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他们揣着什么心思,我相信你和皇上心里都有数,但是不一定会想到他们具体怎么做。”

“我知道就算是这次真让他们得手了,朝廷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但是那样总会有些牺牲。”

燕棠没吭声。

他承认之前的确没怎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贺楚在想什么,他或许不尽懂,皇帝显然懂。

他们都知道要提防,不屈服,却没有想到他们临走了还要下个绊子。

孙彭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是无论如何不能摘干净了,不管他怎么选择,对乌剌都是有益的,于大殷,不过是这份利益如何损及罢了。

他凝眉看了眼四下都等着他反应的小的们,说道:“敏之和阿烁先带着自己的人押着阿丽塔回城,在我回来之前,不得跟任何人透露消息,也不让她逃脱,可能做到?”

程敏之和邢烁都揣着颗快蹦出胸膛来的心脏,就怕他一个不好也把他给绑起来送回坊!

听到有任务给他们,立刻道:“能,保证能!”

燕棠望着燕湳,脸色沉了沉:“你带着人回府,告诉各府里,就说他们几个随我办事去了,不许露马脚,能做到吗?”

“……能!”燕湳随即也挺直了腰。但说完他又怂怂地指了指戚缭缭:“缭缭呢?”

人是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尤其之前还出过杜若兰关押她的那件事,戚家见到他肯定会问起,他不能丢下她。

燕棠脸色更沉:“你走你的,她还有别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要去我们一起去,要走我们一起走!”燕湳不依不饶。

燕棠望着他,脸色跟天色一样黑了。

旁边侍卫们连忙将燕湳塞进了马车。

……

根据阿丽塔交代,孙彭的女人就藏在栗子胡同,但具体是哪户却不知道。

但这难不倒他镇北王。

刚进城他就与侍卫道:“先派个人去周围打听,看看可有长相如孙彭的人在附近出没过。”

“同时抽两个人去把那条街所有住户人数查出来,两个人去找找附近所有的跌打大夫。”

“最再抽个人去问问附近卖米粮的,这胡同里哪户人家在绿豆小米薏仁之类的杂粮用得多。”

侍卫们分别去了。

南城这边住的人多是贩夫走卒,又因为靠近通往南边的南城门,乃是真正的市井。

栗子胡同也不深,举目望了望,约摸十来户人家,且无大宅,多是两进小院儿,略有两三户阔绰些的,瞅着也不过三进的样子。

戚缭缭想了下:“你打听孙彭我知道,去找跌打大夫我也知道,但你打听绿豆小米这些又是为什么?”

燕棠将马缰扔给侍卫,漠然转进左首一家茶楼:“孙彭既然肯为这女人求医而背弃原则,那么必然其已病情极重。”

“病重之人十有八九常年卧床。不能下地,自然胃肠不佳。而绿豆小米等杂粮有通便之能,可以同时作为线索加快速速查找。”

“——楼上包间。”

走进店堂他与恰赶上来的小二道。

戚缭缭有点佩服。

前世里她也曾卧床过一段不短的时间,还真就是脾胃弱得几乎天天吃稀软杂粮。

有了燕棠说的那些,找起来就快了,两杯茶后侍卫们就全都回了来。

“经过查访,胡同里没有人见过孙彭模样的人出入。”

“不过胡同口进去左首第四户的三进院里,确实查到个长年卧床的女人,有仆从下人,最近的跌打大夫每月都要来诊一两次。”

“据大夫说,此女应是三四年前搬来此地的,自称姓许,叫许灵莺,没有家人,今年十九岁,此前住在通州。”

“家里开茶叶铺的,父母早年病逝,相依为命的祖母早前也过世了,现如今家里生意由表兄打理,来京是为求医。”

燕棠听完站起来:“走。”

