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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被抓住痛脚,委屈地耷下脑袋,泣声道:“我已经知道了嘛。”

“不用装了,以为我还会被你骗?”江紫末抬起他的下巴,“会不会还你,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这几天都听话,回去就给你。”

“说话算话?”

“我又不是你。”

总算达成一致,江紫末搞定了这个最难搞定的,正要进房间里去看看情况,却见林艾馨神情满意地走出来,对紫末笑笑,“哎呀,自辉长这么大,终于肯顺我一次意了。”说着下楼,“赶紧来来吧,虽说不去拜访亲戚,好歹也让院子里的叔叔婶婶看看——”

江紫末心里诧异,与童童一前一后地走到门边,蓦地爆出一阵大笑声。

“笑什么?”自辉别扭地说:“照照镜子,你们不一样可笑。”

一家人在镜子前捧腹大笑,直至笑出眼泪来,才出家门。

余下几天,大都在各处拜访亲戚,也有来家里拜年的。童仕昭虽然仍板着一张脸,倒也没有怎么为难江紫末,人前偶尔还会跟她交谈几句。

林艾馨挽留他们,自辉和紫末商量过后,决定多留一天。

初五哪儿也没去,自辉带着童童在院子里铲积雪。童仕昭在客厅看电视,却竖起耳朵,凝神听着书房里传出的动静。

林艾馨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脑前,江紫末站在一旁握着鼠标,指着页面说:“点这里就放进购物车了,然后是付款,我会定时往你账户里放钱,以后您想买什么,就从网上买,地址我填好了,商品会直接送上门来。”

林艾馨盯着屏幕的双眼发亮:“东西可真齐全,什么都有。”

“嗯,以后要买那些难找的东西就方便了。”

“呀!这个是自动扫地的机器人,跟我上次在商场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可是便宜了两百块。”

“是吗?”紫末没有犹豫,点了购买,“那买一个回来,我们家也有一个,能替小惠省不少事儿。”

林艾馨连忙阻止:“这么贵,我们用不着。”

虽是这样说,却盯着图片看,露出喜爱的神色,江紫末笑了笑,仍付了款。

婆媳俩又埋到屏幕里,疯狂地浏览一些在商场里难以见到的商品,林艾馨又看中一款围巾,江紫末正要购买,她一把夺过鼠标:“我自己来买一次,下次就会了。”

江紫末松开鼠标,直起身来捶捶弯得酸痛的腰,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在门口徘徊,便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说:“网上也可以买书。要哪个出版社的,或是哪个版本的,旧书还是新书都可以买。”

林艾馨对买书没有一点兴趣,只随口答应一声,便问紫末:“是点击这里对吗?”

“嗯,对的。”目光又偷偷瞄到门口,那个身影仍在,江紫末在心里偷笑。

“买好了。”林艾馨高兴地说,“这样就行了对不?”

“对,一个星期内送货上门。”

林艾馨颇有成就感地拍拍胸口:“网购还真是简单方便啦,以后我也不算是落伍的人了——”

正说得高兴,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的童仕昭踱了进来,哼哼几声,训道:“只知道败家,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

“我要败也败的是儿子的家,你瞎操个什么心?”林艾馨懒得睬他,难得发现家里这台电脑的有用之处,回了一句嘴,又埋头继续购物。

童仕昭讨了个无趣,又不甘心掉头回头,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问江紫末:“什么书都能买到?”

“不一定,假如您找的红楼梦原著的后四十回,肯定没有。”

童仕昭觉得这回答有趣,却仍板着脸,故意为难道:“1975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新唐书》有吗?”

“我得找找看,”江紫末说,待林艾馨不情不愿地让开位置,便坐到电脑前,不用十分钟,她回过头来,指着图片上的一列书问:“是这个吗?”

童仕昭一阵惊喜,连说:“就是就是,快帮我买下来。”

“只有七成新哦。”

“不要紧,你只管买就是了。”

江紫末有些为难:“这个要联系卖家,明天以前,我保证帮您买下了行不?”

童仕昭犹有不放心的神色,江紫末一再保证,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晚饭之前,江紫末联系到买主,转了书款去,告知童仕昭,卖家明天即发货。童仕昭自此对江紫末滔滔说起自己当初节省了多少烟卷油米钱,才买下那套书,后来搬家遗失时痛心得几天食不下咽,为了那套书,他甚至连烟都戒了。

没有消融不了的冰雪,虽然各自心里都仍有阴影,时间自会冲淡,翁媳关系总有一天会彻底缓和。

离开前的那天晚上,紫末洗完澡进房,见自辉躺在床上看书。累了一天,她窝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咕哝道:“别看得太晚,记得关灯。”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又懒得睁眼,仍像是呓语地问:“怎么了?”

