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观音殿前,殿里有许多善男信女在上香祈福。他顺势看了看,渐渐就停下脚来。

“表哥?!”

正出着神,身后忽有声音响起来。

他扭了扭头,只见是叶府三姑娘跟几个小姑娘一块。“表哥怎么在这儿站着?是姑母也在么?”

燕棠不想跟女眷们多打招呼,打小看这些表姐妹也跟看路人无异,闻言指了指叶太妃与长公主去处就走开了。

同行的安平侯府的四小姐望见他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脸红红说道:“王爷真是很严肃呢。”

“这算什么?”叶小姐笑道:“从前我可是不敢跟他说话的。我倒觉得他近来好多了呢。”

……

戚缭缭不想出坊,没事就只好去邢家看邢烁。

打人的事除了燕湳回去后没说,程敏之回到府里就让程淮之给瞧出了端倪,知道了。

邢烁则是他爹在衙门里听都察院的人提到梁溧才知道打人的事他儿子也有份参与,这倒罢了,关键是他捧戏子,这就大发了!

护国公回府后直接把他揍了顿狠的,趴在枕上足足窝了四五天。

而这并不止,吴国公一见邢烁被揍,少不得过来劝劝架。

这一劝便得知程敏之也在内,这要是不揍一顿实在都对不起邢烁那开了花的屁股!

于是两人就这么成了难兄难弟。

燕湳一见形势不好,万幸自己没露口风,随即已经闻风去往叶府寻求避难。

统观起来还只有戚缭缭全须全尾的活着。

邢烁趴了这几日,到今日总算能下地了,正好戚缭缭来看他,他就立刻借故斥退了下人,与她道:“你可知道梁家近来怎样了?”

戚缭缭摇头:“没听说。怎么了?”

邢烁叹气:“那姓梁的当日敢在金兰社刁难祝金生,事后他未必不会再施报复。”

“我想了想,那祝金生兄妹都是个老实人,又没有地位,我担心他们遭他的毒手。”

“无奈我如今又不能出去,小厮们都怕我爹,不敢去,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戚缭缭也才想起这茬儿。

当日只顾着防梁家寻到泰康坊来闹事,并没有顾得上祝金生,又或者说是因为祝家是邢烁一直在照顾的人,所以她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打点好,所以没有去深想。

如今想想梁溧对待祝金生时的狠戾,以及祝金生提及他时的防备,倒很是值得深想了。

他们在梁铎那边过了明路,梁溧自然不敢再来招惹他们,但是祝家那边就未必了。

“他们家住哪儿?”她问道。

……

邢烁给的地址是城南青潭寺外的南明巷。

戚缭缭带上翠翘先去到金兰社,问了班主,祝金生果然不在。说是自打翌日起就告假没来了。

问他祝家的情况,班主摇摇头表示不知。

祝金生跟的是原来的老班主学艺,老班主后来将戏班子转给了如今的班主,原先的人便也留了下来。因此多余的交情,是没有的。

她便又到达南明巷。

祝家住在巷尾一户小四合院里,门口种着蓬迎春花,门虚掩着,戚缭缭刚想让翠翘叩门,院里就忽然传来几声惊叫!

她连忙推门,只见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几个孩子正抱着哭作一团,地下则卧倒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

院里一片狼藉,瓷碎什么的撒了满地,甚至几扇房门都破落不堪!

“发生什么事了?”戚缭缭认出地上的就是祝金生,赶紧走过去,“谁来过了?!”

抱孩子的妇人抬起泪眼,在浑身锦绣的她身上扫了一眼之后随即又抖瑟起来,甚至连脸色也倏地变白了!

随后话也不说,抱着手里的孩子退到卧倒的祝金生身边,接而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里透着惊恐的狂意,让人为之心凛!

第295章 自取其辱

戚缭缭顺手扶起栽倒在地上的一个孩子,然后跟那妇人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泰康坊的戚缭缭,邢五爷的朋友!”

“祝金生认识我!你们家出什么事了?祝金生的妹妹呢?”

她猜想这妇人应该就是祝金生的娘子了。但祝小莲不在,让她感觉不妙!

果然,这妇人听完微愣了愣,接而就哭着跪爬过来,说道:“我小姑被人抓走了!”

“一大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伙人,冲到我们家把里外都砸了,然后把她押住带走了!把我相公也打伤了!”

“临走前他们撂下话说,如果泰康坊有人来找我小姑,便让他到翠湖边的四喜楼去!”

戚缭缭听完愣住,祝小莲被人抓走,除去梁溧哪里还做他人想?他竟还撂下这样的话,这是等着他们去找他?!

