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井也是这样说。」

这时,枪声响起,百公尺赛跑第一组选手出发,欢呼声如洪水溃堤。同时,跳高比赛也开始进行,年轻的肉体跃动着。

清华女子高校校运会正式展开。

十点五十五分是四百公尺接力预赛,选手点名之后排队。惠子排在后面。四目交会时,她微笑,我也笑了。

「你参加什么项目?」等待出场时,惠子跑过来问。

我虽然不像藤本那样,仍深深被裸露在短裤外的修长大腿吸引住视线。一瞬,集训那夜的光景复苏了。

「我只参加教职员接力对抗,然后就是当小丑了。」我移开视线,说。

「我有事和你商量,吃过午饭,请到社团办公室来。

「社团办公室?好吧!」

「千万别忘了?」惠子说。

这时,扩音器传出四百公尺接力赛开始的广播,她跑过去排队。

惠子那一队是最后一组。每一学年有八个班,分成两组参加初赛,取前两名参加决赛。惠子跑最后一棒。她接棒时已居第二,但,她守住这个名次。进入终点后,我见到红短裤向这边挥手。

十二点十五分是教职员接力对抗,藤本展现出年轻的本钱。他一旦使尽全力,很难有人能赢得过。

「辛苦了?」回帐篷后,竹井笑脸迎接。

他并来参加接力对抗。

「全靠藤本呢!」

「不,你的步伐很稳,足见宝刀未老。」他先客套几句后,压低嗓门,「我有事找你商量……可以吗?」

「没问题。」我颌首。

离开操场边,我听着竹井说明。跑道上正进行四百公尺接力决赛,惠子应该有出赛。听完他的话,我有些惊讶的注视着他,问:「真的吗?」

「当然。」他如恶作剧的小孩般笑了,「这是游戏精神!每年才一次,有什么关系?」

「但是……」

「不行吗?」

「不,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那么……」

「你能顺利扮演吗?」

「放心,看我好了。」

我情不自禁苦笑。不仅他的身体,连他现在提议的内容,都令我十足感觉到他的年轻。我说:「好吧!我全力配合。」

四百公尺接力决赛,惠子她们好像得到第二名。很多选手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只有惠子满面笑容,边笑,边向我和竹井挥手。

吃午饭的时间到了,我在教职员室吃便当。除了衣服不同外,一切和平日相同,但,教师们似乎都很兴奋,话也多了些。话题绕在教职员接力对抗时藤本的快腿,以及校运会结束后要去哪里喝两杯等等之上,完全没提到哪一队会冠军。

化装游行的话题也出来了。

在一旁吃饭的藤本问:「你要扮演醉酒的小丑,是真的喝酒?」

「怎么可能?酒瓶里是水。」

「要拼命灌水?」

「没办法呀!剧本是那样写的。但,怎会问这个?」

「不,因为我们刚刚谈到这件事,所以顺便问问看。」

「嗯……」

吃过午饭,我马上前往射箭社办公室。已经有十几位社员来了,正在对服装和道具作最后检查。

办公室前摆着一个约一公尺四方的大箱子,用颜料着上鲜艳的色彩,像是魔术道具箱。

我走近一看,是很牢固的木制品──到底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东西呢?

「这箱子做得不错吧?」惠子走近,说。

她头上戴着纸做的黑色丝帽,大概是扮团长或魔术师吧!

「什么时候做的?」

「昨天。你先回去,是吧?我们找竹井老师帮忙做的。贴上纸、画好色彩,已经傍晚了。

「嗯……这究竟是什么?」我问。

惠子轻哼出声,反问:「你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才问啊!看外表好像是魔术道具箱……」

「你的眼力不错。」惠子拍手,「问题是箱内会出来什么东西!你猜是什么?」

「哦?会有东西出来?从这大小来推测……」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惠子面带微笑。

「喂,总不会是……」

「就是你想象的。」

「别开玩笑!你要我躲在这里面?」

「不错。扮魔术师的我喊一、二、三,扮小丑的你从箱内跳出来,一定会很轰动。」

「那是当然了。」我交抱双臂,故意愁眉苦脸。

加奈江和其他人也笑着走过来。她们好像已完成化装准备了。

「老师,你就死心进入箱内吧!」加奈江说,「这可是射箭社化装游行的主戏呢!」

我故作无奈状:「真是糟糕?」

「你愿意吗?」惠子凝视着我。

「没办法反对吧?」

她们都高兴的大叫。惠子也笑着拉住我手臂:「既然这样,我们进办公室吧!我还要说明表演的顺序。」

办公室内散放着红、蓝颜色的艳丽服装,香气也比平日更浓了,大概她们也带化枚品吧?

