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掩护!即刻拉开距离!放箭!”

他下令,同时掩护丘陵二人掉头撤退,随后自己也掉转马头往前方奔去。

“王爷!山坡上站了有人在观望,看随行人员的装束似乎是楚王带着人过来了!”

丘陵走出一小段之后随即遥指前方。

燕棠瞥了一眼山上傲立未动的人,随即拉弓射向后方,直到一支木箭直中狼腹,才又道:“不用理他!杀狼要紧!”

说完再次上箭拉弓,对准先前受伤的狼匹射去,放倒了这一匹,再又接着往下!

说起来慢,动起来却快,这一匹狼被杀,随即狼群如同疯了一般朝他们追赶过来!

“倒了五匹!”

彭胤略显激动地说。“照他们所持武器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狼群奔路速度极快,又擅伪装,又擅迂回作战,能在这么短时间杀掉五匹很难得。”

“只不过两个侍卫的马匹奔跑速度也慢下了,燕棠必然要顾及同伴,这样一来,就未必还能有这么顺利了!”

他扭转头:“倘若咱们按兵不动,他们大约得吃些苦头。”

萧珩凝望着仍在不慌不忙应战的燕棠,没有言语。

“王爷!咱们的马跑不动了!”丘陵呼喊着。

燕棠咬牙扭头,只见丘陵他们那两匹马已经速度慢了一半,而狼群已经追上他们,正以飞快速度将他们包围!

他目露精光,蓦地就腾身落到地上,在马尾上重拍了一记,马儿朝着远方嘶鸣奔去。

有狼跟上,他趁机拉弓,一箭穿喉,射死一匹!

十几头狼凶猛地朝他扑过来!

眼看着,那终年一丝不苟的发丝已乱了,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掌也有血痕了。

漫天只听见厮杀与血花飞迸的声音,以及狼群嚎叫与惨叫的声音。

“倒了十一二匹,还有十来匹!”

彭胤的嗓子也不由有些发紧。

萧珩凝眉看了半晌,忽然间也下了马,抓起马背上箭囊扛在肩膀上,大步走了过去。

到了三丈远处,他拉弓上箭,对准狼群噗地射了一箭!

离燕棠最近的一匹雄狼被正中喉间,抽搐着倒了下地!

燕棠倏然扭头,只见他又一箭射过来,正中了雄狼心口!

萧珩收弓,扬起下巴冲他轻笑一声,然后斜支长腿睨过去。

燕棠沉气扬剑,再次又冲进了狼群。

丘陵贾课得势,旋即与他拉开成三角,手起剑落,顿时狼群里已只见刀光剑影。

而头狼瞧见了不远处的萧珩,随即撇下燕棠冲着他这边来!

萧珩脸色微变,却倒也不多么慌,瞬即拉弓,一箭射中紧跟着头狼而来的一匹母狼后腿!

七八匹狼将四个人围成圈,萧珩将背上箭囊丢了给燕棠:“接着!”

燕棠拆了封,又看了眼他,随即背上后背,瞬即拉弓开射!

武器趁手了,便如有神助!噗噗两箭接连射出去,头狼侧前的雄狼倒下!

萧珩这里也射出两箭,头狼后方的母狼也倒了地!

燕棠腾身跃上石堆,再一箭射出,正中头狼左眼!

山坳间风声呼呼,远处偶有马蹄奔驰声传来,随着头狼的惨呼倒地,一时之间满山坳里都是狼嚎!

……等到风声稍止,最后一匹狼也在燕棠剑下倒下来。

除去逃走的两匹,余下一地狼尸,数数竟有二十一匹之多!

而死在燕棠他们手下的,就有整整十六匹!

萧珩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长呼了一口气。

然后冷笑望着正吩咐丘陵吹哨金林卫前来的燕棠:“堂堂镇北王,不过如此嘛!还以为你能能耐到用不着帮忙呢!”

叉腰的燕棠闻言,忽然扭转身冲他脸上就是一拳!

萧珩没防备,倒在地上,怒而起身:“你发什么疯!恩将仇报吗?”

燕棠抡起拳头又往他脸上砸去:“打你脸又怎么了?!拿着我的箭囊跟了我一路,却迟迟不送上来给我,难道不是想看我倒霉?!老子打的就是你!”

萧珩闻言也是一拳揍向他脸上:“谁规定我一定得给你送箭?我又不欠你的!给你送是情分,不送是本分!”

