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并不吭声,随便她数落。

叶太妃抿了口汤,转过身来望着他:“居然都敢跟我耍起心眼儿来了,八字没一撇你就直接称呼戚大嫂戚大姐,你还跟人家青梅竹马十分投契?”

“你们什么时候青梅竹马的,我怎么不知道?你的青梅什么时候从阿慈变成缭缭的,我怎么也不知道?”

“你还跟人家般配呢,你脸皮多厚你自己量过没有?当着那么多人,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燕棠抿着嘴,只不做声。

好在她也只是数落了几句便嫌他在跟前碍眼,把他给轰了出来。

出到院门下,太妃身边的云嬷嬷便使了眼色与他到了花墙脚下,抿唇笑道:“成了。赶紧去让庞典史准备打点聘礼。”

燕棠精神大振,连道了几声好嬷嬷,大步出院去了。

……

戚缭缭刚放学,魏真就屁颠屁颠地把她请到王府来了。

燕棠的喜悦持续了一上晌,伴随他去了趟屯营又进了趟宫。

东宫的小郡主难得看到他展颜,都忍不住边吃糖边对着他的桃花脸流出了哈喇子。

眼下他刚进门收拾完,眉眼之间全是神采,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美。

戚缭缭看了会儿,说道:“你偷着小母鸡了?”

“猜错了。”燕棠对她的口不择言习以为常,靠进椅背里,长腿得意地架上桌子:“是我可以按计划跟戚家的小母狼提亲了。”

小母狼表示惊讶。

燕棠根本就按捺不住,跟她招了招手。等她靠近,就道:“我母亲答应了。”

“昨儿在相国寺,经过我一番筹谋,再找到两位好说客,我母亲那儿已经被攻下了!”

戚缭缭嘴巴张成茶杯大:“当真?”

“千真万确!”

燕棠拉着她的手,把前后事尽给她说了。

又拉着她坐过来,细声问她:“我这么努力,你要不要奖赏一下我?”

戚缭缭点点头:“是该赏。”

她从他眉眼看到他唇上,又从他唇看到他脖子上,伸手把他的衣襟扯开,在他腱子肉上摸了一把。

燕棠蓦地红了脸,却也垂眼低笑,任她胡闹。

戚缭缭笑起来,抱着他,吻了口他的锁骨。而后替他把衣襟掩了掩。

燕棠心里的火却被撩起来了,铁臂箍着她在身前,将她双臂环在自己腰上,压着她索吻。

她的手抵在他后背,火热火热地,他心想下回或许应该在怀里揣点什么好吃的,才让她不至于空手而归。

云嬷嬷给了他准信,他一颗心才真正飞扬起来。那喜悦强烈到可以持续至下一波更强的喜悦来临为止。

收势后他脸颊热烫。

戚缭缭抚着唇斜晲他:“你很厉害呀!”

燕棠赧然低笑,低头再来。这次就温柔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极之体贴的了。

戚缭缭暗叹青出于蓝,一面软着身子享受,一面抽空问他:“太妃骂你了吗?”

他气息轻扑在她脸上,说说:“只要能答应咱俩在一起,就是打我我也乐意。”

戚缭缭点点头,冲他笑了下。

她其实也不希望他为了她而跟独自抚养他成人的母亲闹掰。

坚守两人的情份固然重要,可如果相守的代价是要牺牲身边亲人的感情,那样多不完美。

燕棠也多亏有着那些年的磨练,才不至于冲动。

第306章 我想成亲

梁家这事传遍了四里八方,戚缭缭如今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街头热议纷纷的时候,她照旧埋头做着她的事情。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她又总还是觉得梁溧这事还是值得细琢磨琢磨。

上次在戏园子里不算,戏园子事件之后,梁溧打听到邢烁他们打史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出人意料?

一年多前的事了,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查到了?还有他之前一进五军衙门就管着军营档案的事……

土库之战过后某些文官们的嘴脸实在太丑恶了,梁溧或许不会是朝斗挑头的那一个,但会不会存在于这件事里的某些似有似无的异常也代表了什么?

还是说这只是她捕风捉影,草木皆兵?

