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可能是苏慎慈设的局,但更有可能是当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现下都已经是铁打的事实!就算是假的,到这会儿也成了真的!

就像苏沛英说的,难道他眼下还能去给姚氏平反洗冤不成?

她原本就不是个谨守妇道的女人,不然当初又怎么会在婚前挺上了肚子呢?

他虽然早与她有瓜葛,可从来没允她挺着肚子入门——到底那会儿他还得顾得自己及苏家的面子!

也是因为意外有孕,他也就才顺势而为娶了她。

后来虽然想到有可能是她使的手段,人已经进了门,也就不追究了。

可眼下他被逼到了风口浪尖,这所有的事情便全都涌到脑海里来了!他没法儿再顾及她,只能顾及自己!

但当着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多呆一刻就得多丢一分脸,而他们兄妹居然还逼着他在这里就作决定?!

身为子女,他们竟敢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那你想怎么样?”他咬牙道。

“沛英身为晚辈,怎敢置喙父亲闺闱事?”

“我不过是站在苏家宗子的立场叩请父亲速做决定肃清门风罢了。”

“毕竟出了这等事谁也不愿,父亲若态度坚定,也算是能对列祖列宗们有个交代!”

苏沛英不卑不亢。

苏慎慈也道:“倘若父亲还要让姚氏踏进苏家大门,还让她的姓氏留在苏家族谱,那么女儿也不活了!”

“与一个这样的妇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简直是我的耻辱!我宁死也不会让她的名声带累了我!”

“说的对!”戚缭缭立马接口:“虽然你是沛大哥教养大的,她没有给过你半点教诲,她就是偷十个男人也坏不到你头上!”

“但也绝不能容许这种人污染了苏家的空气——对不起啊苏大人,她可能也就是只偷了这么一个,并没有十个那么多——”

苏士斟已气得眼珠子都快瞪脱出来!

姚氏忍无可忍凄厉尖叫着朝戚缭缭扑过来:“都是你害得我!”

“干什么!”

燕棠垂着的手才刚抬起,离姚氏最近的苏沛英已经眼疾手快拽住她:“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伤人不成?!”

姚氏又哀嚎着扑向苏士斟:“老爷!……”

苏士斟牙关紧咬,望着不远处的瑟瑟发抖中却赤着上身的宋黎成,半刻后也伸腿往姚氏身上一踹:“去拿笔墨过来!”

“从今日起,姚氏不再是我苏家的人!”

“苏大人英明!”戚缭缭带头鼓掌!又看向姚氏:“看清楚了,我可没害你!这是你自作孽,遭天谴!”

“不过恭喜你呀,下堂之后你就可以随便去偷人了!”

这下便连旁边站着的燕棠的脸色也黑下来了……

第117章 是私情吗

苏士斟当即写下休书盖了印,丢给姚氏之后即撤了。

姚氏被遣送回娘家。因有子女在苏家,这嫁妆带不带走都没差。

这事经由下人们带回各自府上,自然就纷纷惊掉了各勋贵们的下巴。

都没想到这苏士斟平日里道貌岸然地,近来这丑事是一桩接一桩地往外传。

再有这姚氏,虽未曾亲眼见到她那丑态,可是光想象一番也是怪恶心的了。

自有不少人替苏家这么多代传下来的声誉可惜。又替饱受了继母摧残的苏沛英兄妹庆幸。

燕湳他们见着戚缭缭回来,随即拉上她去运河了——这日光都走斜了,也不知道龙舟赛完了不曾?

而燕棠出来到了坊间,侍卫就急急上来:“程世子等王爷喝茶,等好久了!”

苏家那边差不多尘埃落定,也与他这个外人不相干,他站定顿了顿,也就往程家去了。

戚子煜和邢烁都在,看到他姗姗而来都呵呵地笑,一副对他去向心知肚明的样子。

程淮之厚道些,一面给他斟茶一面问:“阿慈他们没事吧?”