你有什么资格赖我?!

“……我老子是皇帝!你他娘几个胆子敢当我老子!我还比你年长三个月呢!”

燕棠侧脸避开,避开的同时又砸在他这边脸:“长三个月又怎样?老子是你师叔,有种到你师父跟前告状去!不学好,就是长三年,该打照样打!”

萧珩中招,随即往他背上砸了一拳,但紧接着,又让燕棠挥拳砸中了右脸。

第226章 可以夸了

旁边彭胤和丘陵都看懵了!

同时想上前,又同时撤退拔剑,想想各家主上心里头积的怨气,还是不合适,便同时退开了几步。

由着他们俩打了会儿,燕棠才往自萧珩身上起来,吹一口拳头血迹,漠然瞪起他来。

萧珩怒而起身,指着他吼道:“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的是你!”燕棠满不在乎地斜睨他,随即又正了正头盔。

萧珩呸地吐了口血痰。

燕棠冷笑,吹了声口哨,赤霓欢快地自远处山岗上奔过来,低头蹭了蹭他胸腹。

丘陵跑过来:“皇上来了!”

远处山坡上,果然冲下来大批兵马,为首的头束朱缨,身披朱袍,果然是皇帝!

萧珩一骨碌爬起来。

皇帝到了跟前,先看了眼满地狼尸,然后看看燕棠他们三人身上,再看向萧珩:“你这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在这儿?”

萧珩沉咬着牙,半晌后垂头咳嗽了下,闷声道:“儿臣来给镇北王送箭,路上被野猪拱了。”

燕棠瞅了眼他。沉着地道:“楚王此举令臣十分感动。而且来的十分及时,狼杀完了他就从对面坡上过来了。”

皇帝对着他们俩瞅了好一会儿,望回萧珩道:“这野猪可真会找地方拱,怎么专拱你脸呢?”

萧珩没吭声。

皇帝又看看正撸着袖子搬狼尸的大队士兵,冲燕棠点点头,赞道:“不错,接着干!”

……

酉正的时候围猎队伍就全数回营了。

戚缭缭守在营门口,第一眼就看到靖宁侯父子随在皇帝队伍后方回来,她拔腿上去问:“怎么样?”

靖宁侯舒爽地抻腰笑道:“收获颇丰!”接而撇下她,大步冲也回了营的程家父子走去了。

戚子煜问她:“阿棠的箭是怎么回事?”

她便粗略地跟他说了,然后道:“你见着他了吗?他怎么样?”

戚子煜拉着脸睨她,一声不吭往前走了。

戚缭缭追上去,他才道:“把你那心放回肚里去吧!他都能在西北以一敌数十人活着回来了,还能让几头畜生给逼死?”

戚缭缭一愣,见他满头大汗,连忙叫来子湛给他端茶递帕子,自己则又往营门口去了。

皇帝恰刚下马,正凝着眉听兵部的人及兵器库典史,还有燕湳等一干人述说库房羽箭被动之事。

经过大半日的查审,已经找出部分嫌疑来了,都被暂且看押在营署耳房。

戚缭缭瞅了个空子上前:“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女因怕坏人知晓提前掩饰行迹,因此擅作主张让典史大人派了人去所有领发过木炭的官员门口守着了。”

“臣女知僭越,恳请皇上看在事态紧急的份上恕罪!”

皇帝道:“起来吧!金林卫何在?!”

附近的金林卫指挥使随即上前听旨。

“即刻与兵部同去把此人找出来!不管是谁,一律拿着证据带着人到殿前来见朕!”

戚缭缭听到这里却不由道:“臣女有几句话有私下禀告皇上,可否容臣女借地一说?”

皇帝负手略顿,扬鞭挥了挥,周围人便就散了个干净。

戚缭缭压声道:“行宫围场层层把守,外人是定进不来的,从种种迹象看来,这必是内奸所为。”

“而此人独独只对镇北王这一对的羽箭,又是什么缘故呢?”

“臣女斗胆猜想,这或有可能是因为前次镇北王在校场大阅得胜而威望大增,导致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之故。”

“倘若此人只是因为嫉妒还好说,但万一不是呢?”

皇帝定眼望了她片刻,沉声道:“你查到些什么?!”

