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听你们废话,该怎么用药就去用,”封谨接过高德忠呈上的茶,勉强喝了一口,皱起眉头,“这是什么茶叶?”

高德忠看向泡茶的听竹。

“回皇上,近来殿中省说新茶不够,所以这是刚分到的陈茶,”听竹跪在地上,“这已是宫里最好的茶,求皇上恕罪。”

“好,很好!”封谨重重搁下茶盏,“来人,把皇后娘娘给朕请来!”

景央宫中,皇后听到昭贤容被人重伤跌入荷花池后,便大感不妙,刚刚让宫女伺候着穿好衣服,给皇上传话的太监便到了。

坐在步辇上,皇后想了很多,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想至昭贤容于死地,如今不用查叶贵人的死因也便知道,昭贤容是被有心人陷害的。

“昭贤容现如今怎么样了?”皇后侧头问跟在旁边的传话太监。

“回娘娘,方才请脉的太医说,形式非常凶险,若不是伤口略有偏移,昭贤容娘娘便有性命之虞了。”

皇后变了变脸色,若是这样,皇上这会儿只怕正在气头上了。

传话太监有心卖皇后一个好,于是又道:“皇上到熙和宫时,见宫里伺候的奴才不剩多少,诊脉的也只有毛太医一人,当下便发了怒,让高公公亲自去太医院请的太医。奴才方才瞧着,昭贤容伤得挺严重呢,连枕头被子上都沾着血,只怕这次伤得厉害呢。”

皇后点了点头,后宫中见高踩低本是常事,只是这些女人以为庄络胭被撤牌子时皇上在场,就意味着庄络胭再度失了宠,哪里知道皇上还惦记着呢?

等到明日,那些借奴才使唤的,克扣昭贤容份例的,就要等待皇上的怒火了。

“和玉,你叫人去查今晚有哪些宫的奴才靠近过熙和宫,无论是哪个宫,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下来,”皇后整了整情绪,“昭贤容遭这么大罪,可不能放凶手逍遥法外。”

“是,娘娘。”和玉连忙应下,心中却有些担忧,不知皇上会不会因此时迁怒娘娘。

第77章

皇后赶到熙和宫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脚步顿住了。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听竹一见识皇后,福了福身,把盆子往旁边避了避,以免血腥之气冲撞了皇后。

“不必多礼了,你们家娘娘现在如何了?”皇后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管庄络胭在皇上心里有没有分量,发生这种事情便是她身为皇后的失职。

“回皇后娘娘,娘娘现在一直昏迷着,太医说幸而没有生命之虞,失血太多,但是用药又不能太猛,只能慢慢将养着。”听竹红着眼眶道,“求皇后娘娘一定要查出凶手。”

皇后面上挂着关切与愤怒之色:“本宫一定会给昭贤容一个公道,你且去忙着。”见听竹退下后,皇后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盆子里流了那么多血,只怕凶手愿意是想置庄络胭于死地,或许被庄络胭察觉,但有了偏差。

想起近来的事情一直与庄络胭有关,而且明着是有人想要陷害与她,甚至还牵扯出不少人出来,真是让人弄不清,究竟是谁与庄络胭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封谨沉着脸道:“让她进来,另外把两位贵妃以及宁妃也宣来。”

皇后走进内室,就闻到一股草药味,中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给皇上行过礼后,小心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庄络胭,眉头不由得动了动。庄络胭本就皮肤白皙,这次失血过多更是让一张脸惨白如纸,仿佛不小心一口气上不来就没了似的。

“皇上,昭贤容怎么会这个样子。”皇后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朕又怎么清楚?”封谨把手边的茶盏往旁边推了推,显然是心气儿不顺,“你说撤了昭贤容的牌子让她静养,朕近来忙着朝事,甚少进后宫,谁知事情竟是这个样子。昭贤容的分例呢?宫里的奴才呢?难道一个贤容的宫里就这么两个伺候的人,甚至连茶都要喝去年的陈茶了?!”

