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并不渴望跟他日日腻歪,像铃兰那样,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她不用成为他的负累,而他也不必时时惦记她,这样其实挺好的,活得自在。

“我呆会儿再躺躺,到下晌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反正不骑马出去便是。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燕棠凝视了她一会儿,见她态度坚定,也就罢了。

“那我下晌过山鹰咀看看,争取早点回来。”

“你不用管我,说不过我跟敏之黄隽他们玩儿得正高兴呢。”

燕棠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对黄隽那么好?”

戚缭缭笑道:“那你怎么就对他那么吃味?”

他吃了口蘑菇,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以前给他送过吃的。”

戚缭缭好久才想起来,当初郡王府里老太妃做寿,她的确是曾经答应给黄隽带吃的,后来也真的带了一篮子过去。

只不过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

……燕棠还有要务,撂下碗筷就出门了。

临走时交代的话是让她好好在房里躺着,回头要吃药,还有子湛会熬了鸡汤送过来,身子不舒服,就要多歇着。

但戚缭缭在喝过药又吃过午饭后觉得的确好很多了,只要不骑马,基本上不会防碍行动,又哪里坐得住?

等到午睡起来戚子湛把熬得又浓又香的一锅鸡汤端过来,她敞开肚皮喝下去之后,觉得不去消消食实在不行了。

遂带了翠翘出门,到邢小薇那里寻着她一道去看邢炙。

邢炙屋里倒坐了好些人,都是营里的年轻将领们,见到戚缭缭来大伙都起来见礼。

戚缭缭看了下,徐坤也在,便先与他打了招呼,笑道:“徐将军没跟元帅去山鹰咀巡视?”

经过出征这一路的接触,徐坤发现这个泰康一煞倒也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莽撞轻率,以至于对她当初逼问徐夫人那段的坏印象也消除了些。

他点头道:“末将奉元帅之命留守营署。”

戚缭缭还没说话,旁边又有络腮胡子的将军笑道:“老徐哪里是奉元帅之命留守?分明就是今日要陪嫂子过生!

“方才我们几个过来,都看到你拎着镇子上买来的鸡鸭鱼往伙房里去了!”

将领们显见得都是熟络的,说到皆纷纷打趣起来。

戚缭缭闻言,琢磨了会儿,便也笑问徐坤:“原来今日是徐夫人的寿日,那可巧了,眼下既无军务,咱们几个前去将军营房凑个热闹可方便?”

“王妃若去,那自是不方便也得方便!”将领们哪里知道他们双方那茬儿,只当戚缭缭说这话便是给足了他们年轻将领面子,自然帮着答应。

徐坤见他们这么说,便也只好笑着抱拳:“王妃若不嫌弃,徐坤与内子必将恭候大驾。”

……

燕棠傍晚回来,头件事便问起黎容戚缭缭今日情况。

听说她下晌在营里晃荡了一下晌,如今还在邢炙那里,便就直接折身出了门。

徐坤他们坐了会儿先走了,戚缭缭和程敏之他们留下来陪邢炙说话。

一开始都并没有如何,中间邢炙就有些心不在焉,见戚缭缭过来给他斟茶,他欠了欠身致谢,又状似随意地问她:“缭缭写信给回去了吗?坊间都怎么样啊?”

戚缭缭便把先接到的苏慎慈的回信内容跟他说了,然后道:“阿慈说都好着呢,不用惦记。”

邢炙握着杯子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杯沿,就道:“你应该没说我受伤的事吧?”

第401章 给她捧场

“说了。”戚缭缭道,“不过只告诉给了阿慈,别人没说。你放心。”

邢炙才不放心呢!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半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这也显然也不能怪她,她又不知道……

燕棠进来的时候,戚缭缭正准备走。

临走时约了下回头去徐坤那儿碰面的事,大伙就散了。

戚缭缭回房梳头,日常作着普通军官装扮,把头发全梳成一只圆髻束在头顶的她,这会儿已经换上衣裙,耀眼绯衣在这简陋小屋里十分醒目。

燕棠走过去坐下来,她就在镜子里望着他说:“看着我干什么?怎么不换衣裳。”

他解下盔甲挂上衣架,不解地道:“不是不舒服吗?这又是要去哪儿?”

戚缭缭笑了下:“徐夫人今儿过生,我和小薇他们去给她贺寿。”

燕棠听说没他的份,就撑膝哦了一声。

直到戚缭缭说道:“你快去沐浴更衣,我们一块儿去。”他这才又拾回精神,起身去沐浴。

走到门帘下他又倒回来,看看没有外人的屋里,悄声问她:“好些了吗?”

