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得报仇

苏士斟原先可是与姚氏一个鼻孔出气的,如果他真有秘密,那么知道的人这个人头一个肯定是姚氏。

只是姚氏丢了那么大个脸,压根就不曾露面,她无法接近,再者萧蔚马上要进京了,她得先顾上这边大事再说。

戚子泯稀里哗啦把羹吃完,去了。

……苏慎云到了姚家,很快在后院里见到了姚氏。

虽说对姚氏抱有怨气,但看到才刚几月不见的她已然瘦脱了两圈,而姚氏久不见女儿,相互也不免抱头痛哭了一场。

完了打发了苏沛容去玩儿,娘俩就说起了体己话。

自然不免说到这次遭遇:“都是苏慎慈害的我!害的我们娘俩!”

“云姐儿,你得替母亲报仇!让她一无所有,名誉扫地,最后生不如死!”

“——还有戚缭缭!她更加该死!”

“宋黎成已经招了,就是她帮着苏慎慈一起设的局害的我!你若不让她狠狠栽个跟头,我死也不甘心!”

姚氏自打被休回来又跟姚夫人撕破了脸,这两个月在娘家呆得可谓是度日如年。

平日里姚宗怡不在家,姚夫人必将指桑骂槐来上几句。

姚氏虽不是个嘴软的,但终归顶着个失贞下堂的名声,且那位还是姚夫人的内侄,便难以有底气跟她闹,少不得咽下许多委屈。

眼下见了亲女儿,哪有不把满肚子苦水全倒出来的?

说到戚缭缭和苏慎慈,苏慎云又何尝不恨?

在戚缭缭出现在苏沛英的小宴上揭破了她的阴谋之前,她其实是并没有太把苏慎慈当回事的。

并且觉得把他们兄妹挤出苏家是迟早的事的。

可是没想到,戚缭缭自那回出手之后就一再地与他们过不去,不光是害得她被罚跪祠堂,又弄得她在永郡王府丢了那么大的脸,甚至还被送去了家庙!

如果不是戚缭缭,她苏慎慈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害她?

以至于如今苏家竟差不多由那兄妹俩给掌控了!

所以要想报仇,又怎么能够绕得开戚缭缭?!

“不用母亲说,我也是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咬牙说道。

这几个月她在庙里住着,坊间消息她也知道一些。

那戚缭缭不光是气焰愈发高涨,而且居然还跟燕棠越发走得近了,这简直令她后槽牙没有一日不是酸的。

当然,她自是知道如今是不可能再指望当镇北王妃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戚缭缭得了意!

“母亲知道么?王爷前些天当众说了跟慈姐儿不可能的了,没有了这层保障,她苏慎慈会落个什么结局还不知道呢!”

“父亲这个时候接我回来,想来也是有深意的。”

总而言之,她得不到的,苏慎慈也别想得到!

姚氏听到她提及苏士斟,又红着眼眶问道:“你父亲他,可提到我么?”

苏慎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姚氏就觉得自己在儿女面前又丢了面子,随即气上心头:“他也是个没良心的!”

“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休了我也就算了,居然再也不曾来露面!”

“枉我与他打小一起的情份,处处想着他,时时惦着他,为了他,我连填房都做了,到头来居然被他这样弃了!”

她又哭起来。

苏慎云看她哭了会儿,也被牵出几分不忍来,遂说道:“你怕什么?如今我回来了,我素日自然多劝劝他便是。”

“纵然母亲不能再回去,好歹也劝着他安排好母亲去处。”

姚氏总算有了点安慰,打起精神道:“你自然得劝着他!”

“我在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明知我是被苏沛英兄妹所害,怎能如此对我?”

“我是再也不想留在姚家受你舅母的窝囊气了,无论如何,你让他给我置个宅子让我另住,再给我弄几个下人侍侯!”

“这些年在苏家我连根针都没拿过,没个人打杂,那日子如何得过?最好再给我弄两间铺子,如此我才能有些银钱度日!”

苏慎云皱眉:“母亲这一口气要的也太多了,还是先让父亲给你搬出去再说吧。”

“这怎么能叫多?”姚氏按捺不住地站起来,“想想我给他生了三个儿女,如今被下堂我也就不说了。”

“他苏家财大势大,铺子田庄不知多少,让他给我个宅子请几个下人,再弄两间铺子度日这很过份吗?”

“你们可都是我生的!”

