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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络胭选择僻静处走,只是因为想要避开其他妃嫔,但是没有想到僻静处也能遇到妃嫔,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自从媛妃被降为林嫔后,她就自请禁足一月,庄络胭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被降为嫔的林芷溪再无往日的贵气,身上穿着简单的纱裙,就连眼神也变得干涸呆滞,似乎一个降位耗光了她所有灵气。

庄络胭听闻当初柔妃林清音刚进宫时,还是个小小的良仪,林芷溪已经是正二品昭仪,只因为林清音与她同姓又分了皇上宠爱,林芷溪可没少刁难林清音。

如今林芷溪降位,林清音已经是柔妃,不知当年的情景会不会调换一番?

“林嫔姐姐安好,”庄络胭言笑晏晏的模样明明分外柔和,在林嫔眼中,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嘲笑罢了。

“哪及昭嫔妹妹好,”林嫔面无表情的行了半礼,见庄络胭礼貌的避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后宫哪个女人不是仪态万千,礼仪挑不出半点不是,可是私底下做的事,哪一件又是能上得台面的?

“听闻皇上爱惜妹妹,一早便赏赐不少头面首饰,可谓是宠冠后宫,”林嫔说到宠冠后宫时,面上讽刺的笑容更加明显,当年她不也有宠冠后宫之时,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就连位分也保不住,不知在别人眼中,又是何番可笑场面。

“宠冠后宫这话,妹妹万万不及的,”庄络胭可不敢与这个词挂上钩,君不见与这个词挂上钩的女人,有几个下场好的,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在后宫享受个年头的,这个词语实在不适合她。

林嫔不置可否的看了庄络胭一眼,见她对宠冠后宫一词确实没有露出半分喜意,心中对其耐性更加警惕,这种面色不露半点喜行之人,才是后宫最可怕的,当初是谁告诉她昭嫔没脑子的?

皇后、淑贵妃、宁妃、贤妃又或者是已经被降位为容华的叶淑仪?林嫔苦笑,别人瞧着林庄两家朝堂政见不合,不过略作挑拨自己便去为难昭嫔,究竟是谁没脑子?

“宠冠后宫…”林嫔疲倦一笑,“谁又及,谁又不及?”这后宫中,风光过的女人不少,又能有几人风光到最后。

庄络胭发现林嫔神情不对,不像是怨恨自己,也不像是不安心,倒有些灰心失意,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仔细一瞧才发现除去钗环首饰的林芷溪五官非常漂亮,只是皮肤不及年轻女子细嫩罢了。

“今日你笑,明天她笑时,你岂知自己会如何?”林嫔一双略带倦意的双眼突然抬头与庄络胭对视,“我输了我不后悔,你又能一直笑着赢么?”

庄络胭与她对视不语。

林嫔嗤笑出声,移开视线,指着一处花草道:“一月前,我记得那里芍药正艳,现在却开着凤仙,谁能说哪种花更好?”

偏头瞧着那一丛凤仙,庄络胭歪头笑了笑,仍旧不言。

“我会看着你,”林嫔突然凑近庄络胭,疲倦中还带着些沧桑与疯狂,“我要看着你由宠冠后宫走到我这一步,也许…比我还可怜。”说完,低笑着由宫女扶着走远。

庄络胭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该告诉林嫔,她从来不用花自比呢?

就算女人如花,开着也是为了自己美丽,何必在意看的人眼中如何比较?多爱自己一些,等到花谢之时,少几分遗憾不是更好?

正在庄络胭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有传来细微的声响,往后一看,竟是许久不曾与她说过话的庄琬青。

“姐姐,”庄络胭微垂眼睑,似乎是个规矩的妹妹。

“昭嫔,”庄琬青淡淡的行了一个礼,“方才瞧着林嫔姐姐带着笑意从这方走过,昭嫔妹妹可是与林嫔相谈甚欢?”