戚缭缭又自镜子里看他:“好多了。你快去吧。”

燕棠就点点头,又冲她笑了笑。

戚缭缭没来由就觉得这一笑透着那么邪恶……

半个时辰后装扮完毕的镇北王就携夫人一道出门与人会合了。

众人都等在帅帐空地上,邢小薇正跟戚子湛不知为什么事在那儿扯皮,经程敏之提醒后扭头,不由呵地一声站起来:“都说人家徐坤跟夫人恩爱,你们俩这是双双去徐将军那儿砸场子的吧?”

“怎么会?去捧场的。”戚缭缭笑眯眯。

邢小薇没眼看,扭转身面朝着戚子湛。

燕棠仍旧淡淡地扫视着他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几个人便就立刻跟在后头,一道浩浩荡荡往徐坤院里去。

……徐坤自邢炙屋里出来后就回房把戚缭缭及众将晚上要来院里热闹的事情说了。

他知道将领们多是因为想借着这个机会喝点酒放松放松,但是戚缭缭要来,他不能不先跟徐夫人打声招呼。

徐夫人听完静默了片刻,然后带着些微愕然:“她是认真的吗?”

“当然。”徐坤好笑地,“她还说跟程敏之邢烁燕湳他们几个都来。”

他还想说他觉得戚缭缭也并不如他们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性情乖戾,随意以践踏他人尊严取乐,但一想到前事,这话又还是咽了回去。

徐夫人想了下,就说道:“那你就得再让人去镇子里买些酒菜——她不能燥热辛辣之物,寒凉的更不能吃,吃你让人注意一下。”

“东西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但不必那么讲究,他们在屯营里时,我看他们常去镇子里开小灶,香的辣的都来,那羊肉虽然燥热,也没少吃。”徐坤因她没有意见,反倒怕她碍着面子而心下委屈。

说到底这是她的生辰,倘若来的人使她不高兴,他当然也不乐意。

“仔细些好。那可是戚家和王府两家的宝贝疙瘩。”徐夫人淡淡说。

徐坤也就照办了。

到了暮色四合时,将领们先过来了,徐坤刚招呼人入内坐下,外头又来人说“元帅”来了。

他心头这才一咯登,连忙迎出去,便果然见燕棠换了身常服,被他的煞女王妃挽着,精精致致地站在这关外小土院门外。

戚缭缭正拉着燕棠的手在悄声说:“呆会儿吃东西,徐坤先吃过的东西你再吃。”

燕棠扭头。

她又扯扯他袖子:“听话。”

燕棠虽不懂为什么,但因这两个字点了点头。

“末将不知元帅到来,快请进!”

正说着,徐坤就到了跟前。

燕棠点点头,看了眼戚缭缭说:“还有王妃。”

他便只得又冲戚缭缭躬了身:“恭迎王妃大驾!”

戚缭缭笑着回了句“徐将军客气”,然后在燕棠轻揽下跨门进内了。

屋里早到的将军们都已经知道他们来了,纷纷已迎到院中。

徐夫人原在内院与两位女眷说话,听说燕棠来了,那目光微顿,迟了半拍后随即起身,也迎了出来。

“一点小心意,聊表心意,祝贺夫人华诞。”见过礼之后,戚缭缭将带来的一对盒子装着的花钿递了上去。

并笑道:“夫人芳华绝代,这花钿不及夫人十成之一,只这做工还算精致,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东西是出自京师一流工坊的好东西,徐夫人在燕京住了半年,自也是识货的。

随即行礼致过谢,说道:“王妃肯赏面于我已是莫大殊荣,何必破费?倒令秋氏不安了。——几位快屋里请。”

程敏之他们几位小爷自然是跟燕棠一块儿。

邢小薇送的是两盒香脂,关外能送的好物儿委实有限,这怪不得她。

徐坤从旁瞅见戚缭缭还带了这么正经的贺礼,且还说了一堆吹捧夫人的话,心里也骤然变得欢喜。

倒不是盼着她送什么,只是她能这样正式,他很替夫人高兴。

她身世太坎坷,被人敬着,想来于她内心来说就是莫大的慰藉。

戚缭缭和邢小薇随着徐夫人进了内院,两位女眷也是将领的夫人,倒是都认识,也少了初识的尴尬,遂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徐夫人张罗着来人上了茶点,随即又拿着那花钿出门去让人去伙房催膳食。

