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转过脸,似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立刻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调说:「我不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事。但,发现雅美推断出密室诡计,刑事和你都同意她的推断时,我开始觉得不该隐瞒真相。只是,雅美错误的推断使我的不在现场证明成立,何况,我也不认为杀死村桥的凶手应该被捕……」她伸手把发梢往上拂高,「可是,知道你才是被狙杀的目标时,我不安了,如果我不说出真相,凶手永远抓不到,终有一天,你会真的被杀!」

「但……」我不知该说什么。

「我是真的躲着你!因为你不帮我,那天不陪我一起去信州。那天我是怀着什么心情在车站等你,你知道吗?你不可能知道的,毕竟,对你来说,我只是个小女孩!」阳子面向着河面,呐喊似的叫着。

她的一言一字都如针般刺着我的心,我无法忍受,只有呻吟出声:「对不起!」

「但,还是没用!」阳子的语调转为平静,「一想到你或许会被杀,我就坐立不安……只好籍飙车麻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我低垂着头,找寻自己该说的最适当话语,却一直找不到,只有沉默着。

下课后,松崎找我,说是警方正在调查教职员的自用轿车,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回答说不知道,但是心里却很紧张,没想到这样快就开始调查!

休息时间,在走廊碰到惠子。她表示无法练习很遗憾,更毫不隐瞒脸上的不愉快表情。

「而且校园里到处是眼神凶巴巴的人在徘徊,让我连上学都讨厌了。」

她指的是刑事。有的在追查昨夜的那辆轿车,有的在搜寻竹井命案的线索,更有几位在校园里四处调查。

「忍耐点!只要把事件解决就好啦!」

把事件解决……但,真会有那一天的来临吗?

九月二十六日,星期四。

到了学校,在走廊上听说麻生恭子被逮捕的消息。一位学生对同学们说:「号外!麻生恭子被捕了」。

我快步走向教职员办公室。打开门的瞬间,马上知道消息是真。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闷、凝重,而且似因我的出现而更显紧张,所有人都低下头,无人出声。但,当我准备坐下自己的座位时,藤本开口了:「前岛老师,你听到消息了吗?」

四周有好几个人身体一震。

我看着藤本:「刚刚听到学生说了。」

「原来如此。没办法,她们的消息真的很灵通。」藤本浮现苦笑。

「说是被逮捕?」

「不是逮捕,只是以参考人身份出面应讯。

「但……」一旁的掘老师插嘴了,「实际上就等于是逮捕吧!」

「不,不能这么说。」

「是吗?」

「等一下。」我走到藤本的办公桌旁,问,「能不能告诉我详细情形?」

依藤本之言,今天一早,S警局的大谷打来电话,要求麻生老师以参考人身份至警局应讯。当时是松崎接的电话,因为声音太大,所以被学生们听到了。

「不知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所以我们在猜测……」

崛老师缩缩脖子。

「不过,她真的是凶手吧?」长谷也转身面向这边。

「前岛老师,你知道什么内情吗?」掘老师问。我没有回答。

小田老师在自己座位边啜着茶,边说:「就算前岛老师不明白,对方却惦记着,毕竟,女人是执念很深的动物?」

「男人也有很多那种人呀!」掘老师回答。

这时,松崎走进,表情看来非常憔悴,步履也蹒跚。铃声响了,却好像不举行朝会。也许,松崎也不知该向大家说些什么吧?

栗原校长也躲在校长室里,或许正愁眉苦脸,不知已经抽第几支香烟了。

上课时,学生们的反应和老师们截然不同。她们表现得很高兴、活泼,认真听我讲课,但,心里一定把我和麻生恭子联想在一起吧!而且,任意想像。我自己则觉得不知在上些什么内容。

大谷刑事他们究竟查出什么眉目,而要求麻生恭子应讯呢?在第一桩命案中,她有完全的不在现场证明。而且,麻生恭子前天说过「真相根本在别处」这句话!

我的脑海里想的尽是这些,根本没办法上课。下课后,我问松崎有关麻生恭子之事。他有些不耐烦的告诉我,但是和藤本所说的相差不多。就这样,第二节谋、第三节课过去了。

正在上第四课时,小田老师来找我,低声告诉我说刑事来了。我吩咐学生们自修,冲出教室.

若是平常,学生们一定会在背后欢呼,但,今天不一样,所有人都像在窃窃交谈。

和大谷在会客室见面,已经是第几次了?