“皇上,妾实在不知殿中省的奴才敢这般阳奉阴违。”皇后皱着眉道,“前些日子妾还忧心昭贤容小产后身子不如以往,还赐了好些东西下来,谁知会成这个样子。”

“淑贵妃到,贤贵妃到,宁妃到。”

皇后听到三人的到来,也不做其他反应,仍旧对皇上解释道,“皇上,昭贤容身边伺候的人是有定额的,妾也不曾让人撤走熙和宫的任何一个奴才,所以这些事情,妾实在不知情。”

三妃进屋听到皇后正在辩解着什么,又瞧见昭贤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顿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谁会料到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情。

三人给皇帝行过礼后,就不敢贸然开口,只是看着太医把一块块沾了血的布扔在一旁,庄络胭的头上还扎着银针,瞧着似乎是用来止血。

“皇上,昭贤容的血已经止住了,一个时辰左右,娘娘应该会醒了。”院判小心上前道,“娘娘的伤势非常严重,加之伤在脑部,所以近来定不能再受刺激,如若不然,恐有性命之虞。”

“朕明白了,你们只需好好替昭贤容医治,缺什么短什么,自然会有人给你们送来,若是昭贤容有什么不测……”封谨冷眼看着院判,并不说还未说完的话,但对方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

“皇后主理后宫,你们三人协理后宫,居然还会发生这等事情,”皇上对院判说完后,方才转首看向皇后等人,“若是后宫是这等模样,朕还有何心思应付朝堂之事?”

这话说得已经算是诛心了,后宫不安,导致皇帝无心朝事,这是对皇后的一种否定,若是皇帝有心废后,光是这句便已经够了。

皇后一个踉跄,心里却隐隐有一个猜测,这次的事情只怕是有些人想一箭双雕,不仅这次还有庄络胭小产那一次,受害的不仅有庄络胭,还有她。

想到这,皇后看了另外三人,方才向皇帝请罪,她是不喜欢庄络胭,但不至于喜欢别人利用庄络胭来算计她,“皇上,妾一定会好好查此事。”

皇帝点了点头,缓和语气道,“朕知道你管理后宫也不容易,事情好好查清楚便是,不必过于苛责自己。”

淑贵妃看了眼皇帝与皇后二人,视线最后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庄络胭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脑子抽抽的疼,而且还在嗡嗡作响,刚动了一下,便觉得恶心的想吐。

“娘娘,您醒了?”云夕见庄络胭动了,忙道,“您别动,太医说您伤到了头,不可随意乱动的。”

云夕这话提醒了庄络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最近几日发现有人在偷偷观察她,所以才故意在荷花池溜达,让人害自己落水。她识水性,也不怕推人如水的手段,哪只对方这次玩的是砸死再推尸入水的伎俩,若不是她知道背后有人,及时避开了一点点,只怕小命真的玩完了。

宫斗剧里人家玩的都是推人如水,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血腥暴力了?所以由此可见,经验主义害死人,她也真够福大命大了,就这么还没整出个失忆白痴之类的事情出来。

果然没有言情女主的命,就别有言情女主的病。

“爱妃,你醒了?”

庄络胭头刚要偏,一只温热的手掌便按住她,“不要动,朕就坐在这儿呢。”

眼珠子往旁边转了转,入目的是一片明黄,再努力往上瞧了瞧,就看到皇帝一脸的疲倦,看到她醒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皇上?”

封谨看着庄络胭脸上呆愣愣的表情,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便轻声道,“你伤得很重,这两日不能随意动弹。”说完,轻抚着庄络胭苍白的脸颊,“可记得怎么回事?”

“妾记不太清楚,就觉得当时身后不对劲,就往后看,只来得及看清一片衣角,就听到嗡的一声……”庄络胭不解的看着皇帝,“皇上,是妾在做梦还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在做梦,是有人要害你。”封谨收回手,叹了一口气,“可还记得是宫女还是太监的衣服?”

“好像是宫女……”庄络胭呆呆的看着床边的人,似乎仍旧不敢相信皇帝坐在自己身边般。

“一个宫女会有这么大力气?”封谨冷笑,“只怕是个假宫女。”

“皇上,您一宿没睡,这会儿三更了……”

“不必多言,朕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封谨打断高德忠的劝诫之言,视线仍旧落在申请呆傻的庄络胭身上。

后宫中有很多女人,可是没有多少女人把他当做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看待,他一直知道庄络胭的感情,虽然诧异一个女人竟是单纯为他进宫,但是终究也只有这点特别。

想来想去,比来比去,这个女人都不是最好的,即使多宠几分,也不至于到舍不得的地步。可是当知晓她差点丧命在自己的疏忽之下,他才觉得这些日子不想管熙和宫的是因为那几分舍不得。

