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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我看看,先前你藏在衣领下,我都没瞧见。”老郭靠了过来,细细端详了许久,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束魔锁吧,设计真是精湛,工艺也了得,”老郭越看越是感到佩服,几乎忘了这是能够随时至叶裴天于死地的枷锁,

“啧啧,这机关层层相扣,简直令人拍案叫绝,我老郭自诩在设计魔器上十分有天赋,今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想不到世界上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厉害的魔器设计大师。”

“有解开的可能吗?”叶裴天问。

老郭咳了一声,面露羞愧,“以我的水平,暂时还解不开。不过你住在这里,我慢慢研究,总能琢磨出破解的办法。”

“不行,我已经不能再等。”叶裴天低声说了一句,千寻不让他自残自己的身体,枉顾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想再像昨日那样让珍重的人陪着他置身在危险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翻手取出他随身佩戴的一柄短刃,递给了老郭,

“这柄匕首,是高阶魔躯制成,我想请你帮忙切断这个镣铐。”

“这哪行得通。一两刀也切不断,等弄断了,这机关早被触发不知道多少回了。”老郭挥了挥手,没把叶裴天的话放在心上,依旧盯着叶裴天的脖颈痴迷地研究着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细小项圈。

他听见叶裴天的声音平静地说,

“不要紧,可以在我死后慢慢来。”

在老郭诧异的目光中,无数黄沙顺着叶裴天的脖颈爬上来,钻入那个项圈内侧,砂砾们不管不顾地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将那圈禁锢住他力量的枷锁向着四面用力拉扯。

牢不可摧的镣铐出现了几道细细的裂纹,叶裴天一手撑着地面,在老郭的惊呼声中,看着自己身下的地面晕出大面积的鲜血。

这样做,肯定会让她生气的吧,失去意识之前,叶裴天这样想。

……

叶裴天活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那间熟悉的屋子内。

楚千寻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她的手指间灵巧地翻飞转动。

她听见叶裴天醒来的动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把那柄匕首拍在床上,站起身就走。

叶裴天在脑袋还没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身体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把伸出手,及时抓住了楚千寻的衣角。

许久之后,叶裴天想起今日这一幕,还在为自己当时的敏锐庆幸。

楚千寻不想停住脚步,她的胸口堵着一团怒火。

叶裴天的心意和苦衷她都能明白。但那一日她拼杀了一整夜,回到地窖,看见的却是一具伤口狰狞,浑身冰凉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一刻的愤怒和难过,死死堵在她的胸口,到了今日依旧不能散去。

叶裴天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一手捂住脖颈,一手紧紧攥住楚千寻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

“千寻,我好疼。”他说。

第32章

叶裴天不记得自己曾经历过多少次死亡。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黑暗岁月中, 他无数次地被敌人折磨至死,被魔物虐杀,甚至被自己亲手埋进黄沙窒息而死。他对死亡的恐惧感, 已经在这样的无限循环中变得麻木。

只是他依然害怕死而复生的那一刻, 每当他从死亡中苏醒,大量的记忆在一瞬间内蜂拥而至,身体的虚弱, 记忆的混乱, 使得他从内而外地处于脆弱而毫无防备的状态。

但往往每一次醒来,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在记忆还不曾完全清晰的时候, 恐怖和伤害已经接踵而至,他会发现自己依然没有摆脱任何痛苦的境地,还是在那个黑暗的仓库,那个苍白的手术台或是被深埋在不能呼吸的地底。

但现在,他在睁开眼的时候, 看见的是那个令他安心的人。

不论他多么虚弱, 这个人总会守着他,陪伴着他, 不会让他再跌落那无助和恐惧的深渊。

他渴望得到她的陪伴,不愿意让她离开。

于是叶裴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自己心中眷恋的人。

为了留住这份渴望, 他甚至能忍着羞愧低声说出的自己述求。

“别离开, 千寻。”

楚千寻转过头, 正好对上那双抬起的眼眸。

叶裴天的脸色苍白得可怕,脖颈上黑色的镣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圈的白色绷带。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伸出手攥住了自己的衣物,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掌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低声开口挽留她。

楚千寻想起自己最初见到叶裴天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就是荒漠中一匹伤痕累累的野兽,沉默而孤独,自怜且自傲。眼中只有灰烬没有光,他排斥着任何人的接近,从不愿在他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即使伤得再重,他也绝不会说一声疼,叫一声苦。

而此刻,他在剖开他那厚厚的硬壳,亲手把最软弱可怜的模样摆在自己的眼前。

“别离开,”他趴在床沿看着楚千寻,“千寻,我很疼。”