戚缭缭便把先前所醒尽皆禀告了,然后道:“兵器库的钥匙,虽然是只有库房典史及各将领们自己持有,但必然还有人有机会套制。”

“臣女不敢枉言将领中有人起异心,但是不可不提防。臣女以为,还是先让金林卫去查,而兵部先避嫌为好。”

皇帝听完,负手紧了紧手里倒提着的马鞭,瞅向金林卫指挥使。

指挥使点点头。皇帝便摆了摆手,又瞅着她道:“今儿又立了功了。看来这大半年果然是长进了。”

戚缭缭连道不敢。

皇帝缓吸了口气,望着营前往来的将领,说道:“朕有数了,去玩儿吧。”

……原先候命的将士们远远地见着他们笑容满面地散开,心下定了定,随即才又追上皇帝。

皇帝吩咐了他们几句什么,就见金林卫的将士迅速集合,一涌而往行宫里头去了。

皇帝回来了,事情便已轮不到戚缭缭伸手,她回到场门口,伸长脖子等着燕棠出现。

燕棠因为上晌而耽搁了不少时间,因而下晌积极追狩,回程路途太远,便落在后头。

因着身上也落了些伤,远远地看见戚缭缭站在场门口,便就别开路,自别处直接跨栏而出了。

萧珩由于带去的箭在射狼时早射完,索性也跟着皇帝猎了一圈才回来。

戚缭缭见着他一张好好的脸出去,结果弄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不由自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萧珩没好气:“笑个屁!”

戚缭缭心情简直变得好得不得了,她前仰后合指着他的脸:“王爷变成这副猪头样回来也是真不容易!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夸你了!”

萧珩摸了把青肿的脸上,睨着她:“你就这么高兴看到我倒霉?”

戚缭缭抱着胳膊笑不停。

萧珩咬了会儿牙,又撑住她旁边木桩:“我这可是为你受的伤,你回头得补偿我。”

戚缭缭斜眼睃他。

他勾唇一笑,大摇大摆走了。

金林卫奉命搜查所有官员房间,于是回程的将士需得暂且在营署等候。

燕棠避开戚缭缭到了僻静处,吩咐侍卫:“先去打个热帕子来擦擦。”

丘陵看着侍卫走了,望着燕棠:“王爷明明都打赢楚王了,为何还要避着姑娘?”

燕棠一面整着衣裳一面睨他:“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丘陵望着他,明白了。

“皇上有旨,传镇北王御前见驾。”

忽有太监到了跟前。燕棠接过帕子随便擦了擦,走了。

第227章 王爷有戏

将领们对于燕棠出了这样的事俱都热议纷纷。

一个时辰后金林卫的人搜查有了些结果,直接去了见皇帝,内情外人并不得知,只是皆被获准回屋了。

大伙俱都在猜疑此人会是谁,皆道敢在军中闹事其心险恶按罪当诛,当中自又有人惶惶不安,关切着皇帝那边是否又有什么新的旨意,至于因什么而惶惑,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靖宁侯与吴国公一道奉旨去了见驾,晚膳后匆匆沐浴完就去了正殿。

戚缭缭虽知此事皇帝自有主意,但心里未必甘于坐着干等。

窗前坐了半晌,想起来至今还没有见到燕棠,便就让翠翘掌了灯,出门往燕棠院里去。

燕棠已经沐浴梳洗过,黎容拿着热鸡蛋在他脸上滚,旁边魏真还捧着两只药膏瓶子。

他虽然把萧珩揍得看不出原样,但嘴角也挨了他一拳,现在左边脸青了鸡蛋大一块,好在用药及时,现在肿已经消完了,只不过还剩下片印子。

“朝中定有奸细,如今就是不知此人是来自哪方。”黎容边滚着鸡蛋边说道,“下晌我在营署里守了半晌,兵部库的人应是没有问题,出了事他们嫌疑最大,真是他们也躲不过去。”

“但此人此举用意颇深,我和姑娘都觉得,他怕还是因着王爷校场大阅后威望陡涨的事而来。”

燕棠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她也这么说?”

“姑娘今儿整日都在营署呆着没离开,王爷羽箭被换的事情暴露之后,也是她率先做出反应。”

黎容望着他,不紧不慢道:“兵器库典史是个老油条,怕是没有听说过姑娘的浑名,想耍滑来着,也差点被勒断了脖子。”

燕棠转过身来。

黎容却忽然岔开话题:“王爷觉得会不会是楚王?”

燕棠凝眉:“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就算是他,他也犯不着再背着我的箭追随我,故意不给我。”

说完他又道:“你倒是把话说完,她还怎么了?”