或许是舍不得被人真心爱着的感觉,又或者舍不得有个女人把他当成单纯的男人,单纯的夫君看待。

无论是何种原因,总归是舍不得她死了,深宫寂寥,总该留个让他又稍许轻松的地方。

“妾以为皇上不想见妾了,”庄络胭怔怔的看着皇帝,“皇上,妾没有害叶贵人,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必多说,朕已经明白,”封谨替她压好被子,“你伤得很重,不必担心这些,朕相信你。”

仅仅一句相信便足以让对方亮了双眼,封谨心头一软,原本离开的打算再度打消,亲手为庄络胭喂了药,见庄络胭昏昏沉沉睡了,才退出内室。

“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们在荷花池旁边的假山中找到了此物。”

封谨依言看去,只见这个奴才手中拿着一个半臂长的榔头,榔柄虽短,但是榔头却很大,所以若是力气大的人藏在广袖袍中,根本不易察觉,只怕这也是庄络胭看到的衣角是宫女式样的原因。

皇后看着那带着锈迹的榔头,又想起昭贤容不算强壮的身躯,若是这东西砸的准一点,那么庄络胭没了,皇上只怕也会因为此事对她不满甚至责罚于她。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皇后缓缓的看向站在一边的三人。

第 78 章

外室中的气氛十分压抑,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带血的榔头,皇后面色难看的站在旁边,连带着淑贵妃等人更加不敢贸然开口了。

“这后宫之中事务繁杂,朕以为你们能管理好后宫,结果却闹出这么多事情出来,”封谨心气儿不顺,手边放着的青花瓷茶盏再度被扫落在地,他猛的站起身,看着四个女人,然后对皇后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样的毒妇找出来,朕这后宫之中,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皇后复审,“妾一定彻彻底底好好的查出这件事。”皇上把这事交给她,至少证明此事与她无关,至于其他人……皇后眼神冷了下来,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连累她后宫权利不稳。

“你们都退下吧,”封谨摆了摆手,不想再看几人。

几人行礼默默退出熙和宫,皇后扶着和玉的手,叹息道:“本宫没有想到后宫里竟有心思如此歹毒之人,实在让人心惊。”

“不止皇后娘娘以外,嫔妾也是十分惊恐,”淑贵妃微笑着接话,“只可惜昭贤容遭了这场罪,若是当初她没有被歹人陷害,以至于被撤了牌子,或许可以免了这场罪。”

“世间之事谁又能预料到,”贤贵妃语气里带着心疼,“怪只怪那心思歹毒之人一门心思想要陷害昭贤容,可怜昭贤容年纪轻轻,便遭受这么大的磨难,幸好保住了性命,不然……唉。”

皇后看了眼淑贵妃,上了步辇,“本宫定会好好查此事,望那歹人不要心存侥幸之心。”

“恭送皇后娘娘,”淑贵妃微笑着目送皇后离开,待步撵离开几步远后,面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贤贵妃,“贤贵妃倒是心疼昭贤容。”说完,也不待贤贵妃说话便上了步辇离开。

宁妃沉默的看着三人言语交锋,待三人都离开后,才上了自己的步撵,回头看了眼熙和宫的大门,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有种说不出的清冷。

熙和宫再度安静下来,封谨坐在外室的椅子上,直到新上的茶再也冒不出热气,他也没有动一下。

“皇上,夜深了。”作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总管,尽管高德忠知道皇上心绪难平,也要出言劝慰。

“朕知道,”封谨站起身,就在高德忠以为他要离开时,却见到他转身又进了内室。

高德忠以往常来这里,往日这里带着各种香味,唯独没有药味。今日这里却是什么香味都没了,唯一有的就只有刺鼻的药味。墙角架子上摆着的罗汉松依旧青翠,而睡莲却看不到一丝绿意了。

正在床边伺候的云夕见到皇帝进来,无声的福了福身,往后退了几步。

封谨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碰触那苍白的脸颊,只觉得手下的肌肤一片滚烫,当下面色微变,“怎么开始发热了?”

