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虽还恼她,可不管再恼,她也得在我们面前给自己儿女争足面子,她不会让云姐儿受罚的。”

她放下手又道:“我爹除了一个劲地说我恶毒,也拿我没辙。”

“后来他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哥哥也回来了,姚氏怕哥哥再不依不饶,便以给云姐儿上药为由,把她给带走了。”

“父亲最后只让哥哥多管着我。可这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她轻吐了吐舌头。

戚缭缭笑着戳了下她前额:“办的不错。”看了一圈左前方,又道:“难怪今儿不见云姐儿。”

“早上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房里哭唧唧呢。”苏慎慈说,吐气靠进椅背。

又道:“这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早晚能搬出这牢笼,跟我哥哥另住去就好了!”

戚缭缭道:“你就这点出息?”

苏慎慈愣住:“那不然呢?”

戚缭缭跳上她课桌坐下:“你想过没?哪怕你们搬出去了,以你爹的手腕和胸襟,要对付你们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若不跟姚氏一个鼻孔出气倒罢了,关键他们是!你就是搬出去,就是脱离苏家,他也会把你们当仇人!”

他们跟苏士斟的仇是打他们出生,不,是打林氏遭受冷遇那日起就已经开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能不计前嫌,苏士斟自己也不会放心他们,所以,这仇是没法儿解的。

苏慎慈沉吟:“你说的有道理。”

戚缭缭道:“所以你不用怕,只管跟他们斗,该你的东西寸步都不能让,只要记住不落把柄在他们手里就成。”

“什么贤良淑德都是假的,害人的,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是王道!”

“若有危险,可以差绿蕊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

苏慎慈感慨:“缭缭,你对我真好。”

戚缭缭捏了捏她的手:“你不觉得我手伸得太长就好了。”

“怎么会?”她说道:“好坏我还是拎得清的。起码若不是你鼓励我,昨儿我这二十篇的惩罚不是又要受了?”

戚缭缭陪着她默了默,暗自想了下,又安慰道:“哥哥的事也不用急,应该也快了。”

姚氏和苏慎云还能白白吃这个亏?稍后肯定会动作针对他们的。

眼下关键都在苏士斟手上握着,又不可能且没办法把苏士斟给一下弄倒,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先别跟你父亲较劲,且把精力放在如何对付姚氏上。”

“记住你的目的是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让苏家再也没人能压制住你们。”

“先制住姚氏,这样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只有让她老实了,哥哥的事情也会少很多阻碍。”

苏士斟说到底还是个油滑仕宦,他胸中还是有轻重会斟酌的,所以暂且无虞。

姚氏却不同,她纯粹就是要替自己争取利益,并且不遗余力地煽动苏士斟站到她这边帮她争取利益。

如果万一保不住苏沛英入翰林,那也得先让姚氏老实起来!

有两手准备,总不会吃亏。

苏慎慈沉吟点头:“我听你的!”

想起她刚才急匆匆找她,便又问:“你又在烦什么?”

戚缭缭就叹气,把想速学武功而未遂的事给说了。

苏慎慈道:“学武功当然没那么快,我觉得你还是先把骑术先学学好吧!”

戚缭缭茅塞顿开……

没错,先学骑马!

学会骑马,那她打不过的时候至少还能跑啊!

……

第062章 他们是狼

苏家后宅闹了小半宿,苏士斟又大清早地去了早朝。

直到回到衙门处理完几个卷宗才有机会喘气,看到桌上苏慎云送他的笔洗,他又禁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

每次有关苏沛英兄妹的事情他都没有什么耐性处理,总是能有多快解决就有多快。

昨夜本来也是如此,可谁能想到苏慎慈竟然会有那样的举动,不光是把云姐儿给伤了,还不管不顾地当着众人面让他这个当爹的下不来台!

这若搁在从前,她烈是烈,却也不敢跟他这么硬杠,这是怎么了?

怎么倒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再想想会同馆这事前因后果,捏着胡须琢磨片刻,便就戴上官帽又进了承天门。

燕棠刚刚好巡宫回营,见到苏士斟遂来便着人去沏茶。

寒暄两句,苏士斟便和言悦色说道:“听说昨儿慈姐儿上会同馆给王爷添麻烦了?”

