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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王老头从厕所出来,背着手道:“哎呀,我看了一下,真的没有,就厕所和厨房有那么一两只,可能是离得太远了!”

他们老人家起得早,早就发现确实蚊子一晚上都没再出没了,王老头还特意到外面、各个房间观察了,可以确定,十有八九是驱蚊符的作用。

王勇义呆了,他妈迷信他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老爸怎么也沦陷了,非说这个有用?

等等,可是真像他们说的,和蚊香无关,是贴了符所以没蚊子,这怎么解释啊,难道……

“卧槽,这么牛逼?”王勇义拿着那符,一脸震惊。

没想到抱阳观这小道观,除了有口好井之外,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从小看他妈烧香求符,但是效果都是自由心证,全凭她自己感觉,这种立竿见影的符,还真是第一次见,太神奇了!这什么玄学啊!

这时候王勇义的老婆也出来了,听他们说了之后,也颇感神奇:“这……这会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秘方啊,像你同事家的药膏一样,符纸浸过药。”

王勇义迟疑地道:“可是,这上面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啊。”他说着又闻了一遍,确实只有黄纸和朱砂本身淡淡的味道。

“这什么味道也没有,怎么会是药呢。”王老太睁大眼睛道,“再说了,他们要有这配方,干嘛不直接做成驱蚊药卖?那才赚得很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王勇义的老婆还是觉得,虽然闻不到味道,也宁愿相信是什么神奇的配方。

“倒是不贵,就是不知道管用多久。妈你再去买两张。”王勇义倒是无所谓,管它是因为什么呢,有用就行!

……

等王老太去抱阳观的时候,赫然看到昨天和她一起买符的几个茶客也已经到了,围着张道霆讨论些什么。

一听之下,王老太才发现,他们的符也很管用,都给震住了,就有一位回去没贴,来了后听说其他人的管用了,懵懵的。

王老太心直口快,吐槽道:“我儿媳居然说,是泡了什么药水,所以才能驱蚊。可是我看了,屋外照样有蚊子,难道这药还能区分哪里是我家啊?”

其他茶客讪讪一笑,其实他们心里也很疑惑,一会儿怀疑人生,一会儿想有没有什么科学道理能解释,只是没这么说出来。

这种东西,很多人都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蚊子有无可是很客观的结果。

张道霆胸有成竹地道:“你们如有怀疑,完全可以把符纸拿去检测。”

茶客们一听,对视几眼,觉得他不像是虚张声势啊。

“符箓上写的云篆,是上古的人根据天空云气变化模仿、创作出来的,然后运气写在符纸上,祈福去病,用处多端。它暗合了天地自然之道,不管各位信也罢,不信也好,这总归是一种古老文化,能够流传这么多年,不是毫无道理的。”

张道霆一通言论,说得众人颇觉有点道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那么多奇人异事,谁知道这个符到底有什么原理呢?

驱蚊符可能少见,但他们很多人知道夜啼符就颇有名气,听过很多人、甚至自己家里使用的例子。夜啼符是止小儿夜啼的,据说因为小孩子比较有灵性,所以成功案例多。

“那个……张道长,灵官殿可以进去了没呢?我想去上香。”王老太本来就相信道教,这下更是觉得抱阳观有真本事了,如此问道。

“还不行,现在只能去三清殿和文昌殿。”张道霆说道。

其实又不是修补神像,而是换个铜的,没必要封闭灵官殿,问题是祖师爷好像很嫌弃自己现在破烂的神像,谁去上香香都灭……估计是想以新面貌见人。

王老太要去上香,其他几个茶客想了想,却是也跟着进去,给三清上了香。他们本来是不信的,买了这个驱蚊符后,倒是有种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不说全部相信,但也起了敬畏之心,烧香以求心安。

接着,随着来前院的人越来越多,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件事了。昨天他们买驱蚊符时,好多人都在场呢,不过花钱的只有那几个人而已。

