睛却是懊恼的。

挣扎的过程中,江衡的小拇指碰到她的足心,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歪倒在一旁的秋空身上,“魏王舅舅不要!”

小姑娘似笑似哭,黛眉拧成一个疙瘩,杏眸含嗔,樱唇却情不自禁地弯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讨饶。

听到她的声音,江衡鬼使神差地没有松开,反而握紧了她的玉足,在她足心轻轻一划,“怕痒?”

陶嫤惊叫一声,开始不断地挣扎,然而越挣扎越觉得痒,她笑得泪眼汪汪,“不要呀…”

她明明不想笑,明明觉得难受极了,可就是忍不住。

江衡这个大坏蛋!

陶嫤呜咽一声,又哭又笑,捂着肚子倒在秋空怀里,“放开我吧魏王舅舅…求求你了。”

江衡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大抵是良心发现了,终于肯松开她,“就这么怕痒?”

陶嫤默默地抽回左脚,擦擦眼泪缓了好半天,总算缓和过来了。

听到江衡这句话莫名地生气,把她捉弄成这样,还好意思问她这么怕痒?她才知道,江衡居然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陶嫤见他看着自己的裙子,生怕他把她的裙子也脱了,连忙把双腿藏在秋空身后,“我要回府。”

说完把头一扭,再也不愿意理他。

江衡哑然失笑,吩咐车夫打道回府,他喝多了酒,于是便没有骑马,而是跟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秋空和霜月面色讪讪,一个说要坐到外面,一个说去后面跟白蕊玉茗同车,不一会儿车厢里只剩下陶嫤和江衡两人。

江衡确实喝得不少,整个车厢里都是酒味儿,熏得陶嫤皱起眉头。

她往边上挪了挪,故意对他说道:“魏王舅舅离我远点,你身上好臭。”

江衡原本倚在车壁上小憩,闻言睁开双眼,他漆黑的眸子被蒙了一层氤氲雾霭,深邃朦胧,偏头盯着她嫌弃的小脸看了片刻,直起身若有所思地问:“哪里臭?”

陶嫤严肃地说:“哪里都臭。”

谁知道江衡非但不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

陶嫤又问:“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江衡不置可否。

怎么男人都喜欢喝酒,陶临沅也是这样,高兴喝酒,不高兴也喝酒。尤其上辈子阿娘走后,他成天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陶嫤现在看见喝醉酒的男人,就本能地厌恶。

江衡听到她的嘀咕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于是陶嫤重复道:“我说阿爹也喜欢喝酒,他经常喝得烂醉,回到家里不分东南西北,烦都烦死了。”

江衡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问道:“你不喜欢他喝酒?”

“当然不喜欢了。”陶嫤又往边上挪了挪,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可惜我每次说他,他都不听。”

江衡没再说话,阖目倚着车壁休息,一直到了魏王府门口才睁眼。

*

上巳节过去三天,秦府便差人递来拜帖,秦慕慕要和武县尉的闺女武萝一道来登门道歉。

帖子上写着她们明天过来,陶嫤看过之后,随手便放在了桌几上。

原来上回那个苹果脸是县尉的女儿,陶嫤觉得她倒是挺可爱的,只可惜被秦慕慕当成了接近魏王府的垫脚石,被利用了罢了。

明天江衡正好没事,一整天都留在府中。

陶嫤跟他说了明天有客人来访,他诧异地看了陶嫤两眼:“来找你的?”

陶嫤点了两下头,以示他没听错。

江衡问道:“你只出过一次门,为何会认识她们?”

并且那唯一一出门,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他们后来直接回了魏王府,期间并未接触任何人,这不点怎么会认识秦知府的女儿?

陶嫤便如实告诉他:“那天在江边是她们把我撞下水的,那个秦姑娘好像认识我,就说要来魏王府给我赔罪。”

江衡敏锐地捕捉到重点,“她们把你撞下水的?”

陶嫤嗯了一嗯,“不过她们当时在江边玩闹,应当不是故意的。”说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故意说给他听,“魏王舅舅,你的面子比我还大,秦姑娘知道我住在魏王府之后,说什么都要过来呢。”

江衡见她双眸澄净,不像说谎,当即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秦慕慕…心思并不简单。

他没多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顶:“那你们明天好好玩,舅舅不打扰你们。”

陶嫤笑逐颜开,“嗯!”

*

翌日秦慕慕和武萝如期而至。

秦慕慕一看便是特地打扮过的,梳着双鬟望仙髻,髻上戴青翠猫眼草虫簪,穿着秋香色缠枝莲暗地云纹大袖衫,她今年十六岁,身姿袅娜,纤细匀称,这身衣服恰好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再对比武萝便简单大方多了,她跟上回一样梳着单螺髻,头上只带了两只碧玉发钗,穿着湖绿色襦裙,苹果脸上堆叠笑意,看着可爱又讨喜。

陶嫤把她两人迎到屋里,问武萝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我刚起来,还没吃早膳呢。”

武萝一双眼睛笑成月牙,见到陶嫤既忐忑又欢喜,是以说话也没多做思考,“还不是慕慕姐催得急,一大早便去我家叫人了,当时我连衣服都没穿好呢。”

秦慕慕面不改色,笑着跟陶嫤解释:“不是有句俗话说,赶早不赶晚么。我还不是怕来得晚了,若是郡主有别的事耽误了,那可怎么办?”

一壁说一壁往里屋走去,陶嫤边听边笑,心想你是来见魏王舅舅的,说这么好听做什么?

陶嫤让两人坐在软榻上,她则坐在另一边,中间隔着一个朱漆嵌螺钿小几。她让秋空端几道点心瓜果上来,跟她们介绍道:“这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几种点心,还有这个桑葚,也是很新鲜的,你们不要客气。”

武萝是个头脑简单的姑娘,没有多想便拈了一颗送入口中,旋即想到什么,从带来的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紫檀浮雕缠枝莲纹盒子,递到陶嫤跟前:“这是我送给郡主的赔礼,一点小东西,还请郡主别嫌弃。”

她笑时两颊有深深的酒窝,就跟何玉照一样,不过两个人性格可真是天差地别。

陶嫤打开看了看,里面摆着一块白玉玉兔玉佩,她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可见这玉佩做功很精细,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动作微妙微翘,好像下一刻便会跳着跑开。

陶嫤很喜欢,对她道了声谢:“那天的事你不必再放在心上,我已经不生气了。”

武萝松一口气,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郡主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都担惊受怕,生怕你不原谅我。”

陶嫤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扑哧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这边她们相谈融洽,倒把秦慕慕给忘在一边了。秦慕慕不甘寂寞,也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盒子,笑着放到陶嫤跟前:“这是我给郡主的赔礼,郡主看看喜不喜欢。”

陶嫤收回笑意,看着那盒子却没有打开,“当时撞到我的人是武姑娘,跟秦姑娘没有任何关系,秦姑娘为何要送我赔礼?”

一句话问得秦慕慕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接话。

秦慕慕顿了顿,“我视阿萝为亲姐妹,那天阿萝冒犯了郡主,我没有看好她,自然有一份责任…”

没见过上赶着给自己揽罪名的。

为了接近江衡,她还真是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