她倏地站起来:“去四喜楼!”

戚姑娘手下人十分得用,梁溧常待的地方也无非就那么几个,打听了一圈回来,姓梁的果然就在四喜楼,便直扑过去。

戚缭缭去过祝家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梁溧耳里。

听说来的是戚缭缭,楼上包间里一帮纨绔静下来,迟疑道:“这个女魔王咱们可招惹不起,要不要避避?”

众人附议。

来的若是邢烁那还好说,爷们儿间的事自有爷们儿的方式解决。

护国公府虽然权大势大,但他们未必敢明目张胆地跟梁家撕破脸对拼。

可来的是戚缭缭,这就值得三思了。

一则人家是个女娃儿,二则是她本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戚家那一家子护起短来不要命的主。

这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戏还怎么往下唱?

梁溧却未管这么多。

想起那日遭打的情形,他脸色阴寒,拿了方寿山石在手里把玩半晌,讥声道:“怕什么?咱们去万香楼等她!”

……

戚缭缭驾马赶到四喜楼,找到梁溧所在的包间,却已然人去楼空。

正要叫来掌柜的,却有伙计拿了张纸条走过来道:“梁公子留下话,倘若戚姑娘有事寻他,请姑娘到纸上的地方见。”

她阴沉脸打开手上的纸,看了一眼,随即呵地一声冷笑起来!

万香楼?!

够意思,居然让她个侯府大小姐往妓院里去!

“这姓梁的欺人太甚!姑娘,咱不能饶了他,去梁阁老面前告状吧!”翠翘气呼呼说道。

她们成天在外混,怎么可能不知道万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位于达官贵人们聚集的繁华之地海子河边,烟柳胡同里最有名的青楼!

居然敢以这种方式羞辱他们姑娘,这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告什么告?他耐烦听我都不耐烦告了。”戚缭缭把纸折起来,“去万香楼!”

告了就没意思了,梁铎虽然是个正经人,不会容许家里子弟坏了名声,可是怎么可能会当着她这个外人教训梁溧?上次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么?

梁溧也没那么傻,闹到了梁铎面前,他会承认是他绑了祝小莲?

只要他拒不承认,梁铎难道还会顺着外人落实他强抢民女的罪名?

而梁溧既然还给她留了地址引她前去,则多半是故意要借着祝小莲找回场子去了,她倒要看看,这畜生的骨头能有多硬!

……

海子河一带是权贵富商聚集之地。这里不但有城里最美的临水春景,许多家全城拔尖的酒肆茶楼,格调高雅的琴馆书坊,也有着好几家青楼娼馆。

万香楼楼上,子弟们温香软玉在怀,却显得那么心不在焉。

“你们说那戚缭缭会来吗?”当中穿紫衣的执着酒杯这么说道。

“她若不敢来,那不就刚好证明她这个泰康一煞其实是泰康一怂么!”蓝衣的子弟笑得格外开怀,“六爷这招出的才叫做绝!”

“她若不来,那就是个怂货!祝小莲她别想带走!”

“她若来了,堂堂勋贵府上的小姐居然跑到窑子里来,那可真是笑掉满城人的大牙!”

“所以她这是来也不成,不来也不成!”

众人纷纷击掌称赞。

梁溧也禁不住得意地勾起唇角。

一屋人正得意,门外忽有人进来:“六爷!戚缭缭刚出了四喜楼,往这边来了!”

屋里蓦地响起一片欢笑声来!

“原来暴打杜若兰,脚踢会同馆的戚二小姐不过如此!除了拳脚够狠,脑子竟是个摆设!”

“六爷,您这可是比杜荣两家都高明多了,能让京师贵族们都闻风丧胆的泰康一煞,在您手下可走不过一招!”

众人纷纷向梁溧敬洒。

梁溧已经完全掩饰不住得意之情,他半仰在榻上,吃了口身边美人递过来的酒,说道:“这算什么?她戚缭缭惹了我,呆会儿可有她吃苦的时候!”

“把这里那些个好玩的玩意儿都给我拿出来,她没读过什么什么书,六爷我就教教她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大伙兴致高昂,纷纷着龟儿去取物事。

换成旁人他们或许还不会这么来劲,但戚缭缭煞名远播,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却无别人动她的份儿。

如今梁溧已然请君入瓮,他们怎么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戏弄奚落她一把!且这可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又不是他们去绑的她!

一屋人跃跃欲试,梁溧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下人又推门走进来:“六爷,戚缭缭已经到了万香楼外了!她,她还带着许多护卫!”