现在一听他们说真的管用,都是半信半疑,甚至有点怀疑是托儿。

道士张道霆并没有趁机大力宣扬,最后大约又有七八个人,主动在他这里求符,想试试是不是真的管用。

驱蚊符就二十块钱,张道霆少不了问一下他们需不需要别的符,什么镇宅治头痛消食。

谢灵涯则抽空去画符,工作量不大,但是考虑到这才是开始,他已经很满意了。

驱蚊符只是一个引子,他甚至都考虑过了,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就减少甚至停止销售。他可不希望,以后人家提起抱阳观就跟提起蚊香似的,那才得不偿失,得平衡一下形象,推销别的符箓。

……

……

因为谢灵涯最近勤于画符,消耗量比较大,所以抽了点空出门去买符纸和朱砂。先去中药店买朱砂,再去买黄表纸。

谢灵涯带了个双肩背包,买黄表纸的时候人家一看他挺年轻,又背个书包,还奇怪地问:“同学,你买这个干什么?做手工课啊?”

“……”谢灵涯觉得这个老板也挺幽默的,他要真做手工也不买黄表纸啊。

这家店卖的都是些什么佛珠、神像、黄表纸之类的,也有一些锦囊、成品符,老板说着还推销道:“同学买不买符啊,我们这有保佑不挂科的符。”

“不挂科的符?还有这种符?”谢灵涯觉得特别神奇,他怎么没听说过呢,还以为他学得就够杂了。一看,那符还特么是复印出来的。

老板侃侃而谈:“当然有了,道家杂符多,包含万千,要什么的都有。治口臭、便秘都有,何况是不挂科。你可能不懂这个,我们这个符别看是复印的,但是母版是一位大师画的,可灵了。”

谢灵涯嘴角抽了一下,这时忽然瞥见门外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却见外面站着五六个道士,他唔了一声,“好像是太和观的道长们啊。”

谢灵涯把钱掏出来,往桌上一拍,匆忙把黄表纸往书包里装。

“同学你急什么?”老板说着,看到他包里一闪而过的朱砂,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再见老板。我看到我师兄了。”谢灵涯严肃地说。

老板:“…………”

他眼睁睁看着谢灵涯背着包往外跑,还真的去那些道士面前,双方交谈起来了,顿时一拍额头,“这小伙子,是道士你不早说!”

搞得他还推销什么鬼不挂科符!

……

太和观的几名道士看着谢灵涯,不知道施长悬什么时候在本地交上了朋友。

施长悬三言两语解释了谢灵涯是抱阳观的人,是上次因为与方振兴一起拿钱那人的事认识的。虽说抱阳观很小,但他们作为本地道士多少也知道,还有人和王羽集认识,和谢灵涯聊了两句。

知道算是半个同行,这些道士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暗示施长悬该走了。

谢灵涯好奇地看了一圈,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施长悬看着谢灵涯,有点犹豫的模样。

谢灵涯顿时明白过来,他们多半是为了陈三生的事情在忙活。陈三生斗法失败,现在情况不是很好,都没有向外公布,毕竟有点丢人,他可是一观之主。

上次他猜到了真相,但是在这些人面前肯定不好说,他赶紧岔开话题道:“各位道长回见啊,那个什么,以后你们搞什么活动能不能叫上我们抱阳观,哈哈哈。”

以前王羽集是向来不参加集体活动的,谢灵涯这么说,大家也客气地说可以可以。

为了不耽误人家办事,谢灵涯就自觉回去了。

但是巧的是,谢灵涯下了回道观的公交后,竟然又看到施长悬一行人了,不过他们没看到他,而是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谢灵涯想想也没必要打招呼了,索性自回道观去练符。因为贺樽和他同学们有需求,加上现在生意也打开了,谢灵涯多画了些灵祖护身符备货。

结果练了没多久,出去烧水时谢灵涯见到一名附近的商户老板进来,和大家说道:“哎哟,刚才我打超市那边过来,明溪路那边的工地有个老道士跳楼,我去,腿都摔断了。”

工地?谢灵涯顿时眼睛都睁大了一点,放下手里的壶转身就往回走。

来了来了,学以致用、展示自己的机会又到了。

没走多远张道霆从里面出来,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干什么去?”