第140章 你饿不饿

燕京夏夜的街头比起其余季节来要热闹得多。

此时刚刚夜暮,四处仍可不时听得到孩童们的嬉笑声,妇人汉子们在点着灯的窗户内的日常交谈声,还有各种市井的声音。

侍卫们找到的这户人家位于胡同中部,门口并不起眼,院墙上爬满了绿藤,间中还有几根蔷薇的枝条。

院里有模糊的脚步声,仔细听,或许又能听到后院里偶尔有妇人的吆喝声传出来。

为了不招人注目,燕棠只带了戚缭缭同行。

四面先看了几眼,他随后就顺着胡同往前走去,走出约四五十步,又扭头看起相邻的两座院子。

戚缭缭也跟上去仰头看。

左首的宅子动静颇多,最近的妇人喝斥孩童的声音就是自这里头传出来的。

而右首是座也差不多大小的宅子,透过门缝看去,这院子里也亮着盏灯,但相当安静,要不是有灯,说句没有人住也能使人相信。

事实上她没看出什么太特别的来。

但是燕棠却站在那里盯了足足有半刻钟之久,然后才又往前走。

这次他脚步未停,一直走到这宅子那头的一条小通道口才停住。

然后蹲下身子,自荷包里取出火折子打亮,蹲在地下看起来。

戚缭缭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熄灭了火,凝眉道:“侍卫们说没有人见过有孙彭模样的人在此地出入,而且这件事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那么如果不是阿丽塔他们故布疑阵,便是孙彭选择进出的方式十分隐蔽。”

“可你们绑架阿丽塔时可算是出人意料,所以她故弄玄虚的可能性应该没有。”

“刚才那院子门口种着花草,所以地下没有铺石砖,但泥地上却没有车轮印迹。”

“加上乘车直接出入很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可以先排除孙彭是直接从宅子正门进出的。”

“他虽然会些武功,但只止于几手擒拿,不可能翻墙进出。就算能也坚持不了三四年时间。”

“何况他是个堂堂大太监,不可能会长期选择翻墙这样的方式。”

说到这里他凝眉又抬头看起四处来。

戚缭缭一本正经说道:“其实能翻墙也是好的。”

像她就不拘什么形式……

燕棠睨了眼她。然后接着道:“我刚才看了看,院子左首的宅子是有人住的,东西也齐整,应该是正常的住户。”

“反倒是这座院子虽然点着灯,却静得诡异。”

“简单说,倘若这两所院子是打通的,那么孙彭素日自这条通道的那头乘车进来,然后从这座院子进入,能够保证不为人所知便很容易。”

“而我碰巧,又看到了门下这片石板极之光滑……”

戚缭缭蹲下来,也借着光亮低头仔细看了看,果然隐隐只见门口几块石板磨得发亮。

石板磨得发亮,自然是经常有人走。

一座如此安静空旷的宅子,怎么会有经常进出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孙彭为此也真叫做费心了。”她凝望着两座紧挨在一起的宅子说。

前世孙彭死于被文官们归咎马市纠纷处理不当,萧珩说他实际上是成为了文官们争权的牺牲品。

如今来看,她已不反对这个说法。

文官要争权,那除去跟勋贵手里的兵权斗,还得跟皇权斗。

而他们自不可能直接挑衅皇帝,那么就只能对他身边的宦官下手。

刚刚好孙彭又有这么个把柄——这么说来,哪怕是这一两年他的事情没败露,那马市的事情最后还是让那帮文官们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听说过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孙彭对她那么好,都不惜违背原则为她治病,他出事了,她难道就不该露面?

而且文官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难道不会知道这个女人?

“进去看看。”

正想着,燕棠已收了火折子。

她挑眉:“怎么进?”

他略顿,漠然道:“你在这等着。”

“那怎么行?我是个漂亮少女,说不定会有坏人来欺负我!”

燕棠又觉得牙根痒起来。他道:“那你先回去!”

“也不行,这是我的功劳,也不能让你给抢走了。”

他无语地睨着她。

她笑着蹦起来:“挟着我进去不就行了!”