她说着说着声音已有些歇斯底里,苏慎云也不敢再惹,只得先闭嘴。

……

苏慎云回府的消息传得飞快。

大人们对此自然是不动声色,男孩儿们或许也还可以不为所动,可姑娘们却各有各的态度了。

首先是苏慎慈又得打起精神来防止她作妖,其次是邢小薇看到她便横眉冷目。

就连从前跟苏慎云交好的程如雅程如娴,自打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之后,也是冒着被人说势利的风险都不肯主动找她玩儿了。

再之后是杜若筠,说到苏慎云她就不免想到上次险她害得出丑的事,自是没办法再对她有好脸色。

苏士斟不免问起姚家情况。

苏慎云便把姚氏在姚家的处境都给说了。

然后道:“不管怎么说,母亲也给苏家生育了儿女,父亲总归也念念旧情,给母亲一个安身之所吧。”

“舅母是个厉害的,舅舅又耳根子软,如今竟把母亲当成了累赘呢。”

苏士斟与姚氏到底是青梅竹马,幼时就种下的情根,倘若他还能惦记着姚氏几分,将来未必没有她苏慎云的好处。

姚氏并没有留下多少嫁妆,而如今中馈由苏沛英兄妹管着,她想替自己牟利,谈何容易?

倘若她能把这兄妹俩弄倒还好说,若弄不垮,她总得给自己捞点傍身之本。

苏士斟寒着脸,有半天没吭声。

就在苏慎云几近放弃之时,他忽然又拂了拂袖子,说道:“北城静安胡同有间三进院子,她知道地方的,让她自行搬过去。”

“至于下人,原先服侍她的人里可以挪几个给她。不过我有个条件,得让她自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差一个字都不行。”

第174章 来看你呀

苏慎云忙应声:“我这就让人去传话给母亲!”

“慢着!”苏士斟又唤住她。望着帘栊下的她说道:“她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

苏慎云脸色微变,支吾道:“她,她,她说是大姐姐害的她,她让给她报仇……”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苏慎云咬着唇,摇了摇头。

如今苏沛英兄妹占据了绝对优势,她刚刚回来,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不要命了。

苏士斟看了她两眼,摆摆手让她走了。

苏慎云出了正院,心里却在打鼓。

她不明白苏士斟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心思和姚氏是一样的?是也想让她去对付苏沛英兄妹?

可这又怎么能够……

就算他再不喜欢苏慎慈,那也是他的嫡长子嫡长女,尤其如今苏沛英还正顺风顺水,被人称作苏家的中兴之力。

他明知道她跟他们俩有莫大仇恨,还让她去报复他们,他到底在干什么?

……

中秋。

宫里有宴会,但因为秦王妃已故,又兼奉旨述职,秦王此次便没带女眷进京,因此官眷们也并不需要进宫赴宴。

而校演排在三日后,这几日程敏之他们都热火朝天地练起把式来了,如今反而轮到他们见到戚缭缭仍然不紧不慢地过着日子有点着急。

一看她甚至还督促起戚子湛做月饼就更无语了:“你还想不想当泰康四煞了?”

“知不知道钟鸣坊和玉玑坊那些个小子早看我们不顺眼,就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势头给压下去?”

“可我上了反而给你们拖后腿呀!”戚缭缭摊手,“我给你们喝喝采鼓鼓劲就行了。”

前世里托萧珩被皇帝宠爱的福,要说身份,她这楚王妃也够风光了。

她这辈子只要能保住身边人度过战争浩劫,然后继续这么快乐和睦地过下去就行了,不想图什么风光。

那些虚的,于她如今来说,还真不怎么稀罕。

黄隽有幸吃了她一个月饼,期期艾艾说道:“与乌剌交战不光要骑射好,擅作战,还得熟悉地理气候。”

“姑娘要是有兴趣,别的我不敢说,地理气候什么的我倒是可以教教的。”

校演场不用打仗,但是会有战术环节,这些都是靠推演的,然而应该也不会轮到小辈的子弟。

戚缭缭不管想不想下场,本着能学多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态度,让翠翘去嘱咐子湛再多做些月饼当做犒劳。

戚子湛正在王府厨院里,翠翘被人领进厨院门,一抬眼便见到门口张贴的那幅画像。

回到戚家,她就跟戚缭缭说:“王爷把姑娘画的那幅画像贴在王府厨院里了,说是当门神。”

戚缭缭一口茶呛回了喉咙:“真的假的?”

萧珩好歹是个皇子,这家伙把他贴在门上?还厨院门上?

