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娇失声痛哭:“过上一阵是多久,娘,我会被她打死的,她天天打我,不是打我手心就是打我手臂,有时候是小腿。”

沈老夫人只觉得心都要被她哭碎了,含泪哄她:“很快,很快,你听话就好,听话,她就不打你了。别哭了,乖不哭了,再哭就哭肿眼了,不漂亮了。今天你不用上课,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下?娘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马车了。”

“有什么好出去!我这模样出去被她们瞧出来,还不被笑死。”沈妙娇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一把推开沈老夫人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跑。

“娇娇,娇娇!”猛的这一下,沈老夫人差点被她推的撞到案几上,却是顾不得伤心生气,一叠声唤她。

怒极恨极的沈妙娇置若罔闻,阴沉着脸埋头往外跑。

沈老夫人大急,催促:“赶紧跟上,跟紧了她。”

愣眉愣眼的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心急火燎的小跑着追上去。

谢妈妈不是滋味的上前,扶着沈老夫人坐好:“老夫人别担心,都跟上了,姑娘也就是一时生气,想开了就好。”

沈老夫人巴巴的望一眼还在晃动的珠帘,叹了一声:“这孩子这一阵是受了委屈。老爷子也是,亲疏不分,就为了个寄居的外人,竟然这么对娇娇。咱们这一房,在老爷子心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谢妈妈张了张嘴,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且说又气又怒的沈妙娇从静安堂出来,踢踢踏踏的一顿乱走,不经意间走到了留园,但见院内错落有致,争奇斗艳的牡丹花。便想起沈天璇的牡丹花会,当下怒火中烧,烧的她眼睛都红了。自己被关在屋子里受苦受难,挨打挨骂,她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办花会,越想越是不甘心,沈妙娇狠狠掐下眼前含包怒放的紫斑牡丹,攥在手里捏碎。

大丫鬟桂菱见沈妙娇掐了一朵又一朵,发急,硬着头皮:“姑娘,这是三姑娘后天要用的花。”

沈妙娇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历喝:“三姑娘的花怎么了,我摘一两朵,爹是不是就要打我骂我。”

桂菱抖如糠筛,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奴婢…”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妙娇恶狠狠的瞪着她,瞪的桂菱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沈妙娇要是真砸了这儿,以三姑娘性子怕是不会哑忍,最后闹到老爷子那,姑娘如何不好说,她们这些伺候绝对落不得好。之前因毕绣莹之事,那天跟着伺候的香菱就被砭到庄子上去了。

沈妙娇无比愤怒,脸色涨的通红,只觉得谁都在跟她作对,谁都在欺负她,当下狠狠踢了桂菱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后甩袖而去,边走边大叫:“滚开,不许跟着我,都滚开你们。”

随着她来的丫鬟面面相觑,又跟上了,却不敢走近,远远的缀着。

看得园子里的丫鬟心有戚戚,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月例是她们的好几倍,衣裳吃食也比她们好,可要是跟这种主子,还不如在花园里待着。

沈妙娇气怒交加的离开留园,一路走过下人都是退避三舍。

小厮提醒谢伯墉要避开,在沈府这大半月,他也耳闻了这位姑奶奶不好惹,眼下这位姑奶**顶乌云,所经之处人群作鸟兽散,走为上策。

不想谢伯墉就跟失了魂似,眼里只剩下越走越近的美人儿,束胸掐腰大红裙,更显得她丰臀肥乳,因为怒气冲冲,胸前起起伏伏,蔚为壮观,谢伯墉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的迎上去。

小厮一看,自家少爷这是老毛病犯了,然这位可不是他能惹得起,赶紧道:“少爷少爷,这是沈府七姑娘,您的表妹。”

“表妹?”谢伯墉吃吃一笑。他今天才好,而沈妙娇听说他长得极丑,不乐意去看他。是以,表兄妹从未见过面。

小厮一看就知要遭。

谢伯墉已经上前,再看她脸,清纯可爱,含泪带泣惹人怜,与那让人血脉贲张的身段形成强烈对比,人间尤物不过如是!谢伯墉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快得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他脸上全是痴迷兴奋之色:“表妹!”

沈妙娇见迎面走来那人,肥头猪耳,猥琐不堪,目光更是露骨的似乎要将人衣服扒下来,当下勃然大怒。又听他亲亲热热唤她表妹,便知这人就是那位谢家表哥,因为看了沈天璇一眼而被蒋峥用马鞭抽,眼下她算是明白为何蒋峥要抽他。

因为她自己也忍不住了,沈妙娇扬了扬手又退后一步,觉得打他都是脏了手,只恨没有一根鞭子在手,厌恶道:“滚!”