谢灵涯豪气干云:“拿我的剑!”

“?!”张道霆一脸惊恐地道,“老大,砍谁?”

第9章 破咒

张道霆还以为谢灵涯要和人斗殴,等看到他拿出来的是一把木剑,这才安心,“这是要做法去吗?我还是留在这儿守门?”

“你留这儿,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谢灵涯把三宝剑从匣子里拿出来,提在手里就从后门往外走。

即便不是抱阳观少人,他也不好带张道霆一起去,张道霆没学什么本事,太和观的人又不乐意宣扬这事。

从那个商户过来已经过去一会儿了,等谢灵涯赶到现场的时候,救护车也来了。

谢灵涯挤进去一看,医护人员正在把老道士抬上担架,他腿都变形了,腰上还有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道长,你没事吧?”谢灵涯问那老道士。

老道士还醒着,但是神智好像不怎么清醒了,满嘴胡话。

旁边的围观群众都以为这是个疯老头,趁着工地停工跑进去,然后失足掉了下来。

这就是上次贺樽他们见鬼那个工地,最近不知怎么的已经停工好几天。都这么一会儿了,也没见太和观其他人来找老道士,看来里头确实出了点事。

“这是太和观的道长,你们待会儿打电话到太和观就行。”谢灵涯拉着一个医护人员说了一句,没等人家反应过来就溜了。

……

天色已经渐渐暗淡,太阳没入西方。

谢灵涯提着剑三宝剑,趁施工方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出了事,从工地一处空隙钻进去。这里是要建一个大型商场的,早就封了顶,现在没有一个工人。

商场内部还没有开始装修,都是水泥地、水泥墙,因为没人动工,一丝灯光也无,往里走更是一片漆黑。

里头很大,谢灵涯一时也听不到什么响动,灵机一动,把三宝剑一放,从口袋里拿了一小包朱砂出来,口中念咒。

“……何劳妙手图吾像,但要君心合我心。我今祈请望来临,附体圆光通事意!”

念罢手蘸朱砂在眉心画了一道曲线,形似阿拉伯数字的2,但弧线圆润,上钩也更弯,上圆钩中心画一圈如同眼珠。

这是王灵官急祈请咒,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请王灵官附体,不过现在谢灵涯只要借祖师爷的神通而已,所以在眉心画“目”。王灵官神像就是额生三目,单借他老人家这道神通。

一般请神上身也不是每个道士、每一次都能成功,不过谢灵涯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他除了天资之外,现在还给王灵官修着神像……王灵官不应他说得过去吗?

当谢灵涯把手从眼前挪开,便能看到一道道阴气,或浓或淡。这个工地所在位置,比别处阴气都多一些,对活人来说风水不太佳啊。

他把电灯按亮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环视一周,却是发现某个柱子处阴气格外浓,便大步冲了过去。

谢灵涯一转到柱子后面,就看到一个短发男人,正垂头站在那儿。

男人一抬脸,露出一张青白的面孔,七窍流着污血,眼睛毫无光彩地直视谢灵涯。

谢灵涯吓得退了一步,“卧槽!”

“啊——”与此同时,男鬼也一脸惊恐地张开嘴凄惨尖叫一声,瑟瑟发抖。

谢灵涯:“…………”

谢灵涯:“我靠你有什么好叫的啊!”

男鬼猛摇头,不敢和谢灵涯眉心朱砂画就的第三只眼对视。王灵官司职雷火驱邪,至刚至勇,谢灵涯突然开始请王灵官神通时就给它这孤魂野鬼吓得躲起来了。

谢灵涯还没有和鬼交流过呢,或者说他本来就没见过多少鬼,这时候把剑提起来,打算砍了这鬼。

男鬼吓破胆,疯狂摆手,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飘了起来。它就是个孤魂野鬼,变成鬼都没多久,所以最多叫几声,没法自己以魂体和谢灵涯用言语沟通。

“嗯?等等……你是不是之前在这儿失足的那个啊。”谢灵涯看到男鬼点头,心想这鬼胆子和贺樽也就差不多大,还不如他叔叔家的宅鬼,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你有没有看到几个道士?”

