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家没有更多消息传过来,燕棠他们近来在五军营忙,戚缭缭也无从得知什么内幕。

但令她觉得有异的事情何止一件?除去梁永琛和赵胤,还有皇帝,孙彭,萧珩,许潜,徐夫人……

而重中之重则是,纵然所有人都认为皇帝过问燕棠的婚事乃是出于对忠良之后的关怀以及爱材之故,她也还是觉得这之中透露出了一些不寻常。

这日程淮之来找戚子煜,在廊下看到正荡秋千的她,停步打了个招呼。

戚缭缭就走过来:“淮大哥近日没跟楚王玩儿?”

程淮之道:“楚王不在京师,去了黄山,你不知道?”

她还真就不知道。

程淮之便又逗她:“你还敢打听他,不怕阿棠又甩脸子?”

戚缭缭才不怕燕棠。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淮大哥怎么还没跟你的心上人提亲?”

程淮之闻言就笑起来,连头发丝里都夹着春风,说了句“小丫头管得真宽”,然后进了里屋。

她找来路过的戚子湛问:“楚王出京了?为什么?”

戚子湛居然也不清楚。

她偃旗息鼓,继续荡秋千。

从前避开萧珩是因为她对他无从琢磨,但如今她却是有了些意象。

萧珩两世里针对燕棠,只以夺取燕棠所有为乐,但他三岁出京,跟燕棠并没有什么结下梁子的机会。

换句话说,如果他与燕棠确有恩怨,那就只能是在出京之前,然而他出京前不过是个黄口稚儿,能与燕棠有着什么了不得的恩怨?

如有,那多半是来自父辈。

又,这世里皇帝居然又对燕棠与她的婚事态度隐晦,又或者说是对燕棠的态度隐晦。

看上去他与经年不出府的叶太妃又有着某种似有若无的联系,那么很可能就是说皇帝与叶太妃之间有着一个共同秘密。

那这个秘密会不会跟萧珩针对燕棠的真相有关?

甚至是,孙彭昔日说的许潜之死,会不会也跟此事有关?

如果是,那么萧珩肯定知道内情。

皇帝和叶太妃那边她是根本不可能挖掘到什么出来的,只有萧珩这里有可能。

但他不在京师,她也没有机会下手。

戚缭缭想到了这里的时候,黄山下萧珩正与了云在山顶俯瞰万里山峦。

此刻看到这景致,他也兴致尚好:“有这样的锦绣江山,鞑靼人怎么可能不想入关?不说别的,光是这气候土地都值得他们拼命了。”

了云笑道:“为了保护这锦绣江山,你可知华夏大地前仆后继地死了多少人。”

萧珩闻言并没有吭声。

他的兴致好得也是有底线的。

一晃在竹缘寺呆了已有十来日,日子过得依旧清闲,几个师兄因是从小长伴着长大的,回到这里便如跟回了自己家一般。

但这日子终归不属于他,眼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就站着个爬山爬得气喘嘘嘘的传旨太监。

他这拍拍屁股一走,卫贵妃她们闻讯也纷纷前去乾清宫过问父子俩闹什么矛盾,皇帝没说什么,只说是他瞎胡闹,被他骂了几句。

但这几日终是不大来劲,闲时往东宫里去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太子察觉有异,便着人来了竹缘寺,传达斥责给他。

当初他想回去留在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么艰难,如今想留下来的时候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殿下有旨,请王爷即刻回京侍驾。”太监已不知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他却只当没听见,远远地走到山崖上望着下方。

了云也衣袂飘飘走到他身旁,说道:“逃避也不是办法。我觉得你要想落得心安,倒不如去把事情真相给查清楚。

“我虽然不能肯定你的消息有误,但皇上当年那段不为人知的行踪我觉得就是最值得查究的地方。与其在这里避世,为什么不主动去弄清楚?”