「抱歉,在上课时间打扰你。」大谷身穿典型的刑事打扮──灰西装、未系领带。另外还有一位年轻刑事。

大谷的眼睛充满血丝,脸上泛满油脂。可能是因查出麻生恭子这位嫌犯,警方正积极展开调查吧!

「你知道我们请麻生老师出面应讯吗?」

「知道。」我颌首,「我想像可能和前天我被轿车追撞的事有关……」

「不,不是的。」大谷摇头。

我很惊讶:「不是?」

「没错!是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

「请稍待!」大谷慢慢自口袋里拿出记事本,翻阅着。动作很镇定,「昨天,一位年轻刑事在学校的焚化炉里找到一样东西,是手套,白色的棉布手套。」

为了让警方便于调查,从校运会以来,焚化炉从未点火燃烧。

「因为手套上沾着少许颜料,所以那位刑事才注意到。」

「颜料?」我搜寻记忆,在这次事件中,有什么和颜料有关?

但,大谷淡淡接着说:「你忘了吗?就是那个魔术箱。」

不错,那个魔术箱是以颜料着色。

「可是,也不见得就是凶手之物吧?」我反驳,「棉布白手套的话,很可能是啦啦队员使用的,所以有可能是参加啦啦队的学生在不知觉中碰到魔术箱。」

但,我的话才说到一半,大谷就开始摇头了。

「我们详细调查过手套,检测出内侧也有已呈干燥状态的似红色颜料之物,虽然很少量,但你知道是什么吗?」

「红色颜料?」我忽然一征。

「不错,就是指甲油。这样的话,就不可能是学生之物了。当然,最近有一些学生多少也化妆,但,应该不会擦红色指甲油吧?」

「所以你们……」

「昨晚,我们已向麻生老师借了她现在所使用的指甲油。当时,她的神色有些慌张,办案人员就有自信了……反正,这且不说。将指甲油和手套上之物比对的结果,证实是完全相同,所以今天早上才会请麻生老师出面应讯。」

大谷如何向麻生恭子逼问,我大致上能猜得到。首先,一定是确认她在那天的行动,这时,她会表示没接近过魔术箱。于是,大谷拿出手套,再提出颜料和指甲油的矛盾,如此一来,麻生恭子会如何辩白?

「她没有辩白。似乎已经死心了吧!除了某一部分外,她几乎已全部说出。」

麻生恭子自白了──对我而言,这是非常惊异之事。但,大谷的语气却极其平淡。正因为他很平静,以致我的情绪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注意到大谷仍称她为「麻生老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大谷深吸一口烟,吐出乳白色的烟雾,回答:「掉换一公升容量酒瓶的人是麻生老师,但是企图杀害前岛老师你的人却非她。」

「哪有……」我硬生生咽下「这种事」三个字。如果不是麻生恭子打算谋害我,她又为何要掉换掺毒的酒瓶?

「她说是受到凶手威胁。」

「受到威胁?」我反问,「她为何必须受凶手威胁?」

大谷搔搔头发,说:「本来是不能多说的,但,既然是你也无所谓。你以前曾假设麻生老师和村桥老师之间有密切关系,那个假设没错,而且,从今年春季开始一直持续着。但,麻生老师面对和栗原校长的儿子之亲事,很自然的会想断绝和村桥之关系,可是村桥不答应。麻生老师抱着这只是成年人游戏的心理,而村桥却把它当真了。」

我心想:和K的情形相同。难道麻生恭子就是这样伤害各种男人?

「尤其,村桥说他握有能证明两人关系的某种证据,所以麻生老师根本无法说服他。」

「所谓的『某种证据』是什么?」

「你先听我说。村桥似随时都带在身上,因此在更衣室被毒害时,应该也在身上。可是,我们却未在现场发现任何疑似之物。保险套不能说不是,却很难视为能证明两人的关系之物件。那么,这又如何解释?」