男鬼指了指黑暗深处。

一物降一物,这男鬼以前还吓过贺樽,但是遇上谢灵涯,就怂了。

谢灵涯说道:“那好,你给我带路。”

他虽然请了灵官神目,但是毕竟不如人家天天住在这里,对路况熟悉嘛。

男鬼赶紧转身往里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谢灵涯的错觉,寂静的空间内飘过一声若有似无的哽咽。

……

谢灵涯跟着那男鬼深入工地内部,爬楼梯上了第四层,才到楼梯口就看到了浓浓的阴气,给人一种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

同时,还有细碎的人声传来,谢灵涯分辨出是那几个太和观道士的,他精神一振,走到门边。

这时那男鬼一脸惶恐地在谢灵涯面前飘了两圈,示意自己想走了。

“去吧。”谢灵涯挥了挥手,握紧三宝剑走出去。

只见空旷的四楼之内,情况十分复杂,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情形若隐若现。角落里坐着一个老太婆,口中念念有词,旁边躺着一个老头,脑袋枕在她怀里,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是个死人了。两人身周还放着七个罐子。

不远处,施长悬手里拿着木剑与符纸,有五道鬼影正缠着他。

和刚才那胆小的男鬼不同,这五道鬼影不是红色就是绿色,一般说红色的鬼魂凶,其实绿色也一样,愈鲜艳的颜色愈凶,而它们不但是非红即绿,且颜色浓极了。

施长悬以法器和符箓,左右支绌。谢灵涯现在附了王灵官的神目,所以非但能看到鬼影阴气,还看到了施长悬符箓上的灵光。

厉鬼在他的符箓下尖利地惨叫,可旁边三个道士,有两个都疯了一般拼命往他身上扑,脸色狰狞,剩下那一个拦了这个拦那个,也是焦头烂额,大家打成一团。

“施道长!”谢灵涯喊了一嗓子,往前跑。

施长悬抽空看了谢灵涯一眼,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惊讶之色闪过。

这时那老太婆也看到谢灵涯,嘴唇张合的速度加快了。

——瞬间,那原本围着施长悬的五只厉鬼一顿,全都调头往谢灵涯这里冲过来。

谢灵涯:“…………”

谢灵涯差点刹不住车,一个急停,迅速转身往后跑,破口大骂道:“我去你大爷啊!”

虽然他是来帮忙的,但是也不用全都追着他跑吧?!

谢灵涯回头看了一下,那五只厉鬼跟在他后面,阴风阵阵,离得近还能看到一个个面容惨不忍睹,而施长悬也没闲着,被鬼放过后,和那两个明显应该是被鬼上身的道士搏斗起来。

这商场就算再大,也有个头,谢灵涯都怀疑之前那个老道士也是被追到跳楼的了。

谢灵涯被追至尽头的窗口处,猛然一个回身,横剑于前,大喝一声:“普在万方,道无不应!”

三宝剑剑气四溢!

张牙舞爪的五鬼惨叫数声,飞出去一丈远。

五鬼被剑气所伤,身上多了条条灼烧的痕迹,看上去倒是更凶残了。

这便是三宝剑的第二剑,俭剑。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慈剑是单体攻击,威力大能波及到周围,比如谢灵涯一剑串死七客鬼。但俭剑才是真正的大范围攻击,像现在的情形厉鬼自各处袭来,更适合用俭剑。

不过这第二剑谢灵涯也是第一次用,不太熟练,方才还酝酿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五只厉鬼分明是被老太婆祭炼过的,也不知上哪找来的这么凶的阴魂,受了伤后又在催动下继续扑向谢灵涯。

那一头,施长悬喊道:“过来!”

谢灵涯一剑当前开路,往回跑,手也在兜里掏了起来。

施长悬单手将其中一个被附身的道士按在地上,另外两个道士还在缠斗,他咬破指尖,在道士脸上画了一道符。

被附身的道士惨叫一声,身上蹿出一只绿色的鬼影,躲进了老太婆身前的罐子里,然后他也头一歪晕过去了。

施长悬起身在剑身上又画一道血符,一剑打在另一个发狂的道士背上,将他身上的厉鬼也拍了出来,那厉鬼还飘在空中冲着施长悬尖叫。

老太婆笑了两声,用粗哑的声音道:“符用光了?你还有多少血可以用?”