后宫谁人不知,林芷溪与庄络胭关系不融洽,庄琬青这话听着更像是讽刺。

“妹妹听闻,姐姐与林嫔姐姐也多次相谈甚欢的,”庄络胭可是知道,庄琬青也曾被还是媛妃的林芷溪刁难过,现在看到林芷溪这样,也不知她心里是何种想法。

庄琬青没有料到庄络胭会这样说,微愣后面色不怎好的道:“你又何必出言讽刺于我?”

“不是姐姐这般说的么?”庄络胭微笑,“姐姐怎么忘了?”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斗,”庄琬青苦笑一笑,“自小我在家里便不受重视,后来被送到后宫,我娘亲在府中才受到一些重视。对,我是庶出,样貌又不及你,所以自从你进宫后,我娘亲在府中的日子又艰难起来。”

“我是恨过你,恨你虽有美貌却品性顽劣,处处让我为难,”庄琬青面色忧伤,似乎想起了一些,“可是如今我娘亲不在了,我没有什么可以争的,你我感情虽不好,但终究是庄家的女儿,后宫里的日子太难熬,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算计与争斗。”

庄络胭闻言,抬头细细打量庄琬青,见她被自己打量也未露出半分不自在,便笑道:“姐姐说的哪的话,你我姐妹自然该互相扶持的。”

“妹妹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庄琬青面上露出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你要小心淑贵妃与宁妃。”说完,看了眼四周,匆忙的走了。

“主子,这…”云夕是从庄府里带出来的丫鬟,自然明白庄家嫡庶两位小姐之间有多少情分,如今庄婕妤这般做派,是示好还是别的意思。

“她不过是说了一堆话,但又什么都没有说而已,”庄络胭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她自然不会相信庄琬青此举真的是示好,若是真的示好,庄琬青做不到这么淡定自若。更何况这个后宫里哪个不需要小心,更何况是得宠的淑贵妃以及一直有皇帝解语花之称的宁妃?

庄琬青一个小小婕妤,在后宫里根基不稳,即便跟了哪个高位分妃嫔,也不过是枚棋子,她现在故意示好,不管有什么用意,她也不能太当真。

“那我们该怎么办?”云夕压低声音问。

“什么怎么办?”庄络胭俯身掐了一朵凤仙花,“姐妹间遇到了,闲聊两句有什么不妥的?”

云夕微微睁大眼,主子此举之意莫不是当做今日之事没有发生,也就是不理会庄婕妤的示好?

“回吧,我也乏了,”庄络胭可不想与庄琬青联手做什么,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没多少脑子还对皇帝动了心的妃嫔不是?

这世界上,猪一样的队友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披着猪皮手里却时时拿着刀子在自己背后的队友,庄琬青不可能诚心与她合作,而她也不相信后宫里这种虚无的姐妹情谊,这种情谊与商场上的友谊更不靠谱。

“禀皇上,内侍监的太监求见,”高德忠见皇上低头批阅奏折,小声提醒,虽然大多时候皇上都不会见。

“宣,”封瑾头也不抬,批完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时,恰好见到太监端着托盘垂首进来,装作漫不经心瞥了托盘,伸手拿起桃玉阁的牌子,“就昭嫔吧。”

内侍监太监无声退了出去,高德忠也跟着退了出去,叫身边一个得用的太监去桃玉阁传旨。昨儿晚上皇上才歇在桃玉阁,今儿又翻了昭嫔的牌子,当真有些难得。

“皇后娘娘,今儿皇上又翻了牌子,”和玉走至皇后身边,“听说还是去的桃玉阁。”

“昨儿皇上不是翻嫣贵嫔的临月轩?”皇后放下手中的经书,语气平淡道,“桃玉阁的昭嫔也是个可人儿,皇上偶尔多去两次,也算是正常。”更何况这位在后宫中,实在算不上最得宠的,她也犯不着因为皇上连着去了两次便坐不住,白白让皇上不满。

和玉见皇后这种神情,就知道她并不在意这事,便静静退了下去。

皇后继续眼皮也不抬的埋头看佛经,甚至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是佛经开导了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封瑾来桃玉阁的次数,算不得特别多,但是每日来桃玉阁都有不同的体会,昭嫔不及其他妃嫔多才多艺,但是与昭嫔相处起来却十分轻松,他有时候甚至想,难道一个人心系另一个时,就会万事以那人为重?所以自己去桃玉阁,才会觉得轻松舒适?