萧珩闷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了云负手望着山下浮云,摇头说:“我虽然不甚清楚,但是我早年听说,二十年前你父皇身边有个叫许潜的侍卫被突然降罪赐死。

“这件事情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很起眼,但是发生的时间与皇上行踪未明的那段时间接近。所以你也可以作为线索去查查原因看。”

说到这里他扭头:“之前你在查燕棠的时候应该知道了孙彭,孙彭当年也是与许潜共过事的,你可以去找找他。”

“许潜?”萧珩目光深深。

了云点头:“总而言之,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谁都不应该武断行事,不是么?”

……

戚缭缭在众人的洋洋喜气里,也逐渐进入及笄状态。

早前说过要回京的戚东域也终于定下了回京的日子,戚如烟带着丈夫儿女早早地就过府来。

晌午到京,戚南风率着戚子煜及戚子卿去城门口迎接的他。

作为戚家三兄弟里最年轻的一个,飞扬又有活力,爽朗又不失稳重,有着与戚子卿一半相似的风采,与秀气雅致的靳氏站在一处,很是登对。

看到戚缭缭,他也忍不住愣了愣:“我这才走了年余,她这就变成大姑娘了。”

“哪止啊!”戚子赫在旁边道,“您不在的这年余,她可都已经是京师贵胄闻风丧胆的泰康四煞的头儿了!”

戚缭缭一瞪眼扫过去,戚子煜也瞪眼扫过去,他老实了。

戚东域这一回来,戚家就更加热闹了,而且给戚缭缭办及笄礼的气氛也更浓了。

梁永琛又去了大理寺当差的消息传到程敏之他们耳里是他入职三日后。

“果然是树大好乘凉,梁溧出了五军都督府,又让他进了大理寺!”邢烁气得拍起了石桌,“什么时候得让他作得连大理寺也呆不下去了才好!”

程敏之冷笑:“衙门里呆不下去算什么?让他燕京城里都呆不下去还差不多!”

第321章 最好的礼

戚缭缭听着他们说话,却未出声。

邢烁他们显然也只是嘴上过把瘾算数,梁永琛教子无方,梁铎总还是可以的。再者虽是隔了房的后辈,终归也要看梁铎的面子。

祝家那边梁溧果然已无再下手的意思,邢烁邀着戚缭缭去了一趟,给了些钱。

许是因为体弱之故,祝小莲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但是看到邢烁的时候,那眼里也会有独属于少女的光彩。邢烁对她说话,也显得格外耐心。

戚缭缭留了点时间给他们,再出来时,邢烁骑在马上,抿唇回头看了一眼。却并不见祝小莲。

她不了解低层的女孩子的心态,她见过最低层的姑娘就是身边的丫鬟。可是红缨和翠翘,哪怕是苏慎慈身边的绿痕都比祝小莲底气作派强多了。

“你喜欢她什么?”她终于也忍不住好奇。

邢烁半晌没吭声。但想了想,又还是说道:“她从来没问我要过什么,但她曾经在完全不认识的情况下掩护了我。

“也许我对她不是你和棠大哥那样的情愫,可是这种被人不留后路地对待的感觉太好了,让我不想视若无睹。”

戚缭缭依稀听明白了。祝小莲给他的对他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那些很可能是她的全部。

“但你仍然给不起她所想要的。她也给不起你所需要的。”戚缭缭并未留情地挑破他。

她虽然相信身份不会是两个人相守在一起的绝对阻碍,但是能够冲破一切阻碍坚守到最后的人终究不多。

何况邢烁如今还并不坚定。如若放任,那就是害了祝小莲。

邢烁有些沮丧,但也并未低落很久。他末了叹了声:“我知道的。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

梁永琛与赵胤这边小动作频频,戚缭缭不相信靖宁侯和燕棠他们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是近日除了都守在五军衙门里当差,余则又实在也看不出来朝中有什么紧张气氛。

这令她觉得自己恐怕终究是个外行,一点点风吹草动便如临大敌,这几日见燕棠进进出出面无疲色,索性便也放松下来,只静观其变而已。

燕棠刚下衙,太仆寺正卿郑晁便着人来五军衙门找到他:“马已经到了,请王爷过去验验货。”