施长悬眉宇之间现出冷色,挽袖露出带着血迹的手。

这时,已跑到不远处的谢灵涯终于从口袋里把东西掏了出来,差不多五六十张灵祖护身符被他一扬手撒了出来,雪花般飘落。

老太婆:“…………”

施长悬:“……”

施长悬反应极快,一剑挑起一张,迅速辨认出这是什么符,念道:“众神稽首,邪魔归正!”

符纸倏然飘向厉鬼,粘在它身上一般,厉鬼翻滚之中身形都化作了阴雾,痛楚的面孔不时浮现。

后方,谢灵涯也现学现卖,剑挑符纸,飞贴在那些厉鬼身上。

而且他比较大方,不像一般人用灵符时的谨慎,以批发商的豪气,一只贴个七张,不信它们还能动弹。

唯一清醒的那个太和观道士和两个被附身的同道肉搏很久,眼看情形好转,这才松了口气,虚脱地坐下来,看谢灵涯的眼神充满感激。

“小畜生!”老太婆咬牙切齿,极为痛恨,不知道谢灵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是道家子弟,但她竟看不出来历。

道家派别极多,从流派分就有全真、正一、茅山、崂山等等,还不算各自的分支,按供奉的祖师爷、创始人,又有正阳派、纯阳派、自然派等等。

谢灵涯奉的是王灵官,属于少数中的少数,这老太婆一时当然认不出来。

但是谢灵涯听老太婆骂人就挺不开心的了,“你怕是畜生都不如吧,老巫婆,人家死了已经够惨了,你还拘役起来。”

他心里知道这人多半就是给钱上下恶咒,又和太和观观主陈三生斗法之人,但还要装作不知道,对施长悬还有太和观道士说道:“我听说这里有个道长跳楼,觉得不大对,就进来看看。”

“多谢你了,谢先生。”太和观道士坐在地上,拱了拱手。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老太婆目露恶毒之色,双手绞在一起结了个复杂的手印,又要念咒。

谢灵涯眼疾手快,弯腰捡了块装修剩下的砖头砸过去。

“砰!”一声闷响,老太婆猝不及防,虽然闪避了一下,但脸上还是蹭出了血。

谢灵涯:“咦?身体还挺棒!”

施长悬:“……”

太和观道士:“……”

谢灵涯莫名其妙:“看我干什么,我总不能等她读完条吧?”

多少前辈的经验告诉大家,千万不能等敌人的技能读完条,不然你就歇菜了。可惜他没想到这老太婆年老力不衰,反应还挺快。这要是砸中了,他不就carry全场了?

老太婆被砸了一下表情更加怨恨了,把脸上的血抹到了膝上那老头的尸体脸上,她自己却是肉眼可见地委顿下来。

谢灵涯只见尸体身上的阴煞之气越来越浓,然后一下坐起来了,脸部好几处都迅速腐化,浑身散发恶臭。

太和观道士脸色一变,骂道:“丧心病狂,竟然连自己丈夫的尸体也炼。”

谢灵涯半懂不懂,但听道士的语气,尸体被炼化控制恐怕对阴魂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婆靠在墙上,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刚才那一招把她的精力也耗光了。

施长悬眉头一皱,也没想到她如此疯狂,低声对谢灵涯道:“你把这里封起来。”

