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英语教师……为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提及她和校长之子的亲事,而且很可能要提到因她而失望的我的好友K之事,最简单的是:我知道麻生恭子和男性的关系,导致她丧失乌鸦变凤凰的机会。

「原来如此。不错,是有动机。」大谷捻着胡须,说。

「只不过,是否得以构成杀人的理由,还是疑问。」

「那当然!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大谷说。

问题在于麻生恭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我一无所知。

「既然说出此事,我希望确定一件事……亦即:警方是否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和杀害村桥的凶手为同一人?」

大谷交抱双臂:「坦白说,我们也无法肯定。但是,依医师之言,竹井老师十之八九是氰酸中毒,亦即和村桥老师相同,那么,虽说不同人物利用同样手法杀人的可能性并非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同一凶手没错。」

这应该是很合理的推测吧!相信任何人皆会这样认为。但,如此一来,又得将麻生恭子摒除于外了。

「如果麻生老师和村桥老师之间有特别的关系,则上次事件也和这次有同样动机。不过,当时麻生老师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

放学以后,她一直指导英语会话社。

「正是这样」大谷苦笑,轻轻摇头,叹口气,「听到麻生老师的名字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点。当然既已知道其中有那种关系存在,我会重新仔细调查,不过……」

从他的语气里,我也猜得出他是想说:大概也不可能推翻不在现场证明吧?

这么一来,只能认为另有共犯,或是两桩事件分开推断了。但,在目前,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小。

「其他还想到什么吗?」大谷问。

我摇摇头。

村桥和我……除了同是数学教师外,毫无共同点。如果凶手并非阳子或麻生恭子,又从何找出凶手杀人的理由?我真想亲口向凶手问个清楚!

「今天就到这儿了。如果想到什么,请立刻和我连络。」或许觉得再耗下去也只是白费时间,大谷说。

我礼貌的回答「让我再想想看」,但,其实毫无自信。在我之后被叫的是惠子。她和大谷说话之间,我坐在稍远的椅子眺望着。她的脸色很坏,而且似有点发冷。

八点过后,我和惠子走出校门,因为被新闻记者围住采访。我是第一次面对那么多镁光灯,久久,眼前仍留有灿亮的余光。

「老师,情况有些不妙。」惠子绷紧脸孔地说。好像是想藉「不妙」这种词汇来松弛紧绷的神经。

「嗯……还好!」我只能这样回答。

「没有一点眉目吗?」

「啊……」

「能去问凶手了。」

「正是这样。」

边走,我眺望着附近社区住宅的窗户。到了星期天傍晚,一定全家人共同吃晚饭或看电视节目吧!窗户泄出的灯光似象征着平凡的幸福。我有些气愤,为何自己必须有这样的体验呢?

「对了,你和刑事好像谈很久……」

「刑事问我很多事,首先是魔术箱何时从社团办公室搬至教室大楼后面?我回答说中午休息时间过后搬去,约是一点左右。」

这么说,酒瓶是在下午竞赛期间掉换的,几乎没办法限定出时间范围。

「其他呢?」

「问说知道魔术箱放在一年级教室后面的人有谁。」

「原来如此。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射箭社的社员了。还有,使用一年级教室准备化装的社团之团员也可能知道。何况,也可能在搬动时被人看到。」

结果,这方面的范围也无法限定。我可以想像大谷听完惠子的话后搔头苦笑的样子!

第二节

回到公寓是七点左右。

本来,校运会结束后要去喝酒,应该十点过后才会回家,所以这么早回来,裕美子会很惊讶吧!而且,若知道原因,一定会更惊讶几十倍。按了门铃后,我等待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情形很难得。我心想,或许裕美子不在家吧!正摸索长裤口袋内的钥匙时,听到解开链锁的声音。

「你回来啦?这么早!