他听完心情甚好,掉转方向便又去了太仆寺。

及冠的时候戚缭缭送了他一尊那么贵重的玉,她及笄,那么他当然也得挑个相得益彰的贺礼给她。

于是让郑晁给他购匹好马,如今马来了,是匹毛色银亮的白色汗血马。

马带回府的时候他特地选在晚上,如此便没有任何人发现。

因为预留了一定的时间,他又特地着人量身打造了一副银制的雕鞍。

一套配上去的时候,只见天光下银马光亮如玉,气度不凡,如同天马下界,把整个侍卫队都惊动了。

苏慎慈有幸被邀请前来瞻仰此马风采,忍不住道:“为什么我就碰不到这样的良人送这样的马给我!”

旁边的邢炙看了眼她。说完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地把脸别开了。

“再修炼修炼,提升提升,总会撞上一两只瞎猫的。”燕棠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作为好姐妹,既然苏慎慈能有这番表现,那么他觉得戚缭缭应该不会太失望的。这马大殷虽不说绝无仅有,但这样成色的汗血马也断不会超过五匹。

他本是玩笑话,苏慎慈笑容却垮下来:“是啊,我是死耗子,你们都一个个眼神雪亮,反正不会撞上我。”

邢炙扶剑看向了别处。

他刚下衙就被淮之拉了过来,身上衣裳都没换。

燕棠近来心智成熟得快得离谱,也察觉她这口气不对:“哪里来的这怨气?”

她却也知道点到为止,不说话,笑一笑,然后摸摸马脑袋道:“这马儿好,肯定会成为缭缭最喜欢的贺礼!”

送马的事情因为暂时要保密,所以戚家的人一个没来。

燕棠留他们进屋吃茶,苏慎慈说:“家里还得发月例,得回去了。”

邢炙也收回往府里走的脚步,倒回来道:“我回去换个衣裳再来。”

……

除去走账面的一对玉镯之外,苏慎慈最终还决定要送给戚缭缭的一套自己亲手绣的喜服。

这个戚缭缭倒是事先就知道了。她纳闷为什么及笄送这个,又不是成亲。

苏慎慈却说迟早得成,且一针一线都是带着她给她的祝福,旁人做的可比不上,她当然就要郑重笑纳了。

戚缭缭还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么短时间里做出来的?”

苏慎慈接过衣服叠起来:“前阵子不是没出去嘛,就在房里做这个了。”

“真是难为你了。”难为她这份替她恨嫁的心。

苏慎慈哈哈笑道:“我天天就坊间走动,家宅安宁,哥哥在衙门里也正常着,反正也没有什么要操心的。除去我哥哥,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

这话戚缭缭倒不反对。她慢悠悠问:“那你呢?什么时候给自己做嫁衣?”

“我还早呢。不着急。反正现在日子也安稳,议婚什么的,我哥哥会帮我想好的。”苏慎慈低头抚着裙摆上的皱褶说。

戚缭缭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她和她是两个人,如今的苏慎慈也不会再是前世里的那个苏慎慈。

她不能强制让她怎么过未来的人生,但她们终究曾经是同一个灵魂,这种微妙的感情还真不是说看开就真能彻底看开的。

“不管怎么说,先想想自己要什么,然后去争取就好了。”最后她道。

别的都不可靠,自强才是最安全的武器。

戚缭缭不想气氛变得沉重,遂又挑眉笑着把喜服展开:“可惜咯,子煜横竖就是把燕棠当成了贼,这喜服虽好,只怕我短时间还穿不上。我先好好收着。”

苏慎慈近来事多,再者燕棠想求亲这事动静也挺小的,所以她居然并不知道这些事。听到戚子煜不肯她嫁燕棠,她讶然:“子煜为什么这样?”

戚缭缭就把近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给她说了。

第322章 喜欢过吗?