梁溧闻言皱了眉头。

还没等他作出回应,忽地就只听见楼梯咚咚作响,紧接着楼上楼下人声喧哗,没片刻,房门也砰地被推开了,涌进来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冷脸护卫!

护卫们屋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他身上,接着就分左右涌上来将他押住了:“梁公子原来在这儿?我们姑娘应邀到来了,还请移步一见!”

说着,挟起他两边胳膊,如同搂柴禾似的将他搂着便出门走向楼下!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屋里人被这阵势吓懵,慌地起身阻止。

梁溧也没料到戚缭缭竟会来这一出,自然厉声挣扎,但有什么用?眨眼就被人搂着到了万香楼外头。

街旁桃花树下高头大马上,红衣如火的戚缭缭端坐着睥睨他:“梁公子,好雅兴啊!”

路上人都看了过来,屋里也有许多人闻讯出来看热闹。

梁溧气急败坏:“戚缭缭!你找死吗!”

第296章 替天行道

戚缭缭扬唇:“我可是应梁公子的邀来的!现在我人都来了,不欢迎?”

梁溧咬牙挣扎:“让他们放开我!”

“梁公子火气真大!”戚缭缭冷笑,“来人啊,你们都上去扒了他的衣裳,把他浸到水缸里好好的敞敞凉!”

梁溧暴怒:“你敢!”

戚缭缭端坐马上:“就许梁公子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公然诱使我这侯府小姐到这风月之地供人贻笑,我扒你两件遮羞布还能不敢了?”

“戚缭缭!今日你若敢动我,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先前与他同来的那帮子弟刷刷都带了人到了左右,粗略望去,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戚缭缭笑了:“比人头?来人!传话回去,看看家里谁在,让他们随便谁带一帮子人过来!”

“就说梁公子带着人要跟他们小姑姑我火并呢!”

她这里话音落下,护卫们就行动了。

梁溧素日为人并不怎样,对戏子与妓人都视为玩物,早积了些怨在人心里。人群里不乏有看好戏的,在暗声喝彩。

梁溧气到肺炸:“你若敢叫人来,我便叫祝小莲活不过今日晚间!”

戚缭缭也懒得跟他废话。

卷起马鞭拍拍手心,她说道:“既然承认祝小莲在你手里,那我问你,她人在哪儿?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梁溧正正衣襟,冷笑道:“想要她的下落,你先跪下来替给我磕头,先叫我三声爷爷——”

这声爷爷还没说完,戚缭缭手里马鞭就呼一下甩到他身上!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他整个人被卷到地上打了两个滚,脸上也赫然多出道血印子来!

梁溧惊痛失声,还未曾来得及爬起,戚缭缭又一跃自马上跳下,马鞭啪啪地抽在他身上。

梁家家丁早已经扑过来护主,子弟们也过来帮忙,但哪里及得上戚缭缭身边的人得用?

虽有人多,却连半个也未曾近得了戚缭缭的身!

四面百姓哗然!

翠翘看准时机诉说事由:“这梁公子欺人太甚!”

“先是在戏园子里刁难责打武生祝金生,后经我们姑娘与几位小爷打了抱不平。”

“这姓梁的怀恨在心,事后逼得祝金生在戏社也呆不下去了,今日一早,他又着人闯到祝家把祝金生打伤,把祝家砸了,还把祝金生有病的妹妹给掳走了!现在还生死未卜!”

“这样的渣滓,我们戚家人眼里是绝对容不下的!”

“我们戚家的人除了守边护国,还兼除暴安良!”

“这种专门欺男霸女的人渣,我们二姑娘头一个不会放过!现如今我们姑娘是在替天行道,救那位被劫持的姑娘!”

“好!”

人群里响起如雷般掌声,伴随着圈子里头的鞭笞声,可谓精彩极了!

梁家的六爷被戚家那位在京师横着走的二小姐自青楼里拖出来在街头暴打的消息多么劲爆,自然早就传开。

赵胤刚巧自街口路过,听到轿外下人传说,顿时面露惊疑,折路到了烟柳胡同一看,果然万香楼外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老爷,咱们过去么?”

“先看看再说。”

他摆手,在青楼对面的茶楼门口下了轿。

上次因着戏园子那破事儿他就已经被梁铎骂了。难道眼下这种事情他还不应该避嫌?

“还想当我爷爷吗?!”戚缭缭连抽了这厮七八鞭,停手直身,寒脸睥睨:“说!人在哪里?!”

