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不光是他的儿子,也是德罕家的继承人,他若不能完好的回来,那么他这么多年对他的栽培也就泡了汤。

但是劫狱是再也不可能了,眼下之计他只能跟贺楚谈条件。

前些日子王后又把贺楚房里关于段鸿飞的那份卷宗誊抄了一份出来,他仔仔细细地看过,发现上面只有一些关于段鸿飞此人的人物生平,最值得关注的只有他在亲手灭胡章的时候的一些细节,他不知道贺楚查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卷宗里显示贺楚常常私行前往哲里,他想,兴许他能找到一些蛛丝蚂迹跟贺楚谈判。

“去别馆。”到了街头,他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下令。

到别馆落脚之后,他再着人私下里接着打听,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帖木儿做为王后的弟弟,在哲里这样的城内有别馆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戚缭缭听清楚后,又探头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然后告诉了戚子卿。

戚子卿沉吟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戚缭缭跟刚才的妇人打听:“听说大将军的儿子被殷军劫了,大将军这是不是准备去营救的?”

妇人道:“上次不是失过手了么?应该不会再去了。听说可汗不许。”

“可汗为什么不许?”

“责怪安达将军闯祸太多呗!”

戚缭缭微顿:“那毕竟也是他的外甥。”

“那又怎样?”妇人弯腰挽起包袱,“现在大汗都自顾不暇呢,还能管别人?”说着她又叹起气来:“唉,我们也得准备搬家了。”

戚缭缭望着妇人蹒跚身影,没再说什么。

战争总会带来各种离别,对此她没有什么同情心好给付。

但妇人的话也却实了她的猜测,果然贺楚与忽兰王后,或者说跟德罕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牢靠。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从帖木儿这边寻找到一点什么契机?

第453章 故意失踪

回到小馆子里,戚缭缭把自己的想法跟戚子卿他们一说,燕和戚子湛首先赞成。

然后邢小薇和邢烁想了想说道:“如果帖木儿能跟贺楚反目那是最好不过了,但他会如我们所愿吗?”

程敏之说:“如果贺楚迟迟不肯发兵救安达,那不管怎么说帖木儿都不大可能会咽下这口气,倒戈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但是现在帖木儿常往哲里来的目的却不知是什么?

“他是贺楚的亲兵,不归孟恩管,按理不可能会坐镇哲里,贺楚应该也不会放心他坐镇。”

“我也是这么想。”戚缭缭道,“这事儿我只是个想法,并不能做为冒险的依据。但既然来了,总归得多捞点本钱回去才划算。”

戚子卿沉吟着:“等子煜他们回来再商议。”

正说着,萧珩已经回来了,原来也是看到了帖木儿进城。

他说道:“该看的地方都已经了解过了,有些没看到的也不能再深入。”

戚子卿把戚缭缭的想法跟他一说,他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看向戚缭缭:“你怎么知道帖木儿这里会有机可乘?”

老实说,戚缭缭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早就把安达给放了。

她耸肩:“当我没说呗。”

萧珩显然不像燕棠那样对她深信不疑,他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说道:“也不是不能去试试。

“就算他只是路过,至少也知道不少王庭的内幕,我们倒是可以拿安达跟他做个交易。”

邢烁道:“不怕放虎归山吗?”

邢小薇也道:“为什么不直接擒了他?”

“擒他?哪有那么容易?”萧珩睃着他们,“就算擒住他,再想撤出去,你们觉得可能吗?

“至于放虎归山什么的,确实有可能,所以这事儿还不能等闲视之。至少,行事的时候你们不能在身旁碍手碍脚的。”

一桌人全部看了他一眼。

戚缭缭道:“你放心,我也没打算去。该怎么行事是你们的事,我只管做好的我幌子。”

萧珩笑了下:“跟你说话就是省心。”

燕一听这话立时往她嫂子这边靠了靠……

言归正传,彼此间商量完了,这边仍由戚子卿为头带领着他们匿藏,转移阵地去往更为隐蔽的一条小巷等待,而萧珩则前去跟陈国公戚子煜他们会合行事。

戚缭缭一点也不担心他们。

这几个都是老油条,应敌经验丰富得不行,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无功而返,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巷子底下草垛上枯坐了半晌,她便开始打量起四周。

巷子跟中原的民居还是有些不同,能住土房的都算是有些家底的了。

但这里的房屋现在却没有人住,也许是因为战争而早就撤离了,整条巷子都近得如同山冈。

她探头看了看街头,再想了下,就跟程敏之招了手:“敏之去街头找个上年纪的老实人过来。”

“干什么?”