她掏出帕子擦了把嘴脸,撇下黄隽到了王府。

一看,可不是!

人未来的楚王殿下正在门下似笑非笑睐着众人呢!

“太胡闹了!”她说道。

虽说只要她不说,萧珩将来不承认,是没有人能证明她画的这人就是他,但毕竟乱了规矩。

要贴怎么着也得等见过真人之后再贴啊!见过之后他还敢贴算他本事!

她把画撕下来,撕碎揉巴揉巴就扔进了柴火堆里。

王府大门口就恰好与挎着剑进门的燕棠碰上了。

燕棠瞥见是她,把跟黎容说了一半的话止住了,盯着她看起来。

这阵子忙,他已经有好多天没见着她了。

戚缭缭好久没见他穿盔甲,也不由得冲他多看了几眼。

他双唇微抿,回头看了下侍从们,等他们退下,就跟她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王爷呀!”戚缭缭对答如流。虽然穿上盔甲意味着有争斗,但无可否认,比起穿蟒袍的他,眼下的他更多出几分英武。

说白了,人长得好看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燕棠显然不信。

那天夜里他喝了点酒,醒来早就把画像这茬儿给撂到脑后了。

既然是她街头偶遇的,他当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所以翌日也根本不记得放去了哪儿。

这会儿又哪里想得到她是为它而来?

只当她是来寻燕湳的,瞥了她一眼,就道:“无事献殷勤呢?”

戚缭缭负手冲着他笑。

他收回目光,缓步走到门下,又转身道:“太后赏了些月饼,你吃不吃?”

“给我留着,改天来吃!”

戚缭缭还要听黄隽讲课,打了声招呼后就出了王府。

燕棠等到再也看不见她了,才又进门。门下侍卫又憋气到了跟前:“厨院里来人说,姑娘特地跑过来把画像给撕下来了……”

……

中秋这日,杜若筠也跟杜夫人到了荣家。

荣家住在距离泰康坊不远的钟鸣坊,钟鸣坊里有两座将军府,一座阁老府,两座三四品的官宅,这当中就包括荣家了。

京师各坊风气大同小异,除去泰康坊因为勋贵多,声势格外地大之外,其余各坊子弟也同样地相互往来,交情甚好。

往日在朝上自是各司其职,可到了能拼高低的时候,大伙当然也不遗余力。

文官们不下场,除去个别的能与武将子弟媲美的异类例外,所以钟鸣坊也就一半住户能参与。

但因为荣之涣是兵部郎中,这次校演兵部作为主要调度衙门,荣家当然知道不少内幕。

“秦王一共带来了十名将领,其中两名是秦王的长子次子。”

“而比赛项目首先是勋贵子弟们上场比试武艺,内容是骑射拳脚以及兵器。”

“而后是各都督手下的将领出场,先是战术推演,然后是骑射,再然后就是比真功夫了。”

书房里荣之涣啜着茶大致说起来。

又道:“但由于你们坊中以戚缭缭为首的那帮勋贵子弟前阵子动作不小,皇上又另下了旨意,让勋贵子弟们好好表现,大约是格外看重的意思。”

“所以你们姐妹若要下场,应是与泰康坊一起的了。”

杜家住在泰康坊,不可能她杜若筠单独行动。

总之她的目的是把戚缭缭风头压住就行了,跟谁下场倒无所谓。

她就跟荣之涣道:“那戚缭缭挂了个勋贵子弟的名,却学艺不精,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排到跟谁比?”

第175章 放心好了

荣家当日被讹走五万两银子,荣望还被打到前两个月才算复原,荣之涣心里当然是恼着戚家的。

这个戚缭缭近来风头劲得很,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眼下听到这里,脸色也寒了:“这个不清楚。”

杜若筠便说道:“这戚缭缭也太欠教训,舅舅能不能想办法给她排个厉害些的对手?”

说着她冷笑起来:“这比武场上输了就是输了,就是伤了胳膊断了腿,那也只能怪她学艺不精,戚家总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还要怪罪对方吧?”