云夕眉头难展:“回皇上,太医说,娘娘受伤严重,晚上定会发热的,就是怕热气不退。”

“既然如此,就让太医院的人今晚在外面后者,”封谨拿过云夕手中的毛巾,轻轻放在庄络胭的额头上,“叫人送一壶烫过的烈酒来。”他记得幼时高热不退,他的奶娘便是用酒给他退的热,虽说是民间的土方法,但却是十分有用。

待烈酒送来,封谨也不要云夕等人上前帮忙,小心的替庄络胭额头、手心脚背后背都擦了酒,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后,才道:“小心伺候着你们娘娘,有什么事马上给朕汇报。”

时间已近四更,他不能再留在熙和宫,只好不放心的嘱咐了熙和宫的宫女,又派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来伺候,才放心的离开。

下朝后,封谨没有回乾正宫,而是去熙和宫看昭贤容,见其高热已退,才又往皇后的景央宫赶去。

“这些就是哪些宫借过熙和宫的奴才?”封谨翻着小册子,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皇后听着那加重的“借过”,声音平稳的答道,“回皇上,所有的名单都已经在上面了。”

“畅天楼、和乐宫、临月轩、宜湄阁……”封谨一个个念出来,然后把小册子随手扔到小几上,“看来徐昭容、柔妃、嫣贵嫔、苏修仪身边的奴才还不够使唤,朕竟是苛待了她们。”

“把她们召来问问,朕倒是也很想知道,究竟哪里苛待了她们。”

皇后沉默了一下,才道:“妾也不曾想到,她们会向熙和宫借用奴才。”

当天便有消息传出,柔妃被皇上撤一个月牌子,嫣贵嫔与苏修仪被撤三个月牌子,徐昭容更是被皇上当着景央宫的奴才责骂,罚了三个月牌子不说,还罚了一年俸禄,皇上甚至在盛怒下,说出其不堪昭容之位的话。

庄络胭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毛太医一张老脸,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毛太医一脸激动的噗通跪下,说着什么大福吉利之类的话,随即又有几个太医涌了进来,俱是对她又是磕头又是说吉祥话的。

“你们都起来好好说话,本宫头疼的很,”庄络胭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声音小的可怜,喉咙也有些干哑。

不过几个太医倒是都听见了庄络胭的话,一个个忙安静了下来。

勉强喝了几口贡枣桂圆汤,庄络胭有了些许精神,只是头疼的厉害,她也不敢乱动,这脑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在这后宫中不死也要死了。

“娘娘,奴婢已经让人汇报给皇上了,”听竹把碗递给身后的宫女,小心给庄络胭擦净脸,“上午皇上下朝便来看了娘娘,只是娘娘还没有醒,皇上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是吗?”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我以为皇上不会再来这里了。”

“朕怎么不会再来。”就在这时,封谨大踏步走了进来,无视一堆子请安的人,按住想要坐起来的庄络胭,“你不要动,脑袋上伤得那么重,还动来动去,可是不要命了?”

见庄络胭低着头的模样,封谨软和下声音道,“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以后朕不会再这样,你也要好好的,别再出这些事情来吓朕了。”

“后宫姐妹众多,便是妾怎么了,皇上又……”

“胡说!”封谨沉声道,“其他人是其他人,朕要你好好护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去想其他。”

“可是皇上你明明知道,妾不会去找纸鸢,为什么您不相信我?!”庄络胭红着眼眶看着皇帝,“皇上说让他们自由在一起,妾怎么再把他们找回来。”

在场的太医宫女太监这会儿恨不得自己没有长耳朵,这种带着埋怨意味的话昭贤容敢说,他们也不敢听。

封谨有些不能直视这双眼眶发红的眼睛,移开了视线沉默了片刻后道:“是朕想差了,待你身体痊愈了,朕会好好待你的。”

庄络胭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没入鬓间。

伸手擦去温热的泪水,封谨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他替庄络胭压好被子,“朕会好好查这件事,你这个样子,朕瞧着心疼。”

紧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睁开。

叹息一声,封谨转身看向身后的猪人,平淡的开口:“该怎么伺候昭贤容,你们已经知道,若是昭贤容有什么不是,你们也就没有必要站着了。”

不去看猪人惊恐的神情,封谨又多看了庄络胭几眼,可惜对方一直没有睁眼睛,他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待皇帝离开后,庄络胭睁开眼睛,明明是哀戚的神情,眼中却有着一丝笑意。

有些东西来得太容易,人们往往不懂得珍惜,可若是这件东西要失去了,人才会惊醒这物件有多可贵,有多让人舍不得。女人给男人的爱情同样如此,若是一味的沉默付出,男人会从原本的愧疚变得理所当然,只有让他有失去的危机感后,他才明白,这份感情有多可贵。

封谨虽然是个男人,但同时又是一个皇帝,所以女人对他来说,太容易得到。女人的爱情于他或许可贵,但是得到了也算不得多精贵的东西,只有这份爱情被他亲手伤了,他才蓦然发现,爱情有多难的,这种心理,又何尝不是一个贱字作怪呢?