裕美子脸上泛着红晕。也许是受光线影响吧?但,很明显的兴奋样子。

「嗯,是早一点。

在玄关,我犹豫着,是否该让她受到惊吓。刚刚在电车上,我一直考虑着该在什么场合?怎样开口?但,还是想不出结果,就这样踏进屋里。边脱外衣,我随意望向茶几上的电话。奇怪!话筒未挂妥,上面的覆巾也缠成一团。

「你打过电话?」我问。

裕美子一面把外衣放进衣橱,一面反问:「没有呀!怎么了?」

我说话筒没有挂好。

她慌忙把它放妥,有点不高兴的说:「中午我打电话给妈。不过,你连这点小事都注意到……」

我的神经很敏感是事实。即使是平常见惯的室内,总也能够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以我此刻的感觉,裕美子这时的态度不知何故显得很僵硬。但,我并未说出。

裕美子立刻开始准备晚饭。今天我本来预定在外用餐,所以家里一定没什么准备吧?果然,饭桌上摆着比平日简便的几样菜。

我盯着报纸,内心完全不知该如何叙述今天发生的事。但,不说又不行。

趁裕美子坐下盛饭时,我说:「今天有化装游行。」

「你说过了。」边浇淋上汤,她回答。

「竹井老师被杀。」

裕美子停止动作,双眸圆睁,望着我,好像一时无法明白我话中之意。

「竹井老师被杀了,是喝下掺毒的水。」我极力抑制感情地说。

裕美子眼睛眨都没眨,只是嘴皮动着,却未发出声音。

「竹井老师在化装游行中扮小丑,当时喝下一公升装酒瓶里的水……但,水中掺有毒药。」

「是谁干的?」裕美子问。

我摇头:「不知道。刑事是判断和杀害村桥老师的凶手为同一人物。」

「好可怕!不会又有谁是凶手下一个目标吧!」裕美子颦眉,神色不安。

我明知她会更害怕,仍说:「下一位是我!」

她的表情僵住了。我们彼此凝视着,中间隔着冒升热气的汤和饭。

不久,她畏怯的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后说:「本来应该由我扮小丑,凶手的目的是要我的命,所以,一定会再次下手。」

「骗人……」裕美子的声音梗在喉咙。

「真的。除了我和竹井老师外,没人知道扮小丑的人已经互换,当然凶手也……」

又是一阵沉默。

她凝视着虚空中一点,不久,以略微充血的眼眸望着我:「你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所以才麻烦。」

「会不会是怀恨你的学生,抑或……」

「我不可能关心学生至会被怀恨的程度。」说着,脑海中浮现高原阳子的脸庞。对于这次的命案,大谷刑事绝对会特别慎重调查她的行动,或许,已经调查过她的不在现场证明也未可知。

「那么……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辞掉学校的工作?」

「目前还没这种打算。但是,我已决定尽量不独自行动。」

「哦……」

我本来以为她会情绪更乱,但,裕美子看起来颇冷静,而且,似在沉思什么的默默无语,空洞的视线盯视着自己手掌。

九且二十三日,星期一,秋分。

学校放假之日,我通常会睡到十点左右,然后再起床,随便吃早餐。但是,今天七点半就起来了。

昨晚,预料自己会失眠,记得喝了不少掺水威士忌,结果还是抵不过亢奋的精神,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次,直至两点或三点左右才昏沉沉睡着,可是天刚亮又醒过来了。

在那种状态下,心情当然很恶劣。即使洗过脸,镜里映出的脸仍旧无精打采。

「这么早醒来?」

应该还在睡的裕美子不知何时已换好衣服。她脸上也浮现倦容,梳往脑后的头发有好几根翘起,看起来更显得憔悴了。

我至玄关拿报纸,回客厅坐下,先翻阅三版的报导。比想像中的篇幅更小,只有「小丑被毒杀?」之类的可笑标题,内容也只是我们昨日所证言的,却未写出真正扮小丑之人本来是我──当然,警方对此予以保密。

吃着面包和咖啡时,电话铃声响起。裕美子马上站起,但,拿起话筒之前,她瞥了挂钟一眼。她很客气的讲了几句话后,用手掌覆盖住传话口,低声说:「教务主任打来的。」

松崎的声音和昨天同样有气无力。他先用空洞的台词客套几句,之后,说:「刚刚PTA(家长会)的本间先生打电话给我。」

──是家长会委员。他打电话为了何事?