第44章

这一声‘滚’落在色迷心窍的谢伯墉耳里,也是犹如天籁,美人怒目而视,看在他眼里也是情趣了,谢伯墉只觉身子酥了一半,痴痴迷迷靠近。

满脸横肉,眼睛都找不着,沈妙娇从未见过此等丑陋之人,配上他那恶心的表情,简直令人作呕。又见他生的肥硕无比,行走之间浑身肥肉都在颤,当下又恶又怒又害怕,不禁后退两步,色厉内荏:“你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谢伯墉已是色授魂与,眼里只有美人,再听不见其他,径直上前,嘴里还深情款款地叫着:“表妹,表妹!”

他的小厮要拉他,哪里拉得住一身蛮力地谢伯墉,不由想起了去年,老爷纳了个歌姬,端地妩媚动人,少爷一见之下神魂颠倒,便是此态,竟是在园子里强要了人。思及此,顿时脸色骤变,趴在他耳边疾呼:“少爷,少爷!”恨不得一巴掌抡醒他,这可是在沈府,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放肆,哪想少爷又犯痴了。

谢伯墉一巴掌把人抡开,那小厮不抵他一半,当下像纸糊似的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摔得晕头转向。

沈妙娇骇然变色,掉头就跑,无比后悔把周围的婆子丫鬟吓走了,还不令人跟随。转身见远处丫鬟婆子,顿时喜形于色,高喊:“来人!”

谢伯墉一看,美人跑了,抬脚就追:“表妹,等等!”

诸人原见她停下,记着她的话,不敢靠近,闻她唤人,后面还追着个人,当下大惊失色,飞奔上来。

花容失色的沈妙娇扑进丫鬟怀里,惊魂未定,剧烈喘息着,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关心,立时有了底气,转过头,就见谢伯墉还在笨拙的追赶,如同一坨行走的肥肉,这人竟然还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沈妙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喝道:“给我拿下他!”

纵使谢伯墉拥有一身蛮力,可他不会武,几个婆子俱是膀大腰圆,一个奈何不得他,四五个一起上,三两下,谢伯墉就被扭着胳膊制住。

沈妙娇见他此时此刻还色眯眯的看着她,怒不可遏,气得左看右看,瞄到一根树枝,当下跑过去捡起来。

瞧她暴跳如雷的抓着拇指粗细的树枝回来,桂菱脸色一白,忍不住道:“姑娘,使不得。”

“再废话,我连你一块打。”沈妙娇凶狠地瞪她一眼,吓得桂菱后退两步。

沈妙娇操起树枝就往谢伯墉脸上抽,她长这么大就没再被人这么冒犯过。素日里,那些少年见了她脸红心跳,一些害羞的正眼都不敢看,她暗自得意,可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下流无耻的人:“你是不是有病!”沈妙娇边打边骂,觉得被他缠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劈头盖脸一顿打,打的谢伯墉神智恢复清明,他扭着身子要躲,苦于双手被制,只能哇哇惨叫。

“癞**想吃天鹅肉…你个丑八怪也敢肖想…谁给你的胆子…丑八怪,打死你…”这半个月沈妙娇积了一肚子火,又被谢伯墉一吓,火上浇油。她借着这一顿抽彻底发泄出来,下手越来越重,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眼看着谢伯墉都被打出血了,再打下去要出问题,桂菱忍着害怕上前:“姑娘,谢少爷流血了,万一出个好歹,谢家那边没法交代,老夫人也是要伤心的。”

沈妙娇动作一顿,定睛一看,果见他额头上破了口子,糊了一脸血,形容越发不堪入目。

“我错了,表妹,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吧。”谢伯墉瑟瑟发抖的求饶。

沈妙娇厌恶的扭过脸:“没出息的东西!”扬了扬树枝:“下次见了我绕道走,你要是再敢盯着我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谢伯墉往后一缩,躲开她挥过来的树枝,心惊胆战的的闭上眼,好似真怕她挖了自己的眼睛,涕泗横流的保证:“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你滚吧!”把树枝往他身上一扔,沈妙娇拍了拍手。

几个婆子一松手,谢伯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彷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沈妙娇指着他无比狼狈的背影娇笑出声,觉得积压在心里十来天的怒气一泄而空,顿时天蓝了,云白了,花也红了。

她心情很好的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自觉逃出升天的谢伯墉心情就没她这么美妙了,他满身狼藉的跑回枫林苑,谢王氏见了他这凄惨模样,险些撅过去,哆哆嗦嗦上前,目疵欲裂:“墉儿,墉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见了母亲,谢伯墉顿时嚎哭起来:“表妹打的,表妹!”