车撵停到桃玉阁外,掀开车撵的帘子,便见到了月色下的白衣女子盈盈下拜的姿态,那头青丝只插着一支碧玉钗,慵懒而多情。

“爱妃请起,”走近后,闻到的仍旧是那淡淡的清凉味道,封瑾心中的躁意顿时去了不少。

两人相携进门,屋内摆着的冰块让室内不显得过于燥热,封瑾在靠窗处坐下,把庄络胭抱在膝盖上,“朕记得爱妃与庄婕妤乃是姐妹,可对?”

“皇上政务繁忙,还记得妾与姐姐这等小事,妾实在有些意外,”庄络胭极力让自己的那点小崇拜不那么明显但是又能让皇帝察觉,“妾与姐姐确实是异母姐妹,只是妾与姐姐自小没有养在一处,与姐姐相处时日甚短。加之幼时姐姐比我懂事,父亲便用姐姐来勉励我,我人小不懂事,还与姐姐起了些矛盾,现在想来,实属不该。”

封瑾闻言却不怎么在意道:“嫡庶有别,你与她感情不深,倒也正常。”

庄络胭低头羞愧一笑,却不再言。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作为皇帝,自然不想后宫的女人结党拉派。加之皇帝还是皇子时是嫡出,当时似乎有位皇子因为其母受宠的原因,在后宫中甚为霸道,现在封瑾能说出这种话,还当真不奇怪。当然,这话中是否话里有话,她就不敢肯定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她不能与庄琬青走得太近。毕竟今天庄琬青找她说了一会儿话,现在皇帝就提起这事,也不知是恰巧还是警告。

封瑾见庄络胭这个娇羞姿态,挥手让屋内其他的人退下,然后打横抱起庄络胭往床边走去。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样的诗词却不足以形容身下女子,封瑾抚着手下腻滑的肌肤,满足的翻身下去,闻着其身上淡淡的香味,“爱妃这身肌肤,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庄络胭装作娇羞的把头埋进皇帝怀中,心里却感慨,果然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床上都会说好听的话。

一个好好的明君,玩什么诗词调戏?这种隐性的男人劣根性,看来皇帝也具备。

第17章 、生辰

在皇上不爱翻牌子的时节居然连去了两次昭嫔处,虽说第一晚上翻的是嫣贵嫔的牌子,但是皇上后来还是去了桃玉阁。

后宫中的女人想法各一,但若论谁最不是滋味,只怕要属嫣贵嫔了。她在后宫中向来受宠,但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出了她临月轩后会去别的妃嫔居住。

庄络胭心里明白自己这一下子可能有些打眼,但是与淑贵妃嫣贵嫔之流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但妃嫔受宠时,没有几个女人真的傻到去为难,但若待失宠后,就不一定了。

早晨的天气尚不算热,只是作为帝王需得注意仪容,龙袍尽管是由上好的丝线织就,但是由庄络胭瞧着,仍旧忍不住心生同情之心。瞧这皇帝当的,那一层层的衣服套下来,不知闷热成什么样子。

封瑾转头便看到庄络胭眼中的关切与担忧之情,当下便笑道:“爱妃这是如何?”

“回皇上,妾只是担心天气炎热,皇上一身龙袍虽威武倜傥,可是终究闷了些,”庄络胭这话一出口就察觉出不妥,且不说这龙袍是苏杭蜀三地最好的织娘制成,就算龙袍真的不舒适,她一个后妃也没有资格说龙袍好与不好的话。不仅是她,恐怕就连皇后也没有资格置喙,果然即便有了古人的记忆,她的骨子里还是欠缺了些古人对皇家天威的敬畏。

“爱妃此话倒是有理,”封瑾却如同没有察觉出她话中的不妥,抬手让宫女理了理腰间的配饰,“只是为君者,不能因一时的贪欢忘记端正。”更何况这一身龙袍,不知多少人手染鲜血也不定能穿上。