不管怎么说,本着不可错放的原则,她还是让戚子泯去盯着梁家一段时间。

就算梁家没有什么别的牵扯,纯粹当作是防着梁永琛出夭蛾子也好——那家伙既能养出梁溧这样的儿子,自己定然也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燕棠在叶太妃面前过了明路,也不再如之前般处处提防小心,练完武后时常留戚缭缭下来说话。

坊间大伙都心照不宣,程敏之和邢烁原来反对,但经此一事邢烁也放弃了。

只剩下程敏之一个人,有心无力,且如今还养着伤,又能如何?

隔日戚缭缭也拿着自己绣的两副枕套作为随礼去拜访叶太妃了。

叶太妃看到这针线十分惊异,简直不敢相信是她亲手做的,于是原先还残存的三分勉强,不觉又消去了两分。

长公主她们显然都素养极好,并没有把燕棠要跟戚家提亲的事大肆宣扬,至少这几日还没有消息。

叶太妃训完燕棠之后翌日,就把云嬷嬷给唤了过来,把手头所有的提亲帖子全给退了,然后又唤了黎容和庞辉拿账房簿子过来见她。

燕棠落下心头大石,近日练起兵来也格外有效率。

燕二爷在叶家听说了燕棠与戚子煜大闹梁府之后,又被叶淑仪捉住打听燕棠要跟戚缭缭提亲的消息,直觉错过了太多八卦,当天夜里就包袱款款风光回了坊。

但是才回到王府就又还是被燕棠捉到房里狠训了一通,只不过训骂的重点从他打人变成了他为什么闯了祸瞒着家里。

看在梁溧彻底完蛋了的份上,燕湳全都生受了。

不日又跑到叶太妃面前确认她是否已经同意燕棠向戚家提亲的消息,得到她不咸不淡地一个横眼。

他高兴得直扑到了他亲娘身上,被叶太妃嫌弃地拍了两扇子轰了出来。

燕棠正好带着孝敬的点心进来。叶太妃便道:“你来的正好。”

一句话说得燕棠立马严肃。

叶太妃翻着手里花样子,略显迟疑:“你要提亲的事,跟皇上禀过没有?”

燕棠不觉得臣子成亲这种事还得经过皇帝批准,他道:“没有。”

叶太妃静默了会儿,就抬头:“那你最好是先去禀明一声。”

燕棠不解:“为什么?”

叶太妃望着他:“因为皇上也很关心你。不是吗?”

……

燕棠出了太妃院子,太阳底下站了会儿才回房。

他总觉得叶太妃这话背后还有些更深的含意,但却琢磨不透那是什么。

不过去就去,不过是禀一声而已。

回到房里他叫来黎容:“你下个帖子去趟太仆寺正卿郑晁的府上,就说我明儿去府上拜访。”

黎容不解:“梁溧虽然心术不正,但此事并不宜大肆张扬,何须再去正卿府上拿捏梁永琛?”

燕棠瞥了他一眼:“不是拿捏。我有点事要拜托他。”

黎容这才罢了。

梁家这边,梁永琛等梁溧好些便架着他来泰康坊寻人赔罪了,有靖宁侯一番示下,少不得让梁溧再吃些苦头。

梁永琛夫妇望见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挨家挨户办了下来。这里事情了了,梁铎那边还得自行去领个说法。

还有皇帝那边,一顿斥责是少不了的。

这几日梁永琛的日子便也够受的。

更别说太仆寺因为管着马政,与兵部及五军营乃至是各家勋贵都往来颇多。

衙门同僚里得知梁永琛居然同时得罪了泰康四煞,还直接惊动镇北王及靖宁侯世子登门,近来对这位少卿大人便也暗有微词。

勋贵是什么人?眼下皇帝可倚重着呢。他们随便什么地方给他们些小鞋穿,都够他们衙门上下忙乎的。

梁永琛混迹官场多年,岂能不知?这便弄得在衙门里也徒增了郁闷。

少不得又去寻赵胤,一则要通过他去讨好老爷子,二则便也想看看他是否有什么辙可改善目前状况。

赵胤就回他:“为了溧哥儿这事,我是既落了父亲数落,又成了戚缭缭眼里不受欢迎的人,你们家的事我可不敢再沾了。”

梁永琛听完,也不好再说什么,坐坐就走了。

赵胤望着他背影,良久才收回目光来。

叶太妃的提议虽然有些莫名,燕棠早朝后也还是去了御书房,找到正打算去老太后那儿的皇帝。

“你怎么来了?”皇帝站在帘栊下问他。

燕棠施了礼,就说道:“臣有件事要禀奏皇上。”

“说吧。”皇帝理着袖口。

“臣,打算成亲了。”他略赧然。

“成亲?那好事啊。”皇帝闻言笑道,“说说看,谁家的千金?”