房间角落堆放几个硬纸盒,惠子拿过其中一个。盒上用奇异笔写着「小丑」。

「这里面是小丑的化装道具,有了这些,一定能扮成神似的小丑。」

我边抱怨说自己又不想变成小丑,边打开盒子。最先看到的是蓝底、黄色水珠图案的衣服,以及同样花色的帽子,帽子上还黏附一截截黄色毛线,大概兼为假发之用吧?然后是化妆的必备。

「等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赛结束,我们会借用一年级的教室换衣服,这时,你也要把衣服换好,躲进魔术箱里。」

一年级的教室就在起跑点旁边。她们大概是顾虑不要让别人太早见到化装后的样子吧!

「我独自化装?」

「总不可能和我们一块换衣服吧?如果只有我还没关系?」惠子拍拍我肩膀,「你已经练习过化妆的技巧,好好表演一下。」

「箱子藏在哪里?」

「一年级教室后面。小丑的化装道具和酒瓶也放在箱内。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别乱爬出来让人家发现!」

这些话简直是要让我忘掉自己是老师的意志,但,我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下午的比赛从一点三十分开始。

最先是跳高决赛,然后是一千公尺接力赛〔注:四位跑者分别跑一百公尺、两百公尺、三百公尺和四百公尺〕,和八百公尺接力。

我在惠子和加奈江她们的B队区里观战,她们表示或许能够拿到三名内。

「你最好了,没有当导师,哪一班拿到冠军你都不在乎,对吧?」惠子问。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即使当导师的人,对于拿第几名应该也都无太大兴趣吧!你们的导师呢?」

「对呀?没看到时田老师。」惠子说。

加奈江也点点头,说:「大概在帐篷下陪校长或贵宾聊天吧!」

「可是,麻生老师就很热心了。你们看!」惠子指着拉拉队座位前方。可以见到一颗长发扎在脑后的头,和学生同样穿着白色体操服,确实是麻生恭子。

两点十五分是来宾和教职员的借物赛跑。规则很简单:抬起跑道上掉落的卡片,借到卡片上指定的人或物,到达终点即可。

参加者都是未参加需要体力比赛的人,亦即是年纪较大的来宾和教职员。

枪声一响,资深教师和家长会员开始往前跑,有些抬起卡片,立刻带着旁边的学生继续跑,有些大声叫出自己需要的物品,有些则被指定要拿「扫帚」之人,直接跑向储藏室。

一阵爆笑过后,转到一年级学生的拉车赛跑。一人坐在轮胎上,由两人用绳子拖着往前跑。这是相当耗体力的比赛。

「你看,惠美出场了。」

我顺着惠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错,宫坂惠美坐在轮胎上,由两位大个子学生拖着跑。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天真无邪的笑了。

两点四十五分,学生和教职员对抗的障碍赛开始前,扩音器传出三年级学生全体在出场处集合的广播,是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之准备。

「你们最喜欢的比赛登场了。」我讽刺着。

但,惠子没回答,只说:「好好化装吧!不要太难看。」

「我知道,别担心。」我回答。

不过,惠子仍旧带着不安的神情离去。

三点正,三年级学生开始进场的同时,我站起身。等她们在运动场上散开时,音乐流泻。边听着音乐,我加快步伐。

三点二十分,扩音器传出进行曲的乐声,同时,播音员说:「今天的高潮是各社团的化装比赛,各位知道由谁扮演吗?有些是大家都认识的老师呢!」

最先出场的是幽灵集团、印第安人和骑兵队等等。观众席响起爆笑和喝采。

「接下来是马戏团,由射箭社所有人化装!」

随着华丽的音乐和烟火的炸裂声,穿着鲜艳的队伍开始进场。最前面是驯兽师,一人手持大铁圈,另一人扮狮子跳圈。接下来是三位特技演员,打扮成空中飞人和走钢索者的模样。然后是一群魔术师,都穿黑色燕尾服、戴黑帽,而且,戴上黑色面具。场内响起惊叹声。

魔术师们推着大魔术箱,来到操场正中央时,停住脚步。戴黑色丝帽的魔术师拿着魔木棒站在箱子旁,向四面八方的观众行礼之后,缓缓地举高魔木棒,嘴里喊出:「一、二、三!」

箱盖自内侧弹开,穿水珠圆案服装的小丑从箱内跳出。

扩音器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小丑出现了,他到底是谁呢?」

小丑脸部涂成白色,鼻尖和嘴巴鲜红,加上戴着帽子很难看出是谁。但,有一部份学生私语着:「前岛老师很卖力呢!」

小丑拿着一公升装大酒瓶开始走,由能是「醉酒的小丑」,所以步履蹒跚,其演技之美妙,使场内响起阵阵鼓掌和大笑声。

戴丝帽的魔术师追赶小丑,但,小丑拿着酒瓶四处逃躲。逃到来宾和教职员帐篷前,小丑鞠躬后高举酒瓶,慢慢拔开瓶盖,当着观众面前猛灌酒,其姿势之滑稽,惹得来宾们都放声大笑。

但,紧接的瞬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把瓶口自嘴巴拿开时,小丑突然当场倒下,而且手按住喉咙,仿佛痛苦挣扎般,手脚不停甩动!