多亏眼下仲春时节,梁溧身上衣衫还不算太薄,这七八鞭除去露肉的地方皮开肉绽,身上倒还好。

他恨恨爬起来,睚眦欲裂瞪着戚缭缭,猛地一拳也要冲她捅过去!

但他的手哪里够护卫们的手快?

才伸手,又已被人摁到地下了。

赵胤看到这里,凝目上前。

“押他去祝家!”戚缭缭收鞭转身,就要上马。

“姑娘且慢!”

刚要行动,人群外突然就有声音传来。

戚缭缭扭头,赵胤恰恰就到了跟前,拱手问:“敢问戚姑娘,溧儿可是哪里得罪了姑娘?”

这虽是戚缭缭第一次与赵胤面对面的打交道,但这个人她却不可能不认识。

她回身笑道:“大人来的正好,梁公子强抢民女,刚才还想一拳捅死我。”

“我是个女流之辈,且还有重疾在身,他这一拳可算是想置我于死地了!大人贤名在外,想来回头定然能给我做个人证。”

赵胤看了眼梁溧,说道:“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溧儿虽然是浑了些,却还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

戚缭缭冷笑:“那大人可就太不了解令侄了,你做过的无法无天的事情多着呢,要不我给你数数?”

赵胤略凝神,转而又跟戚缭缭拱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溧哥儿行事是有些失分寸,但姑娘这动辙就打人……”

“要不这事就看赵某人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戚缭缭正色:“我打梁溧理由有三,一,他欺负我们几个捧着的角儿,打伤祝金生,且还强抢祝小莲至今不肯放人。”

“二,他身为梁少卿的公子,当朝的恩科进士,天子门生,却做出诱逼我侯府小姐前来这等风月之地的无耻之举。”

“三,她侮辱我戚家祖先,让我这热血之躯换来后世平安的戚家后人跪地磕头。”

“大人您说,这当中哪件事我可以‘化了’?您要是嫌我打的不对,那咱们公堂见!”

赵胤除去是苏沛英的上司之外,还曾是他同年会试里排名靠前的进士。

梁铎致仕之后,赵胤轮资排辈掌了户部侍郎的职,没几年之后又入了阁,由此看来不说别的,只说应酬交际方面,此人也定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她压根没有什么心情跟他绕弯子。

说完她又寒脸看向梁溧:“都说梁公子文章也不错,但我戚缭缭想找个擅写状子的人出来也不会很难!”

“梁公子不交人,那我们就直接去大理寺也成!”

“告我?”梁溧闻言冷声道:“你当我怕你告!一年前邢烁他们在北城营对朝廷命官做过什么,要不要我再提醒提醒你!”

第297章 你奉陪吗?

萧珩刚刚驾马到达海子河,就收到侍卫耳闻来的消息。

等到了烟柳巷,便见人群里戚缭缭正跟个锦衣少年对恃,而旁边站着的翰林院学士赵胤双眉紧蹙,交握双手显得一筹莫展。

戚缭缭听完梁溧所述,脸色便阴了下来。

原先她只当这姓梁的是个混球,没成想他竟还把史信这茬儿都给查了出来。

也就难怪他敢明目张胆地扣押祝小莲了。他这是有恃无恐,吃准了他们不能去公堂反告他。

而他又并不曾真拿祝小莲做什么报复,让她抓住更多把柄,只拿她要挟他们磕头赔罪,这便是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们来了!

她和邢烁他几个谁家祖上不是浴血奋战出来的功勋?若是跟他个禽兽低头那岂非成了狗熊!

她倒提着马鞭,勾唇道:“北城营那桩是么?不提我倒忘了,我们手里也有个苦主要寻那人,抵一抵打人的罪恐怕还绰绰有余。”

“不知道你敢奉陪吗?”

萧珩刚盯着这样的戚缭缭看了会儿,就被人群里的赵胤给认了出来:“殿下?”

戚缭缭闻声回头,看到多日不见的他此刻正高倨马上看过来,也禁不住皱了眉头。

萧珩略想,也就下了马,执着把扇子迤逦行来。

“你们这闹得动静挺大的,出什么事了?”他面朝着赵胤,目光却一直望着戚缭缭。

赵胤一听这话,只得把事情经过大略的说了出来。

萧珩扫了眼梁溧。

梁溧默声不语。

他没跟萧珩打过交道,却不可能不认识他。不过却也并不曾很惧他,一个闲王而已,连皇帝都敬着他们老梁家三分,他萧珩又能把他怎么样?

他无职无权,将来想在燕京城里呆得安稳,少不得还得跟他们这些权臣打好关系。

只是人家毕竟是皇子,他也就行了个礼,回道:“回王爷的话,戚缭缭粗莽无状,张扬跋扈,简直有失侯府小姐的身份!”