荣之涣想起荣望当日那副残样,也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今年中秋因为这场比武,也没有人提议看花灯了。

戚缭缭听黄隽说了一下晌的塞外气候以及地域特性,顺便把北地的舆图也给看了看。

认明了乌剌所处位置,又把乌剌两代可汗的野史也给听了听,这才拿了一大撂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让他带回去跟祖母及妹妹过节。

黄隽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本来教她这些就是因为戚家尤其是戚缭缭对他关照颇多。

这里推辞不下,就说道:“家祖母念叨过姑娘好多次了,若姑娘哪日有兴致,也上南城来转转儿,家里附近有辽东的乡亲开的饭馆儿,想请姑娘去坐坐,表表心意。”

想来是戚缭缭常在外吃喝玩乐的浑名给传开了。

戚缭缭还从来没有去过市井人家走动,眼睛一亮,也不管红缨从旁戳她,就应下来了:“好啊,等我忙完就去看望你祖母!”

黄隽连声道好,躬着身走了。

等他走了红缨就说道:“姑娘答应得忒爽快了些,这黄大人家小门小户,如何整出排场来招待姑娘?”

“那贫苦人家坐没个好坐处,站没个宽敞的站地儿,便是请姑娘下馆子,又能请得起什么好饭食?”

“姑娘还是在府里呆着吧。再不济,便跟湳二爷程二爷他们出去吃也是好的。”

红缨翠翘都是沈氏拨给戚缭缭的伶俐人儿,一个沉稳,一个机变,红缨这番话便显见得世故了。

戚缭缭想了下,就笑道:“我看黄隽倒不像说笑的。”又道:“再说吧。”

红缨说的体面,怪黄家招待不好她,可反过来想想,她真跑过去,人家不定多么惶恐呢。

翌日靖宁侯就把比武的相关消息带回来了。

“……场地就设在最近的吉山营,到时候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有宫里卫贵妃和淑妃都会过去。”

“其次是以兵部为主的各部大臣,虽然是切磋为主,但谁都知道这是要看真本事的。”

“此次大阅大家心知肚明,与乌剌近期不断生事息息相关,咱们戚家历代沐受皇恩,保家卫国这样的事情须得冲在最前方。”

“子煜子赫子卿各有强项,不需多说。四个小的也得好好表现。”

“输赢在其次,重要的是你们对不对得起祖上挣下的这份功业!”

夜里全家上下便就在正院里商议起了这件事。

老少男儿都应声附和。

随即靳氏道:“小妹就不上了吧?”

戚缭缭跟着点头。本身学艺不精,是没有必要去逞强的。

靖宁侯看了下她,却说道:“我倒也没打算让她上,不过今儿我一看兵部的花名册,已经有她的名儿了。——就让她去玩玩吧。”

反正戚家有七个能打的小辈,她就是输一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戚缭缭就不免问:“那跟我对上的是谁呀?”

靖宁侯吃了口戚子湛孝敬的参鸡汤说:“我特意让子煜去兵部打了招呼,安排的是东安伯家的五小子,今年九岁。”

意思是她要是连个九岁小娃娃都打不过,那也实在让人无话可说了。

戚缭缭虽然正式学艺才几个月,但因为她学得认真,拜的又是燕棠这样的师父,所以其实长进还蛮大的。

只要不比兵器,骑射拳脚类,在同龄人里她觉得自己也许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那天燕棠打擂,也比了拳脚的,以及程敏之他们这帮人的身手她心里也有数,她仔细琢磨过。

这次对上的是个九岁娃娃,虽然说这样也有些失面子,但总比对上个厉害角色被人打趴在地上让人看戚家笑话要好多了。

所以既然都这样安排了,她也无意推却。

程敏之他们也很关心她的对手。

听说是东安伯府的九岁小孩儿,便就齐齐放了心。

东安伯府陈家住在玉玑坊,东安伯掌着前军营副都督的职,府里只有世子带队。

而陈世子跟程淮之他们是一辈的,陈家老三老四就是前些日子因为泰康四煞连连建功,而横竖看他们不顺眼的其中之二。

陈家最没看头的就是这个老五,也算是这次下场的子弟里年龄最小的一批。

“陈家武术最擅长的就是兵器,咱们这些人不比兵器,所以缭缭不用担心。争取一上场就把他打趴便是。”

邢烁替她分析说。

戚缭缭觉得他们又有些高看她了,她虽然有了些长进,可也不见得一上场就能把人打趴不是!

“小姨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去给你打气!”

萧缦予拍着胸脯说。“我还拉上侍卫,一起给你加油鼓劲儿!”