在当时,谁都以为是徐兴表演。

我也一样?更佩服「他」的卖力演技。

扮魔术师的惠子也边笑边走近小丑。小丑的手脚停止动了,全身不住抽搐。惠子拉住他的手,想拉他起来。这时,她的脸色遽变,放开小丑的手,一面尖叫一面往后退。观众们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比我快一步跑上前的是藤本。他一身女装晚礼服的滑稽打扮,但在此时,似乎谁都未加在意。

「前岛老师,振作点!」

人们聚集在抱起小丑的藤本四周。

我全速跑进人群中,叫着:「不,那不是我。」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当然啦!我此刻打扮成乞丐模样,没有人认得出来。等知道是我之后,大家都惊呼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大叫:「那是竹井老师!」

第五章 第一节

有两个男人被杀了。

一位是数学老师,另一位是体育老师。

我是第二次见到人的死亡,而且,这次是亲眼目睹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不必说,学生们都陷入惊慌状态,有人甚至当场哭出来。但,令我惊讶的并非那些哭泣的学生,而是:想挤过来看尸体的学生非常之多!

除了部分学生,其他的学生都让她们回家,但仍有很多人不想离开,让老师们非常困扰。

大谷刑事的脸比以往更难看了,声音严厉,指挥手下的态度也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这也难怪,他根本没预料到会发生第二桩命案!

我和大谷在来宾用的帐篷下面对面坐着。

但是,这次我的身份并非代表学校,而是和事件关系最深之人。

我简单向大谷说明事件的始末。虽非能够简单说明的内容,但还是只好这样。

这时,他浮视怀疑的表情:「竹井老师参加射箭社的化装游行?」

「是的。」

「为什么?」

「我们互相顶替对方。本来,应该由我扮小丑。」

即使这样,大谷似仍摸不着头绪。于是,我只好说明了:上午的教职员接力对抗赛后,竹井表示有事和我商量,提出互换扮演角色的建议。

「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吧?既然要玩,何不让学生们更刺激、更惊奇呢?她们都认为是你扮小丑,如果我们互换角色,她们一定会大为吃惊。」

我答应了──他的年轻令我产生共鸣。

要互换角色很简单,因为,化装成小丑后,我必须躲入放在教室大楼后面的魔术箱内,所以在三年级学生发表创作舞蹈时,只要让竹井化装成小丑,让他躲进箱内等着即可。

我替他化妆。而衣服的尺寸也完全合身。再加上我和竹井无论五官轮廓或身材都相似,乍看之下,确实无法分辨。

竹井的乞丐角色当然由我扮演了。只要把脸抹脏,穿上破烂衣服,化装成他并非难事,不过要骗过和他一块出场的田径队员就不太容易了!

「看能够瞒多久就算多久了。何况,只需要出场之前和她们会合即可,也许能顺利瞒过也未可知,如果被识破,坦白告诉她们好了。」竹井似对这项游戏由衷喜欢。

就这样,他成功的替代我演出小丑,问题只是:我……甚至竹井都未预料到,这项游戏会有如此恐饰的结局!

大谷边听我说明,边不知已抽第几支烟。也许是不齿教师有这种孩童般的行为,脸色相当难看。

「这么说……」他边搔着头皮,边问,「除了你之外,谁也不知道化装成小丑的是竹井老师?」

「没错。」

大谷叹息出声,右肘搁在桌上,握拳按住太阳穴,像是在抑制头痛一般,说:「前岛老师,事情很严重了。」

「我知道。」我本想淡然回答,但,两颊却颤抖不已。

大谷低声说:「 假如你的话是事实,那么,今日凶手要杀害之人并非竹井老师,而是你!」

我颌首,生生咽下一口唾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谷喃喃说着。

我摇头:「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

我瞥了粟原校长一眼。他坐在隔壁帐篷下,表情与其说是不高兴,毋宁更像茫然若失!我决心把以前数次差点被谋杀的事告诉大谷。我答应校长是「若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就告诉警方」

看来,现在已无隐瞒的余地了。

「其实……」我开始说话。很详细、也很客观的叙述差点被人自月台边推落铁轨上、在游泳池畔淋浴室差点被电死,和盆栽从头顶正上方砸下之事。说着之间,当时的恐惧感鲜明的苏醒了。我不禁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忍住这么久没说出来。