燕棠端茶的手缓下,看他一眼道:“谈不上添麻烦,阿慈很守规矩。”

苏士斟笑了笑,当作回应,心里却有什么被风吹动了似的,晃了晃。

他是知道燕棠与苏慎慈打小情份好的。

但即便如此,据他观察也没有好到太出格,也因为此,他才并未对苏慎慈格外放在心上。

燕棠的父亲与皇帝私交甚笃,即便是叶太妃,在出嫁之前也与皇帝交情不浅。

燕棠的婚事一般人是肖想不起的,他不觉得苏慎慈有这个福气——又或者说,他不希望她能有这个福气。

说起来也是年少无知,他年轻那会儿只觉得林氏生厌,生下的儿女也生厌,所以他们兄妹年幼时他没少做出些有失公允之事。

等到他察觉到行为过火的时候,却为时晚了,他们俩皆已成人,已经把他做过的偏心事刻到了骨子里,苏沛英也已经考取了举人。

他隐隐有了危机感,意识到长子长女不可能与自己同心,甚至他们的出色还很可能威胁到自己。

但他却无力改变什么,于是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这些年,与其说他是在压制着他们,倒不如说是在提防着他们。

不能不防啊,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好歹有数。

可是,谁又能知道苏沛英为了麻痹他们,深怕他们阻拦他会试,居然在考取举人之后,接着默默无闻地装了三年!

前不久又金殿传胪,名扬朝野,成了为数不多有资格进翰林院的士子其中一员?

他中了进士,就成了天子门生,已经算是朝官了。这令他也不能不在许多事上因之让步。

可是越是让步,他就担忧越甚,这苏沛英,总像是一头温文饱学的狼,他就算再斯文再儒雅,他也是头狼!

眼下虽然不怕,可等到肌肉结实了,牙齿锋利了,总有一日会反过来撕扯他!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是亲父子。

可是他却深切地知道,至少是感觉到,他们兄妹并没有把他当成什么需要尊重孝敬的父亲!

在他往年无所谓地对待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他对他们做过的事情一笔笔地记起了帐!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还能希望苏慎慈嫁给背景这样坚实的燕棠呢?

有姚氏及她所生的子女在,他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挽回苏沛英他们的信任了。

而昨夜里苏慎慈那样机敏又有胆气地应对着他和苏慎云,就更令他心生忌惮起来。

苏慎慈不会突然之间就会变得这么强硬,他想来想去,她的最大倚仗只有燕棠。

难不成苏慎慈也骗了他,她与燕棠这些年看上去平平常常,实际上私下里却已经到了情投意合的地步?

而她突然地强硬,是因为燕棠许诺了她什么?

“阿慈没给我添麻烦,阿慈很守规矩”,这表示什么?

至少是在维护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问点什么,但又觉得什么也不必再问了。

不管怎么说,燕棠是维护苏慎慈的,且与苏沛英关系也很好,这是事实啊!

“我就怕阿慈胡闹,扰了王爷公务,若没有那是最好!”

他站起来,笑着拱了拱手。

燕棠见他古里古怪地到来问了那么一句话,又古里古怪地闷头坐了半日,忽然又告辞,也是盯着他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回去让黎容查查看苏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冲侍卫道。

……黎容刚出王府就见戚缭缭和程敏之他们各自牵着匹马在坊间溜达。

基于戚缭缭的杀伤力,他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掉头打算进门。

戚缭缭上晌在学堂才听了燕湳说过他哥不准他出来的事,知道是把燕棠给气狠了。

这会儿眼尖瞧见黎容,便老远喊道:“黎大人拎着礼包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都打上招呼了,也不好装听不见了。黎容硬着头皮转身,笑道:“是戚姑娘啊!”

“听说苏家二小姐不小心被水烫了,太妃着在下去苏家问个安。刚又落了点东西,正要回府取来。”

他不提这茬戚缭缭倒忘了,苏慎云被苏慎慈当头一壶开水淋下来,如今也不知道脱皮了没有?

