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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荒野,身边死寂得可怕。

余念一脸是血,浑身重伤,满面悲戚地看着他,“小杰哥哥,没了,大家都没了。春城也毁了。”

江小杰愕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一个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躺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的叶裴天躺在不远处,手里还死死握住自己那柄残缺不全的银刀。

他呆滞地举目远眺,春城的城墙破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断口上挂着韩傲,姚纤纤等人的尸体,鲜血像河水一般流淌。整个春城早已陷入一片熊熊烈火之中。烽烟四起,鬼哭狼嚎,魔物在人间肆虐,昔日繁华的家园已然不见,徒留一个人间地狱。

“不,不可能。”江小杰的眼眶红了,难以接受地捂住了脑袋。

……

叶裴天在浓雾中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最终白雾溃散,他面前坐着的还是那只魔物侑余,侑余恢复了精致的人类面孔,身着华美的衣物,漂亮的银白长发流淌着月华,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等他。

“不错,不错。”侑余架着脚,拍了拍手掌,“不但身体强大,连精神力也如此坚强。那样悲惨的遭遇竟然不能撼动你的内心。”

“不像这位城主,还是太年轻,就远远比不上你。”他轻动手指,浓雾的中心散开,露出江小杰的模样,江小杰满面流泪,双目无神,呆滞地半跪在地上,似乎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周边的任何声音。

叶裴天沉默地向着侑余举起手中的刀,深冬的季节很冷,他手中的刀比这满地的冰雪更冷。

“哎呀。气势汹汹嘛。不过当你看见这个,不知道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镇定呢?”侑余从椅子下提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个人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是楚千寻的头颅!

“千寻?不可能,你骗我!”如果上一刻叶裴天还是万年寒冰,这一刻他已经化为即将喷发的火山。

魔物漂亮的面孔就笑了,这句你骗我出口,就意味着叶裴天的心中已经产生了疑问。

“我怎么会骗你呢?你们被我困在这里,没人有敢进来搭救,只有这个人类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魔物侑余举起提在手中的那颗头颅,同死者的眼睛对视,“啧啧,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呢。”

“不,这不可能!”压抑的嘶吼声响起,

凌乱的银色刀光疯狂交错着从空中劈下。魔物的身影一晃,连人带椅子消失不见,地面上躺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那尸体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双黑色的长刀。

“她临时之前,让我告诉你,生命的存在不在于长久,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选择哦。”

魔物带着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这句楚千寻不久之前刚刚和叶裴天说过的话,成为击垮叶裴天的最后一颗稻草。

……

“哈哈,还真是不容易啊。”侑余的身影出现在现实的世界中,他满意地散去眼前一圈的白雾,踱着步,捏了捏江小杰的面庞,又摸了摸叶裴天的脸,“想不到还有这么难缠的人类,明明等阶还没有我高,就耗费了我如此多的精力。”

“住手,不准碰他们。”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侑余转过身,那个他刚刚在叶裴天记忆中见过的女子,手持着黑色的双刀,从浓雾中穿行出来。

“叶裴天,江小杰,你们俩个醒醒!”那个女孩开口就想唤醒陷入幻境不可自拔的叶裴天和江小杰。

“可笑的女人,你这才几阶?也敢闯进我的精神世界?”侑余轻弹手指,白雾掩过,将他眼前的女人淹没。以低等阶之人那没有经历过淬炼的精神力,轻易就会深陷他的幻境中,永远无法自主挣脱。

他毫不以楚千寻为意,准备带着自己看得上的俩个战利品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浓雾中辟出一道黑色的刀光,这个距离实在太近,毫无准备的侑余只勘堪避过要害,那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黑刀,砍到了他的肩膀,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他坚硬无比的肌肤。

侑余目露惊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砍断,整只胳膊断在了地上!

身为魔物的侑余勃然大怒,一挥手将楚千寻狠狠摔在地上。

“不可能,像你这样的弱者,怎么可能不受我精神力的影响?”

侑余的双目转化为银白色,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类,探索这个异样的存在,

“奇怪,你明明才是六阶而已,但你的精神领域为什么会像是经历过无数次千锤百炼成长起来的高段者?”

它余下的单臂化为尖锐缠绕的硬木,旋转着向口吐鲜血的楚千寻扎去,“不管怎么样,我只需要强大的血肉,你还是乖乖的送死吧。”

一柄银白的长刀架住了那些尖锐的木刺,突然出现的叶裴天半跪在楚千寻身前,他赤红着双眼,死死挡住了来至魔物的攻击。

在城墙上众人惊疑不安的目光中,沉寂了许久的浓雾中再度传出战斗的轰鸣,黄沙凝成的巨龙身躯滚动着,在白雾间时隐时现。

“太好了,太好了!”

