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

戚缭缭没再说话。毕竟她心硬如铁。

“好。”燕棠喉结滚动,点点头,把手收回来。

对着天边长吸了一口气,又点点头,然后伸手把她拨开,扯过马缰翻身上了马,扬鞭疾驶向了远方!

戚缭缭回神追上去:“喂!至少把我带回去!”

那一人一骑,却一溜烟没影了!

“……小器!”戚缭缭立在山坡上,咕哝道。

……燕棠一口气驶出三四里,心里那团火方才压灭了些。

他费了老大功夫鼓起的勇气告白,那孽障居然眼皮不带眨一下地把他给拒绝了!

她多想一下会死吗?!

他勒马停在大槐树下,朝树干猛甩了几鞭,再仰天长呼了几口气,扭头看了看,随即又铁青着脸掉转马头往回奔了。

戚缭缭迈着两条腿走到小路上,还想着是不是真要这么徒步走回去,忽然嗒嗒地马蹄声又由远而近地响起来。

那人满脸寒霜到了跟前,下马将马缰甩给她,粗声道:“自己上去!”

戚缭缭仰头一乐,麻溜地爬上去。

正要等着他上来,他却伸手往马尾重重一拍,赤霓便带着她一个人往屯营方向去了!

“……你怎么回去!”

风中飘来她的呼喊。

他瞪着面前两株杜鹃,已根本不想再搭理她。

第191章 这是仇人

戚缭缭一口气驶出高梁地,半路速度也逐渐缓下。

迎面的风里仍有这个季节独有的原野的味道,她抬头呼了口气。

然后又打马,驶向远处的屯营。

“你怎么一个人?!”

将到屯营门口,迎面就遇上带着护卫们驾马赶过来的戚子煜。“王爷呢?”

“王爷他……他散步去了!”戚缭缭没想到他会知道她跟燕棠在一起,随口扯了个谎。

“散步?”戚子煜眯眼,“那你怎么还骑着他的马?”

“因为他今儿打赢了高兴,就把马借给我遛遛啊!”

戚缭缭牵着马走了。

戚子煜望着她背影,又深深地对着她来着眺望了片刻,收回目光道:“回府!”

……

这场大阅直到午正全部结束。

皇帝看得尽兴,少不得留下萧蔚父子进宫叙话,戚缭缭担心皇帝也会找燕棠,回营之后随即让丘陵去接他回来。

丘陵看到她独自回来也是很讶异:“姑娘又把我们王爷给丢下了?”

戚缭缭……

文武百官们恭送皇帝回宫之后大伙也就当差的当差,回府的回府。

杨氏靳氏在府里左等他们不见,右等也不回来,好容易看到坊外有车驾来,还是杜家送杜若兰回来的。

两人焦急之下听说完事情之经过,随即也是怒不可遏,立马找来管家下令,方圆十条街的大夫谁要是敢登杜家的门,戚家就让他们在京师呆不下去!

虽然杜家屯营里自有军医,这不过是借此表明态度,却还是令得她们心情略舒服了些。

到了午前,终于盼得众人回来了。

一看戚缭缭手上腕上伤上皆擦了药,这颗心方又放下。纷纷皆围着她问过前后经过。

戚缭缭反倒是沉默的,乖顺地坐在嫂子们中间,一面吃着银耳羹,一面听他们说话。

戚子昂他们正壮志满怀,七嘴八舌地代她把事情经过给说了。

这里刚停住,转头戚子煜又青寒着脸大步跨进门来:“他们杜家真是不想混了!”

“荣家的下人方才交代,杜若兰事先交代过他们,让小姑姑被打伤抬出来后往她身上多洒些粉尘!”

“她这是想直接杀人了,——咱们不去掀了他荣家杜家,还等什么!”

戚缭缭却不知道杜若兰还有这么一层算计,闻言也愣住。

看来这杜若兰的确是没有安稳过一生的命,算计她被刘姑娘打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敢谋害她性命?

以为戚家护短是好玩的?

又或者以为他们家杜襄是皇帝他爹?

杜家这边又何曾轻松?

杜襄自校场出来,先遣了杜夫人回府,而后自己立马带着杜洵杜澈到达到荣家。

捉到荣之涣,将他迎面先抡了几拳,而后才又揪着他衣襟咬牙怒斥起来:“我与你郎舅一场,往日我也没少让你借我杜家在外耍威风!”