……刚进院子,一阵浓郁的草药味便扑面而来。

院子虽只有小小三进,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齐整。

后院正房里亮着灯,床上坐着个年轻女子,水青色的薄幔放下来,但仍然可见腰身以下覆着锦褥。

长发没怎么梳,简单绾在脑后,而许是长年卧床的缘故,两手干瘦。

这么看起来,的确不该是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被挟着上了屋顶的戚缭缭伏下来,透过瓦片下的洞口仔细地望着这张七八分清楚的脸,并且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

然而不管是前世的苏慎慈,还是今生的戚缭缭,她应该都不曾见过这个人。

她再仔细地打量着屋里,除去可称昂贵的拔步床之外,其余摆设也都是极讲究的。

虽然以她的眼光看来还称不上华丽,但柜台桌椅皆为花梨木制就,床幔绣品也都是上好的锦缎,就连这女子身上的衣裳,手里的团扇,用料都十分讲究。

这足以说明此间主人极为富有,而这应该不是一个寻常茶叶商能供给得起的。

可是前世里孙彭出事前后,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以至于他最后被衙役草席裹尸,丢去了西郊坟岗上……

她忽而有点后悔,若早知道还能再活一回,她就应该跟萧珩再多打听点消息。

“该走了。”

耳边忽然传来燕棠的低语,紧接着身子一轻,他又已经轻飘飘将她挟着回到了胡同里。

“你看到什么没有?”

她跨上燕湳先前从王府里骑出来的那匹汗血马。

“她西面墙壁上的墨茶图是翰林院学士季平修所绘,季平修与孙彭私交甚好,如今孙彭小花厅里还挂着他两幅字画。”

说到这里燕棠顿了顿,然后凝眉跨上马,眉宇之间有凛然之色:“这件事我得先想想该怎么处理,先回府去。”

一个寻常小户人家当然不可能会有当朝大儒的字画。

戚缭缭知道他上心了,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最多两三日马市的事就得给定下来。”

燕棠道:“我知道。”

戚缭缭也就不说别的什么了。

走了没几步,燕棠忽然问:“饿不饿?”

她说道:“不饿,我回家吃。”

戚子湛给她留了好吃的。

燕棠没再说什么。

第141章 她很奇怪

程敏之和邢烁带着人在等他们俩回来。

燕棠把阿丽塔交给侍卫,让先找地方关着她,然后看管起来。

大伙到了坊门口,燕湳也迎出来了,粗略说了几句,戚缭缭便先回府。

戚家这边,因为燕湳早就来传过话,说是她和程敏之邢烁帮着燕棠去办事,沈氏对燕棠的人品还是相信的,自然没说什么。

戚子煜却不放心,与戚子卿一面下棋一面等门。

见她进了门,二人便就同时丢了棋子走出来:“去干什么了?天黑了才回来!”

戚缭缭因为不知道燕棠那边怎么打算的,况且还牵涉到程家邢家,因此暂时先没把有事情跟他们说。

只含糊地说了句:“我也说不清楚。要不你们明儿去问王爷吧。”

事关重大,还是让燕棠来做主比较好。

戚子煜他们又何曾真会计较她去做了什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完毕,见除了身上多了些许泥污,倒没见别的不妥,便也就罢了。

只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要做,让子湛他们去做,你去能干成什么呀?看弄得这一身泥!”

戚缭缭埋头喝茶,没吭声。

两人便要回房去。

走到门下戚子煜忽然又回头:“对了,下晌沛英来找过你。”

苏沛英找她?

她顿了下,抬头道:“什么事?”

该不会是苏家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没说。”戚子煜深深看了眼她,然后走了。

戚缭缭下意识排除了苏沛英来找她,乃是因为苏家有了新的麻烦这个念头。

除去苏家近来气象大变的原因之外,还因为苏沛英不会是那种会为家事而随便求助外人的人。

但既然他没说什么事,那显然不要紧,过几天再去寻他也不迟。

……

燕棠回到府里,粗粗用过晚膳,便坐在灯下想心思。

黎容走进来,问起下晌的事:“二爷他们把阿丽塔抓了?”