自从楚千寻冲进去以后,高燕几乎要揪心地窒息了,这一刻再也不管不顾地开始替人魔鼓劲,“叶裴天加油!加油搞死那只装逼的魔物!”

“加油!加油啊叶裴天!”

“加油,黄沙帝王,搞死那只魔物!”

人群开始忍不住地附和,初始稀稀拉拉,后渐有齐唱之势。

战斗的场地却在黄沙的引导下,一点一点的向外偏移,渐渐向远离春城的方向迅速转移。

城墙上的治愈系圣徒赶下城去,救护起被留在槐树周围身受重伤的人员。

高燕找到楚千寻,慌忙将她扶起,“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干的什么事?你这个等阶冲进来干什么?可把我都给吓死了。”

袁蔓同时赶上前,施展异能为楚千寻疗伤,“千寻姐,你伤得很重,先别乱动。”

楚千寻咳了一大口血,等阶差距太大,魔物只是随手一击,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但她终于察觉到多经历过一个世界,自己的精神力变成超越了等阶的强大,甚至已经达到能和这样级别的魔物在精神世界相抗衡的程度了。

她挣扎着把魔物被她砍断的胳膊抓到手中,这是高阶魔物的胳膊,是她亲手砍下,回去了就将它加工成长刀,等裴天回来就可以送给他。

楚千寻高兴了起来,连身体散架一般的疼痛都似乎在这种兴奋中淡化了不少。

“江城主,江城主。”韩傲唤醒了沉浸在幻境中的江小杰。

江小杰猛然睁开眼从地上一跃而起,

阿威,韩傲,楚千寻……

一样的战场,但人都还活着,

春城还没有破,周边围着他的是活生生的战友。

余念小小的身躯躺在一边,正接受着治愈者的紧急治疗,虽然身负重伤,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小命。

“叶裴天呢?”江小杰半天才回过神,喘着气问道。

“那个人独自引着魔物离开了,他不一定能是那只怪物的对手,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韩傲告诉他最新的战场情况。

……

在远离春城的一处丛林边缘。刚刚猎魔归来的两位圣徒,穿出密林,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和他们早先经过的时候大不相同。

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如今却铺满了黄沙,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倒在黄沙上。

两位圣徒赶了过去,

“这……这是?”

“叶,叶……人魔叶裴天?”

两人辨认出那时时张贴在各大要塞通缉令上的面孔。吓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等了半晌,确定叶裴天伤势过重,失去了行动能力,二人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微微睁开眼,转过眼珠看了他们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下俩人终于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黄沙帝王,如今重伤在身,目前拿他们是毫无办法,于是放下了心。

“大哥,怎么办?这可是叶裴天,只怕他很快就会恢复,到时候我们兄弟不是他的对手。”其中一个男子说道。

另外一人粗鲁地抓住叶裴天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仔细确认之后,哈哈大笑,

“怕什么。富贵险中求。你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值钱吗?他身上哪怕一滴血都价值千金。只要我们悄悄囚禁他,每天这样……”男人一手提着叶裴天,一手做了个切割的动作,“魔种就会源源不断地到我们手中来,哈哈哈。”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把你的脏手拿开。”

两个男人一抬头,看见了春城那位年轻的城主江小杰一脸怒气地就站在他们眼前。

这可不是他们这样低阶圣徒招惹得起的高手。

二人急忙松手,退后了两步,心有不甘地举手示意自己可以把圣血的携带者让出来。

江小杰面罩寒霜抬起手臂,巨大的冰凌一瞬间把惊慌失措的二人冻在其中。

“江……城主……饶命,我们不过是想为民除害……”

结结巴巴挣扎求饶的话语还没说完,江小杰单掌一收,两簇巨大的冰凌连同冻结在内躯体一起碎裂了满地。

江小杰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叶裴天,叶裴天也不过平静地看他一眼,似乎不在乎他怎样对待自己。

这个时候的叶裴天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以说只要他愿意,这位人人趋之若鹜的圣血提供源,可以任由他处置。

刚刚的男人口中说着要为民除害,没错,在几乎所有人的固有意识里,叶裴天就是一个全人类公敌。但他江小杰,竟然不止一次地被这位臭名昭著的人魔以不同的身份搭救过。这让江小杰此刻的心中既憋屈又懊恼。

叶裴天轻轻咳了一声,吐出口中的污血。

江小杰狠狠跺跺脚,俯身背起了人魔,拔腿向春城跑去。

第 67 章

春城的城主府里, 一位少女面色有些发白, 踌躇地在房屋的门口打转。

她身材娇小,容貌娟秀,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却是暴雪佣兵团内等阶最高的治愈者, 从建团没多久就跟在了团长江小杰身边,对团长分派下来的任务一向言听计从。

但这一次她的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浑身缠着绷带,正从另一间病房内偷偷溜出来的余念被她一把抓住,

“念念,你伤得这么重, 怎么还到处乱跑?”