“你就算了吧,你坐的是宗亲那一列,不远处就是皇上和贵妃娘娘,你怎么加油?”程敏之不以为然。

萧缦予撅嘴巴。

燕棠虽然冷不丁地又被戚缭缭给气了一下,但听说她将下场之后,终究不打算与她计较。

好歹是他教出来的徒弟,若是输得太惨,丢的可是他镇北王的脸。

忙完屯营里的事,回到王府卸盔甲的时候他就问侍官:“戚家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侍官随即去了趟戚家回来说:“侯爷他们都去了屯营,还没回来。二爷他们都在戚家给姑娘打气呢。连郡王府的世子和县主都过来了。”

燕棠想了下,就理着袍带说道:“这么吵吵嚷嚷的,不闹吗?”

侍官颌首,连忙去往隔壁传话:“王爷有些重要的事情跟姑娘说。”

戚缭缭正被他们闹得满脑子浆糊,听说燕棠有请,就让子泯先招待,然后抽身到了王府。

第176章 想我出征?

“王爷找我?”她轻车熟路地跨进门,越过正在忙碌的满院子花匠,到了他面前。

燕棠在庑廊下看着花匠们搭菊山。

瞄见她如同一团红云轻快地跨了门槛,随即想起那日她厚颜无耻地说来看他,结果却是为着来撕画像的事情。

把脸沉了沉,他说道:“我倒是真的找你,不是找你们家的别人。”

戚缭缭微顿,仔细一回味,就笑道:“王爷心眼真小。”

“是没你心宽。”燕棠低头卷袖子,漠然道:“路上偶遇的男人都能记得那么深刻画下来。”

说到这里他叉腰扭头望着她:“我就不明白了,戚缭缭,你就从来不考虑考虑你这么做事的后果吗?”

“也不想想那人是不是已有妻室?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人家姻缘?”

戚缭缭不觉得给自己的混蛋前夫画张像能有什么不好的后果——除去被他半路截走当门神之外。

她好笑地说:“王爷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燕棠脸色微僵。撇脸看着远处金灿灿的菊花,说道:“谁关心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人间好姻缘被你活活拆散!”

戚缭缭看见他绷得紧紧的侧脸,笑起来:“你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吧?我就画个像,又没上门抢亲。”

燕棠睨她:“你还想抢亲!”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戚缭缭最怕他乱扣帽子,掐了他一朵大丽菊在手里玩,又道:“说说你找我过来干什么吧?我家里还一堆人等着我呢。”

燕棠冷脸道:“听说你跟陈家老五对打?”

“还真是有出息啊,戚家满门将才,结果出了你这么个花拳绣腿的二小姐。如今跟个九岁娃儿对阵还得所有人加油打气!”

就这事儿!还特意把她叫过来训一顿?戚缭缭扯着花瓣,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燕棠扭头看着她,气闷半晌道:“明儿你放机灵些!东安伯世子为人通透,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嘱咐他弟弟的。”

戚缭缭道:“你这意思是说,还让陈家那小娃娃给我放水?”

“不然呢?”燕棠道,“谁让你那些年都只顾着闯祸?”

戚缭缭倒也哑口无言。

前世里的戚缭缭是没赶上这趟,要是命长些活到如今,戚家恐怕就压根不会让她上场了。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好好地保护着这具身体,让自己这辈子活长点儿活久点儿。

燕棠见她不吭声,以为她被训老实了,便又道:“输了就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谁敢说自己一辈子打仗不输?你是个姑娘家,柔弱些不会有人说你。”

戚缭缭听到这里,却道:“王爷觉得女子天生该示弱?”

燕棠被问住。

她看着手里的花,说道:“我倒觉得瞎逞强不能要,若是一味地看轻自己也没必要呢。”

她就没想逞强,朝堂里的事情不该她知道的她绝不多问,于她自己没有切身关系的也不多问,她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改变她想改变的事情。

然而她也不想示什么弱,也并不觉得作为将门女子,不下场则已,下场却连个九岁孩子都打不过,这是件值得光荣的事情。

说完她又扭头看了一眼他,说道:“王爷向来不近女色,跟你聊女人自然是聊不到一块的了!”

燕棠沉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戚缭缭笑而不语。

燕棠不想理她。

戚缭缭又伸出食指戳他的胳膊:“我的输赢倒在其次。只是明儿无论如何,王爷都该下场露露本事才好。”

燕棠扭头瞅着她这不安份的手:“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的。”

戚缭缭正色:“乌剌屡生事端,朝廷必不会纵容,这么好报效朝廷的机会,王爷不想争取?”

燕棠眯眼望了远方斜阳半晌,说道:“你希望我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