“问几句话。”

程敏之瞄了她几眼,走了。

转眼就带了个面带忐忑的老妇人过来了,看着像是商贾类的人物。

戚缭缭把她带到身后房屋的大门里,打量了她几眼,然后从怀里摸了块玉出来道:“老婆婆,我跟你打听个事儿,然后我把这块玉给你做为报酬好不好?”

妇人很紧张,掐着手点了点头。

戚缭缭问:“你听说过乌剌王庭里当年有什么人被狼头镇过邪吗?”

妇人略思索,茫然地摇了摇头。

戚缭缭也不气馁,再问道:“你知道容姬吗?”

妇人眼里这才逐渐有了光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是苏赫可汗的宠姬。”

“这么说来你一定知道他失踪的事情了。那么你知道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她哪里扈从吗?又或者说,她失踪的事情,你都说过一些什么?”

皇帝明言相告他要找的人不是容姬,而是别的人,而刚好徐夫人和贺楚也是在找人,且貌似都不是容姬,那么她想来想去,如今唯一可称为线索的大概只能是容姬身边的扈从了。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已经不想再费神去想,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提到同样失踪的容姬身边的人。

妇人犹豫着不肯说话。

戚缭缭放缓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北真来的,奉命打听一些消息。如今我们两国是朋友,你告诉我实话,我绝不会为难你。”

许是因为她态度着实诚恳,老妇人逐渐放松,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因为当年事情闹的大,也听过一些。

“那个容姬是个妖孽,她搅得乌剌王庭不宁,有人要杀她,然后说是把她和几个扈从全部杀了,尸体被扔在阴山脚下的黑水潭里,让他们永世都不能出来作恶……”

戚缭缭道:“阴山?”

“当时是有人这么传说,但是老可汗他们往阴山找过,并没有带回什么尸体来。接着又在关外找了很多年,想来是没死在阴山的。”

妇人提到容姬的时候,有着与安达一样的厌恶。

戚缭缭沉吟着,又问:“她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就在王庭。”

这没住人的房屋里,一时又变得安静。

邢小薇门外往里头瞅了两眼,然后走进来:“你在打听什么?”

戚缭缭微微沉了口气,说道:“我在想,容姬究竟是被动失踪的,还是说有可能是她自己故意借机逃走的?”

容姬的事情,自然是小队伍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了的。

在所有人都认为容姬是被动失踪,且每个人都没有她的下落的情况下,戚缭缭很难不生出这样的猜想。

她想既然她是被掳进去的,而且她身边有扈从、显然出身不坏,那么为什么她一定得是被害的,而不能是故意制造了这么一场变动,然后趁机逃跑呢?

因为她的扈从也刚好全都失踪了……

身边有靠得住的人,有那么多年的时间,而且还有老可汗的宠爱,又有着老王后对她的嫉妒,胡章对她的垂涎,为什么她不能忍辱负重搅浑这锅水,来冒一冒这样的险呢?

第454章 速战速决

邢小薇听完她的理由,说道:“是有可能,但这没有什么根据。”

戚缭缭也知道缺乏根据。

而且她究竟是不是故意失踪,好像跟她要办的事也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不管她是主动还是被动,她都不见了。

关键是,皇帝他们要找的人,并不是她,至少不是她本人。

她有点头疼。

原先在知道容姬年龄之前也头疼,那是害怕燕棠知道有可能是他生母之后会接受不了。

如今知道容姬跟燕棠没关系至少跟皇帝没关系后,她又迫切地想揭露真相。

这样的话自己不必再对燕棠隐瞒,而燕棠应该也不用纠结自己的出身,萧珩的执念值得不值得,都能有个答案。

她抬头扫视着门外,巷子里依旧安安静静的,外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入耳里,跟先前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不是北真人?”老妇忽然迟疑地看向她,并且眼里又多了些惊恐。

戚缭缭望着她,没吭声。

“你们是中原人?!”老妇人又道。

戚缭缭摸着腕上的手镯,指甲在按钮上抠来抠去地。

“别杀我!”老妇忽然跪下来,伏在地上。

戚缭缭望着她头顶,忽然问:“贺楚早年跟容姬有没有瓜葛?”