“是妾短目了,”庄络胭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皇帝是真没察觉还是假装没有察觉,至少表示皇帝不会追究这话中的不妥。

“爱妃一心挂念于朕,朕知你心意,”封瑾把手负于身后,笑看着庄络胭,“朕这便走了,你也不必送驾,如今天热,再歇一会儿便不能睡了。”

对皇帝的美意,庄络胭大多时候接受,偶尔表示一下依依不舍,瞧着皇帝似乎对她这种举动非常满意,她今天也就不用特意送到宫门口了。

前世有部电视剧里,皇太极极其宠爱宸妃,原因便是那么多女人中,宸妃是唯一把他当丈夫而不是皇帝的人。要庄络胭看来,皇帝这种人,是世界上最难伺候的男人种类。汉时陈阿娇对待刘彻便是女人对待丈夫的态度,可是最后不也落得泪锁深宫的下场。

所以皇帝这种生物,既希望女人把他当丈夫,又希望女人在该敬畏他的时候乖乖敬畏。由此可见男人善变的程度高于女人,庄络胭觉得,若是还有谁说类似于女人心海底针这类的话,她应该抽他丫一巴掌。

在床上缠绵了一会儿,庄络胭今日比往日请安时间早了一会儿,到景央宫时,只有贤妃以及两个地位分的妃嫔,贤妃长相并不美艳,但是给人容易相处的感觉,让人一眼瞧去,便觉得贤字配于她,再合适不过。

“昭嫔昨夜伺候皇上,怎么今日这般早便来了?”皇后让和玉给昭嫔看了茶,温和笑道,“这么一个可人儿,本宫瞧着也要心疼的。”

“原也睡不着,便想早些来与皇后娘娘说会儿话,”庄络胭笑,“莫不是嫔妾饶了皇后娘娘清净。”

“哪有的事,”皇后道,“近来天气炎热,本宫醒得比平日早,你能早些来,本宫也多个陪着说话的人。”

贤妃说话的语气与长相一样温和,她笑看着昭嫔道:“皇后娘娘,昭嫔妹妹也是个聪慧的,不若把刚才的事与昭嫔妹妹一起说道说道。”

庄络胭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贤妃娘娘莫不是取笑嫔妾,嫔妾身份低微,不知什么事嫔妾出得主意。”早些把身份提出来,免得真出了事,担上一个身份低微但是心眼不小的罪名。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再等几日是淑贵妃生辰,本宫想着该如何为她操办一番才好,”皇后笑意盈盈,“淑贵妃也是个老实的,竟说不宜铺张,无需操办,你说像是个什么话?”

只怕皇后是心有担忧吧,怕操办太过被责问奢侈,操办太过简陋,又留下个容不下人的罪名,现在这会儿和她们商量,不过是想表明她有心为淑贵妃好好操办而已。

见皇后一双美目瞧着自己,庄络胭放下茶盏,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回皇后娘娘,嫔妾进宫时日不长,好多事儿也不太清楚呢。”见皇后面上的笑意似乎寡淡了些,便又道:“淑贵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想来皇上也是记挂着的。”

皇后闻言立时笑容温和几分,“是了,皇上只怕也是挂念着的。”说完,满意的看了昭嫔一眼,“今儿尚膳监出了两种新的点心,一早便让人送了来,和玉快呈上来给贤妃与昭嫔尝尝。”

“若是合胃口,我便尚膳监给你们也送些去。”皇后啜了一口茶,嫩白的指节衬着那青花细瓷茶盏也逊色了好几分。

“皇上,皇后求见。”

午后,封瑾正倚靠在软榻上听乐舞府新作出的曲子,听到太监来报,懒洋洋的睁开眼,“宣。”

见着皇后进来,封瑾免了她的礼,笑着扶她一同坐下尚曲,“这是乐舞府新出的曲子,皇后与朕一同听听。”