他仰靠在椅背上,嗯了一声没说话。

斜阳透过枝桠射下来,变成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被清风一摇,又幻变成了金鳞。

很耀眼,却又有些迷乱……

苏士斟出了巷口直接回府。

这一日苏家气氛别提多么尴尬——但这是相对的,在苏沛英与苏慎慈这边就绝没有什么不畅快。

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姚氏设计加害她的事。

哪怕事情过去了,并且有惊无险,苏沛英为此的脸色还是阴沉着。

直到苏慎慈把前后事仔细说过,他才又凝眉道:“姚氏既然能拿到我的扇坠,可见咱们房里也有她的人。”

“如今她虽是走了,可这家底盘子不能不好生清理。”

“正好从今儿起你就掌起这府里中馈来,回头府里又有了主母再另说!”

苏慎慈听说要掌家,略有些忐忑,又略有些激动。

苏士斟还年轻,迟早也还是会再娶的,不过却是将来的事。

如今眼目下,姚氏走了,她是嫡长女,且苏慎云年纪更小,又还在庙里关着,这中馈不让她掌让谁掌?

她也是很想有个机会锻炼锻炼自己呢!

苏沛英是夜就跟苏士斟提出来让苏慎慈管家,苏士斟深深地盯视了他半晌,没有驳斥。

在他们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之时,争论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姚氏出了这样的丑事,这意味着什么?

不光是意味着他们兄妹终于把姚氏给赢了,让他失去条臂膀,拿到了管家权,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还会在内宅里受到什么打压。

更而且打了他的脸,让他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需要深居简出,顶着硕大一顶绿帽子,夹着尾巴在京师做人!

还有他身为大理寺少卿,世宦苏家的掌家人,到时候皇上那边——

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够狠啊……

不管姚氏与宋黎成这事是不是局,总而言之闹成这么凶,绝对跟苏慎慈脱不了干系!

她就是想整走姚氏!

而除去这些,身为姚氏亲身女儿的苏慎云姐弟,日后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苏慎云本来就在永郡王府丢过脸了,这次直接摊上个私行不检的母亲,日后谁还会娶她?

且今日还被戚缭缭当众抖露出来奸生子的身份!

从前只说戚缭缭名声不好,如今她这名声比起戚缭缭来可差了不止一两里!

再有苏沛阳苏沛容兄弟,虽说不及女儿家受牵累的多,但到底也是要背着个生母不守妇道的名声,人家不挑孩子,可总也不大愿意跟一个名声不好的下堂妇扯上关系吧?

相形之下,苏慎慈有苏沛英这么个被钦点入了翰林的哥哥照拂,就显得清贵起来了!

照这么下去,苏沛阳苏沛容都没法儿再出头!

……不,说到儿女,姚氏跟宋黎成在这之前究竟有无瓜葛呢呢?

他回想起日间看到的那一幕,日间遗留下来的疑问使他心里越发不确定起来。

苏沛容今年五岁,宋黎成二十多岁,五六年前也有十七八了吧?

就算事不关儿女,可究竟有多久了呢?

他咬咬牙,又甩了甩头。

姚氏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服侍他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他不能这么想。

可如果没瓜葛,她又为什么会跑到那巷弄里去?

而且那五六个婆子全都异口同声指定她通奸……

……苏士斟彻底郁闷了。

姚氏被休这虽然是铁打的事实,可如果她纯属被人陷害,他心里多少好受些。

宋家他不会放过,可姚家那边他也就算了,到底他和姚氏还有子女在,也不想太让苏沛英兄妹得了意。

可若是早有奸情,那——那——姚宗怡这该遭千刀万剐的!

……

这一夜苏家内外彻夜都没把心放下来。

姚家也没好多少。

姚氏是被苏家婆子押送回姚家的。

姚宗怡夫妇刚吃完饭正在一面剔牙一面等着姚氏那边回讯,猛然间听说姑太太回来了,先是一愣。

再听说姑太太被休回来了,手里银签便差点没把脸皮都给戳破!

“这是怎么回事?被休……是什么意思?!”

他箭步冲到衣衫凌乱两眼红肿的姚氏面前,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们还敢问我!”姚氏憋了一路的怒火在看到他们之后一下爆发了出来!

她疾步冲到姚夫人面前,哭骂道:“你们宋家从上到下就数不出只好鸟来!你给我找的什么人?”