谢王氏心里一紧,看向小厮。

小厮脊背一凉,谢王氏对着谢伯墉是个慈母,对着他们可没什么慈爱之心,立马跪下:“少爷在路上遇见了表姑娘,见表姑娘貌美如花,便想亲近亲近,表姑娘恼羞成怒动了手。”

谢王氏什么都明白了,沈妙娇那模样十分勾人,若说沈天璇的美貌让人见之忘俗,沈妙娇便是令人心生欲念。

自己这儿子遇上美人,便要犯痴犯憨。一方面她恨儿子不争气,另一方面又怨恨沈妙娇心狠手辣。偏偏再怨恨又如何,她们还寄居在沈府,仰人鼻息,儿子受了委屈,她还得想着怎么去和沈老夫人解释。沈老夫人那么疼女儿,万一怪罪下来怎么办!

谢王氏只觉得心底一片荒凉,这就是无权无势,寄人篱下的悲哀!

安抚好儿子,谢王氏便去找沈老夫人‘解释’。

从街上淘到几册新话本子的沈妙娇心情大好,一回来发现沈老夫人满脸郁郁,顿时垮了脸,觉得沈老夫人是因为谢伯墉的事生她的气。便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顾忌着沈老夫人,她都想当场打杀了他。

她撅着嘴用力往椅子上一坐,没好气道:“要骂就骂吧,反正我不觉我错了,就是到爹面前,我也觉没错。”

沈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又气又伤心:“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道还能偏着外人。今天这事你虽然下手重了点,可也情有可原,若是你没动手,事后我知道了,也是饶不了他的。你爹知道了,不也没说什么。”

沈妙娇一喜,亲亲热热腻过去:“我就知道爹娘最疼我了。”

一时好一时歹,弄得沈老夫人也莫可奈何:“你啊你!”

“那爹有没有说要把他赶出去。”沈妙娇突然道:“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家里,我看见他就觉伤眼睛。”

娘家人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沈老夫人好似被塞了一把黄连,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

沈妙娇一无所觉,还在问:“爹说了要怎么罚他吗?”

沈老夫人喉间一哽,垂下眼道:“娇娇,那是你嫡亲表哥,你舅舅唯一的儿子。”

沈妙娇心里一虚,不敢看沈老夫人,嘟囔了一句:“是他自己混不吝嘛!”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爹已经在让人收拾梧桐巷的院子了,过两天就让他们搬过去。”

被蒋峥鞭打的当天,沈老爷子就有这个念头。因谢伯墉受伤搁置了,哪想他刚好又惹事。对谢王氏说着不在意,沈老夫人心里在意极了,要真出了事,不是活生生割她的心吗?

这种人眼不见为净,到底顾忌着沈老夫人,沈妙娇勉强压下了心底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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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当天,天璇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娥眉淡扫,粉黛轻敷,朱唇微点。如云乌发挽成流云髻,髻间斜插一枚红玉芙蓉钗,配上几枚浑圆剔透的珍珠。身穿采百鸟羽以金丝织成碧罗百鸟裙,不同角度光照之下,颜色与图案不尽相同,这般巧夺天工的手艺,令天璇叹为观止。

刘氏见了她,不禁赞了一句:“阿璇今日必然艳压群芳!”这百鸟裙,鲜艳无比,令人眼花缭乱,稍不注意,就会喧宾夺主。落在天璇身上,却是相得益彰,衣美人更美。她穿衣打扮一贯是偏向清丽优雅,今天却是艳丽无双,千般袅娜,万般旖旎。倒应了今日的牡丹花会,国色天香。

阮氏端量了一眼,这些鸟羽和细如发丝的金线都颇为罕见,然更难得是这份手艺,将细如丝发的金线缕为花鸟,鸟羽被巧妙的镶嵌其上,浑然天成,这份手艺委实出神入化。这未来姑爷也是够用心的了,送来的必是最好的。

沈天珝笑眯眯道,“今天不用赏牡丹了,赏三姐吧,三姐比花还好看!”