皇后视线扫过几个乐人,视线在其中一个美艳女子停顿一下,笑着陪皇上听了一会,待一曲停,她才开口道:“今儿与贤妃、昭嫔几人谈起淑贵妃生辰,臣妾想着该为淑贵妃操办一场,还是昭嫔提醒臣妾才想起皇上只怕也是有一番赏赐的,臣妾实在不宜擅自全做了主。”

“你是皇后,这些事你自是做得了主,”封瑾冲乐人挥手,乐人们安静退下后,他才又道,“淑贵妃已经是贵妃,再往上也不得加封了,朕便再赏些她东西便是了,你记得为她操办却是难得,不过不宜太过铺张,总归只是个妃嫔。”

“是,臣妾知晓了。”皇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皇上的做法很合她意,也欣慰于皇上即便宠爱后宫哪个,也不会让她难堪。

“对了,”封瑾眉头微皱,“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昭嫔的生辰也是这月,只是她分位不高,给她升个位分,摆上一桌酒便是,其他的便不准备了。”

皇后仍旧笑着称是,待出了乾正宫面上的笑意才浅淡了两分,皇上后面的话听似对昭嫔生辰不看重,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比淑贵妃来得重。

只升个位分,摆桌酒,别的便不准备了?

对于后宫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升位分来得重要?昭嫔她一个小小的嫔,生辰时若能摆桌酒便是恩泽,升位分只怕是天大恩泽了。

“娘娘,前面路滑,你且小心。”和玉低声提醒。

皇后抬头瞧着前方平静干净的石板路,笑道:“是该小心些。”

现在皇上对昭嫔有几分兴致,她还是不要去扫了这兴头好,当初媛妃、淑贵妃、嫣贵嫔不是比昭嫔更受宠,可又有谁越过了她去,不过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罢了。

只是,皇上竟然知晓昭嫔生辰,看来是昭嫔有意在皇上面前说的,这般心计实在…浅了些,就算皇上现在听了记了,那明年呢,后年呢?

不过是一时荣光换一时落寞罢了。

皇上岂是主动问及嫔妃生辰还记得日子的主儿?

第18章 、无情无义

御花园,诸位妃嫔被皇后以赏花纳凉的名义请了出来。庄络胭瞅着四周几株茂盛的大树以及几个盛放着冰块的大瓷陶盆,给皇后请了安后便挑自己的位置坐下。

明日便是淑贵妃生辰,皇后这会儿邀请妃嫔们赏花又是什么意思,靠着椅背坐着,身后的听竹与云夕不急不缓的打着扇子,庄络胭倒真觉得这里多了几分凉意。

“淑贵妃到,苏修仪到。”

庄络胭偏头瞧去,正是淑贵妃与苏修仪相携而来,在淑贵妃面前,苏修仪总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被映衬得黯淡无关。

一番行礼后,没过多久,该来的也到齐了,庄络胭便耐着性子瞧着太监们把一盆盆花端上来,等妃嫔们鉴赏一番后,又吭哧吭哧搬下去。花虽有异,但是相同的是每盆花都有一个吉庆的名字。

“这盆绿牡丹倒是难得,这会儿还开得这般艳丽,柔妃瞧着如何?”皇后瞧着被端上来的绿牡丹,笑盈盈的开口。

柔妃起身一福,“自然是别致。”

皇后笑而不答,一挥手又是一盆新的花被端了上来,瞧着竟是一盆应该在秋季开的菊花。

庄络胭不露痕迹的看了柔妃一眼,见她额头冒着细汗,笑着低头端起一盏茶,今日的天儿确实热了些。

花赏得差不多,庄络胭茶灌得也差不多,就在皇后慢慢的放下茶盏,开口说起与花无关的话头了。

“明日便是淑贵妃生辰了,虽说咱们后宫女子不该铺张奢侈,但是淑贵妃伺候皇上日子也不短了,皇上与本宫都是心疼的,便想着明日为淑贵妃好好庆贺一番,咱们在座的都是好姐妹,明儿都该一起好好热闹一番。”皇后说完,见在座嫔妃都起身称是,才又继续开口道,“这花也赏完了,都散了吧。”