「难道被凶手拿去了?」我试探的问。

「正是这样。当然了,麻生老师会很慌。」

「啊,你这么一说……」

记得麻生恭子曾问过藤本一句很奇妙的话,好像是「村桥随身之物是否被偷」,当时自己对于她为何问这种话无法释然,现在总算明白了。

听了我的说明,大谷也满意的说:「这一来,能证明麻生老师供述的证据又增加了一项。到了这时候,我也能够想像了。亦即,她受到凶手以该物件把柄加以威胁,内容是掉换一公升容量的酒瓶。麻生老师是在校运会当天早上在办公桌抽屉内发现威胁信件,里面详细记着掉换酒瓶的行动顺序,并表示若不依言实行,就把在村桥尸体上发现之物件公开。依她的供述,我们在她房里找出这封威胁信,对了,这里有一份影印本。」说着,大谷从西装内口袋掏出折叠得很整齐的一张纸条。

摊开一看,和大学生的笔记本约莫同样大小。大谷将它放在我面前。纸上排列着蚯蚓爬行痕迹般的字,一看就不想细读。

「凶手可能用左手写的,或是右手戴上好几层手套后写的,用这种方法可掩饰笔迹。」一见到我紧颦眉头,大谷立刻说明。

威胁信的内容如下:

「这是威胁信,不能让别人看。你今天必须依上面的命令行事:

一、随时注意射箭社社员的行动。她们应该会预先将大、小道具搬移出社团办公室,这时,你必须知道前岛要使用的道其之一的一公升容量酒瓶放置何处。

二、请准备手套,在实行三之行动前,请戴上手套。

三、请前往一年级教室大楼一楼的储藏室,里面放有纸袋,确定内有一公升容量酒瓶后,马上前往一的地点,将酒瓶掉换。

四、把原来的那个酒瓶丢弃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即可,但,纸袋要丢在不同地方。

五、以上的行动完成后,请迅速回你原来的位置。要注意的是绝时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你的所有行动,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如果不依指示行动,你会受到制裁,亦即公开从村桥身上发现之物。

为了让你做为参考,附上一份影印的内容。希望你为了自己的未来和立场按吩咐行事。」

「凶手实在心机深沉!」等我看完,抬起脸,大谷叹息一声,说,「利用别人杀人,这等于是遥控,很难得到直接的线索。虽然有一公升装的酒瓶、纸袋和这封威胁信,但仍很难能够藉此接近凶手!」

而且,凶手的智慧很高,不仅没有错字,指示的内容也条理分明。

「那么,凶手从村桥身上拿走的是什么?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让麻生恭子会绝对服从的是什么物件呢?即使与命案无关,我也很想知道。

但,大谷摇头:「坦白说,这是未明白之部分。我最先就告诉过你,麻生老师除了一部分外,其他都说出来了,而,这就是那『一部分』。威肋信上虽写明『附上影印内容』,但是麻生老师马上把它撕掉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的话岂非不能全盘相信?」──也可能认为是她自己所捏造出来的说词。

「不,我认为可以相信。因为,前天晚上你被轿车追撞时,麻生老师在自己家中。」

「哦……」

「这个不在现场证明是确切无误,因为我们那天有人一直监视她的行动。另外,村桥老师遇害时,她也有完整的不在现场证明,再说,也不可能事先准备妥伪造的威胁信。」

我想起麻生恭子所说的「真相在别处」,原来意义就是这样。

「因此,实际行动的虽是她,真凶却在别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请你再考虑一下可能是凶手的人物。」

我无力的摇头:「我完全……不过,我会再仔细想想,但,你们的调查结果呢?」

「调查是有进展。」他有些不情愿的说,「反正,线索已经不少,我们会全力追查。还有,你务必注意自己今后的行动,凶手因麻生老师自供,一定会很着急,所以最近很可能对你采取行动。」

「我会小心。」我道谢,「对了……麻生老师的罪?」

「这个问题很难处理。」大谷困惑的回答,「受威胁而不得已行动,不能说没有状况酌量的余地,但是,既已明白发出威胁信之人是杀害村桥的人物,而且麻生老师也确实不希望你活着这么一来,如何解释就极为重要了。」

「你的意思是?」我口里虽问,心中却很明白。

「亦即,麻生老师的心中是否有未必的故意。不,应该是更积极的,也就是她是否认为你死了最好。不过,这就非我们刑事所能判断之事。」

我心想,麻生恭子可能觉得我死了也无所谓吧!