楚千寻满心还来不及发出来的怒火,被这样的眼神,这样短短的两句话一撩,瞬间就熄灭了。

之前想好的,应该怎样生气,怎样冷淡,如何狠狠地不搭理这个男人几天,等等诸如此类的心里建设,毫无原则地被她抛之脑后,

她很不争气地坐回了床沿,把叶裴天按了回去,“躺着吧,我也没说要走。”

叶裴天松了口气,他把的脑袋移到楚千寻的身边,挨着楚千寻手边微微蹭了蹭,

楚千寻弯下腰,查看他的伤势。那一圈圈的绷带是楚千寻亲手包扎上去的,她深知在这些雪白的纱布之下,有一个怎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的脖颈。

“很疼吗?”

此刻的叶裴天虚弱又无力,不论是谁都可以在这时候轻易伤害到他。但他的心却从未有像此时一样平静而安宁,他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温暖又舒适,知道自己被人守护着,照顾着,心疼着。不用担心任何事。

一种不敢置信的幸福拥抱着自己。

“千寻。”

“嗯?”

“为什么,”他抬起眼看着楚千寻,“为什么我能遇到你。”

楚千寻笑了,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像我这样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能给你什么。”叶裴天的神色有些迷茫,他看着楚千寻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给你。”

他的双眸湿漉漉的,带着粼粼细碎的光,像是那最幽深的泉,在静逸的水面下深藏着无数不曾说出口的心思。

这样的眸色太过动人,无孔不入地钻进了楚千寻的心中,使那里湿润柔软成一片。

楚千寻把自己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了那双薄薄的双唇上。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跳动,她咬住了下唇,“真的,什么都可以拿走?”

视线中的双唇微分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把这个。”她的手按住了那个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他肌肤之下的心脏地跳动,“就把它送给我。”

那颗心和自己的心一样,剧烈而有力地迅速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楚千寻府下身,吻住了那双自己觊觎已久的双唇。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的慌乱而毫无经验。他闭着眼,带着点颤栗用冰凉的双唇回应自己的热烈,脸颊上甚至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于是楚千寻突然就无师自通了,

她开始慢慢地来,反复吻那漂亮的眉骨和眼睛,不放过他通红的耳垂,舔去他眼角的水珠,又分开他颤抖的双唇,让他至始至终深陷意乱情迷的深渊。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了,他那些可怜又可爱的模样都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就像在那个世界一样。

……

孟老三在吴莉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中晒太阳。

他在那一夜的战斗中受了不轻的伤,到了今日依旧不能行动自如。幸好对街的吴莉莉每天都默默过来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你不用这样整天黏着我,我当时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老子没有看着女人死在眼前的习惯。并不是对你有啥想法。”孟老三说得很大声,几乎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见他充满男子气概的声音。

“诶,”吴莉莉温和地应了一声,“那我明天就不来了。”

她说走就走,走到院门口还笑着转过身挥了挥手。

孟老三想喊又落不下面子,不喊心里又着实舍不得。抓耳挠腮了半天,眼见吴莉莉早走得不见踪影了,只得唉声叹气地跺了跺脚,扯到伤口还疼得直咧咧。

他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叶裴天。

那个大男孩面上带着银色的遮面,坐在午后的阳光中,双手交握架在修长的大腿上,低着头想着心事。

叶裴天的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背包,他今日就要和楚千寻一起悄悄离开此地,尽管只在这个院子住了短短数日时间,但他对这个一再带给自己温暖的地方生出了眷念,只想在临走之前多看一会。

“你看看,现在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说走就给走了。”孟老三挨着叶裴天坐下,碰了碰他的手肘,“林兄弟,你们家千寻妹子平时怎么对你的?她肯定特别温柔体贴吧?”

叶裴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银色面具的脸孔蹭一声就通红了起来。

幸好孟老三神经粗犷没有留意,“听说你也受了重伤,这才在屋里躺了这些日子。”

“那天后来,你和千寻妹子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孟老三说得很神秘,压低声音靠过来,“那晚上,人魔叶裴天就从咱们这大门口走过去。”

随后他懊恼地一拍大腿,“我当时怎么就晕了过去,不然或许也有机会亲眼看看那个人魔到底长得啥样。”

叶裴天转头看了他一眼。

孟老三想起那夜的遭遇,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什么狗屁神爱,比魔鬼还要恐怖,咱们白马镇这么多人,就都是给他们生生害死的。要我说啊,最好那个叶裴天再牛逼点,趁早把神爱给灭了。只要他能灭了神爱,就是天天走咱们西巷,老子都随他便。”

“诶,我说你笑什么?你和千寻妹子那是没在现场,没看见神屁的那些人是怎么个变态模样。”

孟老三起身回屋后,院子一角的屋门打开,慢慢走出一位手持盲杖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摸索着走到叶裴天的身边,她小小的脸蛋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疤,使她的双目失去了光明。

“大哥哥,我是治愈系的圣徒,听说你脖子受伤了,要不要我给你看一下。”她有些局促地加了一句,“虽然现在我还只有一阶,但我哥哥说我已经很厉害了。”

叶裴天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不怕我吗?”