「他说昨天校运会之间!见过一公升装的酒瓶。」

「见过?是什么样的酒瓶?」

「好像也无法确定,不过,他表示也许是凶手所准备的掺有毒药之酒瓶。」

「什么?在哪里见到的?」

「储藏室。本间先生参加借物竞走,而去储藏室拿扫帚,当时看见的。如果那真的是掺有毒药的酒瓶,那么,酒瓶是在那之后才被掉换,就能相当限定出行凶时刻了。」

「已经通知警方了?」

「还没有。我是觉得应该由你告诉警方。」

反正,最主要是把和事件有关的麻烦全部推给我吧!但,对我而言,与其透过奇妙的仲介而白花时间,不如自己行动还可减少心中的不耐烦。

「好,我会和警方连络。」我说。

松崎有如获救般的连声称谢。我问明白本间的连络地址后,立刻挂断电话。

拨电话至S警局,大谷尚未外出。一听到我的声音,他表示待会儿就要去清华女子高校──声音比昨天开朗。

我把松崎的话告诉他。果然不出所料,大谷的反应相当兴奋,说:「这是相当重要的线索,能够期待会有颇大的进展。」

他表示要尽速进行调查,所以我告诉他本间的住址。本间应该是自己经营事业,即使现在也能立刻赶往学校才对。

挂断电话后,我告诉裕美子要到学校去。

她显得很慌张,说:「至少也该在家一天……」

「今天学校放假,凶手不可能会在学校里。」

匆匆吃完面包,喝了咖啡,我开始换上外出服。感觉上,活动一下身体总比闷待在家好多了。

穿上牛仔裤和运动夹克,心情也似乎轻快许多。一瞬,我忍不住想:已经多少年没在放假日去学校了呢?

「傍晚以前会回来。」我说。

正在穿鞋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本来想由裕美子接听应付,但,听了她说话的语气,我没动,好像是家里人打来的!

「是大哥!」裕美子叫我。

大哥会打电话来实在难得。我大致也能猜出是为了什么事。接过话筒,大哥那粗嗓门的声音马上跃入耳中,果然是为了今天报纸上的报导内容。他说「你们学校发生杀人事件,你还好吗?妈很担心,你偶尔也该回家让她看看」,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不必担心,我很好」。

再次走出玄关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我很不耐烦,但,裕美子并没叫我,我径自出门。只是,边走下公寓楼梯时,我心中有点无法释然──第三通电话时,裕美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究竟说些什么。

第三节

到了学校,停车场上有两辆巡逻警车,和几辆轿车,或许都是警方的车也不一定!运动场上没见到大谷他们。沾满沙尘的幸运饰偶似留住时间,仍像昨天般的仰望天空。一年级教室大楼的一楼,隐约可见到穿白衣的男人,也有穿制服的警员。我朝着那边走过去。到了教室大楼入口一看,集中很多人站在堆放大扫除工具和操场整地用具等物的储藏室前,其中,包括瘦小的家长会委员本间。

我正想走近时,一位年轻警员挡住我,说不相关之人禁止接近。一瞬,我觉得狠狈。

「前岛老师!」

这时,大谷边挥手边从人群中出现。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更精力充沛。

「有劳你啦!」我说。

大谷摇摇手,微笑地说:「多亏你通知,总算能有了相当收获。」然后,在一旁的洗手台开始洗手,接着又说,「详细情形本间先生已对我说了。」

大谷开始谈到本间所说的内容概要,边说,边以手帕拭手。那手帕太洁白,让我有一种很意外的印象。

内容和松崎所说的约略相同。参加借物竞走的本间被指定借「扫帚」,就问附近支援的学生有无扫帚,学生们笑着回答说在储藏室。所以,他来到储藏室,打开门,马上就找到目的物,但同时也见到放在角落的纸袋。由于纸袋很新,他觉得奇怪,就刻意看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只旧的一公升容量酒瓶,里面有约一半以上的液体。

「从节目表上可知,职员、来宾参加的借物竞走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进行,是否照预定时刻?」大谷边看着淡绿色的节目表,边问。──那是昨天校运会的节目表!