第二节

九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放学后。

今天起,社团的活动获准再次开始。年轻学生们郁积的精力似获得解放般,在操场上奔驰活跃。各社团的指导老师也都神色开明。

射箭社的活动也开始了。距离全县选拔赛只剩一星期,从现在起必须紧逼着她们练习才行。面对着围成半圆形的社员,惠子的声音很嘹亮。

「不能心中有所迷惑的射箭,必须按照基本动作,全神贯注的去射,而且,练习时射得高分,并不保证比赛时也一样。」

社员们的神情也带有适度紧张,状况相当不错,若能照这种,情况保持至正式比赛就好。

「老师,请训话。」惠子对我说。

社员们的视线集中到我脸上。我咽下一口唾液,说:「忘掉自己射得很差,只要想到自己现在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就好,这样在参加比赛时就会勇往直前。」

「谢谢!」所有人一起喊声。

我有些脸红,点点头。

练习马上展开。我同样站在她们身后,调整她们的射姿。惠子认为,只要我随时注意,社员们就会像正式参加比赛般,全神贯注。

不久,我发现射箭场附近有位男人一直望向这边。原来是S警局的白石刑事。

这两、三天,我的行动完全由刑事监视着,有时候会没见到,但,不知何时又出现于我的视界里。不管是上下班、在校园内,总有他们的影子在旁。照这种情形下去,凶手应该也无机会下手吧!

但,警方的调查却毫无进展。偶尔,我问白石刑事,知道从日产ZX上仍查不出嫌疑者。当然,学生人数超过千人,家长们总有人有那一型的轿车,可是皆与这次事件无关。何况,凶手若是学生,就得要有会开车的共犯!

至于教职员之中,无人驾驶该型车种。

放酒瓶的纸袋已公开调查,却发现那是到处都能拿到的纸袋,想凭此找出凶手根本不可能。凶手很慎重,当然事先会预料及此……

但,最让我在意的仍是刑事们还对更衣室的诡计误解,仍认为是凶手是利用女更衣室入口脱身。

高原阳子告诉我的话,我没有告诉大谷,因为,一旦说出,就得顺便提到阳子企图嫁罪给村桥的计划。阳子没有叫我别说出来,但是我却说不出口。她没告诉别人,只是告诉我,一定是下了相当决心吧?如果我随便就说出,总觉得像背叛她的信任,更何况,我曾经有过背叛她的前科!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自己解开密室之谜

正在千头万绪,理不出所以然时,不知何时,惠子来到我身旁。她瞥了白石刑事的方向一眼说:「看来不该硬拉你到社团来呢!」

「没有这回事。」

「可是……你其实很希望早些回家吧?」

「在哪里都一样。像这种时刻,我更想待在这儿。只是,很抱歉,没办法专心指导同学们练习。」

但,惠子轻轻摇头微笑,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在场就行。之后,我仔细观察社员们的射型。」

惠子仍旧姿势正确,但是身体扩张面太大的习惯仍未改正。不过,应该在县选拔时足以过关,所以我没多说。令我诧异的是宫坂惠美的进步状况。以前,她只要拉开弓,全身就会发抖,但,现在已能将弓充分拉开,更有瞄准目标的余裕,又因为射姿正确,中靶率也大幅上升,这是和惠子搭档练习的成果?

见到她射出的箭正中靶心,我忍不住说:「好!」

惠美低头,颌首。

「宫坂的状况绝佳呢!」我低声对加奈江说。

她边拭着渗出的汗珠,回答:「是呀!中午休息时间,她都主动练习,问她有何秘诀,她也说没有。」

「那是一种精神因素吧!唯有迷上了射箭时,才会有那样的状况出现。这是她一辈子的财产哩!」

「我也这么觉得,但……」

「你不一样的。」我笑着离开。

练习开始约一个钟头,脸孔被冰冷的雨滴滴到,紧接着,雨势逐渐转大。有好几个社员恨恨的抬头望向天空。

我能体会她们的心情。好久没有一起练习了,居然下起雨来,实在太捉弄人了。

「别管它!也可能在雨中比赛!」惠子厉声说。

她说得没错。射箭比赛不会因雨而中止,唯一的例外是「因雨或雾导致难以看清靶时」,才会中止。

在雨中,身体较冰冷,肌肉也僵硬,需要比平常更坚定的集中力,而且,弓弦沾水后其弹力会剧减,弹道当然也会改变,更需要体力和技巧。雨势转大后,就很清楚能看出实力的差别了。