戚缭缭一点都不想跟他废话,扬起鞭子就要甩他。

赵胤这时倒强硬起来,痛斥梁溧道:“当着殿下的面你还不老实,自己不成器,还要连累家里不成?!还不把祝姑娘下落说出来!”

梁溧忿恨地瞪着他。

他再斥道:“听见没有!”

梁溧怨恨地瞪向戚缭缭:“想要拿回人去,要么你给我跪下!要么把邢烁燕湳程敏之他们几个喊过来给我跪下!否则什么都免谈!”

戚缭缭冷笑:“你这么喜欢让人跪,是有多想要万人之上那个位子?”

赵胤倏地变色:“戚姑娘这话不可乱说!”

“是我乱说么?”戚缭缭寒脸,“赵大人也是有意思!”

“特特地跑过来和稀泥,却既不把两边家长叫来,明知道孰是孰非,又偏生不吭一声,只任凭梁溧跟我胡搅蛮缠与我扯皮。”

“你莫不是看准我戚缭缭身矮体弱,故意在此拖延好让梁溧打我报仇吧?!”

赵胤愕然。“姑娘这话可就重了,赵某可犯不着行这等阴司之事!”

“既然姑娘与梁溧都嫌赵某多事,那赵某便先且告辞,你二人自行处置便是!”

说完拱拱手,抬脚便要走了。

萧珩扇子击击手心,说道:“戚姑娘不过是被家里人娇宠惯了,眼里揉不进沙子。赵大人雅量,何必跟个小姑娘置气?”

赵胤停住沉气,回头要说什么,萧珩却已经扭头,望着梁溧:“原来是梁少卿家的公子。”

梁溧听得他言语之间偏帮戚缭缭,少不得浮出些凛色,只颌了颌首,算是应过。

萧珩扇子一抬压在他肩膀上:“梁公子好大的气性。你便是瞧不起我这闲王,跟个姑娘家当街动怒也不嫌丢脸?”

那扇子看着轻飘飘,但下意识想要挺身回话的梁溧却是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腰来了!

萧珩垂眼睥睨,眼看着他身姿晃动,眼看着他额头冒汗,手下扇子却丝毫未有动挪。

“王爷……”赵胤也看出来萧珩表面的和气之下掩藏的寒意了。

戚缭缭袖手旁观。

她对于萧珩会伸手相帮并不觉稀奇,毕竟他是要利用她针对燕棠的。

且文武官之争影响朝局,梁溧对勋贵如此心忿难平,他身为宗室,可不是半点干系都没有。

不然的话前世里他对战后文官倾轧武将的朝局就不会那么关注了,甚至于孙彭之死背后牵涉的利益层面都是他分析给她的呢。

静谧的人群里终于传来扑通一声,梁溧没忍住,跪到了地上。

他抬头怒瞪戚缭缭:“我凭什么照办?”

“就凭我有办法让你这辈子都入朝当不了官。”萧珩抬扇敲敲他头顶,“你这种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就算之前在戏园子里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可你觉得大殷朝廷还能容许一个不把正经差事当回事,且还反过来扣押民女要挟及羞辱勋贵子弟的人为官吗?”

梁溧在五军都督府的差事梁铎已经给他辞了。但他终归是进士出身,日后仍然有的是起复的资格和机会。

听到这里他咬牙,直往戚缭缭瞪去:“那他们殴打命官的事呢!”

“拿出证据来,本王照样也帮你声讨。”萧珩悠然道。

都一年前的事情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什么证据?有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梁溧喉头腥甜,长久地瞪起戚缭缭来。

戚缭缭皮笑肉不笑,冷眼望着长空。

……

相国寺里,燕棠带着经卷回到禅院,露台上已经很热闹了。

除了本就在的叶太妃与长公主,又还有两位贵眷以及几位年轻小姐。仔细认了认,竟然是安平侯夫人、长平郡主以及叶三小姐和安平侯府的四小姐。

长平郡主笑道:“这里多是长辈了,随云也坐下吧。”

这是皇帝的堂姐,跟叶太妃她们这些算是同个圈子里的。

燕棠不拘泥,坐下来。

他这里自带肃穆气息,气氛又变得略清冷起来。

对面坐着的几位小姐,除叶小姐之外的两位,都不自觉地看向燕棠,如此一来,座中便又越发拘束安静。

第298章 很般配吧?

气氛有点诡异。

燕棠虽然对女人们这一套不熟,但有赖于多年的应敌经验,此刻也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