谢灵涯本来不懂该怎么做,见他目光看向地上那些符纸,立刻反映过来,点头俯身把符纸都收拢,往旁边跑。

这里地处繁华的商业区,他把这些灵祖护身符贴在门窗、出口处,灵祖护身符用处颇多,驱邪镇鬼,护身保健,十分万能。

也得亏他带了好些符,这地方太大了,本来可能要做超市,一层楼里头大半全是打通的,贴一张都不够。

施长悬和太和观道士提剑和走尸肉搏,谢灵涯一处处贴符,最后还差了几张,他一急,索性掏出剩余的朱砂,并指蘸着朱砂往墙上写。

这里装修没做完,好几处都没封窗,谢灵涯背身写符,只听那个太和观道士一声大喊“小心!”,身后阴气袭来,赶紧回身提剑格挡。

一团绿影正正撞过来,结结实实压在谢灵涯的三宝剑上,伴随一声惨叫,身形都直接消失了。这正是之前唯一逃回养鬼罐里的厉鬼。

谢灵涯感觉到一股冲击,身体往后一栽,半边身体都跌到窗外去了。他心想完了,待会儿去医院和那位道长一起作伴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力量托在谢灵涯后背,将他顶了起来!

谢灵涯愕然,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给他带路那跳楼鬼,这会儿正扒在窗台上,战战兢兢地看他。因为刚才施力,身形好像都暗淡了一些。

“谢了!”谢灵涯赶紧把符书补完,此时再看,施长悬二人还和走尸僵持着。

走尸力大无比,一手抓着太和观道士的胳膊,已经抓出几个血洞,另一手被施长悬扳着,桃木剑抵在他腰上,却前进不了分毫。

谢灵涯冲过来,一手抱住走尸的脖子,把他往后一搂,三宝剑戳过去,分明是木剑却深深陷入他背心一寸。

走尸吼叫一声,手放开了施长悬和太和观道士。

施长悬抽手后立刻行云流水一般一剑横穿走尸腰部,剑尖从另一头顶出来!

走尸口中逸散出大量阴煞之气,整个失去了原先的硬挺气力,往后一倒。

三人喘着气,室内只剩下厉鬼们在符箓镇压下幽幽凄厉的哭泣声。

……

太和观的增援终于到了,十来个道士进来,扶伤员的扶伤员,收拾尸体的收拾尸体,还有那被走尸抓了一下道士,手上几个血洞都乌黑了,正在拔毒。

这个太和观道士叫毛正清,是太和观管理委员会的委员之一,可以用比较老的概念理解,相当于什么武林门派的长老。

他一边用糯米拔毒,一边对施长悬和谢灵涯再三感谢,要不是谢灵涯来帮忙,施长悬以血画符,可能要元气大伤了,而施长悬从一开始就是在帮他们。

毛正清以为谢灵涯不清楚内幕,还对他道:“那对老夫妇是‘师娘’,你知道吧?”

谢灵涯点头,师娘就是巫的别称,在民间不管男女一概称师娘,擅长请鬼念咒。但并不是每个师娘都像他们一样,下恶咒赚钱的,很多都是给民众治治病、问问先人。

“上次那位贺先生捡到的钱上,就是他们下了咒。外省来的,在鹊山已经做了多起这样的事,为了赚钱,害了几条人命了。”毛正清解释道,“那道恶咒被施道长破了,老头遭受反噬,我们才察觉原来还有一人,于是找到这里来。”

他省略去了陈观主破咒不成自己出事的事情,谢灵涯也没说破,感慨道:“原来是这样,看我那一砖头真没砸错。”

毛正清:“……”

说实话,这个年轻人用符的豪气,出手的粗暴,都给他留了深刻的印象。看样子都是擅长符箓,但是这位和施道长完全就是两种行事风格啊!

虽然毛正清心里很有点想法,但是现在这焦头烂额的,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谢灵涯恍若未察,待毛正清走开后,他还悄悄问施长悬:“陈观主没事吧?”

施长悬摇头,顿了片刻又道:“多谢。”

谢灵涯摆手:“谢什么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说完发现施长悬盯着自己手里的剑看,又改口道:“拔剑相助,拔剑相助。”

他的手指十分修长、白皙,握着剑柄时,与陈旧暗色的剑柄一处,更显得月光下的手指玉石般莹润,带着透明感。但是方才在楼上,剑指点符时又是另一番利落果断。仔细一看,指尖上残余着鲜红的朱砂,与眉心一般……

施长悬低垂着凤目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还是谢了。”

谢灵涯被看得莫名想把手缩回来了,干笑道:“呵呵呵,真的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老师冲出来后

一般人:妈的装逼又被打断了!