“今日你却这样害我,想来是与我有仇的了?即如此,我便先灭了你再说!”

说完又是一拳捅在他眼窝上,一脚又踏在他胸膛。

荣之涣自营房里见识过戚缭缭的跋扈后一颗心便更是慌得六神无主。

谁知道刚回府就迎来杜襄这一顿棒揍,也是欲哭无泪!

想要把事由分辩分辩,杜家这父子仨却哪里容得他再狡辩?随即将他押住,已不由分说往门外来。

才刚跨出门,就见门外已站着许多护卫,将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带队的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靖宁侯府戚子煜七兄弟!

荣之涣腿颤!

戚子煜显然懒得与他多话,直接寒脸挥手,护卫们随即冲进府里。

一时间只听见院子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荣家姐妹的尖叫声,哭喊声,以及荣夫人与荣家子弟们面对再一波冲击的惊恐嘶喊声……

伴随着院墙倒塌的轰隆声,含含浑浑又震耳欲聋地传来。

荣家人全部出了来,街头路过的人以及相邻的人家无法再装聋作哑,俱都围过来了。

眼看着占地半条街的六进大宅子前庭垮了,中庭不见了,方才还富丽堂皇的正院成了残垣废墟。

一地硝烟之间,猫儿狗儿都蹿出来了,而后,三进四进的院子,终于也夷为平地!

下人们一个不漏全来到了街头,荣夫人昏死过去几次,荣家姐妹早已经倒在地下站不起来!

身下濡湿一片,不知道是谁尿裤子了。

荣望两个哥哥气不知往何处去,抓着荣望便是又一阵暴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可怜荣望才刚刚养好的腿,这一打又给折了……

戚家七兄弟全程面无表情骑在马上,就看着护卫们动手。

这批人累了便换下批人再上,整个钟鸣坊简直比起今儿上晌校场里来还要热闹。

同坊的几位邻居有些与戚家有些交情的,想出面劝解劝解,被同伴拉住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家是儿子多,拼得过他们戚家,还是你们宅子多,随意让他们拆便是?”

“看着就行了!这事是非黑白面上摆着呢!”

“这老荣是忒不像话,几十岁的人了,非跟人家个有病的小姑娘过不去!这事儿别说是戚家,便是放在我头上我也不能忍!”

坊间众说纷纭,竟是没有一个出来劝和的,到最后,反倒是各自回府闭门,对此充耳不闻了。

这边厢,靖宁侯早坐在大理寺衙门里,把厚厚一沓状子交了给大理寺卿之后,就正襟危坐不动了。

校场上杜若兰被打,又有荣之涣死心不改算计镇北王的事情经过一上晌的发酵,早就传遍整个朝堂。

大理寺与都察院里官吏们还在衙门里头议论着这事,见戚家这阵仗,哪里还敢擅作主张?

苏士斟恰巧也在,众人知道他与戚家杜家同坊为邻,皆纷纷让他拿主意。

苏士斟却是也不好怎么说。

这戚缭缭害得他戴了绿帽,对戚家他自是心有怨念的,而这杜若筠早前在永郡王府又挑拔过苏慎云,这杜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了半日也无头绪,就主张进宫禀明皇帝。

都察院御史随即悄摸出衙,麻溜地乘轿出衙准备前往宫中。

第192章 受刺激了

乾清宫里皇帝正与萧蔚说话,听得太监到耳边把话一说,他随即也横眼扫了过去:“朕什么时候惯得他们案子审都不审就来禀朕了?”

御史在廊下听得太监回禀,暗叹一气,只得又回了衙。

……杜夫人早已经知道前因后果,路上已被杜襄怒骂了一路。

回到府里直扑杜若兰房间,看到她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想想上番戚家来闹过事的后果,也是气得一面哭着一面数落,一面又连忙地着人去请大夫。

杜若筠却哭着道:“戚家放了话,附近大夫都不得上杜家看诊,已经让人去营里请军医了!”

杜夫人看到她时又是没忍住,啪啪地几个大巴掌甩过去:“你还有脸哭!”

“若不是你挑事,如今会闹成这样?”

“枉我素日对你栽培看重,只想着你是个稳重的,不想你居然竟给家里招来这么大的祸!”

“我杜家是不能留你了,——来人!即刻给我去寻媒人,把她给我嫁得越远越好!”