那苏慎云恨她恨得要死,多半不会让她见着这么狼狈的时候。跟着黎容去,她一定不好意思赶她。

就笑道:“那正好,我们几个也还没去问候的,您快回去取东西,我们在这儿等您。”

黎容静默半刻,只得去了。

……

苏慎慈泼水的地方距离苏慎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且滚水送到书房,途中一耽搁,温度已降下些许。

再这么隔着距离泼过来,烫肯定是烫的,痛也肯定是痛的,但也有限,起码并没有直接毁容。

甚至连水泡都没起,只是被烫过的皮肤红肿起来,过了当时那劲儿,如今已痛得令她恨不能去死。

姚氏坐在床沿往她胳膊上涂药,一面数落着痛呼不止的她说:“没伤到脸就已经谢天谢地,要是破了相,看你这辈子该怎么办!”

“还惦着王爷呢,怕是隔壁王大爷都轮不着你惦记了!”

苏慎云闻言就捶着床板哭起来:“都是慈姐儿害的我!我跟她没完!”

第063章 你长的丑

姚氏冷哼,接着给她上药,想到某处,又禁不住用了点力。

前些日子苏慎云拿苏沛容作祟的事令她尚且还有余怒。

实在想不到她这样大胆!

苏士斟在她的几个儿女里最喜欢的便是苏沛容,作为老幺,不但是苏士斟喜欢,她这个当娘的又何尝不疼?

他头回误食花生后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把她吓个半死,而她当姐姐的既然知情,居然还故意冲他下手?!

要不是她自己怀胎生下的骨肉,她早就把她弄死七八遍了!

“母亲……”苏慎云吃痛,忍不住呻吟。

“叫什么叫!能容你下来就不错了!”姚氏沉声说。

苏慎云望着她,眼泪又吧嗒留下来:“母亲,我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您看,没您护着我,我被慈姐儿欺负成了什么样子?您要再不管我,我迟早得死在他们手里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都说到这份上,姚氏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苏慎慈他们看笑话不成?

也就淡淡回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慎云撑着身子匀了口气,说道:“母亲,苏慎慈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您一定得帮我出这口气!”

姚氏脸色也沉下来。又道:“你想怎么着?”

苏慎云眼里毒光一闪:“慈姐儿都满十四了,她早早地死了亲娘,母亲就没想过给她说门亲吗?”

“若是等到及笄才开始谈婚论嫁,外人难道不会说你这个当继母的不尽职责吗?”

姚氏斜睨她:“你想让她嫁给谁?”

“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燕棠!”苏慎云咬牙,“最好是嫁个痨病鬼短命鬼什么的,让她一世都翻不了身!”

姚氏垂眸喝了口参茶,淡淡道:“可她是你父亲的长女,是堂堂大理寺少卿府的大小姐。”

“倘若不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你父亲不会准不说,我也必然会被人骂苛待继女,外头可大把人觉得我必须把她高嫁了才算是尽到了本份呢!”

“要‘门当户对’还不容易?”

苏慎云抬头冷哼:“她要是也破了相什么的,别说嫁燕棠了,一般的世家子弟都不会要她了!”

姚氏捏着杯子,却似若有所思。

苏慎云推她。

她方说道:“光对付个慈姐儿有什么用?”

“慈姐儿也是仗着英哥儿中了进士才如此强横,要想治住他们,就还得在英哥儿的事上动脑筋……”

戚缭缭和黎容到了苏家,黎容在前院止步,姚氏则客客气气地把她迎到了苏慎云房里。

苏慎云倚在榻上,脸上只有一小半是红的,涂过药油之后锃光瓦亮。

结合苏慎慈的描述来看,显然脸上波及范围不大,重处倒在身上。

苏慎云很是不爽戚缭缭笑眯眯盯着她看的样子,无奈姚氏一心与街邻各坊交好,不愿她得罪戚缭缭,纵然无地自容,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应付着。

戚缭缭叹道:“这可怎么办好?本来就长得丑,要是破了相,岂不更嫁不出去了?”

说得姚氏母女脸上俱是一抽,一口气差点没岔进肺里……

黎容带着人往苏家坐了坐,到燕棠下衙回来时已经把事情打听了个清楚。

听说苏慎慈当着苏士斟的面把苏慎云给整了,燕棠倒是也愣了一下。

这可不像苏慎慈素日手段——当然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对姚氏他们的欺压,以往她也会有些小手段反击,但多是迂回应对。

碍着苏士斟,她不敢做得太过份。

可这样……她这副样子,怎么听起来倒像是有几分戚缭缭的风格?