施道长:(迷之心理活动若干)………………谢谢

第10章 这个道观没蚊子

那几个厉鬼都需要超度,但是在这儿不行,得带回去设坛,据说也是施长悬亲自来。

他们正一道最拿手的,就是斋醮、符箓了。斋醮科仪多而复杂,不同法事还不一样,耗时更是久,对主法功力很是考验。

谢灵涯就想到这儿还有个孤魂野鬼呢,这时候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反正视野范围内见不到。

太和观的人开了车来,他们好像找了工地的负责方,车开到了里面来。谢灵涯先和他们打招呼,目送车离开,又折了回去。

“出来吧。”谢灵涯说了一声。

男鬼现了行迹,瑟缩地站在谢灵涯面前。

谢灵涯想问他几个问题,但是男鬼说不出话来,谢灵涯说道:“那我问你,你点头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的鬼,不过既然你帮了我,要不要我请道士给你也超度一下?”

过段时间就是中元节了,到时候很多法会,一起一并超度了。男鬼虽然长得可怕,但那是因为坠楼死相惨,并非厉鬼,估计是枉死成鬼。

可是听了他的话,男鬼却用力摇头,很不情愿。

“这样啊,”谢灵涯想想他可能还有些执念,毕竟人家帮了他,他也不好强求,便道,“你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先给你烧点香烛纸钱。”万一这鬼之后想开了呢,拿些纸钱也好在下面花销。

男鬼十分开心,蹲下来用水沟里的水在地上写字。水迹顺着他手指的动作,呈现出字样。如果有旁人在这里,看到的大概就是地面凭空出现水字的诡异画面了。

“丁爱马……”谢灵涯把男鬼的名字念了出来,男鬼就抬头冲他笑,那脸看起来更可怕了。

谢灵涯一边用手机记好生辰八字,一边用手背把额上的朱砂抹掉——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丁爱马的鬼脸了。

附体神通消失,谢灵涯感觉到眼睛一阵阵的酸胀,恐怕是使用这道术的后遗症。

“不行了,我先回去了,回头给你烧纸。你以后小心一点,一码归一码,要是你害人我不还得来找你。”谢灵涯冲着之前丁爱马所在的方位说了一声,就往抱阳观的方向走了。

空气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抽气声,很快消失在风里。

……

谢灵涯回去的时候,今晚的抱阳观前院还有不少人,比往常要热闹几分。

这都是因为抱阳观没有蚊子的事情,短短时间已经在周遭渐渐传开了,随着天色渐晚,很多出来活动的居民听说后,就顺道过来看看,也有一些商户,抽空过来围观一下。

听到“驱蚊符”一说,很多人第一个想法就是道观故弄玄虚,骗人买符。

不过在这个蚊虫滋生的炎热夏季,不妨碍大家去实地观察。反正又不能强逼着他们买符,就看看呗。

结果进了抱阳观后,来过没来过的都惊了。

本来以为吹是蚊子无影踪,但肯定有夸大,顶多蚊子比较少。但是在这里待上十几二十分钟就会发现,这地方真的没有蚊子!

这对于晚上乘凉的人来说,还真是件好事。

至于那个驱蚊符,也又多了一些人想要购买,他们看了这里的效果,想着只要二十块钱而已,就算是哄人买符,他们弄的这把戏也够厉害了。

这里可是露天的,有些什么也一清二楚,大家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哪里能搞名堂,又是用的什么方法。

要说是什么高科技吧,这道观穷成这样,还买得起设备?

想什么的都有,只有小部分对道观真的有了点敬畏之心,还去给三清上了香。

张道霆自岿然不动,咬死了是符箓的作用,当然也确实是符箓的作用,只是很多人总觉得里头还有奥妙罢了。

张道霆只管推销符,他想卖点别的符,但是大家都冲着驱蚊符来的,渐渐之前谢灵涯画的那些存货也没了。

张道霆只好让还想要的人明天再来,没办法,这会儿谢灵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