「应该是准时进行。」我回答。

「这么说,凶手是两点十五分以后将酒瓶掉换了。对啦,储藏室是否上锁?」

「好像……几乎从未上锁过。至少,我没见过。」

「原来如此。所以,凶手也能予以利用。」大谷不住的颌首。接着又说,「原先的那只酒瓶被藏在距放置魔术箱地点约数公尺外的草丛里,凶手大概也无法带着那种东西走得太远吧?」

「指纹呢?」

「是有好几个,不过,可能只是射箭社的学生和你的吧!毕竟,这次的凶手不太可能会犯这种初步的错误。」

这时,教室里走出穿制服的警员,叫着大谷。大谷未应答,只是举高右手挥一挥,凝视着我。

「我们会迅速将这件案子解决,为了不再让第三位牺牲者出现。」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我边望着他宽阔的背影,边咀嚼着他所说的「第三位牺牲者」之语。见到调查人员忙碌行动,我走向教职员室。因为,似已无我能协助的事,而且,我也希望独自思考一下。

教职员室没有别人。我一向是假日不上班主义,但是,听说平常教职员室里都会有人,不过发生那种事情,今天大概也没有哪位教师有心情了!

在自己座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昨天的节目表。看来,今天起也该把抽屉上锁才行?

我凝视着节目表,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慢慢的,学生们汗水挥洒和热气四散的欢乐气氛又在我眼前浮现。但,我的目的并非为了万千感慨。

十四:十五 来宾、职员借物竞走

十四:三十 两人三脚竞走(一年级)

十四:四五 师生对抗障碍赛

十五:00 创作舞蹈(三年级)

十五:二十 化妆进行(运动社团)

家长会委员本间是借物竞走的第三组出赛,所以,在储藏室发现酒瓶大约为两点二十分左右。而我和竹井至教室大楼后准备化装成小丑是在创作舞蹈开始之前,所以是三点,亦即,掉换酒瓶的行动是在这四十分钟里进行。

掉换时所需的时间!我在脑海中想像凶手的行动。

前往储藏室要两分钟,自储藏室至教室大楼后要两分钟,掉换后将原有酒瓶藏在草丛,装成若无其事的回座要三分钟,合计七分钟。不过,实际上不可能如此顺利进行,第一,不能被人看见,第二,需要慎重行动以免留下指纹或其他形迹,如此一来,凶手会预留充裕时间,应该为十五分钟左右。接下来是推测凶手的心理。凶手应该也观看借物竞走,这样,当然也见到本间至储藏室拿扫帚,他的神经一定集中于储藏室内的掺毒酒瓶上,那么,他也会想到在借物竞走比赛时间内尽量不接近储藏室,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人前来。另外,凶手不知我化装的时刻也是值得注意之点。由于是三点二十分开始化装游行,凶手可能猜到是在那之前,却不确定是五分钟前或二十分钟前,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凶手应该在三十分钟前的两点五十分左右就完成酒瓶的掉换行动。这么一来,凶手能够行动的时间只有借物竞走结束后的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了。

于是,凶手必须在两点三十分的两人三脚赛跑开始后立即展开行动。换句话说,在这段时间带有不在现场证明者,就不是凶手?

那,高原阳子如何呢?她是三年级,应该参加三点开始的创作舞蹈。而参加表演的人必须在前一项演出或比赛开始之前集合点名,所以,师生对抗障碍赛开始的两点四十五分,她会在入场处集合。只是,刚好处于时间边缘,不在现场证明无法成立。

详细就得问她本人才行了?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我想。今天天空阴霾霾的,恰似我的心境。也许是睡眠相当不足吧!靠着椅背,我居然有了睡意,张嘴打了个大呵欠,眼眶里沁出泪珠。真是讽刺!明明心身俱疲,昨夜竟然失眠。

茫然怔坐良久,恍然间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整个清醒过来。脚步声在教职员室门口停住,不知何故,我心中掠过一丝毫无来由的不安!门被用力推开,是穿制服的警员。他环视室内一圈,向我点点头,说:「能否请你协助调查?有一点事请教。」

看看表,我来这里已超过一小时了。

我表示同意,揉着太阳穴,站起。

被带去的是储藏室隔壁的小会议室,是学生代联会开会时使用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布置,再加上刑事们都把袖子卷高,几乎令人忘了这是在校内。