“小鱼姐姐。”被逮住的余念挤挤眼睛, 机灵地错开话题,“你干嘛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我,我有点怕。”小鱼不停搓着手,“团长叫我负责……那位的治疗。”

她指得是被江小杰悄悄带回来, 安置在城主府内的叶裴天。那可是一位凶名在外的人魔,听说此人杀人如麻, 眼睛都不眨就能将整个基地的人埋在在黄沙之下,前城主不就是招惹了他才死于非命的么?

“怕啥?要不是有了他出来帮忙。我们可能都死光了,现在也没空在这里想人魔可不可怕。”余念念年纪虽然小, 嘴巴却很能说,兵团里就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她,“听城主的, 城主说的话能有错么?”

“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小鱼摸了摸胸口,安抚自己,“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冷冰冰的,我有时候看见他的眼神,寒毛都吓得竖起来了。”

“你那是自己吓自己吧,我感觉他还挺和蔼的,而且长得还很帅。”余念笑得没心没肺“你要是那么怕,我陪你一起进去好了。”

两个小女孩一起推开了屋门,屋子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靠窗的床榻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被子都叠好了。

“呀,他去哪了?”小鱼伸手捂住嘴,“他伤得那样重。”

在城主府的屋顶上,江小杰盘腿坐在瓦片上,远眺着脚下这座死里逃生的要塞。

“团长,我们这样收留着他,是不是不太妥当?”身后的阿威忧虑着开口,“那毕竟是人魔,要是走漏了风声,对我们的影响也太不好了。”

江小杰没有回头,斜过目光瞥他一眼,“那行,你现在下去把他丢到大街上,或者拿把刀将他一刀两断,毁尸灭迹。”

“额。这个……”阿威噎住了。

因为团长的关系,他们整个团队的成员大多年轻而跳脱,使得性格相对稳重的他不得不挑起团队的担子,在很多时候习惯了多思多虑。

但事实上,在昨日那场战斗中,当团长被困,余念受伤,全城战士伤亡惨重的时候,他对从天而降的叶裴天还是十分感激的。

现在就叫他做出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他确实也是下不了手。

余念的脑袋从楼梯口冒出来:“团长,团副,那个人不见啦。好像一早就自己离开了。”

阿威听见这句话,在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

江小杰却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要塞的东北角,

在那里有一栋回字形的筒子楼。

此时此刻,楚千寻推开屋门,匆匆向楼下走去。

“千寻,你这才刚刚回来,又要出去?”高燕喊住了她,“歇一口气吧,我替你出去找林非好不好?”

昨天战斗了一日,任谁不是人困马乏,千寻却一刻都没有休息,一直在寻找从战场上失踪了的林非。

“没事,燕姐,你替我在家里守着。”楚千寻拍了拍高燕的肩膀,撑着走道的栏杆从四楼一跃而下。

中庭里不少人看见了她,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昨日一战,大放异彩的楚千寻让这栋楼内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心生敬佩。

楚千寻步履匆匆,跨越庭院出门而去,走出院门十来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白雪皑皑的台阶边缘,靠着墙坐个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一直戴在脸上的银色遮面丢了,混乱用一条围巾遮着口鼻,露出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正眉眼弯弯地向着她笑。

楚千寻两步跨了回来,捧起他的脸将他上下打量,又惊又喜几乎说不出话来。

“千寻。扶我一把。”叶裴天声音虚弱,语气里却偏偏带笑,“我起不来。”

楚千寻在他的身前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一个带着体温的身躯,就靠上了她的脊背。

对楚千寻这个等阶的圣徒来说,背负一个成年男人不过是轻松的一件小事。

这不是她第一次背叶裴天,刚刚认识的时候,叶裴天给她的感觉就像这阶梯上的白雪,处处透着股寒凉。

他看人的眼神很冷,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冷,就是那手掌和身躯,都万年不变的一片冰凉。

但如今的他既温热又柔软,眼神时时带着笑,举动处处透着温柔,连身体都变得这样暖烘烘的。

楚千寻背着他,紧张了一夜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一路往楼上走,就碰到不少人,

“千寻姐,要帮忙吗?”

“这是怎么了?林非也受伤了?”

“找到林非啦,我都说你不用急,一会就回来了不是。”

“林哥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跑个腿去请治愈者?”