庄络胭听到这句话后,又再度起身行礼,然后随着妃嫔们一道目送皇后离开。

皇后一离开,几个淑贵妃一派的妃嫔便上前道贺,庄络胭瞧着其他妃嫔的表情,倒没有谁有半分不对劲。

“淑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生辰自然是该好好办的,”贤妃笑着对淑贵妃道,“明日便要与你多喝一杯。”

“贤妃姐姐这话便是让妹妹无地自容了,”淑贵妃上前执起贤妃的手,“姐姐待妹妹素来好的,别说多喝一杯,便是七杯八杯也是喝得的。”

淑贵妃这话一落,其他几个妃位上的妃嫔便纷纷上前打趣,瞧着这一幕的庄络胭只有一个感慨,好一幅姐妹情深动态图。

没有兴致在这里演戏给别人看,庄络胭给几个高位分妃嫔行礼后便欲离开,哪知淑贵妃却叫住了她。

“听闻昭嫔妹妹生辰也是这几日?”淑贵妃笑得温柔,“到你生辰你,我们也要多灌你几杯的。”

庄络胭继又是一福,“诸位娘娘的酒,嫔妾便是醉了也是要喝的。”好一个淑贵妃,这会儿在众妃嫔面前挑明自己生辰,若是皇上或者皇后赐下东西,她还会得个细心的名头。若是那两位没有动静儿,她恐怕也乐得自己被这些女人看笑话。

淑贵妃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说,让庄络胭跪安了。庄络胭面色不变的离开,走得远了,回头看了眼尚站在原地的几个女人,皆是除却皇后外位分较高的几个。

“主子,前面好像是马婕妤与嫣贵嫔,”没有走出多远,听竹便见到一丛花草后站着几个人,正是嫣贵嫔与马婕妤。

庄络胭闻言抬头看去,这两人的面上的表情瞧着也不像是在姐妹情深,她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啪的一身,回头一看,就见嫣贵嫔身边的大宫女正收回手,而马婕妤的脸上明显红肿起来。

眉头微皱,庄络胭不知道嫣贵嫔与马婕妤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嫣贵嫔此举未免也太张狂了些。

庄络胭再度想走,却看到一行人往这边过来,当下她的脸色一变,整了整身上挂着的配饰,迎了几步上去,“妾拜见皇上。”

嫣贵嫔看到御驾时,面色大变,也不管马婕妤,拖着裙摆跪在庄络胭旁边,“妾拜见皇上。”

马婕妤红肿着脸在皇帝面前跪下,视线还略带得意的扫过嫣贵嫔,“妾拜见皇上。”

封瑾伸手扶起嫣贵嫔与庄络胭,“爱妃们都起身吧。”说完,视线扫过马婕妤面上的红肿,眼神微眯,下一句却说与之无干的话,“天气炎热,爱妃们今日怎么聚在此处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邀请妾等赏花,这会儿正要回去呢,”嫣贵嫔柔声答道,“却是不知在此处遇到了皇上。”

“皇后是个有心的,”封瑾松开嫣贵嫔的手,转而在庄络胭手背上轻轻一拍,“你们也都早些回去安置吧。”

“皇上…”

“马婕妤对朕的话有意见?”封瑾淡淡扫了马婕妤一眼,仿似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红肿一般。

“妾…告退。”马婕妤面色顿时灰暗下来,仿佛失却了所有的生机。

庄络胭垂首看着被封瑾握在掌中的手,骨子里却渗出一股子凉意,马婕妤早前受过宠,如今也不过这般下场,可见这个皇帝冷血冷情到何种地步,世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还真是冤枉了这些人,皇帝这种生物才是无情无义的代表。

抬首瞧着嫣贵嫔眼中的得意,庄络胭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只是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掌以及自己修剪得齐整漂亮的指甲。

封瑾瞧见昭嫔垂首的模样,只当她有些羞涩,便松开她的手,“爱妃今日早些歇息。”

“是,皇上,”庄络胭福身,“妾告退。”

“妾告退。”嫣贵嫔跟着告退。

封瑾点头,任由她们离开,待三人走远,他脸上的笑意才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