惠子出现若干混乱后立刻趋于安定,确保一定分数;加奈江那种弦力射法受雨势影响不大;宫坂惠美仍维持绝佳状态。但,其他人的弹道起伏很大,误射连连。

不久,惠子见到有一人完全射不中靶,就下令停止练习。由于这样继续下去,不仅射型会崩溃,也有可能感冒,所以我也赞成了。

换好衣服后,借用体育馆的一隅进行重量训练。我因为未带预备的运动服,只好换上西装,但,仍至体育馆去看看。在室内,最有效的练习就是拉空弓〔不搭上箭矢的拉弓〕,其效果就像网球的挥拍练习或棒球的挥捧练习一样。

我倚在墙上望着她们排队拉空弓,不久,对惠子说一声,就转身走出体育馆。篮球队和羽毛球队也在馆内挥汗练习,她们冒出的热气让我好像满脸发烫一般。白石刑事坐在长椅上看报纸,一见到我,慌忙想站起身。

「我只是到外面吹吹风。」说着,我制止他站起。

他没站起,却一直目送我外出。

雨势愈来愈大了,操场上和教室都不见人影,景物如黑白照片般失去色彩。

我深呼吸,冰凉的风穿过鼻孔。

感觉上右侧好像有人,我转头。但,只是心理因素,其实无人。对了,当时也是……

以前曾有过类似情形,却非心理因素,而是高原阳子站立该处,手上撑着伞,凝视教员专用更衣室。现在回想起,知道她可能在推敲密室之谜,因为,那时候只有她知道北条雅美的推理错误,但,她无法来告诉别人。

我从一旁的置伞筒里拿出自己的雨伞,撑起伞缓步走出,绕至体育馆后,如那天的阳子般凝视着更衣室。

体育馆内传出学生们踩踏地板的声音,以及彼此打气的加油声,但,听起来很遥远,因为,更衣室四周完全被静谧的空气笼罩住。

我考虑着自己能想到之事……

到今天为止,已经探讨这问题不知多少次了,甚至连作梦都在想能不利用女更衣室入口而脱身的方法,也曾实际进去揣摩过,却硬是想不出答案。也不知自己站立多久,猛然惊醒,背部感到阵阵寒冷。正转身想要住回走,又停住了,我想碰上村桥遇害事件当时的情形,想再尝试一次同样的行动!那时,我伸手开门,但,门动都不动。所以,我绕到后面,从通风口往里面看。对了,我何不像当时一样从通风口往里面看!通风口的位置很高,以我的身高,好不容易才刚好看得见里面,若是高原阳子,一定要垫起脚跟吧?

我往里面看,鼻子嗅到尘埃味。

昏暗中,朦胧可见到入口的门。那天,感觉上顶住门的木棒特别白。

大谷刑事说不可能从门外用木棒顶住门。

瞬间,我脑海中灵光闪动。或许,我们都犯了重大的错误了!在一、两秒钟之间,我的记忆力和思考力全速运转,感觉上有着轻微恶心和头晕目眩,但,却已完成解开这密室之谜的大胆推理了。

不,不该会这样──我摇头。

因为,我不喜欢那样的推理结果。

不可能的?

我如逃窜般的离开当场。

第三节

十月一日,星期二。

中午休息时间,我在楼顶。

第四节课上课前,我和高原阳子在走廊擦身而过,她塞给我一张纸条,要我中午休息时间在楼顶见面。这是第二次,但,应该不会是邀我一起旅行吧!本校禁止学生爬上楼顶,所以平常没有人上去,但,有时候听说也有人利用这里谈些秘密之事。

吃过午饭,我爬上楼顶时,也见到三位学生在角落不知谈些什么,但是,一见到我,就伸伸舌头,下楼去了。也许因为是被我发现而松了一口气吧?

阳子还没来,所以,我靠在铁栏杆上,俯望着全校,我是第一次这样看着这所学校!

「一点也不像你嘛!」

忽然,背后有人说话,我吓了一跳。回头,原来是阳子,她身穿蓝裙子、灰外套。今天开始全校换季,改穿长袖制服。

「什么意思?」我问。

「从楼顶俯望校园,一点都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即使只是无聊,也太难看了。」

「那么,怎样才是我该做的?」

阳子沉吟片刻,说:「你先来等我,就已经不太对劲啦!平常你都是让别人等的吧?」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望着天空,为了掩饰内心紊乱的情绪,我问:「有什么事?」

她径自让凉风吹佛一阵子,才边佛平乱发,边问:「调查……情况如何?」

「情况如何我不太清楚,不过,凶手尚未就逮倒是可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