虽说是自己的亲闺女,可是这当口也容不得她护什么短了,戚家可不会只揪着她们两姐妹出气。

他们冲的是整个杜家荣家,倘若好端端一个世袭爵位都让她们给折腾没了,他们大伙都得跟着她倒霉!

都祸及家门了,还指望着她跟她母女情深的不成?!

杜若筠脸上火辣辣,捂脸哭着,也不敢做声。

泰康坊这边听说戚家男儿兵分两路去了行事,再听家里小儿把今日之事细细一说,私下里也谴责荣之涣与杜家姐妹均不是东西。

程敏之等因全程参与,却又苦于人心激动处不能与大人诉说分享,也是忍得十分之辛苦。

索性又溜了出来,跑到荣家这边来看热闹。

经过一个下晌的不懈努力,荣家大宅子终于毁完了,很荣幸地在戚子煜七兄弟的目睹下变成了一堆废墟。

荣之涣双眼呆滞瘫在地上,又让戚子煜使护卫给拖了起来:“一小不心忘了时间,家父已经往大理寺里递了状子,所以还得劳烦荣大人一趟,前去衙门里应个审!”

说着,便着护卫们将他胡乱塞进了马车,一路呼啸往大理寺去。

荣家华厦倾覆,杜襄父子全程旁观,戚子煜他们却像完全没见到他们一样,眼角都未曾溜过来一眼。

载着荣之涣的马车驶往街头,戚子煜马头一调,终于看过来了:“所有人随我,前往武宁伯府!”

杜襄听到此处只觉胆裂:“且慢!”

戚家七子没有一个理会他,一行七骑,如同一串流星,鱼贯而出钟鸣坊,奔赴回泰康坊中。

杜家这里一府女眷正提心吊胆,便见呼啦啦大批人马涌了进来,为首的靖宁侯世子戚子煜一声令下,当即又是一番惊天动地。

杜襄父子随后赶到,立刻召集护卫前来应付。

戚子煜冷眼望着他身后修补好的影壁上还算新崭的裂纹,漠然道:“别说我们戚家不讲理。”

“伯爷要么把杜家姐妹送入监牢,要么让我们把宅子拆了再把她们送入监牢,随便你选!”

杜襄咬牙:“我要见侯爷!”

戚子煜道:“家父在都察院告状,回头就会轮到侯爷,侯爷要是急,现在去也成!”

说完又挥手:“动手!”

杜襄哪里还敢耽搁?火速驾马赶往都察院来了。

……

燕棠回到王府时已是傍晚,西边晚霞如烈火般铺开了半边天。

坊间他看见燕湳与一众子弟们在说笑胡闹,随即喝斥他道:“功课做完了吗?!”

燕湳因着他今日大胜,本以为他心情必定甚好,因此才敢明目张胆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眼下见他如此,随即拔腿就进了王府角门,不去触他这莫明其妙的霉头。

燕棠沉着脸继续进门。

门内几个侍卫正聚着说起日间校场的激烈场景。他扶着剑停在门下,漠然地望着口沫横飞的他们。

丘陵在后头猛地一咳嗽,侍卫们看过来,愣了下,随即躬了身:“王爷!”

燕棠缓缓道:“今儿天气不错。”

侍卫们哈哈:“是啊是啊!”

“半个时辰内把马厩给我刷干净!”

“……”

黎容拢着手候在正院门口,一路瞧着他冷着脸走过来,又冷着脸进了屋,不由跟着进门:“侍卫们犯什么错了?”

“没犯错!是我受刺激了行吗?!”

燕棠把剑拍在桌面上,甩了个脸子。

黎容紧抿唇,点点头,看他一眼,又点点头,退下去。

燕棠扯开盔甲,走到桌畔倒了杯茶灌下肚。

整个下晌他就在南章营里遛马,那孽障,那孽障……

他牙关紧咬,一把抽出插在笔筒里的骨扇刷地展开,又噗地合上。

再站一阵,忽又唤道:“让你们查的东西呢!”