“那宋黎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帮着慈姐儿来害我,你们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被休?!”

姚宗怡夫妇瞬间愣了!

姚夫人先反应过来,看了她这身形容半日,当下暧昧地道:“难不成黎成把你给——”

姚氏悲愤莫名,一汪眼泪涌出来,已是克制不住地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都是你给安排的人,都是你害得我!”

说完抓住她头发,又是一阵猛撕。

姚夫人不甘示弱,挨了打也不能老挨打,反手也跟她互撕起来。

边撕还边骂道:“你自己不检点还敢怪到我头上?”

“当着人面丢了那么大的脸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

“现在一个子儿没有回到娘家来,还想跟我逞威风是怎么着?我告诉你,现如今姚家是我当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要么自己滚出去安身立命!要么给我客气点儿!”

第118章 我的箭术

姚氏当了十几年的苏夫人,出入都体面到不行,眼下哪能受这等奚落?

自然哭闹不休。

姚宗怡看她们打了半日也使不上劲,到最后掀了桌子才好歹让她们停下来。

但停下来就消停了么?

姚家这么多年全仗着苏家,眼下姚氏下堂了,也就是说姚家也没了靠山。

姚宗怡的怒气恨意可半点也不比姚氏少。

“把宋黎成即刻给我拖进来!”

他砸了杯子,火冒三丈。

宋黎成就在外头跪着,拖进来后姚宗怡对准他又是一踹。

这里哭爹喊娘地,又是另一出戏了……

戚缭缭他们赶到码头时龙舟赛果然已散场。

不过这也扫不了他们的兴,看不成龙舟就去看戏。

今儿“四煞”头回配合默契办了件大事儿,程敏之他们都觉得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戚家早就听说了苏家出事的时候戚缭缭也在场的消息。

戚子煜头一个抓住她的肩膀:“听说你得能耐到爬上墙头去了?还是阿棠把你放下来的?”

“好得很嘛,原先还只是爬树,现如今都学会爬墙了!再过阵子你是不是就得上房揭瓦了?”

戚子赫从旁桀桀地笑起来。

戚缭缭顺嘴说道:“你们还不是经常翻墙?”

“前两天晚上子赫半夜里跟人喝酒回来,还是翻墙进院子来的呢!”

“把二嫂在二哥书房院子外头刚刚砌好的苗圃都踩碎了,二嫂念叨了一早上问谁踩碎的,我都忍着没说。”

杨氏闻言随即冲戚子赫轻拍了一扇子:“原来是你小子!”

戚子赫连忙捂住戚缭缭的嘴:“我哪里有踩碎二婶的苗圃?那不是野猫踢翻了墙上砖头打碎的么!”

戚子煜拍开他的手:“你养的野猫力气能大到踹砖头啊?还不赶紧去砌苗圃!”

戚缭缭挥手送别他。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家出了这么大一档子事,且又还是在百姓们也出入的牌坊外头小巷里,自然早就通过一夜清风传入了京师千万家的耳朵里。

苏士斟跟朝上连告了几日假,皇帝看他早朝上位置空缺着,下了朝就把他传到乾清宫来了。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总之苏士斟出宫的时候背上都汗透湿了。

翌日起苏慎慈就接过了对牌和账本,除去上学之外也学着管家。

戚缭缭日子照旧。

顾衍仍然对她诸多揶揄却又诸多宽容,杜若筠依旧看她不顺眼——从前她只看苏慎慈一个人不顺眼,现下又多了个她戚缭缭。

不过她再讨厌她又岂能奈她何?就是能把她吞下去也得活活噎死她!

苏家这事发生之后她也仔细捋了捋。也跟苏慎慈分析了下苏士斟的动向。

她的意思是苏士斟这里暂不宜大动,还是先把他如此提防忌惮他们兄妹的原因找到再说。

苏慎慈自然回府又去与苏沛英商议。

苏沛英面朝着书架默立半晌,扭头看了眼她,没说什么。

苏慎慈因为姚氏的失德而越发被人记起来,从前外头只知道苏夫人有个女儿叫苏慎云,哪里留意到还有个原配生的嫡长女苏慎慈?