邻居们热情地问候,楚千寻心中洋溢着雀跃,三步两步跑回屋中,小心地将叶裴天安置在床榻上。

俯身查看他的伤势,忍不住不断低头吻他。昨夜有多担忧,此刻就有多欣喜。

等她起身想要离开,叶裴天却拉住了她的衣角。

“千寻,陪我一会。”这个男人的眼眸里带着一点点的水雾,湿漉漉地透过纤长的睫毛往外看。低低的声音虚弱中带着点磁性。

楚千寻根本拒绝不了这样软绵绵的黄沙帝王,只好放弃了准备早餐的打算,和叶裴天一起挨在床上休息。

叶裴天慢慢伸手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将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安心的地方,

“千寻,它让我看见你死了。真的太过分,我一点都受不了,幸好你及时出现……”

他呢喃自语,在安心和困倦中缓缓合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他依稀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千寻开了门在和对方交谈。细细私语,叽叽喳喳,明明是很嘈杂的环境,但叶裴天却觉得睡得特别安稳。

偶尔在半梦半醒时,有浅浅细细的说话声,传进他的耳朵。

“听说林哥受伤了,这是黄芪肉泥汤,炖了一个多小时。”姜小娟把手里小炖罐硬塞进楚千寻手中,扭捏又不自在地说话,“千寻,以前是我有点不太懂事。我要谢谢你和林非,帮我赶走了那个人。”

一会又换了人声,

“林非怎么样?我买了点高阶的疗伤魔药,你给他换上。”说这话的是高燕。

疯婆子都带来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探头探脑想从被楚千寻挡住的门缝里往里张望,

“这是给林非的,你可别自己吃了。”她不放心的交代。

在城墙之下的战斗中,林非出刀救了她一命,让她对这位心目中的男神更是由衷的感激,素来抠门的她都咬咬牙送了鸡蛋上来看望。

以林非身份行动的叶裴天,在战斗的时候一向十分低调,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出手,但他每一次出手几乎都在危机关头救下一条人命。

不少获得他帮助的战士,带着一点心意前来慰问,楚千寻一一替他收下了礼物。

等叶裴天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零零碎碎堆了不少的小东西。

几个圆滚滚的鸡蛋,几瓶高地不同的药剂,一两包零散的点心,还有一些炖好的汤水……

相比叶裴天那惊人的财富,这些都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他却看得很认真,听得很仔细,将那些并不怎么精致的食物一包包拆开和楚千寻一起分享。

对叶裴天来说,现在的每一天,就像一份重新开始的人生,在这份新生中的每一点收获,他都想细细品味,好好珍惜,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分享着这里的每一份喜悦。、

……

城内是历劫重生的喜悦,城外是干戈初歇的战场,在远离春城的一处丛林边缘,

傅怀玉领着自己的人马,拼命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在她们的眼前压着白雪的雪松下,只有一只浑身枝干虬结,断了一只手臂的魔物。

她们匆匆追到这里之时,叶裴天早已借着黄沙遁走,而眼前这只傅怀玉冒着风险请来的魔物浑身山痕累累,已经失去了追击的能力。

“这次是您太莽撞行事了,不等我们配合,竟以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挑了春城。”傅怀玉按捺着心里的怒气,“其实只要您愿意和我们合作,得到人魔的血肉不过是唾手可得之事,如何能弄出这样的局面?”

如今的侑余看起来一副伤痕累累,破败不堪的模样,傅怀玉说话也不由放肆了起来,她心中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乘这个机会,搞死眼前这只已经十阶中后期的魔物,取得丰厚的回报。

交错虬结的树杈突然在灌木林中延长伸出,一把抓向傅怀玉。

在傅怀玉放大的瞳孔中,她的一只召唤兽及时从地底跃出挡在了她的身前,取代了她被一把捏碎的命运。

当她惊惶后退的同时,黑暗中那只苍白的魔物笑了,无数的枝蔓在丛林的地表迅速爬行,抓住了两个躲避不及的圣徒,捆束他们的身躯,把他们高高卷在空中。

在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中,魔物那漂亮的眼睛保持着微笑,下颚却开裂似地越长越大,不可思议地呈九十度垂挂,将被他抓住的圣徒整个塞进了黑洞洞的口腔中。

随后他合拢了那巨大到变形的嘴,慢慢恢复人形的身躯,那只断了的手臂,从截断的衣袖里缓缓生长出一条白皙的胳膊,赤丨裸的苍白手臂甚至还从衣物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精美的手绢,举止优雅地将嘴角的血迹擦净。