苏慎慈听完也感到诧异,没想到戚子煜居然对燕棠有这么大的偏见,燕棠对戚缭缭什么样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能就盯着从前那么点不好呢?

“亏我还常在小薇面前说子煜好呢,看来我太片面了。”她没好气地说。

……

靖宁侯他们忙碌的时候,戚子煜他们这些世子也没闲着,连日在屯营练兵,近日聚的也少。

苏慎慈原想去找戚子煜聊聊,也没有找到什么机会。

这日自宫里议完事出来,燕棠刚上马就在承天门外头遇上了带着侍卫进宫来的萧珩。

萧珩显然也看到了他,但却目不斜视越过他入了宫门。

燕棠收回目光,也漠然跨上玉桥。

回到王府他叫来黎容:“楚王为什么离京?”

黎容走近了些,说道:“前两日我去宫中办事,听宫里传言,楚王前些日子,也就是何驸马到戚家拜访过之后,紧接着也去见了皇上。

“出来的时候神色不太好,据说是跟皇上有所求而未得,接着当天就去了黄山。”

燕棠皱了眉头。

何驸马到戚家所为何事他已经很清楚,那么萧珩紧接着也进宫去见皇帝,还有所求而未得地去了黄山,那他求的是什么?

自打他回京,皇帝太子对他可以说是能够接受的范围里最为纵容的了。

他紧跟在何驸马之后去求皇帝,皇帝不答应他的,莫不是也跟他的婚事相关?

戚缭缭被魏真请到王府时燕棠正在耳房沐浴。

隔着珠帘,里头水声哗哗地响,让人想不去看看究竟都难。

“王爷要帮忙么?”她在帘子这边笑嘻嘻。

燕棠悠悠传出声音:“戚姑娘敢来,我就敢接。”

戚缭缭轻笑,坐到他房间太师椅上等着。

面前书案上摆着几份卷宗,应该是燕棠正在看的,本来他的公文她从不逾矩翻阅,但是封皮上写着有汉文还有鞑靼文,她就忍不住拿来看了两眼。

看到半路,一只手把卷宗抽走放到旁边,一个人撑着桌面冲她俯下身来:“这个有我好看吗?”

说完人又绕过来,一双铁臂便自后方箍住她的腰,绵密的吻落在她脸颊耳畔,伴随着男人的克制着的亲昵,旖旎铺头盖脸脸席卷而来。

戚缭缭手碰到他胳膊,才发现他中衣外居然只穿着件轻薄的袍子。

她恶劣地掐他腰间的软肉,燕棠身子微抖,接而扣住她的手在腰侧,深吻起她来。

他近来虽在这些事上大有长进,以往仍不失为谦谦君子,总归惦记着两人尚未曾落实名份而发乎情止乎礼,即便是亲热也只常止于轻吻,便是深吻也为数颇少。

今日这样扑面而来的热情,令戚缭缭纵然有准备,也未能招架。

“王爷这是发情了吗?”她推开他。

他目光黯黯的,笑容里略带几分沉静。

戚缭缭再推开他些。

她虽然爱玩闹,但是后院里还住着叶太妃,眼下他们没名没份,日常卿卿我我难道叶太妃会一点都不知道?

人家不曾来说过什么,是相信他们有分寸,她又怎能肆意妄为?

因而平时便是偶尔摸摸他,吃他两把豆腐,可事实上也都是点到为止的。

“一天不成亲,心里总是不安稳。”燕棠又把她圈回来,闭眼贴在她耳畔说。

戚缭缭抬起头,笑道:“你把心放安稳好了。除了你之外,还真没有人会看得上我。

“如今我煞名在外,人家就怕我一个不好登门闹事,怎么可能会有跟我议婚的念头?”