天璇抿了抿唇笑。照镜子时,她自己也失了失神,果然人得靠衣装。

巳时,女客陆陆续续到来,天璇这一身打扮得到了有志一同的夸赞。

蒋岚一见她就扑上来,兴奋:“这么美的阿璇姐,被我抱住了,大哥肯定特别嫉妒。”

这姑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听见的姑娘都善意的笑起来,时下风气开明,天璇和蒋峥又是定了亲的,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

“被世子嫉妒,弄得我也想试一试是什么滋味。”有女孩笑吟吟,一脸跃跃欲试。

一点都不想当人形抱枕的天璇把蒋岚她从身上撕下来,果断转移注意力:“被你投欢送抱的我,唐公子肯定恨不得与我换一换。”

蒋岚俏脸一红,又傲娇的哼了一声:“白送我也不要,硬邦邦臭烘烘的。”

静默了一瞬,天璇道:“…所以你是抱过了。”

蒋岚:“…”

“哈,瞧瞧,郡主脸红了。”有人率先笑出声。

蒋岚恼羞成怒,跺脚:“胡说,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脸红,还是没有什么?”

“喂喂喂,我一回来你们就联合欺负我,这是干嘛呢,排挤我是不是?”蒋岚佯装不悦。

“你才看出来啊,一走就是大半年,你倒是在外面玩的潇洒了,留我们在信都干巴巴瞪着眼。”

蒋岚瞬间祸水东引:“阿璇姐也走了半年啊!”一看,哪里有天璇身影,把火力集中到蒋岚身上之后,她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此刻正在迎接其他闺秀呢。

“太狡猾了!”

天璇游走在诸女之间,言笑晏晏。在场众人都知她失忆了,可交谈起来,发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都能接上话。暗想坊间传她失忆之后一窍不通,果然是以讹传讹。

“…最近都是花会也无趣,我五月想办个马会,你们觉得如何?”

天璇便笑:“骑射这块,我可还没恢复。”

“那感情才好,就这么决定了。”邱淑清击掌而笑。

天璇之前见过她两次,还能说得上话,遂笑:“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故意要看我出丑。”

邱淑清毫不犹豫的一点头:“自然要趁着你现在还没恢复,多赢你几回,等你好了,哪有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望着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天璇,形单影只的沈妙娇暗暗咬紧了牙根。沈天璇邀请的没一个是和她关系好,应该说关系和她好的沈天璇一个都没邀请。她故意的!

她就不该为了躲严女师而听沈老夫人的话参加这劳什子的牡丹花会,来见这一群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

沈天瑜离开人群款款过来,挡在了她面前,也隔绝了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淡声道:“七姑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坐在美人靠上的沈妙娇握拳,冷笑:“你这是赶我!我就是不走。”

沈天瑜居高临下扫她一眼:“七姑姑,你今年十四,不是四岁也不是十岁,没人会把你当小孩子看了。不想走那就把你咬牙切齿的表情收起来,这儿不是没有喜欢安安静静独自赏花的姑娘,你坐在也不打眼。可你要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我劝你还是称病离开,省得引人注目。今天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信都各位夫人耳里,七姑姑,你还想嫁人吗?”

沈妙娇心里一慌又不愿意站在沈天瑜面前示弱,她握紧了栏杆之后,眉毛上挑,嘴角下撇,冷哼一声:“走就走!当我稀罕你们待在这儿,一个个跟戴了面具似的。假惺惺!”

总比‘真性情’真到人见人厌,混不下去的好。沈天瑜在心里反驳了一句,却不想在这儿刺激她。她脑子里可没有顾全大局这个概念。

沈妙娇站起来,狠狠的剜了沈天瑜一眼,扭头就走,眼中的阴鸷再也藏不住,阴鸷之中又带着点兴奋。我让你们赏花!

天璇找了个空档走到沈天瑜身边:“走了,没闹?”

“这里可没人会捧她,顺她,以她为中心,她怎么受得了。”

天璇道:“我以为她不会来。”

“祖母一直想让她扩大交际圈,交几个身份相当的朋友。她那几个朋友,”沈天瑜摇了摇头:“只会溜须拍马,不是惦记着她手里的银子就是想靠着她的关系往上爬,哄得她脾气越来越差。她还说我们假惺惺,好像她那几个所谓朋友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天璇失笑,生在这个阶层,交朋友本就不纯粹,但是真心总能换到真心,她都明白,沈妙娇在这个土生土长的倒是糊涂了。

沈天瑜催她:“没事了,你去招待客人吧。”

天璇颔首,笑:“倒是让你做坏人了,她怕是要去祖母那告状。”她倒是想过来,只她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而且沈妙娇对她怨念颇深,她过来只会适得其反。

沈天瑜无所谓一笑,有点狡猾:“有祖父在呢。”