小小的会议桌前有三位刑事正低声交头接耳,不知在谈些什么,一见到我,其他两人匆匆外出,只留下大谷。大谷面露微笑,劝我坐下,说:「案子已有进展了。」

「发现什么吗?」我问。

「是这个。」大谷从脚边拿起的是一个套在大塑胶袋内的纸袋,「我们在某个地方找到的,不必说,一定是放酒瓶的纸袋。方才本间先生也确认过了,应该是不会错。」

「某个地方……是?」

「这待会儿再说……对了,你见过这个纸袋吗?见过谁提过它吗?」

纸袋是白底深蓝色细纹花样,正中央印有「I LIKE YOU!!」小字,以本校学生来说,图案来免太简单了。

「我没见过。」我摇头,「最重要的是,本校禁止携带纸袋等物上学。」

「不,也不限定是学生。」

但,我一向不会去注意别人携带之物。

「你应该问藤本老师,他对这种事比较了解。」

「好,那我就问他。不过,教室大楼西侧有间小屋。」

「是的……你是指运动器材室?」对于突然改变话题,我感到有些困惑。

「不错,放着栏架和排球等物。另外,有十个以上的硬纸箱,那是做什么用的?」

「硬纸箱?」反问之后,我想到了,颌首,「用来当垃圾箱的。校运会过后,总是出现大量垃圾,所以今年准备许多硬纸箱。」

「哦?是今年第一次准备?学生们知道吗?」

「咦?」这是个奇妙的问题,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也就是说,学生们知道运动器材室内有硬纸箱,而且是用来当做垃圾箱的?」大谷解释。

「大概不知道吧?若一开始就告诉学生有准备硬纸箱,学生更会毫无顾虑的丢垃圾。不过,也非特别保密……」

「我懂啦!还有……」大谷拿起纸袋,「这东西是在硬纸箱之一里头发现的。凶手为何丢弃于那种地方?或许是认为从纸袋不可能泄漏形迹,才考虑能最快丢弃的地点吧?但,各教室和教职员室皆上锁,垃圾焚化炉又太远,才会丢在会被用为垃圾箱的硬纸箱内吧!如此一来,问题就在于会想出这些硬纸箱的人物是谁了。」

「是教师?」我自己也知道两颊肌肉僵住,同时,手掌心沁出冷汗。

「切忌性急下判断,但,我认为,这种行动型态至少非学生所为。」

我想到麻生恭子。或许,大谷也想到了。

关于我刚才在教职员室分析的行凶时刻,应该是在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的二十分钟之内这段时间中,麻生恭子在做些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曾隔着栏架见到她。对了,那是师生对抗障碍赛。

「对不起,你身边有昨天的节目表吗?」

大谷原以为我在沉默,没想到我突然问出这句话,他怔了怔。不过,仍从西装口袋掏出淡绿色纸张,递给我。

十四:四五 师生对抗障碍赛

我抬起脸,让大谷看着节目表,说:「麻生老师参加两点四十五分开始的障碍赛,这表示在前一项的两人三脚赛跑开始时,她就在入场处集合。」

对于行凶时刻,大谷应该也已有某种程度推测,即使和我所推测的略有不同,应该也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麻生老师并非凶手?」他沉重的开口。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她是不可能。」说着,我感觉一股莫名的不安笼罩着自己。

第四节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二。

学校仿佛接获戒严令般,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平常扰攘的教职员室里,所有的教师、职员也都紧抿着嘴不语,即使是学生们,也受到相当打击,各教室都是寂静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只有一个人比平常更多话,那就是松崎教务主任。从一早开始,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有来自传播媒体的;但,大多数是学生的家长打来的。虽不知对方说话的内容,但是松崎的嘴皮一直动个不停,而且始终是道歉连连。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正常上课,感觉上,教师们是时间一到就至各教室,自顾自的说明教科书内容,一下课,又匆匆回办公室。

对这样紧张的气氛又投上更强烈刺激的刑事们,在第四节课下课便来到。宛如理所当然似的,他们一进入会客室就表示希望传讯某人。一听此人的姓名,松崎他们都满头雾水,但是,我却有了「终于来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