大谷也无法掩饰惊讶之情,听完我的话,立刻很不耐烦的问:「为何不早说出来呢?那么,也许就不会有人因此牺牲了。」他的声音里带有谴责意味。

「很抱歉!我认为也许只是偶然。」我只能这样回答了。

「反正现在追究这点也是于事无补,照此看来,凶手的目标应该是你不会错。现在,我们慢慢来讨论这整个过程,首先是化装游行……这是每年的例行活动?」

「不,今年是第一次。」

我向大谷说明每年校运会的最后节目,都是各社团的对抗竞赛,今年,各社团的社长在开会时决定,以化装游行为对抗竞赛。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决定在化装游行中扮演小丑角色,是在什么时候?」

「正确时间我并不知道,我是约莫一星期前才知道这件事。」

「各社团在化装游行中扮演的内容,除了社员外,应该是秘密吧?」

「表面上是……」

大谷马上问:「表面上?」

「因为社员可能会告诉较好的同学。像我扮演小丑之事,早就在校园里传开。不仅是我,其他老师化装成何种角色,也无人不知……而,这是造成悲剧的原因。凶手是知道我要扮小丑,才在一公升装酒瓶内掺毒吧!再说,如果不是大家都已知道,竹井也不想找我互换角色!」

「大致上我已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若想行凶,都会有机会,如此一来,重点就在于谁能够掺毒了。在校运会进行之间,酒瓶摆放何处?」

「就在那魔术箱内,摆在一年级教室后面。至于从什么时刻就摆放该处,只有问射箭社的社员了。在那之前,应该置于射箭社办公室内。」

「这么说,有两段时间带有机会掺毒了,一是酒瓶放在社团办公室内的时候,另一则是摆在教室后面的时候。」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注意到的是一公升装酒瓶的标签。中午休息时,我在射箭社办公室见到的是「越乃寒梅」的标签,但,竹井中毒时,掉在一旁的却是贴着不同标签的酒瓶,亦即,凶手并非在原来的酒瓶内掺毒,而是事先准备好掺毒的装水酒瓶,乘隙掉换。

「是以另一个酒瓶掉换?」大谷满面肃容,「若这件事属实,则一定是在教室后采取行动了。那么,可能动手的时间带,从学生口中应能问出。」

然后,他凝视着我,声音压得更低了:「关于动机……你是否想到什么 ?譬如,有谁会恨你?」

这是单刀直入的问法。照理,刑事应以更婉转的方式询问,但,他大概认为对我已无此必要吧!

「我一向很小心的想尽办法不让人记恨,但……」接下来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表达,「任何人都一样,很可能在无意识之间伤害到别人。」

「哦……你倒是个温柔的人。」大谷讽刺似的说,但是,语气并不令人感到厌恶。然后,他移开视线,像似忽然想起般地说,「你去年是高原阳子的导师吧!」

我心跳加促,不过,应该未形诸于色才对。我极力保持平静,反问:「她怎么了?在第一桩命案中,假设北条的推理正确,她应该有不在现场证明吧?」

「确实是那样没错,但,她的微妙立场仍旧没变。而且,如方才所说,她并无完全的不在现场证明,当然这次也不能漠视了。所以,她是什么样的学生?和你的关系如何?我想听听你率直的意见。」大谷缓缓说着,同时,双眼一直盯视我。

我内心既迷惘又困惑!

对我来说,高原阳子并非特别的学生,只是,今年春天她邀我至信州旅行,我却让她在车站痴等一场之后,她看着我的眼神和以前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像是带有憎恨,有时候则似在诉说哀怨。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大谷,或许他不会马上就与杀人连结在一起也未可知,但,我却不想说出来。即令她是凶手,我和她的问题我也打算自己解决。

「她是我教过的学生,此外,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坚定的声音说。

大谷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我想请问有人认为你的存在对他们造成妨碍吗?譬如,你若死了,对方可获得利益,或是你若活着对方会蒙受损失?」

我的心情再度紧张了。我想起现在自己徘徊在生与死之间,那种强烈恐惧感复苏了。

我想回答: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坦白说,我很希望赶快转开这样的话题。但,在那之前,脑海中突然映现一张脸庞,但,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其姓名。不过,大谷似乎察觉了。

「想到什么吗?」

在夕阳的逆光下,看不清大谷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那眼神一定像面对猎物的猎犬,而且,也清楚看穿我心中的踌躇。

「这只是不确实的臆测……」

他当然不会因而放弃,像在催促我接下去般,颌首。我瞥了校长一眼,下定决心说出那个姓名。果然如我所预料,大谷也似有些惊异!

「麻生老师吗?」

「是的。」我低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