忽然一声叹息,江紫末的神志顿时清醒,扭过头,即迎上童自辉犹犹豫豫的视线,仿佛他已这样看了她许久。

“有什么事?”她又问。

童自辉合上书,扔到旁边,迟疑半晌,才艰难地说道:“明天,是淮扬的忌日。”

江紫末猛地翻身坐起,困意全消。拥着被子,幽暗的灯光照着侧脸,平日一双清亮的眸子隐在阴影当中,仿若一副色调暗淡的工笔画。

“也是这个晚上,”自辉微露悲伤,“我们见了他最后一面。”

也是无数个这样的晚上,熄灭了所有的灯光,把自己放逐到黑暗和寂静里,眼前仍恍若灯火通明,嘈杂的步伐声声入耳。他和她,没有谁可以在这样的晚上入睡,也没有谁可以解释,何以淮扬离开了那么多年,他们却习惯让灵魂在这样的晚上煎熬折磨,仿佛那夜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光线越发幽暗,乌木家具黑沉沉靠墙竖立在角落里,目光穿不透幽深的黑暗,像隔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帘,前尘旧事都在纱帘之后,病床,淮扬,冰冷的黑漆盒都恍若是前一世,今朝一醒,只是一场沉痛的旧梦。

她越过他,捻熄了灯躺下,轻声说道:“睡吧。”

但只消合上眼眸,他便来了,在黑暗中笔挺地伫立着,深陷的双眸幽幽地看着她,不动,也不言语。

生前,他也很少说话。当她终于被准许进那间病房,她特意把大灯关了,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他害怕她看到自己死前的样子,她也害怕。仅有幽暗的光线打在他面无表情的脸孔上,僵冷得发白。她从包里摸出口红来,薄薄地涂在他干枯苍白的唇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像往常一样,把手伸到他的掌心里,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竟然紧紧握住了。

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到,他是真正要走了。

他问她:“江紫末,世人都说我自私,我不管别人,只想问你,跟我在一起几个月,你后半生都会陷入艰难痛苦中,你后悔吗?”

她眼里噙着泪,摇头:“不悔不怨,只有不甘。”

“你愿意随我一起走吗?”

“愿意。”

他仿佛心有释然,望着她,用尽一生当中全部的专注:“你看着我,现在我这个样子,你还爱吗?”

他的样子,没法细看了,仿佛血肉尽失,只剩一把没有分量的骨头,尖锐的棱角突兀而起,连握着她的掌心,也干瘦到失去了柔软的厚度。

最后的时光,他的身体受尽难以计数的折磨。

然而,她仍没有犹豫地点头。

“江紫末,你可知我怕死,怕离开你?”

她说:“我也怕。”

有隐痛在心里发作,撕扯着心肺。他走了,就只剩她一个人:未来,还有一个孩子。她不能相信,他怎么会撇下她和孩子离开?没有他,她怎么活下去?没有他,孩子怎么办?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要走了。这一秒,或者是下一秒,她留也留不住。

他又说:“我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会信教。相信我死后会去另一个地方,相信我死后也仍然能看到你们,可是来不及了——”他干涩的眼睛湿润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如果还有时间,我想跟你看一场电影,静静地吃一顿晚餐,有烛光,有鲜花,把我不屑做的事统统做一遍。”

是灯光越发昏暗的原因,她的头痛欲裂,眼睛看去,模模糊糊的景象,她费力地眨着眼,说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也许你明天就会好起来。”

他只是笑,笑得越发凄凉惨淡。

后来,他已经不能说话,只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捏得她的手发疼。

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话:“如果还来得及,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登最高的山峰看最蓝的海水;如果还来得及,我想和你放一次烟火,一起看世上最短暂却最绚丽的景色;如果还来得及,我想跟你去逛一次商场,我在前面买,你跟在后面付钱拎购物袋;如果还来得及,我们要去尝一次辛辣呛鼻的四川菜,看你汗流满面的样子;如果还来得及,我想和你一起翻翻你的相册,指着每一个女孩的照片问你:他是不是暗恋过你;如果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去给爸爸扫墓,我要你跟他承诺:你会爱护我一辈子——”

他在她的低语中微笑地睡去,而那只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窗帘透进微明的晨光,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最后一次,她俯身,吻上他冰冷的唇。