庑廊下与丘陵眼观鼻鼻观心的黎容闻言,应声进来。

“回王爷的话,派去了十六个人,分别走访了兵部及武宁伯府麾下所有职属衙门,得到了这些证供。”

“荣之涣除去有欺压百姓强夺良田的恶行之外,还曾有两笔他经手过的军饷拨款数目不清,目前看来应是谎报了军户数。”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杜家却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恶举。唯一在册的只有早两年替亲友谋利的两桩走后门案子,涉及金额也不大。”

他把手里一沓纸递上去。

又道:“如今三司那边,荣之涣被定罪蓄意谋杀,但他却招出是经杜若筠挑唆为之,因此有免刑的可能。”

“那就看他手腕怎么样了。”

“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想头了。”

“杜襄决意与之断绝郎舅关系,杜夫人也被邀到了现场,杜襄让她自行决定去留。”

“杜夫人哭了半晌,晕过去几回,杜襄仍是不肯让步,最后她只得立书跟荣家断绝往来。”

“戚家坚持杜家姐妹与荣之涣应该一并获罪,邢部侍郎主持判案,杜若筠姐妹有协同谋害之罪,因达不到收监条件,判由父兄监管。”

“不过看侯爷的态度,是不满足于此的。”

大殷女犯若非死罪及奸罪,一律不收监,所以即便是杜家姐妹有份同谋也无法徒刑。

燕棠静默片刻,漠然起身进了里屋:“备马!”

第193章 我不干涉

大理寺这里,戚子煜带着人也跟同杜襄过来了,以靖宁侯为首的戚家人正与荣杜两家僵持不下。

三司长官已经头疼了一下晌,靖宁侯府在朝中本就威望不低,而这回又是杜家荣家的错,再加之皇帝明显不打算插手,压力就全给了他们。

公堂上由靖宁侯兄弟俩给承包了,他们也替荣家杜家说不出什么有份量的话来。

当然,他们并不是想颠倒黑白。

只是杜家也是有功绩的,倘若就为了这么点事请奏把杜家祖荫功绩全抹煞,便是他们答应,皇帝应该也不会答应,回头还得怪他们态度不端。

且荣之涣虽有祸心,却终究没有闹到那地步,那想要害戚缭缭的命的杜若兰已经被打得死去活来,荣家宅子也被拆得一点不剩。

且荣之涣这个人吧,素日与他们交情也还可以。这私人纠纷的事儿,他们总不好一点情面都不讲吧……

但是,又要做到让戚家服气,又要让皇帝回头不骂人,这个度却着实难以把握。

“大人,镇北王求见。”

正头疼着,忽然有衙吏到了都察御史耳边悄声说道。

……御史快步一进后堂门,就见燕棠一身华服耀眼地坐在客首座上,那张绝世的容颜布满清冷,在灯光下美艳得连他这个黄土都快淹到膝盖来的糟老头子都觉得不可方物。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他拱手作了个揖。

打完招呼,燕棠径直问:“听说前面正在审荣之涣联同杜家姐妹合谋杀害戚缭缭的案子,不知道审得如何了?”

御史被他这“杀害”两字弄得心肝颤了颤:“还未结案,不知王爷有何示下?”

燕棠就从魏真手里接了那沓状子递过去:“这是小王近日收到的一些要紧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给皇上和太子殿下过目。”

“听说三司正好在审案,就想看看能不能给几位大人提供些许参考。”

御史接过来。刚翻了两页,立刻就惊异地看过来:“王爷这是——这都是真的?”

“大人莫非以为小王在捏造罪证诬告同僚?”燕棠凝眉看过去。

“不敢!”御史随即肃颜。

据他所知镇北王府与杜荣两家无怨无仇,他燕棠为人又素来有口皆碑,如何会去捏造罪证对付一个小小的四品官?

更何况这些证据上都有各衙门里的戳印,虽然并算不上是十足的铁证,可至少是值得立案追查的了!

他垂头想了想,就说道:“下官谢过王爷协助取证。只不过眼下这案子该如何判,还请王爷给指个明路……”

燕棠是皇帝的心腹不说,他今日还在校场大放光彩,这必然又会得到皇帝诸多恩宠。

眼下戚杜两家皆是勋贵,皇帝的态度最重要。

以燕棠的身份,只要他肯说,那么日后倘若有什么疏漏,至少皇帝还会看在他的面上对他们这些人免于问责。

“证据确凿,这又何须小王指什么明路?何况小王可无权力干涉三司审案。”

御史默语。

燕棠又接着道:“不过皇上最是看不惯那些满肚子阴私的官吏,不图为朝廷作福为百姓作福便罢了,眼下这当口,明知有外患,他们还自个儿窝里斗起来。”

“——御史大人,倘若换成这是您的家事,由您来当这个家,您又会怎么处置?”