“是靖宁侯的妹妹,戚缭缭。”

皇帝想了下,点点头:“门当户对。那戚缭缭有胆识又上进,关键是胡闹得来却还有分寸,挺难得的。虽然说是闹腾了点,但朕看配你这性子也挺好。”

听到这话燕棠就放了心。

正要谢主隆恩,皇帝原地顿了下,又忽然扭头:“慢着!你说的是戚缭缭?”

燕棠讷然颌首:“正是。”

皇帝定望着他未动,像是这才刚开始消化这消息。

燕棠不妙之感再次冉冉升起。难不成皇帝真是只拦路虎?

“提亲了吗?”片刻后皇帝回神,顺势坐下,又和颜悦色问起他来。

“还未曾,不过马上就要了。”他说道。

皇帝点点头,低头拿着方鸡血石把玩起来。

第307章 有事发生

燕棠心头喜悦一点点化成风。

眼前这幕着实出乎他意料,他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不会是好事。

站片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即撩袍跪地:“臣谢过皇上恩准这门婚事,并叩请皇上下旨赐婚!”

想着心思的皇帝被他吓了一跳,手里杯子都猛抖的溅出水来,说道:“朕几时准了?”

燕棠抬头:“皇上刚刚才说臣与戚姑娘门当户对,还对她赞不绝口。”

皇帝道:“朕说门当户对并不见得就是说看好。”

“那敢问皇上因何不看好?”

燕棠不依不饶。

眼下谁挡他的路他都能急眼。

皇帝把杯子放下,盯着前方帘栊看了会儿,收势回来:“也不是说不看好。就是这事有点突然……婚就先不赐了,朕还要去太后宫里,这事回头再说。”

……

燕棠从小就在宫里进出,跟皇帝长年保持密切接触,除去不能逾矩的事情之外,他对他的心思基本上能揣摩个八九不离十,也因此这些年愈发受他信赖与重用。

但这次他很迷惑了,看起来对他成亲的事皇帝是很乐见的,但女方是戚缭缭,却令他有了别的态度。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缭缭?可他自己分明对她十分赞赏。那此外又还有什么缘故?

戚缭缭刚放完学,哼着小曲儿要回府的时候见着大槐树底下站着个人,一看居然是燕棠。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她问道。

燕棠扶剑凝眉:“我刚自宫里回来,跟皇上说了我们的事。还斗胆请求赐婚来着,可让我郁闷的是皇上对此似乎有些看法。”

这件事他本来不想说的。但又觉得瞒着没有什么意义。

戚缭缭听到他说求赐婚,忍不住嘿道:“你行啊!”

燕棠睨她:“说正经的。”

他把事由跟她说了。然后道:“我就奇怪了,我母亲为什么会提到让我去问皇上?还有皇上为什么也会对你我的事态度异常?”

戚缭缭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她想了想,说道:“他既然连我张扬跋扈横行京师的事都不当回事儿,那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可值得介怀的。他总该不是也因为我不能生孩子?”

可这多没有道理。

前世里她嫁给萧珩也没有生孩子,那还是他亲儿子。还有郑王也连得三个女儿,他也没说过什么,该赏的照赏。

燕棠再受宠,也是个臣子,皇帝总不可能还要考虑他子嗣问题吧?

她又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或还有某些军务上的顾忌。眼下是叶太妃都答应了,他有什么道理呢?