如此一看,当初永郡王府里请皇帝与卫贵妃为证,撇清原配子女与继室的关系是多么重要和关键。

街头坊间对此众说纷纭,少不得就也传到了家庙里日日念佛抄经的苏慎云耳里。

苏慎云原还指着半年一到便可回到苏家再大干一场,听到这噩耗当场就昏了过去!

姚氏跟宋黎成通奸,这可是要把姚家宋家也给一并治了!

她苏慎慈居然下手这么狠?!

“父亲真的把母亲休了?当真?!”

她不敢置信,但这种事谁还敢撒谎?

她呆呆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没有当苏夫人的母亲,她就如同断了手脚。而如今生母还跟人通奸……

“那她的嫁妆呢?!她可给我留下不曾?!”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抓着下人问。

事已至此,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难道她还有办法让姚氏回来吗?

既然回不来,那她就只能为自己打算了!

……

事后燕棠往苏家去过两回,出了这样的事情,想着或许有他能帮忙之处。

但苏沛英看上去胸上成竹,行止之间沉稳持重,进衙门不过个多月,已隐隐有从容之色,面对苏家日后,他也安然得很。

只有苏慎慈在管家上尚且稚嫩些,燕棠便派了庞辉来教她,又让她有不懂的便去跟叶太妃请教。

叶太妃每日也闲得很,又怜苏慎慈自幼丧母,倒很乐意带着她。

燕棠每日上晌在宫里当差,下晌去屯营练兵,事情不少,但空余的时间也有。

这日傍晚回到府里,黎容就说:“戚侯爷回来了,王爷可以去拜访了。”

虽然不是出征凯旋,可是对于靖宁侯的归来,戚家上下却还是极为开心。

毕竟一家人团团圆圆地比什么都好。

西北是苦寒之地,也仍然有特产,靖宁侯给沈氏带和二房三房都带了些毛皮。

小辈们只有吃的,给戚缭缭的是把轻巧精致的小弯弓。她接在手里试了几下,竟然很顺手。

“子煜说你正在学弓射,正好大营里就有擅制弓的,我就让他给做了一把。”靖宁侯端着茶轻描淡写地说。

说完到底是按捺不住,又撩眼朝她看过来:“可算是长进了。听说马骑得很不错了?改日让我见识见识?”

“那有什么问题!”戚缭缭说道,“等入了秋,我跟你秋狩去!”

靖宁侯笑了下,显然并没有太当真。

燕棠到来的时候戚缭缭就正盘腿坐在靖宁侯书房里罗汉床上把玩那张弓。

靖宁侯把他迎进来,然后招呼她:“还玩什么,不来见过王爷?”

又乐呵呵地拢着手跟燕棠道:“小孩子家家又闹着习什么弓射,还正儿八经地跟着敏之他们比拼,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来来来,坐着喝茶!”

“我已经满过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看看淮大哥教我的箭术!”

戚缭缭拿着弓走过来,然后顺手抽了只羽箭,对准窗外一棵芭蕉树,噗啦一声拉弓射了过去!

海碗粗的一棵芭蕉,倒是也让她给射中了,虽然深度刚刚才没过箭头而已。

靖宁侯愣了下,摊手看向燕棠。

燕棠抖开扇子,垂眼望着茶几上的贴片儿,没说什么。

第119章 这得靠摸

在戚家用过晚饭燕棠才回来。

席间与戚子煜他们喝了点酒,回到府里便就有些懒洋洋。

“西北那边现下如何?侯爷此去可曾遇到什么事?”黎容端来醒酒汤,一面拧了帕子让他擦脸。

“草原几个部落内斗已经停止,贺楚与孟恩正在鼓励生养,野心昭然若揭。”

“前来交接安达的是孟恩的副将,这里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但是后军营的人说,乌剌是目前草原上动作最多的部落。”

“且他们还不断地引入汉人教席,贺楚还让王妃带人学习中原女红针线,这说明什么?”

他歪靠在太师椅上,长腿架上桌,一肘支在扶手上支着额角,微蹙的眉头透着几分凛色。

不等黎容接话,他又自顾自往下说起来:“这说明他们不但有野心,而且野心还是冲着中原而来。”

“我就不明白了,论地盘,论实力,他乌剌远不及我大殷十成之一,他又何以有如此大的胃口,心心念念地盯着我中原土地?”