天璇笑起来,二叔不在,二婶又是个糊涂的,沈天瑜却不是没靠山,她是祖父最宠爱的孙女。又想,怪不得祖父最宠她。

临走,天璇想了想对白露道:“找人看着七姑姑点,我怕她使坏。”

第45章

沈妙娇气呼呼的离了留园,一径往静安堂去,所思所想与天璇所料不离,正是要向沈老夫人告状。

行至半路,见玉兰树下一人捧着书,青衣素颜,丽质天成,可不就是毕绣莹。她就想起要不是因为毕绣莹,自己怎么会被沈老爷子禁足半个月,又怎么会被毕女师那个老虔婆虐待。

那天自己兴高采烈地去找展望书,见他竟然在给林嘉玉写掉亡诗,端地情深意重,感人肺腑。当下就跟吞了苍蝇般难受,冲上去就撕,却被勃然大怒的展望书疾言厉色呵斥了一顿,还被赶了出来。

她带着一肚子伤心和愤怒回来,沈天珝就撞到了枪口上,再见毕绣莹那张脸,更是怒不可遏。

毕绣莹容色和气质与死去的林嘉玉有几分像,都是稳重沉静,知书达理那一款。耳边听着她假仁假义的劝解,只觉眼前这人与林嘉玉重合起来,怒火便抑制不住的往上涌,想也不想就掴了一掌。

她自小就喜欢展望书,可他对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然而自从两年前见到林嘉玉,他就跟被勾了魂似的,明知道林嘉玉不喜欢他,还穷追不舍,也不知林嘉玉给他灌了什么*药。

自己视若珍宝之人被她弃如敝帚。沈妙娇和林嘉玉的仇就是这么结上的。

好不容易林嘉玉把自己摔的毁了容,展望书竟然还不顾家里反对,一意孤行上门求娶,沈老夫人十分意动。听到这个消息,她快要气疯了,幸好林嘉玉很快就死了,否则她就要嫁给他了。她以为林嘉玉死了,展望书总能死心,可谁想她死了都阴魂不散,勾着展望书念念不忘。

越想,越是怒气澎湃,沈妙娇恶狠狠地瞪过去。

远处毕绣莹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视线,心下一凛,加快了步伐离开。

沈妙娇大怒,脚步一拐,追上去,没几步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下来。她想起了沈老爷子的警告,沈妙娇咬了咬下唇,恨恨的跺了跺地面,到时候让爹知道又是一桩麻烦。思及之前被禁足那一阵在严女师手下受的罪,沈妙娇便打了个寒噤。如今解了禁,严女师也稍微宽和了一些,她是不想再被禁足了。

沈妙娇忿忿不平的扭过头,恨恨撂狠话:“这回且放过你!”心念一动,朝桂菱勾了勾手指头。

神思不属,惶恐不安的桂菱趋步上前。

“把丑八怪引过去了吗?”沈妙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桂菱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姑娘,万一出了事!这,这…”

沈妙娇把眼一瞪,凶狠道:“出了事才好!让人小心点,谁知道是我引过去的,那个丑八怪这么好色,摸过去才正常呢。”危险地眯了眯眼:“你是不是没派人去做!”

桂菱身子一颤,连连摇头:“人去了,去了。”她要是办不好,姑娘就说,就说把她送给谢伯墉,她怎么敢不听话。

沈妙娇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赏。”

谢伯墉那个丑八怪见了女人就犯傻,牡丹花会上那群女的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谢伯墉可不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光想想平日里那群目下无尘的家伙被吓得花容失色,沈妙娇便觉得大快人心,又后悔不能亲见,晓得自己就忍一忍,不由怨怪沈天瑜,都是她说话太难听了。

然她回去左等右等,都没听见留园大乱的消息,沈妙娇登时坐不住了,目光不善的盯着桂菱,险些把桂菱吓得瘫软在地,她擦了擦额上细汗,磕磕巴巴解释:“也许有什么耽搁了。”

沈妙娇阴沉沉道:“这件事办不好,你就收拾包袱去枫林苑吧!”

一股寒意从脚心爬上来,桂菱膝盖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糠筛地磕头哭求:“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被送给谢伯墉这等腌臜人,还不如死了算了。桂菱跪伏在地,眼泪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积聚成一片。

恰在此时,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报,前往留园的各处路口,便是小路都有好些人把守着,谢伯墉一出现就有人盯着他,一靠近路口就被拦下。

沈妙娇一听计划失败,心头火起,她拍着桌子直骂:“废物,废物!”

在沈妙娇气急败坏地骂声中,桂菱忐忑不安的抠着地面,她已经把人引过去了,可被人拦住了,这事算是办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