到了门下她脚步缓下,然后顺手打开那盒子,廊灯下的花钿依旧有着优美的形状与耀眼的光泽。

她看了半晌,接而把盒子盖上,又若有所思地往前院里男人们所在的宴厅看去一眼,目光在廊灯下幽暗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夫人,伙食里已经把膳食送过来了。”

正凝着神,丫鬟碎步上前来禀道。

她收回目光扫了眼她,折回身往屋里去:“把咱们这边的饭菜直接抬上席来。”

酒菜上了桌,气氛也出来了。

屯营里是不许喝酒,但因为这次胜仗还没有摆庆功宴,燕棠也不设规矩。

徐坤看了眼席上,遂又请了正好在营中的程淮之过来。

第402章 它很眼熟

关外食物不如关内富足,但徐坤显然给足了诚意,满满一桌,荤素适宜,还特地搬来了两坛镇上西域商贾销给赌庄里的葡萄酒,揭盖即有馥郁香味。

燕棠本就酒量般般,又回为有戚缭缭嘱咐过,因此浅酌半杯便伸手捂着杯口,扬唇摇了摇头。

大伙都是部下,哪里敢劝?好在有程淮之他们不拘小节先抬了杯子,众将才又松快起来。

戚缭缭叮嘱燕棠注意,是因为看不到的地方疑似有人暗地里谋害他,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平时在帅帐里,自有黎容丘陵他们替他把关,到了这里,就不好说了。

当然她不是针对徐夫人,因为就算徐夫人通医术,不排除也有会使毒的可能,但是终归她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地盘下手。

至于她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大约是之前在通山营里对徐坤有过一定接触,又或者是为了徐夫人。

一屋子妇人,只有邢小薇是个大小姐,但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这些人平日也没少与泰康坊的女眷碰面。

戚缭缭下晌喝了汤又喝了药,席间遂跟徐夫人打听了净房去处。

营署里的净房就没那么讲究了,徐夫人想了想,把她引到了自己房里,说道:“王妃不嫌弃,就去我屋内罢。别处实在也不堪给您用。

戚缭缭知道是大实话,倒难得她不介意把自己带进房来,称了谢,就进了门。

整理完了出来之后,她顺势扫了眼这屋子。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薰香的气息,四处干净又整洁,床帐理得妥妥帖帖,每一处都显示着这可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

她扭头看了眼被扣上的房门,索性打量起这屋子来。

徐夫人这个女人真是像谜一样,就算眼下有偷窥他人私隐之嫌,她也不管那么多了。

灯放在桌案上,她又仔细地看了一圈。

床上铺的被套锦褥应与她一样,也是自京师带来的,因为料子不差。

尤其搁在床头针线篮子里的那幅未绣完的蔷薇色蜀锦枕套——

咦?

蔷薇色蜀锦……

她脑子里有根弦蓦地被拔动了一下。

轻步走上前,她拿起这缎子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就觉眼熟得很了,早些日子她在关五娘那里见到的一匹未拆封条的料子,跟这就一模一样!

可是关五娘的缎子怎么会在她这里?

“咔嚓!”

侧窗外忽然传来道异响,她迅疾将枕套放回原处,退到了床帘后。

……徐夫人把门扣上之后,走到庑廊下来等待戚缭缭。

天色已经尽黑了。北方春夏天黑得晚,此时应已交戌末。

今夜里因为前院宴客,因此后院里显得十分静谧,就连扈从们都去前面侍应了,情境无端有些荒凉。

她看了看天色,顺势在门下一张杌子上坐了下来。

她目光是直视着声音最响亮的徐坤他们那一屋的方向的。

“什么人?!”

目光涣散之间,突然屋里就传来声惊呼!

她整个人蓦地一惊,随即起身推门:“王妃可还好?!”

原本由戚缭缭掌着去了里间的灯台,现在已置在外间条案上,而戚缭缭衣衫完好立在帘栊下,目如寒星地望着正捂着流血的左肩惊惶跪地的一人!

徐夫人神色倏地一顿:“何忠?!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受伤的男子面肌一颤,扑通跪下地来:“小的不是成心惊扰王妃,王妃恕罪!夫人恕罪!”

戚缭缭目光微凛,扭头看向徐夫人:“你的家仆?!”

徐夫人紧抿又唇,屏息半刻后匀气俯身:“这是外子的扈从。不知这畜生何故在此惊扰了王妃,我这就让外子过来给王妃一个交代!”