两人皆百思不得其解,站了会儿见回坊的人多起来,也只好先散了。

燕棠回到府里,也跟黎容提了一嘴这事,黎容同样不解。

但他手头还有军务要报,且皇帝也没有明言反对,也就先把这事搁开了。

原先秦王所掌的几个屯营,日前已经由皇帝下旨将兵权收了回来,暂分在中军都督府辖下管治。

对围场和孙仁的事皇帝没有更多旨意下达,秦王未获罪,收缴兵权却是必须的,在朝堂真正肃清之前,如此对朝廷,对秦王府都好。

而年前皇帝所说的成立监管衙门如今已经有了草案,内阁近日似乎就在忙着此事。

说到孙仁,由于没有更多的新消息吐出,反倒像是被人遗忘了,至少燕棠已很久未从皇帝及朝臣嘴里提到他。

燕棠却没有忘。

与乌剌一战势在必行,他既做好了奔着做主帅去的准备,那么这方方面面自不可疏忽。

“乌剌那边,传说孟恩受伤,正在将军府将养,近日不见露面。贺楚按步就班,没什么新消息。”

黎容将收来的军报呈给他。

“受伤?”燕棠盯着文书,“孟恩号称是乌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大将军,怎么伤的?”

“据说是跟白脂国起了点小冲突,遭了埋伏。伤不严重,但因为早几个月正值北地苦寒,医药不及时,治疗延误导致。”

燕棠对这论述不置可否。片刻,他说道:“孟恩身为贺楚臂膀,久不露面必然有疑。这事值得关注。”

说着他抬起头:“回信过去,让钟将军他们设法弄张孟恩的画像回来。”

“王爷,五军衙门派人来传话,请您这就过去议事。”

正说着,丘陵进来禀道。

……

皇帝到了太后所在的长寿宫,卫贵妃,李淑妃,长公主,长平郡主都在,除此之外还有长公主的儿子何谦,以及萧珩。

大伙站起来相迎,李淑妃笑道:“方才李公公才说皇上出门了,怎地才来?”

皇帝心不在焉,走到太后跟前行了个礼,才坐下道:“随云进宫说了点事情。”

长公主听到这里,遂与长平郡主相视而笑:“随云不是要去戚家提亲么?提成了没有?”

一句话吸引了大家注意力。

吃着蜜饯的萧珩当先抬头。

卫贵妃她们脸上也布满了诧异。

就连老太后都笑着看了过来:“跟戚家提亲,那是要娶如烟的妹子?”

皇帝疑惑地看着长公主和长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是自然。那小子还算计着咱们俩做说客说服他母亲呢。”长公主笑着,便把早前相国寺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握着扇子,半晌都没有吭声。

……

燕棠到了五军都督府,衙门里公侯们居然都在,包括靖宁侯。

“发生什么事了?”他察觉气氛不对。

“千机库有军报失窃。”靖宁侯边将门关上边说,“前些日子咱们呈上来的兵器册子,本是收入了库房的,但方才衙吏奉命去取时,便不知所踪了。”

燕棠倏地抬头,目光落到屋里仅有的一名衙吏身上。

衙吏瑟瑟发抖,遂将事由说了出来,并道:“小的方才进内之时,看到库房内门窗皆无破损痕迹,应是有人持锁钥进门取走的!”

听到钥匙二字,燕棠目光又闪了闪。

“你是不是也觉得耳熟?”吴国公望着他,“围场的箭库,也是被孙仁窃取钥匙做的案!”

他语气极重,但音量却放得极低。

“没错,我们之所以不动声色把你叫来,就是怀疑那隐藏的奸细就在五军衙门!”

安平侯紧接着道。“那兵器册上记录的都是几个营里兵器种类数量,无关人员得之无用,衙门里将军们都有数,也不会窍取。”

“但于敌国来说却可算是要紧的情报!此事万万不得声张,咱们几个先通气,然后再去见皇上!”

第308章 他知道了?

燕棠看向在场人,问道:“眼下除了咱们几个,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吗?”

“那是自然!”吴国公道,“此事非同小可,焉能外传?”

燕棠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进宫。”

……

皇帝自长寿宫回来,独坐了半晌,就打发李芳去镇北王府。

李芳出了乾清宫,迎面就正好碰上靖宁侯与燕棠他们到来。

众人打过招呼,也不多言,径直去了见皇帝。

皇帝正出着神,听说燕棠又回来了,遂眉目间滑过丝迟疑,再听说同来的还有几位勋贵,便就整整神色起身。

“千机库失窃?”