他嗯了一声,然后道:“现在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是奏明皇上,请他决断。”

“但我总觉得这么做有些莽撞。”

“皇上信任孙彭,知道后定然会火冒三丈,好歹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代替皇上行权的。”

“这要是突然曝出与外使勾结,朝中定然会有人想借机打压宦官权力。”

“如此一来,动静可就大了。”

黎容点头:“这些年勋贵权势当道,朝中虽不乏胸襟广阔的士子,但也仍有那些只着眼于个人利益的文人。”

“一旦此事曝露,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借机为自己谋利。”

“谁不是这么说呢?”

燕棠对着夜色吐气。“不过戚缭缭他们绑架了阿丽塔,虽然算得上是胆大妄为,但是却得到了极其重要的信息。”

“原先我们还只是猜测乌剌有不轨之心,现在经她招供,便坐实了贺楚的狼子野心。”

“这么一来,大殷就能有所准备了。”

黎容点头:“倘若没有此番,大殷虽不见得会惧怕乌剌,终归一旦他们先动手,咱们便失了先机。”

说完他沉吟着,又道:“只是这戚姑娘又是如何洞察得如此透彻的呢?”

燕棠垂眼拿起桌上扇子,顿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

“按理说任何阴谋都有迹可遁,可我们完全没看到什么确切的痕迹。”

“而说实话,就算我们能猜到乌剌不会老实,也不一定会想到会具体发生在哪个点,毕竟现在没有真到那个地步。”

“可是她都想到了。”

“有时候她让我觉得她很陌生,可有时候,她又让我觉得莫名熟悉。”

“她仿佛很容易就能抓住我的心思,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妥协而让步。”

如果是第二个人,应该绝不会有胆子唆使燕湳偷他的衣服马匹假扮他。

可她就是好像知道他在了解真相之后,最终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一样。

不但做了,而且还在接着他的亲弟弟一同为之的情况下有恃无恐地面对他,一点点的担忧紧张都没有。

那真是因为她的背后有强有力的戚家为后盾吗?

他依稀不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确定她是戚家的人,那她还真有些可怕。”

黎容凝眸看了他一会儿,道:“可是王爷近来对戚姑娘的态度还是有所转变了。”

他顿了下,将扇子撇到一边:“没有。”

黎容接着道:“我记得王爷自打小破屋里出来那段时间,对戚姑娘恨得牙痒痒。并且还说过再也不想看她之类的话。”

“但是最近却主动提出要教她骑马,然后又答应她教她擒拿。我隐约觉得,王爷没有那么讨厌戚姑娘了。”

燕棠望了深黯的夜色一会儿,凝眉迎上他的目光:“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近来的她很奇怪。”

黎容扯了下嘴角,说道:“是么。”

……

不是么?

燕棠并不觉得自己对戚缭缭的态度有什么不妥。

他觉得自己仍然不喜欢看到她,并且仍然防备着她。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随时随地会对男人流口水的孽障转变态度呢?

何况她还说过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人,纯粹只是为了戏弄他罢了。

他绝不可能为她转变态度的。

他可不是她能随意戏弄的对象。

他刚正不阿,他守身如玉,他从一而终,他跟妖邪的她不是一路人。

之所以会让黎容觉得有转变,那完全是因为她的举动太奇怪,引起了他的警惕。

她对苏沛英不遗余力地帮忙,对苏慎慈突然而来的亲近,以及她同样突然而来的上进——

虽然她还是那么乖张和不可理喻,但心细如发的他早就看了出来,她跟从前人们口耳相传的那个戚缭缭,不一样了。

他不希望苏沛英也像他一样受她愚弄,因为她这样的纨绔小姐是不可能真正把别人的疾苦当一回事的。

他想知道她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所以这才使得他不得不把一些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他教她骑马是因为觉得自己说话失礼而跟她致歉。