“不必了!”

戚缭缭盯着何忠看了会儿,走上去拿住他肩窝上小飞箭的缨穗拔出来,看了看深浅之后又看向他:“我只不过是刚好准备出来的时候,撞见他破窗而入而已。”

接而她转过身来,深深看了眼徐夫人,然后将手里两只金钗摆在她面前案上:“我没有被惊到,只不过夫人这门禁,管得可不够严啊。”

说完她拿起烛台,自行离开了。

屋里忽然变得昏暗,只有半开的窗户外灯笼透进来的一小片光芒。

映得桌上两只做工繁复的金钗也耀眼得很。

徐夫人立在原处久久未动,直到重新有人把灯送进来,她才微微地沉了口气,坐下来。

望着跪在地下纹丝也不敢动的何忠,她沉声道:“竟敢偷主母的首饰?你究竟想干什么?”

何忠头磕着地板,声若蚊吟:“夫人恕罪!小的,小的缺点钱……”

“我难道没有发月钱给你?还是说将军苛刻你什么了?一个月六两银子的薪俸,我以为已经不算差了。”

“不关将军和夫人的事!将军和夫人待小的恩重如山,是小的有罪!

“小的的儿子,患了重病,需花重金购买药引,小的缺钱,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

徐夫人定定地望着他,神情与目光皆是冷的。

半晌她才凝眉扭头,侧转了身去。

目光不经意触到摆在针线篮子旁边的蜀锦枕套上,她身子微顿,蓦地又起身将枕套拿在了手里……

“你动过我的针线?”

“没有……小的,小的只动过夫人的妆奁。”

徐夫人抬头望着窗外,目光微闪之余,双唇也深深抿了起来。

……

戚缭缭回到席上,邢小薇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机,她含糊地回了句“去办了点事儿”,接而就跟邻桌的女眷寒暄起来。

过不多久徐夫人就回来了,戚缭缭瞧见她神色如常,也没有动什么声色。

一席饭吃到月上中天,席散后大伙开始告辞回房。

燕棠听说女眷们散了,随即也跟徐坤及程淮之打了招呼,出了门来。

邢小薇很快忘记了先前的事,一路无话,走到半路便各自分道了。

进门后燕棠便将戚缭缭抱到了床上,他虽只喝了半杯,但酒兴也很够了。

但今日戚缭缭不便,他也只能跟她说说话。

第403章 缎子的事

戚缭缭把他来解衣裳的手捉住,说道:“我刚才在徐夫人房间遇到点事。”

燕棠顿住,旋即侧支着身子,刚才还闲散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怎么回事?”

戚缭缭坐起来:“我自她里间出来的时候,正要出门就见着有人想翻窗进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宵小,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镯子射了他一箭。没想到那人居然是徐坤的扈从,他是进去偷徐夫人的首饰的。”

燕棠听完微怔:“你怎么能确定?”

“我瞧着倒不像有假。”戚缭缭说,“徐夫人见到何忠的时候,的确是吃惊的。

“那何忠的确也是去盗她的首饰,他应该不知道我在里面,只当后院里没人,我们都在前院里吃宴。关键是,他们也没必要整这么一出。”

燕棠想想,坐了起来。又摸摸她额头:“那你没事吧?”

“有事就不会在这里了。”戚缭缭拢着衣裳说道。

燕棠想了想,说道:“没事儿就少跟她接触,也吃不准她究竟是什么人。”

戚缭缭暂且不想跟他说那缎子的事情。

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接着往下想。

那缎子如果是在燕棠,她根本不会往心里去,但这是关外,绸缎花纹颜色种类千千万,这几乎是鸟不生蛋的西北关外,就连一路上商贾身子都看不到几件像样好缎子,凭什么以打听消息为生的关五娘那里不仅有缎子,而且那缎子跟谜一样的徐夫人手上的缎子一模一样?