燕棠往她额上亲了一口,退后坐到椅子里,然后将她抱到膝上坐着:“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我不需要有这个信心。”她说道。

娶她的那个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急着嫁。她若真想嫁,戚家自然也会给她找到主。

燕棠望着她,微微勾唇。

他眼前忽然就滑过萧珩的影子。

他虽然不能肯定萧珩跟皇帝所求的是跟戚家的婚事,但是他见过萧珩注视她时的眼神,他也算是过来人了,能分辩得出那目光里的含意。

敢上戚家求娶她的人确实不多,但他的对手有萧珩这么一个就足够了。

如果要抢她的那个人是萧珩,那么不可否认他求亲路上面临的困难要多很多。

皇帝会拒绝萧珩提亲他能理解,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不希望他被生育上有潜在障碍的戚缭缭困住这很正常。

从这方面说,倒是也省去了他一些麻烦。

但他又不明白,为什么萧珩负气出了京?如果他执意要求娶,假以时日,他相信皇帝也不会执意阻拦。

“想什么呢?”戚缭缭又拿起那本卷宗来问他。

他端茶喝了半口,然后执起她的手来:“在我之前,你还喜欢过别的人吗?”

戚缭缭翻卷宗的那只手停下来,目光也停下来。

她抬起头,转头看着闲闲靠在椅背里的男子。

燕棠也在看她。

她已经换上轻薄春装,脸蛋儿过了个冬天,圆润些了,两颊泛着轻微的桃红。

手腕上挂着的两串小金铃铛,使仍梳着双丫髻的她看上去“活泼可爱”。

但过几天就将不是这模样了,等她换了装束,他竟然想象不出来她会是怎样的美丽。

会问出这句话,是因为他又回想起戚缭缭在初遇萧珩时的明显排斥来。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她会对突然出现的他失态,这本身就是件让人疑惑的事情。

话是一直想问,但也一直选择了忽略。然而萧珩的不停出现又总令他忍不住想,他们之前会有故事吗?

戚缭缭把目光收回来,依旧以散漫的形态看着卷宗上的鞑靼文。

但卷宗上的文字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从前也想过她装戚缭缭或许装的不是那么到位,迟早会让细心的他察觉出来,但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把话问得这么直接。

她并不想欺骗他,她的的确确是在他之前喜欢过萧珩。

但前世的事情毕竟已经是前世,她早就已经彻底放下,跟萧珩之间哪怕就是没有燕棠也绝无可能再往那个方向发展一丁点。

第323章 天牢出事

她不觉得把这些让人难堪的往事翻出来会是什么好事。不过是徒增烦恼,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而已。

何况,这种离奇的事情说出来实在也没有什么信服力。

“为什么这么问?”她道。

她也望着这个男人,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古板得像个老学究,这一年里已被她活生生调教成了这样一个在最为不谙的儿女情长上也如此沉得住气的成熟的他。

燕棠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因为还想要你多喜欢我一点。”

戚缭缭静默半刻,与他十指交叉:“放心,这辈子只喜欢你。没有别人。”

燕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贪心,但她的话让他很安心。他说道:“及笄那日,我会先跟你哥嫂通气,然后再请媒人登门。最多三个月,我要把你娶进门。”

戚缭缭笑道:“这么有把握?”

他捉住她的手指摇了摇,送到唇边吻着:“三个月我都嫌长了。但是时间太短,又显得不够郑重。你是镇北王妃,怎么着也得隆重些。”

戚缭缭含笑托腮,心里暖暖的又涩涩的。

……

燕棠没有再纠结那个问题,戚缭缭更加不会纠结。

但回来后也还是因此在房里失了会儿神。

午饭时她就从戚子湛嘴里得到萧珩已经回京的消息。

因着之前关于皇帝的疑惑,本该让他留意着萧珩什么时候来坊间,好去找找他的,可想到燕棠上晌的问话,又打消了这念头。

虽然她很想问个水落石出,也虽然知道萧珩的靠近并不是因为喜欢她,但终究还是不想让燕棠心里不痛快。

黄隽到来的时候她在看书。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串鞑靼文,问道:“安答里是什么地方?”