黎容道:“王爷既然想知道,为什么又避着不见?”

燕棠定望了他一会儿,扭头看向一旁魏真。

魏真早就憋不住了,看了眼黎容,旋即竹筒倒豆子,把来龙去脉全给说了。

然后道:“姑娘为了王爷,急得不得了。那楚王追着姑娘搭讪,姑娘都没有搭理他,而是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帮王爷送箭上。”

“后来楚王自行进了围场,姑娘就招呼起几位小爷四处收集证据。”

“王爷,小的觉得有戏呀!”

他激动得只差没搓起手来!

燕棠看看他又看看黎容,缓慢地清了下嗓子。

……戚缭缭到了燕棠住处,见院里没人,便直接进了屋,刚到庑廊下就见黎容丘陵还有魏真他们齐刷刷出来了,一个个愁眉苦脸活似他们家主上罹遭大难。

“这怎么回事儿?”

她可没听说燕棠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

不过遇上狼群的事儿倒是隐约从燕湳嘴里听说了一嘴,但是不是说他们把狼都杀完了吗?

黎容面色一言难尽。

她就看向憋不住话的魏真,魏真果然说了:“王爷今儿杀狼受了伤,手上背上全都是,可惨了。”

戚缭缭狐疑道:“有这么严重?”不是回来还去见了皇帝?

魏真拧巴着脸点头,指了指屋里。

戚缭缭就进了屋。

燕棠盘腿坐在炕上,手腕手背果然露出好几道血痕,自己正拿着药膏在涂抹,不光如此,脸上也青肿了一小片,靠近左嘴角的地方,青了不大不小的一片。

“怎么成这样了?”她愕然走过去。“怎么脸还伤了?”

燕棠别开脸,不让她看。

她就爬上炕,迅速把他掰过来。

这一看就乐了,打从六岁起认识他到如今两世,还真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能跟平常那完美精致的富贵王爷相提并论嘛!

燕棠莫名生恼,深深瞥过去:“好歹大家都是邻居,我受伤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戚缭缭捏着他下巴,盘腿笑起来:“还有心思跟侍卫们合着伙唬我,可见是伤的不重,我干嘛要担心!”

燕棠见心思被戳穿,也懒得装了,把药放下,说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你呗。”戚缭缭扭头打量着他这屋,信口道。

目光转回来时看到他血痕纵横的手背,只见伤口虽然不深,但横七竖八的也挺恐怖的,在素日保养极佳的他身上,也是极罕见了。

遂道:“真是可惜了这手……有没有祛疤的药?”

“我一个男人,用得着去什么疤?”燕棠任她接过纱布沾药涂抹。

“那将来就不好看喽!”戚缭缭说。

他顿了下,然后下地走到立柜旁,另拿了只药往手上抹。

戚缭缭看着他背影,忍不住走过去:“我帮你涂!”

说完一手托住他修长又没什么骨节的手掌,一手接了药细细地抹上去。

燕棠没拒绝,服贴得像是炕桌上才理平顺的锦缎。

戚缭缭一面捉着他的手涂药,一面问他:“今儿的事情,你有想过是什么人干的吗?又或者你想过自己有什么仇家没有?”

燕棠等她涂完,收了手走回来:“我没有仇家。我平日里除去公事,连私下应酬都极少,哪里能结下什么仇家?”

“唯一只有我二叔有动机。”

“但他没来。而且如果是他做的话,我想他应该不止是换了我的箭这么简单吧?”

戚缭缭道:“你是说你二叔有害你之心?”

“那得他有这个本事。”他往伤处轻吹了一口气,不大为意地。“他如今虽然还在宜江营为头儿,但不过是挂个职,他身边副将全是我父亲原先带出来的,他一举一动我皆清楚。”

“就算有算漏的,也不至于让他算计到秋狩行列里来我还不曾发觉。”

戚缭缭深以为然。前世里燕棠死后燕达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且他当年对燕棠所做的事情皇帝心里早已有数,他除非是疯了才敢动。

“为这个来找我的?”燕棠边喝茶边觑她。

她道:“要不然呢?”