出了熙和宫,封谨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心里不好受,别的人自然别想好受,“查出来了没有,昨天晚上哪些宫里的人出现过熙和宫周围?”

“回皇上,昨儿晚上出现在熙和宫周围的奴才很多,在昭贤容出事当天,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柔妃、宁妃、徐昭容、苏修仪、嫣贵嫔、蒋贵嫔、林嫔的奴才都靠近过熙和宫。”高德忠顿了一下道,“奴才觉得,单这样并不能查出是何人害昭贤容。”

“自然查不出,若是有心害人,可以提前让人到熙和宫四周某个地方躲着,害了人也不必马上离开,待第二天事情闹大了,趁乱离开才是上策,”封谨冷笑,“后宫这个地方,谁没有个吃人害人的心。”

高德忠心头一惊,皇上既然说了这话,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管有多少人经过,全部给朕细细的查,这些人中那些耽搁了当值,或者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半个时辰以上,只要有半点可疑,就全部给朕好好盯着。”封谨冷冷的开口,“朕想要弄清一件事,那就谁也没有本事瞒着。”

高德忠背脊一寒,皇上这次是真的发怒了。

第 79 章

三月已过,桃花已经谢尽,天气开始回暖,但是后宫诸位主子没有谁觉得暖和多少,甚至觉得冷得异常。

熙和宫的昭贤容差点被歹人害死,皇上大怒,一层层盘查,便是做奴才的也是战战兢兢,就怕莫名其妙被连累了。

时至今日,唯一心情轻松的恐怕只有在熙和宫养伤的庄络胭了,她半躺在软榻上,把玩着殿中省专门让人送来的宫花。

“娘娘,这些茶叶……”听竹拿出茶罐,“还要吗?”

“殿中省不是送了新进的碧螺春与碧潭雪?”庄络胭看了眼茶罐,“埋到那盆罗汉松下,也算全了它的价值。”

她不好茶,今年的新茶自然不会一下子喝完,即使殿中省一个月不送来,也是够的,可是她既然受了委屈,殿中省的那些人又怎么能好过。皇帝来了,喝点去年的陈茶,不是很好?

“奴婢听说昨日高公公让殿中省少监去了尚衣局做粗使奴才,”听竹把茶叶小心埋在罗汉松的土下,让人一点看不出下面有东西的痕迹后才又继续道,“还有畅天楼的徐昭容病了,今日她身边的宫女在乾正宫跪了半日,皇上也没有去看她。”

庄络胭嗤笑一声,“她前些日子不是说缺人使唤,如今病了需要使唤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听竹闻言笑着道:“娘娘您还不知道呢,皇上今日虽没有去畅天楼,但是下了旨意,说是徐昭容既有病在身,就需要静养,便减了畅天楼好些奴才。”

听了听竹这席话,庄络胭笑开,皇帝本就对徐昭容做作的姿态有些腻烦,如今又发现她仗势欺人,自然更加厌烦了。男人总该同情柔弱的女人,但是又讨厌女人故作柔弱。

做作一时是情趣,一直做作就是无趣了。早在倩贵人身边的奴才受了委屈引得徐昭容被皇帝责罚时,她就猜到,皇帝对徐昭容是腻味了。

一时的冷遇,让她看清哪些人极其厌恶自己,甚至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欺负了上来。柔妃仗着貌美受宠,苏修仪仗着有个受宠的堂姐,嫣贵嫔仗的是谁的势?

难怪即使照着淑贵妃的模子往上爬也只是一个贵嫔,说话做事与淑贵妃比起来,差得还是太远。

“娘娘,景央宫的和玉姑姑来了。”云夕走了进来,“外面的太阳很好,又没有风,娘娘可要去晒晒太阳?”

庄络胭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整日待在屋里也闷了,让人在院子里摆上桌椅,让和玉姑姑在院子里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