黄隽皱了皱眉:“是乌剌与北真交界的一个小镇。”

乌剌与北真皆是北地鞑靼民族,两国与大殷相互皆有接壤的地方。

戚缭缭大概推测出来什么位置,接而便起身去寻戚子泯:“让盯着赵胤和梁永琛的人都留意着他们有无提到安答里这个地方的人。”

燕棠案上的卷宗是自北地传过来的,正如乌剌在燕京留有眼线,大殷在北地同样也有人潜伏,只怕为免纠纷,都只属于混在民间而已。

那卷宗上的内容显示安答里那处地方在两个月前发生过一次交锋,孟恩在那里遭到埋伏而受伤,至今还在将军府养伤。

但却有眼线来报,孟恩被救回王庭之后,当时也有几匹追兵追往了北真境内,但至今未见回去。

朝廷在应对乌剌的事上有防备她心里有数,但朝廷未必知道一个小小的乌剌还有可能败掉大殷好几十位文武大臣组成的出征队伍,且还有可能活捉像秦王这样的老将。

也更加不知道最后还是燕棠带兵才扭转局势。

所以她还是得用自己的方式尽一尽力。

燕棠自戚缭缭走后也沉默了一阵。

虽然说他如今能够深切感觉到戚缭缭的确已经对他动情,可是他终究不明白她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还是对他整个人动心。

有个虎视眈耽的萧珩在侧,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再像个莽撞少年一般狂妄地坚称自己一定能保证不出任何意外。

再者,他并不知道萧珩冲着戚缭缭来的目的,究竟与戚缭缭对他的奇怪态度有没有关。

诚然就算戚缭缭不肯说,他也不会纠结那些与他无关的过往,在他之前她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纵然有可能见过萧珩,有可能与他生出情愫,那又哪里值得他放在心上呢?

但萧珩与皇帝都有些奇怪,他却不能装作看不见。

而且,他明白自己对她想要的也已更多,已不再满足于只要她有一点喜欢他就可以。

除去接受和喜欢,他更希望她还能爱慕上他。

晚饭后没出去。

屯营里来了两位将领议事,到了戌时便准时上了床。

刚入梦却又突然被黎容唤醒:“天牢里出事了!有刺客潜入天牢刺杀孙仁,已经被埋伏的亲军卫活捉!”

……

燕棠马快,赶到定狱天牢的时候,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禁卫了。

门外站着许多将领,大多是轮值的亲军卫与金林卫的头领,见到他来众人随即迎上。

他凝眉往内走,一面快速地扫视着甬道两侧,沉声道:“人在哪里?禀报皇上不曾?通知兵部与五军营各都督前来不曾?可曾查过有无同伙?!”

亲军卫总指挥使唐嘉领路往前:“都督们全部传信去了,皇上已经派人来传过旨,说已经在半路。

“人现如今就在牢前,弟兄们得手后已经悄声严密搜寻过周围数圈,应是没再有同伙。

“王爷这边请!”

说话间到了空旷的天牢前,事实上已经不能说是空旷,因为此刻除去仍在牢中锁着的孙仁以及被将领们亲自押着的黑衣刺客之外,场中还有数十名亲军卫士兵。

燕棠打量了四面一圈,凝眉走到刺客跟前,长剑一挑,将他面巾噗地挑了开来。

面巾底下一张狰狞汉子脸,鹰目自剑尖袭到时同时抬起,犀利地与燕棠对上。

……

由于离及笄礼剩不到几天,戚缭缭已经不必再去学堂。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连串的响动里醒来,趿鞋到了前院,只见靖宁侯衣着齐整自门外进来,神色十分凝重,正与戚南风和戚东域快速地说着什么。

戚子煜与她同时到达门下,扭头看了眼她,将本来要穿上的袍子顺手披在她身上,抢先到了前厅。

戚缭缭听了几句抓到关键,方知是孙仁那边出了事!也忍不住快步到了厅中。

戚子煜问:“那刺客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