“那苏士斟今儿过来寻我又是为了什么?”

他凝眉自语。

本来他还以为苏士斟找他是为着训苏慎慈,眼下看来倒不像了。

且他莫测高深地往他那里一坐,总令他觉得背后有些古怪。

“去看阿慈在做什么。”

他除了外袍给黎容,绕进屏风去沐浴。

不管怎么说,苏士斟已然这般提防他们,姚氏知道了之后更加会有所恃仗。

而眼前中了进士的苏沛英则是姚氏的一大忧患,苏慎慈若不多加提防,多半会要吃亏。

半个时辰后苏慎慈就坐在王府敞轩里捧着茶了。

燕棠问:“你怎么忽然有那么大胆子跟你父亲叫板?”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到这里苏慎慈就把茶杯放下来:“不过是从前犹犹豫豫地没勇气,现在哥哥已经中了进士,缭缭又启发了我,我觉得是可以适当地硬气一些了。”

“戚缭缭?”燕棠眉头抽了抽。

“对呀。”她点头,“缭缭说,我们跟我爹的仇已经解不开了,我们不能指望他,只能另谋出路。”

“这段时间她帮了我很多,上次还提醒我,让我防备着姚氏他们在我哥的差事上做手脚。”

“她说哥哥的功名暂时能影响到我爹的态度,果不其然,昨儿晚上他就没敢罚我!”

燕棠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才说道:“你是说,你早就从戚缭缭那里得到了提醒?”

“可不止这个。”苏慎慈拈起沾在袖子上的落叶,接着道:“如果仅仅只是提醒我的话,我还不定会当回事。”

“关键是,她分析起这些内情完全切合我和哥哥的处境,让我想不信服都不能够!”

“还有,我觉得我之前完全不了解她,从前只当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勋贵小姐。”

“可自打她帮我揭穿了云姐儿的阴谋之后,近来我越发发现她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顽劣肤浅。”

“相反,她有勇有谋有城府,举止张扬却不乱来,处处让人心服!”

燕棠望着眼里散发着光亮的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你近来说话也爱夸大其辞了。”他淡淡抿茶。

“绝没有夸大其辞!”她固执地说,“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如今的她就像是我的亲人,我的姐妹,甚至是我的师长一样,让我觉得既亲切又喜爱。”

“阿棠,你不妨也仔细想想看,你我见证过的她所做过的这些事情,是不是认真想来都是很有道理的?”

燕棠被这问题问住,别开目光,慢吞吞啜起茶来。

第064章 娇弱的你

程敏之和邢烁他们自告奋勇要教戚缭缭骑马。

前身其实也是会骑的,但戚家上下怕她摔着,骑得少,所以存在于记忆里的那些技能也约等于没有。

如今的戚缭缭就是动作笨点,也最多是被人骂两句笨。

在她苦心伪装并且极力与前身言行形成一致的情况下,倒是没有人怀疑她换了人。

燕湳这两日没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且程敏之他们俩自己也还是半桶水,每日里学着学着这几个就依旧去吃喝玩乐了。

戚子煜听说戚缭缭学骑马,也去看了看。

戚缭缭就趁机跟他提起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们屯营里学骑马,你来教我们。”

“屯营里骑术好的兵将多的是,不用非要我教。”

戚子煜伸手在马背上比划着,盘算着给她制马鞍。

“你就那么放心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姑跟着不认识的男人马上马下的?”戚缭缭觉得他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师父。

“而且我那么娇弱,一般的士兵他们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万一摔坏了姑姑,你不心疼?”

“怎么不拿出点让我蹲马步的责任心来对我?”

“不心疼!”戚子煜扭头看她:“说到这个,听说你近来已经能坚持两刻钟马步了?”