“哼,无聊又肮脏的人类。”他轻轻哼了一声,瞥了惊慌失措,如临大敌的神爱众人一眼,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傅怀玉的手掌紧紧掰着身边的一颗树干,愤怒而不甘地咬紧牙关,从树干上生生掰下一块木屑。

“怀玉,算了吧,魔物的性格都是这样琢磨不定的,我们还是别轻易招惹了。”教会的会员们劝阻她,没有人想在十阶魔物面前白白送死。

傅怀玉的下巴抖动,牙关咯咯作响,拼命抑制着面部表情,使它不至于扭曲得过于夸张,

“找……找一间屋子,我需要向神忏悔我的失误。”

荒芜人烟的废墟中,

一栋黄金时代遗留下来的残破建筑里清晰地响起着皮鞭破空的声音。

神爱的人员都离得很远,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激怒了自己这位已经处于情绪崩溃边缘的队长。

无人的空屋中,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美丽神官跪伏在地上,自虐式的抽打自己的后背。她颤抖着身躯,死死盯着地面,大滴大滴的汗水从她扭曲的面部滴落,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我错了,父亲,原谅我,都是……我的错。”

每当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只有童年时代深刻在脑子里的痛苦回忆,才能让她回复清醒和冷静。对傅怀玉来说,这个世界是疯狂的,只有疯狂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清醒地存活下去。

“哇喔。原来平日里看起来傲慢美丽的怀玉小姐,其实心里也是知道自己的罪孽吗?”

屋子的窗口,不知何时坐着一位年轻而英俊的男子。他有一头白金色的短发,曲着腿坐在窗台上,好整以暇,笑语盈盈,如玉的容颜似精灵一般灼灼生辉。

傅怀玉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匆忙披上衣物攥紧领口。

“什么人?找死,你怎么进来的!”她最不堪的秘密被他人窥视,这个人就必须死。

“我怎么进来的?”坐在窗台上阿晓十指交错,抵在下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不仅来了,而且来了很久,耐着性子把你变态又作呕的表演全看完了呢。”

“来人,快来人!”傅怀玉大声叫喊,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阿晓的身后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寸草不生的大地,干裂堆积的黑色石块,无声无息,一片死寂,荒芜的天际悬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无数黑色的液体从这个男人莹白修长的指尖流下,那些黑色液体,蟒蛇一般蜿蜒从窗台爬下来,扭动着流淌过地面,向傅怀玉围去。

第 68 章

漆黑的液体沿着地面蜿蜒蠕动, 傅怀玉迅速向门口后退, 以求和外面的同伴汇合,她猛推开门, 一脚踏出屋外,当场愣住了。

屋外没有同伴, 没有白雪皑皑的废墟,没有遒劲挺拔的松林,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荒芜的土地和昏暗无光的天空。宽广的黑色土地上,孤零零的只留着傅怀玉刚刚停留的那间小小的屋子。

寂静无声的世界, 看不见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

“找他们吗?别当心, 很快你们就会在一起的。”阿晓取出一块平板电脑,那平板的屏幕裂了,沾着血迹,不过依旧可以点亮电源。

“这怎么会在你手上,我的人呢?你到底是谁?”傅莹玉认出平板是小队成员手中的东西,

阿晓伸手点开屏幕,屏幕亮了, 开始播放起一幕在实验室拍摄的视屏。

画面上的人类像动物一样被束缚带固定,一个个被注射进某种漆黑的液体。每个人都在痛苦地挣扎,大部分人最终死亡, 但也有少部分人在被注射入另外一种药剂之后,身体开始变形扭曲,出现魔化的特征, 他们部分变为魔物,但依旧始终保持着人类的特征和清晰的神志。

在那裂开的屏幕上一张张痛苦哀嚎的面孔四分五裂。

白金色头发的阿晓咬着他的一根手指,沉默地看着屏幕,他那漂亮的脸蛋上睁大着眼睛,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钟离晓。”傅怀玉轻蔑地哼了一声,从记忆中想起了眼前的男人,是曾经在实验室里的一个可怜又肮脏的试验品,

“我道是谁,装神弄鬼的,原来不过是一个失败品。既然侥幸没死,还不找个叽里旮旯儿的角落躲着生活,你当谁想见你那张又老又丑的面孔。”

她抽出腰间漂亮又精巧,镶嵌着魔种的高阶长剑,指着钟离晓,“当初,在实验室里痛哭流涕,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样子,这么快就忘记了?”

在傅怀玉的身边,浮现出一只只身上环绕着奇异纹路的召唤兽,狰狞巨大的猛兽环绕着她,让她有了种踏实的安全。对方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个人,并且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异能,并不是强大的战斗系统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