他走了。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没做,他便走了。

医生却掰不开他紧握的手,温度已失,冰冷的手指如铁嵌般紧紧地包裹这她的。三四个医生轮流试着剥离出那只手,撕扯的疼钻入她的心底,她如同雕塑,任他们徒劳一次又一次。

如果还来得及,她希望他们没有孩子,如今,她就可以和他一起死去。

他们的手分开时,她的手背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淤伤。

那么不愿意放手,却仍是被分开了。

他撇下她离开,连他的骨灰也被他的父母带走。

她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天放晴了。暖暖的冬阳笼罩了全身。他们的光阴竟然走得那样快,那个夏日也是晴天,她赤足站在浅浅的屋檐下,手背搭在额头,远远地眺望他纤瘦的背影。

抬起脚,要走向他。他却像背后也有眼睛在看,忽然回过头来警告:“穿上鞋,石头呗晒得很烫。”

她偏生要伸出脚去,踩上滚烫的石头,被烫得缩了回来。便耍赖地站在原地,朝他伸出双臂。

他只好丢下东西,走过来,抱着她到棚子底下的阴凉处。

而今的阳光下,鹅卵石路曲折蜿蜒地通向空荡的棚子里,那个背影永不复见。

她弯腰脱下鞋袜,赤脚踩上鹅卵石,脚底被坚硬的石头硌得很疼,仍一步一步,像人鱼公主踩在刀尖上行走,等待着在阳光下化为泡沫。

15一生的陪伴,如何?

(车子正急速地歪向路边那片漆黑的绿化林,路灯被抛在车后很远,闪闪烁烁,仿佛一双眼睛很温柔很悲悯地注视着她。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双熟悉的眼睛,对她温柔,对她悲悯,并轻轻地在耳边问她:一生的陪伴,如何?)

回家的第三天,童仕昭来了电话,书已经收到,虽然有些旧,但书页没有残缺脏污,他老人家很满意,还特意要自辉把紫末叫来听电话,亲口道了谢。

江紫末一如从前地做家务,把自辉和童童照顾得无微不至,该笑时笑,该生气时生气,无论童自辉如何留心,仍是无法瞧出她到底想起淮扬死前的事没有。时间长了,自辉索性就不再观察试探了,毕竟他们的婚姻有前车之鉴,若他太在意,只会给紫末造成更大的压力。

他也装作没事,该笑时笑,该生气时生气。

只有某个晚上,紫末给在书房的自辉沏好茶后,就钻进她原来的房间里不出来。工作到九点的自辉,突然想喝咖啡,叫了一声没有人应。他只好自己去泡。见紫末原来的房间亮着灯光,她已经许久不去那个房间了,心下奇怪,便轻手轻脚得走过去,推门而入。

她伏在桌上睡着了,眼角犹留有泪痕。

童自辉拾起桌上那张拼凑着碎纸片的白色硬纸片,碎片是淮扬的遗书,连同那些模型,都已丢失多年。当年他问过紫末,她只淡淡地回答说找不到了。他曾疑心过她藏了起来,然而这么多年来,遗书和模型从没有出现在他眼前,他也就不去追问,渐渐地淡忘了。

乍然又见到淮扬的笔迹,尤其这信还被撕成碎片,又浸过水,字迹已经模糊,简直是面目全非,被她用胶水粘在薄薄的硬纸板上,有部分字依稀还能辨认。

是谁毁了这封信?他太清楚淮扬最后的笔迹对紫末有多重要,撕碎遗书,等于撕碎她的心,不可能是她一时冲动所为。

正苦恼着,趴在桌上的紫末动了动,他一时心虚,仓皇地退了一步,静待一会儿,房间里又响起均匀的呼吸声,那人睡得正香甜。他顿觉得好笑,他家的一大一小都极嗜睡,一点小响动根本扰乱不到他们,字迹大可放心。

她又向前,把硬纸板放回原位,露在拖鞋外的脚趾却碰到了硬物,低头一看,梳妆台下露出木盒子的一角。他心一动,蹲下身,不用拖出来看也知道,那是装着淮扬做的模型的盒子。

这家伙还真有点心机,知道他没有必要接近梳妆台,便大大方方地把东西藏在下面七年,他果然是一无所知。

想着好笑,却又为她心酸,他终于能了解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着,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藏起对淮扬的感情,不想彻底背叛淮扬,亦不愿让他难过。几面讨好,悲伤难过都她一个人承受着。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这个东西是藏在这个房子里的,那么能蛮横地撕掉这封信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

身侧的手突然紧握,他难BB S· JOOYOO.NET以想象紫末见到这封被分尸的信时有多难过,偏偏这样残忍的事是自己的至亲做出来的。

只是这么一瞬,他对紫末和淮扬的过去彻底释然了。

在了解紫末自始至终都不愿意伤他的心之后,他才明白,这些年来,真正努力地维系着这段婚姻的人是紫末,她也许一生都无法忘怀淮扬,却更害怕辜负他,将对淮扬的感情藏在心底深处,试着珍惜他的感情,他的付出。