“今儿开始我跟衙门说好了,以后每天傍晚回来一个时辰,专门监督你练功。”

“我们把时间拉长点。这样一来,娇弱的你很快就会变得很雄壮了。”

戚缭缭有点无语。

戚子煜不教戚缭缭骑马是因为他觉得骑马并不如学拳脚和武器强身健体,反而还增添了摔下马的危险。

加上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会骑马了还不得上天?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戚家别的人当然也这么想。

这也就是戚缭缭在家里找师父四处碰壁的原因。

总之戚家很希望她会学武,但目前还仅限于强身健体,一切能惹祸的功夫,没有学的机会。

晚饭后燕棠来访靖宁候,完了后靖宁侯到了戚缭缭房里,又问起她在会同馆见到的那些人。

戚缭缭猜得燕棠是为安达的事而来,便把始末详详细细地说与他。

又问:“这贺楚究竟什么来头?”

她只知道他是老乌剌王几个儿子里最强的一个。

在老乌剌王死后,贺楚带领部将从最弱势的一支队伍不断吞并别的兄弟力量,经历大小数场厮杀,到最后坐上了王位。

而更多的背景她就不清楚了。

靖宁侯听完也就当闲聊跟她说:“贺楚是老乌剌王布日固德的三儿子。”

“贺楚的母亲是布日固德自别的小部落抢去的百姓,一直无名无份,直到老王妃死后才出头。”

“贺楚小时候也是吃过些苦的,但十岁后却因为母亲出了头而迅速成长起来。”

“这也是后来他能够拥有与老王妃所生的几个儿子抗衡的原因。”

戚缭缭想着,又问:“那他多大了?”

靖宁侯瞄了她一眼:“儿女都三个了,大的据说能打猎了。”

“贺楚的上位无疑使得乌剌这两年也强大起来,”他接着又抚着他指上的大斑指说道,“所以这两年来京的使臣是一年比一年多。”

“他们把大殷当傻子,以各种名目讨要赏赐,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你昨儿去,有没有听到他们提及?”

他虽然问着,但神态却很随意,一副也不指望她能办成什么事的样子。

戚缭缭略想,然后就慢腾腾说道:“是没听说什么,不过,我估摸得有千来号人吧?”

说完她又凑近了些:“我想学说鞑靼话,大哥能不能给我找个先生?”

想学鞑靼话的念头和想学护身技能的念头一样,在安达寻上门来的时候她就有了。

她多半已经上了安达心里的帐本儿,不管他会不会再找她,她也得先给自己多拉些赢面不是?

“你自己学堂里功课都没学好,还学鞑靼话?”靖宁侯不太给面子地轻哼起来。

“这个又不相干!”她说道,“要是我会说鞑靼话,昨儿那安达说了些什么,不是就有数了?”

“再说他们还得在京师有阵子要呆呢,谁知道还会不会遇见?万一他骂我,我搞不好还当他们在夸我呢!”

“你们既不教我骑马,好歹让我学点别的!”

靖宁侯听了也就笑笑。

不过难得她有主动想学的时候,也就答应了:“明儿我先去四夷馆问问。”

戚缭缭送他出门。

走到门外他又回头,说道:“过两日你姐会回来,你仔细些。”

……

永郡王府就在坊门外不远,说起来戚缭缭的姐夫永郡王萧瑾跟戚如烟也是从小相识。

印象中她也是常回泰康坊来的。

只是近来又怀上了第三胎,才没走那么勤。

没多久老太妃就要做寿,她此番回来怕是与这有关。

新的戚缭缭到如今还没跟这位亲姐姐见过面,她也没太把这当回事,靖宁侯才出门她就给忙忘了。

会同馆那边这两日没有太多消息出来,这次让朝廷拿到了乌剌不老实的把柄,估摸着他们得有一段时间清静。

正好这也给戚缭缭争取了加强储备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前世里乌剌侵边,其中的理由之一就是乌剌使臣团死了两个人在大殷京师,这次定不能让他们再拿到什么把柄。

等待靖宁侯给她找老师的当口,她也留意了下苏家这边。

苏慎慈那日自跟燕棠喝完茶回来就找到了她,说起苏士斟去寻过燕棠的事情。

戚缭缭一时倒是也猜不出来他去找燕棠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跟苏沛英兄妹对立的局面是不会改变的。

一个到最后都死死压制着亲生的嫡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悔过之心呢?

就是有,她也绝不会相信!

姚氏母女目前风平浪静,苏慎云因为还在养伤,也没有露面。

骑马的事暂且搁浅。

翌日正准备去学堂,就听翠翘来说靖宁侯在寻她说四夷馆请先生的事,她心下激动,先奔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