闻言他也沉了脸色。

……

萧珩与何谦出了承天门,直回到王府。

楚王府因是新修葺的,庭院里外都还十分新崭。

他顺势在承运殿前坐下来,捋了一把花叶在手里捻着。

“王爷怎么坐这儿?”秦止岸走过来。

他支膝望着前方,目光幽深地:“燕棠要跟戚家提亲了。而且还跟父皇说过了。”

“这么快?”秦止岸也感讶然。

萧珩没回答,却说道:“他提亲我不意外,迟早的事情。他动作越多,越说明那丫头对他来说是要紧的。可你说他要提亲为什么会去问父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止岸屏息,片刻后半蹲在阶下,思索道:“这应该不会。此事知道的人太少了。如果连他也知道了,皇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为什么不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而且如果燕棠也知情的话,不可能没有一点异常传出来。”

萧珩没吭声,凝眉把手里碎叶扔了,交叉起了十指。

秦止岸想了想,又道:“王爷也不用想太多,依属下之见,皇上还是很疼王爷的。”

“至于这桩婚事——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缘故,但按戚子煜的态度来看,戚家那边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答应。”

“燕棠想把这亲事提成,多半还得过五关斩六将。王爷还有时间。”

萧珩默片刻,笑了下,眯眼望着前方:“也许吧。”

秦止岸道:“大不了请皇上给王爷和戚姑娘赐婚。”

“赐婚?”萧珩嗤地低笑:“那有什么意思?”说完他忽又顿住,看他道:“你说,父皇会不会赞成他们这门婚事?”

秦止岸顿住。“为什么不?”

“你忘了,因为那丫头有哮症。据说严重到可能影响婚育。也正因为如此戚家才会纵得她无法无天。所以他倒不一定会赞成。”

说到这里他笑了下,并轻哂道:“他那么疼燕棠,怎么可能会乐见他娶个不能生育的女子为正妃呢?他恨不得他富贵绵延子孙满堂呢。”

秦止岸凝眉点头:“如是这样,那倒也好。这婚事成不了,王爷也不必强行娶戚姑娘。”

萧珩默了下,说道:“那怎么同?即便他不能娶她,他心里也还是有她,或许因为求而不得,反而更加会变成执念。”

秦止岸道:“可皇上若不准燕棠娶戚姑娘,那必然也不会准王爷娶她……”

“也不同的。”萧珩又薅了把花叶,黯然道:“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吗?燕棠是燕棠,我是我。”

“你觉得他会在乎我娶谁吗?我只怕他为了能让燕棠死心,反而会更希望让我娶她呢。”

秦止岸道:“这不可能的。”

萧珩却执拗地不再说话。

夕阳将他影子拉得老长,长得仿佛要将他拉进久远以前的那段时光里。

……

燕棠与靖宁侯在乾清宫直到暮色四合才出来。

皇帝问明经过,交代即刻借着五军营要集议而去千机库暗查丢失了多少东西。

同时除去他们几个连同当时的衙吏之外,一个字不许外涉,除去接下来这段日子借着集议的借口都留在五军衙门彻查此事之外,一切行动照常。

因而此事外人皆不得知。

燕棠回府时恰在王府门口又遇见李芳。纳闷道:“李公公过来传旨?”

李芳也愣了下,然后才俯身笑道:“奉皇上的旨意来寻王爷传个话,不想王爷不在,就顺道去看了看太妃。”

燕棠眉头微动:“是么。”

李芳笑而不语。

两人别过后燕棠直去了太妃院子。

太妃却对着桌上燕奕宁用过的一些旧物出神。

“母亲又想起父亲了?”他在旁侧坐下来。

叶太妃回神吐气,拿起其中一只斑指来,摩挲道:“弹指一挥,十一年了。这十余年,哪一日不想?”

“他不在,这剩下的日子时刻都是虚度。”

燕棠默语。伸手抚在她手背上。

太妃浅笑笑,拍拍他的手,把东西又一样样收起来。问他:“这么晚才回来?先前敏之他们来等你教他们功夫。”

燕棠道:“我去见皇上了。”说着他凝眉看她:“我也把要成亲的事跟皇上说了,皇上似有踟蹰之意。”

“母亲,这是为什么?就算皇上看在父亲的份上关心我,不是也应该祝福我么?”

“你身为我的母亲都同意了,皇上为什么还要对此有意见?勋贵通婚又不犯禁忌。”

太妃收回目光,淡淡道:“应该也不算是有意见吧,只是替你着想而已。”

“我不过一介臣子,为什么要这么替我着想?”

“因为你父亲和皇上有过命的交情,而且你父亲为大殷立下了汗马功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