黎容听完扬了唇,笑道:“草原物资贫瘠,而中原物产丰富,历代以来北方又安定过多少?”

“只要有欲望,只要有实力,人心总是安份不起来的。”

“不说远在北地的胡虏,只说咱们朝廷内部,不是也有不少这样的事例吗?就是咱们王府,不也曾有过为利而斗的凶险时刻?”

听他说到王府,燕棠静默片刻,微微睁开了眼。

“是啊,那几年里跟二房之间,确实算得上我至今为止最心力交瘁的一段时光了。”

他顺手捋了把头发,又呼出一口气。

虽是如此,但也多亏了那些年的磨练让他脱胎换骨,使他从一个如同燕湳般单纯懵懂的少年,迅速变成一个稳健的家主。

“把汤喝了吧,冷过头了又伤胃。”

黎容起身说。

燕棠端起碗来,默了片刻,又道:“湳哥儿近来在通山营究竟都学了些什么?怎么也没见他练练?”

“弓射骑艺,拳脚擒拿,都有罢?只知道他们近来外出玩乐的次数少了很多。”

是么……

燕棠望着庭院想。

这日孙彭去完会同馆回来,跟皇帝禀报了乌剌使臣朝贡进展。

皇帝看完后便召六部及在京各级武官于御书房议政。

说到屯营里练兵的事,他就看向在座各位:“这几年户部宽裕,前阵子给通山营更迭了一批马,接下来步兵子营也可以更换一批武器,工部手头几座铁矿也准备开采了。”

“屯营里的将士也都得给朕提起劲来——各勋贵麾下,包括镇北王府在内,尤其要做好表率。”

众人领了旨,皇帝又道:“秦王也该回来述职了,兵部派人去传个旨。乌剌使臣走了就让他回来。”

各部领旨无误。

君臣之间又小议了一阵,又喝了一轮茶,便就散了。

回到府里,燕棠泡了壶茶坐着,半晌,又叫来侍卫:“去看看程世子在不在通山营?”

……

日斜时分的通山营里正马嘶人跑欢腾一片。

由于三面环山,眼下又正值草木丰盛时期,程淮之便开放了西面的山坡让程敏之他们去撒欢。

如今除了他们六个,程家其余的少爷们也都被召集过来了。

每日里到了这个时候,西山上就不知多么欢腾。

戚缭缭近期专注于习弓射,程淮之怕姑娘们晒着,特意让人搭了个简单的凉棚让她们练靶。

他自己得了闲便坐在凉棚末端观看。

戚缭缭是他教过的这些弟妹里最专注的一个,她的专注同时也造就了她的领悟力也比别人要强。

“身体得绷直些,手端平,才好使劲。”他喝了口水说。

然后走过去给她示范。说道:“你看看我,臂上肌肉哪处绷得最紧,便是哪里用的力最大。”

“你是姑娘家,体力上本就不比男子,想习好弓射有时候就得靠些巧劲。”

因着他的耐心,戚缭缭也总会不厌其烦地跟他求教各种问题。

眼下认真看着他手上的弓,又依他的话看向他紧绷而精壮的手臂,就说道:“这也……看不出来啊!”

还得靠摸……

程淮之凝神箭靶,单纯地拍着自己上臂,示意她伸手:“应是这里最紧。来试试!”

这是戚子煜的发小,戚缭缭也不知道她这兔子该不该吃这口窝边草,内心里挣扎了一下。

见他扭头看过来,才又连忙伸出手来,严肃地往他臂上探去。

程淮之也是个美人……这是他自己让她摸的,应该没事。

“这么刻苦呢!”

这手还没有探到位,突然就有冷冽如霜的声音插进来了。

紧接着一只手就抢先拍在了程淮之手臂上,然后又顺势收回去叉上了他自己的蜂腰。

“阿棠?”程淮之笑着放下弓来,“你怎么神出鬼没地!”

燕棠目光扫过握着手腕面色凝重的戚缭缭,淡淡道:“路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