巧合?那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

燕棠今日的行程是与众将去往山鹰咀商拟下一步作战计划。

此番休整半个月,该恢复的差不多都恢复了。恢复不了的也无须再迁就。

北地季节冬长夏短,夏日作战于将士相对有利,等到寒冬来临,虽说北地物资紧缺,但同样士兵们也难以抵挡这股严寒。

“乌剌王庭在日罕纳,这一处水草丰茂,百来年下来几乎已成城池。

“我们的目标是擒贼擒王,贺楚与孟恩一个也不能放走。

“此外皇上虽未下旨剿北真,但北真有反心,此番又与乌剌同谋,所以如果在攻打王庭的同时有机会的话,还须把北真也给算在内。”

众将们皆聚在山顶看舆图的时候燕棠道。

吴国公率先表达了赞许:“西北多年不宁,皆是因乌剌北真而起。

“乌剌灭了,北真也知道自己长久不了,因此才被贺楚说动联手抗殷。

“如今乌剌国力强过北真,也几乎占据了最有肥美的几片草原,如此也于我们有利的便是,他们的人马聚集的地方相对集中,只要出兵迅速,比起纯粹的游牧来,要好打很多。”

“有利有弊吧。”靖宁侯凝眉望着远方:“他们肯造城池,便说明军队实力已十分不弱。”

说着他又指向舆图上某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倘若王庭不动,那么我们从山鹰咀杀过去至少还要攻下四片草原,也就是他们的四座池。

“这每片草原都不小,且由于东翼还有北真窥伺,因此想一战连破数城是比较难了。

“我建议自西南方向的阿拉坦开始着手,逐步往东北方向推动,只要打过阴山,关内便无虞,余下就可以直捣乌剌王庭日罕纳为目标!”

燕棠看了眼舆图上的方向,说道:“西南虽有捷长,但有阴山阻隔,难度不小。”

“末将倒也觉得可以一试。”清水营都督唐贻说。

他道:“自西南方向挺进虽有难度,但是清水营的几支骑兵足够胜任冲锋大任,甚至担任攻克阿拉坦的主力。

“这里我不觉得有问题,主要在于咱们自此开始长距离作战,将领的选择十分重要。

“西南这边的驻守多是孟恩的属下,相当勇猛,比如驻守阿拉坦的大将就十分勇猛,派谁去比较合适?”

“这层确实要紧。”

将军们皆议论起来。

燕棠凝眉眺望了远处山峦与平原半晌,收起舆图来:“马上作战我们比不上鞑靼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未必没有致胜之法。

“回去先把阿拉坦以及他们主将的详情整理整理,再好好议议。”

……

戚缭缭在营房里呆了四日没出门,已然生龙活虎。

徐夫人也没有出门。但好像来寻过她两回,都让红缨以她身上不舒服谢绝了。

“说是来跟王妃致歉,为当天夜里的事情。”

戚缭缭听完并没有说什么,致歉?好像也说得过去。但更多的应该还是来刺探“敌情”来了吧?

她打定主意按兵不动人。

下晌她跟邢小薇去附近遛了会儿马。

银月很喜欢在草原上蹦达撒欢,但是这边草原还不够大,想找开阔地,只能上山。

这边的山并非处深林,大多是无树的草地,最多是一些灌木丛。

这一趟还顺手弄了些野味回来。

子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只古董羹,筹备着夜里要露天办个小型肉羹宴。

“瞧瞧我小姑姑,近来都瘦了,我得给她补补!”子湛倒拎着两只大羊腿忙乎着道。

戚缭缭看了看自己圆润的腰身,总觉得他对瘦这个字眼有什么误解。

黄隽给子湛打下手,撸起袖管动作利索,居然极为得用。

他是寒门子弟,自幼又生长在辽东关外,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拿手。

戚缭缭想起出京之前他答应她的“北地最好吃的羊肉”,觉得过不多久一定要去跟他讨。

“缭缭你会烧火吗?”邢烁忽然顶着一脸污渍挠着头走过来。

吃古董羹得有火,没火怎么“咕咚”?

这事儿还真难倒了戚缭缭。她想了下:“不是有火石吗?”

“有火石有什么用?那柴得烧得起来啊!”邢烁对着脚边一堆柴一筹莫展。

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点火这事儿好歹是会的,烧火是压根就没尝试过!

别说他不会,戚子湛成天泡在厨院里,他都未必会!

戚缭缭看看大伙都忙着,自己也不会,就道:“去找个士兵来教教吧!”

邢烁欣然采纳了她的意见。

第404章 谁给你的?

没一会儿小士兵过来娴熟的生起了一堆火,戚缭缭顺手拿了两只野兔给他:“今晚上可以加个菜!”

小士兵知道她是王妃,连声说不要,后面老兵扯了他半日衣裳,他才战战兢兢收下了。

走出老远戚缭缭还听到老兵训话的声音传过来:“王妃赐的你不要,你是不是不赏脸?……”

戚缭缭剥了几颗瓜子,就拍拍邢烁肩膀:“明儿跟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