这个女孩和她的哥哥小穆,当时都在现场,和老郭一样,都已经知道了叶裴天真实的身份。

“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哥哥,是个特别好人。我不怕你的。”女孩伸出小小的双手,摸到了叶裴天缠绕着纱布的脖颈,用尽全力从那双小手中发出一点微微的白光。

一阶治愈者的治愈能力微乎其微,对叶裴天这样的伤势丝毫起不了实际的作用。

但是当小女孩气喘吁吁地把双手从他的脖子上拿开的时候,他依旧真挚地道了谢。

“多谢你,我好了很多。”

小女孩就灿烂地笑了起来,“真的有效果吗?我哥哥说得很对,只要我拼命练习,我总有一天能够治好自己的眼睛。”

她察觉到对面的大哥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两根冰凉又湿漉漉的手指从她的双眼上抹过,把一种温热的液体涂抹在了她的双眼之上。

“妹妹,你,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从院门外进来的小穆看见和叶裴天站在一起的妹妹大吃一惊。

妹妹一脸是血,天真地站在那个凶名在外的黄沙帝王面前。在那一瞬间,关于人魔的各种传说涌上心来,小穆顾不上自己心中的恐惧,几步跨上前来,一把拉开脸上带着血的妹妹,惊慌又戒备地盯着一手鲜血的叶裴天。

“哥哥,”他的妹妹一手扯着他的衣角,一手揉着眼睛,“我好看能够看见哥哥了。”

“什么?”小穆不敢相信地转过脸,“你,你说能看见了?”

他匆忙用衣袖擦干净妹妹沾着血的面孔,又惊又喜地看见那双失去光明已久的双眸恢复了明亮。

等他从狂喜中回过神来,刚刚坐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

叶裴天背着包向着老郭的铁铺走去。

千寻已经站在铺子门口,拿着新到手的长刀和软甲,兴奋地向他挥手。

“等,等一下。”

他的身后有人喊他。

叶裴天转过身,小穆匆匆忙忙追出院门,斟酌地看了他半晌,最终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

第33章

山丘之上, 孔浩波和几名创世的队员隐身在密林之内,看着远处山坳中发生的一场战斗。

在那里,一顶顶繁茂的树冠倒伏,团团尘雾从茂密的灌木林中扬起,一位年轻的女性圣徒正独自同一只半骨骼化的魔物交战。在战场的边缘, 站着一位抱着长剑带着银色遮面的年轻男子为她压阵。

“这不是老孔认识的那个妹子吗?叫什么千寻的?”

“在白马镇我就见过她出手对抗魔物,身手不错, 虽然等阶不高,但战斗意识和刀术都不错。老孔你说她几阶?”

“她……”孔浩波张口结舌,这才反应过来当初这个女孩曾经和自己说她只有二阶,不过是对陌生人的一种防备而已。

“她大概只有五阶, 但她对风系异能的理解和控制非常好。在她这种等阶的战士中,真的很少见。”队伍中一位七阶的风系圣徒开口点评,

“如果她的等阶能够升上来,将会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楚千寻手持双刃, 独自面对着眼前体型数倍于自己的魔物。魔物的等阶比她高出整整一个阶段,战斗十分凶险。

她全身的战斗细胞, 都在这样的生死搏斗中被激活, 被点燃。恐惧使她的肾上腺素大量激发, 伤痛使她更加兴奋。

她感到自己逐渐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在肌肤的四周, 几乎每一个毛孔都能够感知空气中那些细微的气流流动。自己能够捕获, 能够控制这些气流, 操纵风, 驾驭风,让它们成为自己最强大的武器。

漫天烟尘中,探出魔物巨大而呆滞的脸庞。数十道细小却强劲的风刃,银蝶般萦绕着魔物周身乱闪,乒乒乓乓砍得魔物腐朽的皮肤四处飞溅。

魔物举起半溃烂的大手,企图挥开那些不断切割它身体的风刃。

楚千寻的身影跃起在空中,一道高达十余米的宽大风刃携着雷霆之势,一路扬起烟尘,直冲魔物而去。一刀将耸立在丛林中的苍白魔物一分为二。魔物的身躯居中裂开,巨大的风刃去势不减,一路剃倒了魔物身后成片的树冠,直至削去前方一座小丘陵的山顶,方才飞旋着消失在天际。