“我怎么知道。”他垂眼放杯子,又咕哝道:“随便……”

第228章 给点甜头

戚缭缭往他脸上涂了点药。然后道:“我觉得这事有可能跟乌剌有关系,确切地说,我怀疑此人是乌剌混在我朝中的奸细。”

“他冲着你来,不过是不想你赢,因为你在校场上的光彩都把秦王给压了下去,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燕棠嗯了一声,没说多话。

他之前与黎容所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戚缭缭又道:“我甚至怀疑,这奸细就是想让秦王挂帅。”

屋里烧了薰笼,燕棠伸手解开她的披风,信手放在旁侧:“说说看。”

戚缭缭却不知从何说起。

萧蔚在土库之战中大败,不光是牺牲了几十位文臣武将,且连他自己都被孟恩给活捉了。

他如果没有些本事,那么皇帝何以会信任他,让他挂帅?又如何让那么多将领心服?

可就是一个担负着抗敌之责的大将,结果败得史无前例,这显然不合常理。

而今日这件事至少说明,大殷朝廷内部出了奸细。

如果这奸细当日就藏在随军前往敌营的文武官员里,那萧蔚落败并不意外。

然而即便如此,孟恩想要打败萧蔚,战死那么多良将,并且还活捉他,这却不是一两个奸细能做到的!

一个成功的奸细要想达到里通外国的目的,同时又露马脚,那么必然不能距离核心太近,核心圈里的人都是傻的吗?都不傻,一旦太近,便很容易暴露。

所以,除去有奸细之外,孟恩应该还是对这场战争有着足够信心。

他这信心又自哪里来的呢?

作为大殷威望颇高的将领,又是皇帝信得过的皇亲,在秦王有抗倭成功的先例在前的情况下,一旦乌剌打起仗来,他挂帅的机率极高,而且目前看上去也确实如此。

既然贺楚可以在燕京天机楼里安插其其格收集情报,那么难道就没想过往朝廷里插人?

在皇帝对北地态度向来鲜明,以及东宫地位又极之稳固的情况下,朝中臣子未必有那份心思敢直接通敌。

因为乌剌要想攻破大殷是绝无可能的,最多是冲进关内占据几座城池,他们的人口总数太少,无力与整个大殷对抗到底。

因而,如果是朝中臣子直接通敌,那么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他合家性命也等于是攥在皇帝和太子手心里。

但奸细安插在秦王府就不同了,他不但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军机重务,或许具有左右到秦王决策的能力。

关键是,他脱身容易,皇帝的双眼不可能会绕过秦王而直接落到他身上。

但这些都是她结合前世的事作出的推断,并不具有说服力,她又怎么跟他说?

她最后就耸了耸肩:“就是感觉吧。毕竟当时败在你手下的是秦王。”

“但是他们这番作为至少说明,有人不想让你拔尖露头,不管是什么阴谋,你总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了对不对?”

燕棠没有吭声。

戚缭缭也点到为止。

朝政军务上的事,总归是他们比她更在行。她只需要把她该做的做好,该提点的提点出来,就成了。

她唯一比他们强的也就是来源于前世里的那段记忆,除此之外她仍然需要不停学习,不停领悟,才能变得比前世更强。

眼下皇帝已经连夜召人审查,想必秦王府和兵部的人都不会被放过,就是她不信他们,也得相信燕棠自己,在她来之前,他应该心里已盘算过一番的。

她啜着茶,准备走。

燕棠却忽然说:“我会争取的。”

她扭头看过来。

他说道:“不是想要我强过秦王,还想让我出征挂帅吗?”

戚缭缭眼波微闪:“是啊!”

燕棠说:“如果打乌剌,那我就争取挂帅。”

戚缭缭略迟疑:“因为我?”

他静默了一会儿:“老实说,只有一小半。”

另一大半是他身为朝廷武将的责任。

戚缭缭切地一声。但准备起身的身势不觉又坐了回去,并且还轻快地端起茶来喝了半口。

燕棠心里也犹似淌着清泉,好心情驱使他想做点什么,他起身下地,想去往薰笼里添些炭。

不料用力过猛,身子随即僵在那里。

“怎么了?”戚缭缭凑过来。扫了他两眼又道:“你身上还有伤?”

“小伤而已。”他站起来,“杀狼的时候后背被碰了一下。”

戚缭缭坐回去:“那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

他捉住衣襟望着她。

她严肃地说:“受伤了得上药,你明儿还得去围场狩猎一日呢!”

燕棠按着胸口:“回头让魏真上。”

戚缭缭轻哼:“两个男人裸裎相见……”

燕棠瞪过来。静默了一瞬,他忽然就把手松了,落到腰间把腰带松开,接着把外袍也给解了。

再接着将中衣松开,将颈下一小片肌肉便毫无预警地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