御史如若醍醐灌顶,耷拉了一下晌的腰背立时挺直了起来。

燕棠松手,指间杯盖哐啷落回杯身上,又道:“我今日来是为告武宁伯及荣之涣贪赃枉法的案子。”

“跟他们几家的纠纷可没有什么关系。”

“皇上一心为民,励精图治,精力全放在国泰民安四个字上,他们倒好,直接跟皇上唱起对台戏来了!”

说完他站起来,负手走到御史面前,伸手往他手上那沓状子上弹了弹:“天色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

戚缭缭并不知道靖宁侯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里她在屋里枯坐半宿,最后撑不住,也就睡了。

早上起来,就觉庭院里一片喜气洋洋,气氛格外不一样。

靖宁侯与戚南风兄弟俩在小花园八角亭里用早饭,戚子煜几兄弟也是神清气爽在院里院外出出进进,就连进出的仆人,走路都带着风似的。

她纳闷,挎着一篮鲜果走过来的红缨就冲她笑道:“姑娘还不知道呢,昨儿老爷他们半夜才回来,杜家荣家那边事情办妥了。”

“怎么办的?”虽然知道靖宁侯他们这一出马定然不会让人失望,她却还是好奇。

“说来也是让人想不到。”

“原本公堂上大家还各执一词都不肯相认,后来那御史大人就口风变了,态度强硬地摆出证据让荣之涣认下罪状。”

“最后荣家在被毁了宅子的基础上被判赔了共计约摸十万两银子的家财。”

“荣之涣官职全撸,且还背上包括谋杀官眷在内的数道罪状判定下狱,足足十几年呢!”

“杜家这边则判了杜家姐妹服监三年,自昨儿起,责令杜家将二人在府内严加监禁。”

“此外也赔了银子。最重要的是,杜家的兵权没了!”

戚缭缭终于也目瞪口呆。

大殷朝对女犯收监的标准控制十分严格,若非十恶不赦,不会进监。

因为一旦进监,生不如死。

杜家是世家,就是亲手把杜家姐妹给杀死,也绝不会答应戚家真让他们把女儿送进监牢。

而真若把她们姐妹逼死了,那性质又不同了。

所以,戚家的目标一直是冲着对方当家的而来。

但她还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杜家倒罢了。

原本杜家是世袭勋贵,再怎么着皇帝也不会为着件私下纠纷拿忠臣的祖业开刀。

可杜若兰罪证坐实,杜家难免受到牵连。

前世里杜家被撸,便是因为戚缭缭的确死了,这世情况不同,可也算是屡犯了。

在她把杜若兰打废了的基础上,赔礼赔银子,又被没收兵权,虽然稍嫌意外了点,但还是在情理之中。

可荣之涣不同,她以为他最多就是丢官,甚至还有可能保住官职放去外任,毕竟总还有些活动余地的,否则的话三司长官也不至于把案子拖到晚上。

这居然都直接判了十几年刑狱了!皇帝有这么恨他?

第194章 人心险恶

“荣之涣的重刑,和杜家兵权被收,除去谋害姑娘这一桩之外,似乎还牵涉到某些别的罪状。”

“因为旨意是宫里下的,昨夜里皇上让三司连夜审理荣之涣与杜家贪赃枉法之事。”

“这公私两案并审,没再费什么工夫,两家就都没逃脱了。”

“不过杜家多亏没在别处犯什么大事,皇上怒斥完了杜伯爷治家无方后,就当场收了他统兵权。”

戚缭缭还是讶异,明摆着就是私人纠纷,这闹到最后竟然还跟朝堂扯上关系了?

她觉得戚家应该是没打算在公职上落井下石的,毕竟证据很明显了,杜荣两家服栽,事情就没必要再弄复杂。

而且就算戚子煜反应再迅速,她也不认为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荣之涣犯罪的证据。

“这谁干的?”

她直觉是人做了手脚的,不然不可能那么巧。

红缨微顿:“这就不清楚了。侯爷他们也都在议着这事,但眼下没有眉目。”

戚缭缭凝眉想了会儿,就自她篮子里抓了个橘子,下了院子。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好事儿。

杜家没有了兵权在手,就是个纸老虎了。

杜家落得如此境况,都是杜家姐妹害的。

杜若兰瘫在床上,余生都不会好过。

杜若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便是没缺胳膊没缺腿儿,也自有杜家的人令她自顾不暇。

害得自己家里连统兵权都给没了,杜襄以及她那些兄嫂们还能看她顺眼?还能容她舒舒服服当她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