楚千寻落下地来,出刀的手臂隐隐颤抖,身体传来一种接近极限的疲惫感。

但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

已经分裂成两半的魔躯之间生成了无数粘糊糊的丝线,像是胶合一般使那分裂的魔躯再度立起,合拢。

魔物那分到两侧,呆滞不动的眼珠转了转,再度活动了起来。依旧举着腐朽的数只胳膊轰隆隆从高处抓向楚千寻。

叶裴天抽出了抱在怀中的长刀,那刀刃蓝莹莹的宛如一汪温柔的湖水,在血槽处却抹了一长道腥红色的纹路,给这份温柔平添了一道煞气。是千寻特意为他打造的武器,虽然等阶算特别高,但他一直用得很珍惜。

他将长刀一甩,步入战场。

前方的楚千寻伸手拦住了他,“不,这是我的战斗,你不要插手。”

在那场冗长的梦境中,她旁观了无数高手高阶别的战斗。知道了每一个成功的强者,都曾经付出过怎么样的努力。

更是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成长到什么样的高度。

只有在生死边缘反复锤炼,才是突破自己界限的最好办法。

她,楚千寻,总有一日能够再临那样的巅峰。

叶裴天停住了脚步,虽然他很担心,但他尊重千寻的想法,也理解她想要变强的意志。

他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迎敌而上的人。面对着强大的魔物,她的身影疾冲,翻飞,抬手出刀。

那人面升红霞,双眸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她在享受着战斗的激情,灼眼的鲜血在空中飞溅,晶莹的汗水顺着她潮红的脸颊蜿蜒流进脖颈。

叶裴天只觉得心中既疼惜又欢喜。

虽然千寻等阶不如他,但叶裴天总觉得相比在战斗中死气沉沉,自暴自弃的自己,眼前之人才是从内而外的强大。

千寻无疑是温柔的,她温柔又体贴,浅笑轻言抚慰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千寻又是强大的,她美丽又强大,战场上的飒爽身姿引得自己目光流连。

叶裴天的体内涌起一股莫名的热。

他的目光追随这战场上的那个身影,想起那一天,自己曾被这个人按在床上,那样肆意地亲吻。

想起了自己所做的那个荒诞的梦。

即使千寻真的要像那样对自己为所欲为,自己也是愿意的吧。

他克制着自己,不敢再往下想。

看到战场上的女孩受伤流血,吃力地战斗,孔浩波握住了剑柄站起身。

在他身边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掰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她还有余力,她的同伴也还没有出手,你这样下去插手别人的战斗会被视为很不礼貌的行为。甚至会被误认为要抢夺魔种。”

“可是……”孔浩波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鲁莽行事。

虽然他是整个小队中最强,也是唯一的八阶圣徒,但事实上自打魔种降临之初,他就被会长收入创世,在会长的庇护和公会的一力栽培下长大,几乎没有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十分缺乏外出行走的社会经验。

因此队伍由年纪较大阅历丰富的刘和正主持。孔浩波对这位公会内的智囊型成员也十分信服。

“相比这位五阶的姑娘,我更在意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刘和正眯起眼,看着戴着银色遮面的男人。

似乎心有所感一般,那个男人的脸向着他们藏身的方向转了过来。明明被遮面挡住了双眼,但不知为什么刘和正在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巨大的亘古凶兽狠狠瞪了一眼。他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被发现了吗?真是个敏锐的男人。

战斗终于在楚千寻艰难的险胜中结束。

楚千寻弯着腰喘了好几口气,伸手挖出那颗等阶高于自己等阶的六阶魔种,托在染着血的掌心看了看,欣喜地收入口袋中。

远处的半山腰响起了一阵掌声,丛林中的几位年轻人现出了身影。

“不错,单枪匹马,挑战等阶高于自己的魔物。我都未必能够成功,千寻你很有勇气。”孔浩波远远站着开口说话。

楚千寻看见了创世的几位成员。

那一日魔物袭城,多亏了这几位恰途径白马镇才使得白马镇勉强躲过了灭城之祸。他们击退了魔物之后,又耽搁了自己的行程在镇上驻守了几日,协助战后守备和重建。

参与了那场战斗的楚千寻对他们的观感不坏,勉强抬起受伤的胳膊和他们打招呼。

她的手臂受了伤,裂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沿着手臂蜿蜒流下,顺着指尖不断滴落在地。