答应教她擒拿是因为燕湳从前也受过戚子煜他们的指点,且她还答应带着燕湳一起。

不这些都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而为之。

哪怕昨晚上问她饿不饿,那也是因为看她为国效力的份上顺嘴说了那么一句。

她不领情他正中下怀。

……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142章 小看你了

燕棠夜里没怎么睡好。

翌日不必早朝。穿戴完整之后他就跟侍卫道:“让戚缭缭过来一下。”

戚缭缭昨天夜里也在想孙彭的事,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超出她之前预料,闻讯便也就让戚子昂他们先去学堂,自己到了王府。

“晌午后我要去拜访孙彭,你把湳哥儿他们几个叫上,到时候听我安排去办点事。”

他捋着袖口望着窗外说。

“为什么非得晌午?晌午黄隽会过来。上完课再去不行么?”

作为一个好学生,她向来重视课业。她一堂课也不过一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

燕棠停下来看她:“是社稷安危重要还是你个人的事情重要?”

戚缭缭被他这么一堵,倒是也弄得没了脾气。

她拨弄着他养窗下的兰花说道:“孙彭把那个女人这么藏着掖着的,搞不好是那个女人见不得光,而不是他自己见不得光。”

“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给那女人找御医一定就是对她情深似海。”

他垂眼看她。

朝阳下的她梳着刚梳好的发髻,穿着还浮动着幽香的衣裙,皮肤在阳光照耀下白嫩得晃眼,整个人看去蓬勃得像一株喝饱了甘露的仙草。

“你又没有喜欢过谁,你怎么会知道?”

他漠然离开窗户,走到桌旁去用早膳。

戚缭缭也跟着走过来:“他府里有三个侍妾,这说明他花心。”

他看了眼正斟汤的侍官,侍官遂顺便也给她斟了一碗。

燕棠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有侍妾不表示就不能喜欢上别人。”

孙彭又不能人道,他就是有再多的侍妾还不都是摆设?

而且肯做太监侍妾的女人,多是图着他的身份权势来的,并不是因为爱慕。

这种情况又怎么能跟花心扯上关系?

再说了,她自己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她又能知道什么叫情深似海?

他把整块点心吃完,才发现戚缭缭正定定望着他没动。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眯眼托着腮,啧啧声望着他:“我真是小看你了。”

“还说‘不近女色’呢,看来日后镇北王身边铁定会姬妾成群了!”

“——我要去告诉太妃!就说你早就打算好了给她娶好多个儿媳妇,还会给她生好多个孙子孙女!”

他微顿,脸色阴沉:“我说的是孙彭!”

“不用解释了,谁还不是一样?”

戚缭缭笑呵呵地起身,拿起他盘子里一块杏仁糕来吃着,又说道:“孙彭是个太监尚且如此,何况你是个正常男子?”

说完喝了口汤,看了眼窗外天色,她又连忙道:“我不跟你说了,我找湳哥儿上学去!晌午再来找你。”

燕棠望着她背影,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不知怎么又有点气躁了……

……

戚缭缭前世里见证过燕棠一生,当然不会把他真归作孙彭那样的人。

燕湳听说她来了王府,恰好就在门口等她。

听她说燕棠又有任务派给他们之后,他高兴得进了学堂门随即就寻程敏之他们去了!

而戚缭缭则找到了苏慎慈,问起他们兄妹近况。

苏慎慈表示一切都好,同时对于苏沛英去找过她感到意外,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回事。

戚缭缭也就放下了。

晌午后燕棠到了孙府。

孙彭的宅邸座落在顺天府学附近,很“清贵”的一片住地。

孙彭为人本身不爱热闹,大门外宽阔的青石地上,除了两株梧桐树外别无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