原来,人人心中都有执念。

他正是因为放不下心头的执念,这些年才使她的心受尽折磨。

默然走出房间,没有惊动她。自己去厨房泡了杯咖啡,催促童童去洗澡睡觉了,才又回到那堆图纸前。

江紫末到十点才被梦惊醒,梦里是自辉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又如从前一样冷漠地对待她。醒来,她拍着怦怦跳的胸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梦是反的。

将纸板收到盒子里,明天拿出去护贝,然后仍藏在梳妆台下,她相信那落满灰尘的黑暗角落是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藏一辈子。

到书房,推门,只探个脑袋出去,问自辉:“还在工作?”

他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就快了,你困了吗?”

“没事,我等你。”说完,掩上门,去了童童的房间,检查他的书包,书和作业本都带齐了。

这小子从不让人操点心,江紫末觉得有点无趣,坐在客厅里,幻想着童童的叛逆期一旦到来,他会早恋吗?会因为她啰唆摆出厌恶的表情吗?会不会在冲动之下离家出走?

想得心一抽一抽的,满是恐惧,又赶紧苦思对策。

童自辉到客厅时就见她托着一张苦恼的脸,连累他也开始苦思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悬而未决的问题没有。想不到,只好敲醒她问:“你愁什么呢?”

江紫末朝童童卧室的方向指了指:“我觉得他太早熟了一点,有主见,凡是都自己解决,会不会压抑出问题来啊?”

童自辉嗤笑出声,她还真有空,到担心起别人来了?

“童童懂事,是我教导有方,你是闲过头了。”

“谁闲了?”江紫末瞪圆眼睛,“你这种踢倒油瓶都不扶的懒人还敢说我闲?赚钱养家的就了不起啦?也不想想你过的什么日子?吃完饭筷子一放就去工作了,喝完茶杯子一扔还是我刷,用完浴室不清洗,随手不关灯,有次吃完点心,竟然把碟子丢抽屉里了,我找出来时都长黑毛了——喂,你去哪儿?”

已走出三五步的童自辉边掏耳朵边答:“睡觉,明天要早起。”

“你等等,我还有事要说。”江紫末将他拉回来,双手一摊。

“干什么?”

“给钱。”

“抽屉里不是有?”

“不够!”

童自辉吓了一跳:“你买什么了?我前天才放了三千块进去。”

江紫末抓起桌上的一长列交易明细给他:“都是妈花的,短短三天,她在购物网站上共完成65笔交易,林林总总,我头次往账户里划去的一万块还剩余额一块五毛六。”

童自辉看着明细脸都绿了,单子一丢,决然道:“明天就把账户注销了。”

“要注销也是你自己去,我去注销,怎么跟妈交代?”

“你教她什么不好?教她去花钱?金山银山她也花得完。”童自辉气不过,他就知道,母亲总以为他和紫末的收入高,把他们这种小中产当成亿万富豪,掏钱买东西从不犹豫,上次买那些没用的东西还堆在杂物间里,低价处理出去觉得不划算,烂成了垃圾更是要赔死。

“我那不是为了讨好她吗?”江紫末霍然站起来,“你也只敢教训我,有本事教训你妈去。”

丢下话,气呼呼地回房,蜷到床上装睡。

童自辉的气一过,独自站在客厅里反省,也不过一万块钱,实在是不值得吵架。悻悻地躺到床上去,余光瞥了瞥背对他生气的人,抬起脚碰了碰她,不理,反而是挪了一挪,离他更远了一些。

他又试着用两指夹着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几晃,她索性拉高被子蒙住头。

他无奈,拉下被子,强硬地扳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连声道歉后,才晓之以理:“对我的双亲你也不能太迁就了,咱们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那是你妈,我要真注销了,她得怎么看待我?”

“我那时气话,难道还真会生你的气不成?”他说,“账户不用注销,明天我会跟她说,让她花钱节制一点。”

没有回应,但以童自辉对她的了解,不回嘴就代表气消了一半了,便开始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们的存折都在保险箱里,大都是淮扬留给你的钱。这些年来,我们的收入不低,一直没动过。”他低头小心地瞄了一眼,确定她竖起耳朵在听,才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并不想动用那些钱,以后你花了也好,留给童童也好,我管不着。家里还有一套房要还贷,虽然租金也够每月的还款,但也有没赚的。租给咖啡馆的那套房子,是淮扬留下来的,我们本来没打算靠那里赚钱,租得便宜。我的收入不低,投资股票基金也赚了一些,没有负债,还薄有存款,即使你不工作,生活上也算是宽裕,但若是以我妈那样的花法,离我们负债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