“千寻你受伤了,我这里有伤药。”孔浩波翻开背包找随身携带的急救包。

叶裴天上前了两步,伸手将楚千寻拉到身边,托起她受伤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低头在那道伤口上舔了舔,然后他抬起头,越过孔浩波的肩膀,看了他一眼。

方才从背包拿出自己的药品和绷带,细细替楚千寻包扎了。

“诶,你看,”孔浩波身后的同伴悄悄推了推他的肩膀,“人家男人不高兴了,盖章示威呢。看得那么紧,老孔你肯定没戏了。”

孔浩波不免有些尴尬,岔开了话题,“千寻,我们这是去小周村,离这里不到一百公里,你们是要去哪儿?”

楚千寻刚刚要回答,叶裴天拉住了她,低声和她商量,“小周村,我也想去看看。”

楚千寻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那个地方遗留着神爱的研究室,只怕会勾起叶裴天心底难以磨灭的痛。

但既然他想要去,自己就陪着他去。

因为目的地相同,两批人马也就结伴而行,向小周村前进。

小周村在魔种降临之前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小镇,民风淳朴,风景宜人。进村只有一条细细的山路,颇有些避世的味道。

末日之后这里因为地理位置只进不出,便于防守,倒也建成为一个小型基地。恰好在早期神爱的势力范围内。

这样一个又小,地缘位置又不太好的基地本来很少引起人们的注意力。但自从神爱的大部队撤入极北之地,放弃了对白马镇周边区域的管辖,设置在小周村的一间研究所失去了看管和打理,里面无数半人半魔的怪物逃出,这才引起了镇上幸存居民的一片哗然。也引来的无数其它势力对此事的探索。

楚千寻和孔浩波等人行走在狭窄蜿蜒的山道上,这是通往小周村的唯一道路。

山间起了浓雾,视线不太清晰,那座建筑形态十分复古的小镇,在雾气中若影若现地露出点一点容貌。

黄土凿琢的道路边瘫坐着几个神色呆滞的战士,他们身形强壮,铠甲鲜亮,武器狰狞。衣服上绣印着荣光公会的标识。

荣光,是大陆上仅次于创世和神爱的几大公会之一。这个公会的成员多以战斗系人员为主,素来有着盛勇好战的传统。但此刻他们却一个个像是从战场上溃逃的士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坐在道路边。

“请问几位荣光的兄弟,是从小周村出来的吗?那里的情形现在怎么样了?”刘和正上前打了个招呼。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呆滞地抬头看了刘和正一眼,仿佛被他的话吓到,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别去,别进去,那里就是个地狱。”

第 34 章

小周村的村口和大部分基地一样, 用各种建筑材料混杂了坚硬的魔躯,建造了高高的防御性围墙,城门,敌楼,箭塔一应俱全。

城墙上残破的旗帜已经完全成为破烂的布条, 胡乱地耷拉在墙头。城墙上没有任何的守备人员,只有望台上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他用那双行将就木的眼睛瞥了一下路口出现的外乡人,确定了他们是人类而不是魔物,就再也提不起兴趣地收回目光, 继续打他的盹。

在镇中心一座高高的塔楼内, 站着两个奇怪的身影。

“又有人来了呢,一波又一波, 真是贪婪到令人恶心的程度。”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男子的身边站着一只人面鸟身的怪物,清纯秀美的少女脸庞四周长满了黑色的羽毛, 同浑身黑羽的巨大身躯融合在了一起, 她扇了扇羽翅,开口发出稚嫩清脆地童音,

“有一个人,让我十分介意。”少女一双清冽的眼睛颜色渐渐变化,整个瞳孔呈现一片诡异的暗红色,“原来是他,这一切的起源,圣血的拥有者。”

“叶裴天?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过也好,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最能够明白我们的痛苦,我们又多了一位强大的伙伴。”男人的声音轻轻的说,他的头发被夜风拂动,闪过同年纪不相应的苍白色。

楚千寻一行人踩着道路上的泥水,穿过狭窄的门洞。围墙之内展露出一个遗留着不少古代建筑风格的小镇,泥泞的道路两侧,瓦木结构的旧式建筑和砖混结构的工业时代建筑簇拥在一起,绿色的苔藓和蔓藤攀爬在街角和屋檐,处处带着一种昏暗而腐朽的气息。

一具和人类体型接近的魔物尸体,被倒吊在城门口。尸体已经彻底干化了,显得漆黑而干瘦,他长着锋利爪子的手臂交错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那张脸孔看起来和人类十分相似,被定格在了死前的模样,和大部分面无表情的魔物不太一样,他十分痛苦地紧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