老妇颤巍巍:“应该没有,贺楚昔年一直住在北边,只有奉诏才会进王庭来。”

戚缭缭听完点点头,没有杀她也没有放她走,就跟她唠家常似的在土墩上坐下来。

接下来就是静等萧珩他们的消息。

萧珩他们几个悄声到了帖木儿的别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毕竟这别馆他们是第一次来,而且还是白天,最重要的是他们得保证不露形藏。

一番计议之后,萧珩决定由他和戚子煜分两面潜入别馆,而且不管得不得手,半个时辰之后都出来会合。

而陈国公他们几个则在馆外暗处接应。倘若事出紧急,则由唐贻带着戚缭缭他们先撤。

如此安排妥当,这才动手。

这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虽然两人对彼此武功都有信心,可毕竟是狼窝。

萧珩率先从西路翻墙进入之后,戚子煜也自东路进去了。

别馆里人不少,须得连呼吸都极之小心。

但好在草原人的习性不如中原人,在防范上比起中原贵胄的府邸来还是要差上一等。

帖木儿坐在正房里,拿着忽兰抄给他的那份卷宗凝眉细看。

他是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贺楚关注段鸿飞做什么?

二十一年前他还在北部草原,别说争位,那会儿连他们德罕家都没有机会高攀上,而段鸿飞则是已经在沙场功成名就的人物,那会儿是绝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的。

而放在如今,段鸿飞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贺楚却还在调查他杀胡章的细节,这是什么缘故?

难不成是因为他跟胡章有什么瓜葛?

这也不对……

萧珩摸到正房侧窗下的时候,就正好见到窗户内的帖木儿正在冥思苦想。

他们的计划是进内顺出点什么来,或者直接把他给杀了。拷问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不会鞑靼话。

于是一切行动,都得以保证安全为主。

他注意到了帖木儿手里那几张纸。

再看看外头密集的武士,盘算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那几张纸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戚子煜在哪儿?

他扭头往东边看了一眼,毫无动静。再看看屋里,帖木儿竟然已经起身了……

帖木儿进了里屋,掩上门,打算小歇一会儿然后再听派出去的人递送消息回来。

刚进门他就觉得有点不对!

门下站了站,正要转身出去,身后突然就袭来一道寒光,直指向他的喉间!

他惊慌之下迅速拔刀应对,哪知道斜次里又刺过来一剑,刚刚好横在了他的喉管上!

他望着来人,刚刚准备溢出喉的呼喊声刹时隐在了喉底……

萧珩将剑紧紧抵在他颈上,与戚子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自帖木儿怀里将那几页纸取到手,上面密密麻麻的鞑靼文,他看不懂,顺手塞进怀里。这边厢戚子煜收了手,转而就去搜他的行囊。

“找到什么吗?”萧珩问。

戚子煜把所有有文字的东西以及舆图什么的一股脑儿拿了,说道:“就这么着吧。”

帖木儿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口出其不意地往萧珩肋下探去!

他猜不到这两人身份,但绝对是殷军阵营里的人没跑!他们劫了他的儿子,现如今还明目张胆地来挟持他?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萧珩听见掌风,迅速将剑尖往前一伸!却没想帖木儿侧身避开,回头捡起掉落的大刀,一个旋身便朝他劈过来!

帖木儿趁机呼喝,呼声与刀剑声立时引来外头的武士!

萧珩扭头看向戚子煜:“一共是三十六个武士!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得全部摁杀在这里!”

戚子煜点头,随即与他拉开距离,分立在东西两侧,厮杀起来!

萧珩主攻帖木儿,事实上他不攻也不行,人家也不会放过他!

鞑靼人擅攻城掠地,单打独斗并不擅长,也就是仗着人多他们方如此发狠。

百来招过后,萧珩腾地而起,一剑刺中他后心!

他往前扑倒,就地打了个滚,一面进攻一面喊道:“去通知城卫!有刺客!他们是怎么看守城门的?!”

话音刚落,门外却又进来两个人,正是陈国公与蓝明仙,二人分守在南北两路,恰恰配合着萧珩与戚子煜守住了四面八方!

一时间刀光剑影,这个中皆是好手,无人能出得去,只有血光与惨叫声频频传来!

帖木儿一颗心且怒且惊,招式未免开始凌乱,萧珩与他游斗许久却仿似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趁着他一招稍迟,举剑即刺入了他当胸!

血水飚了萧珩一身,他夺了帖木儿大刀,砍下他首级拿衣裳包住背在背上,而后加入戚子煜他们阵营。

“速战速决!杀完赶紧撤!”

……

戚缭缭这里等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等来唐贻。

“楚王那边有变故,大家先随我撤!”

众人立时起身,准备撤退。

戚缭缭看了眼仍瑟瑟在坐的老妇,扬手往她后颈上一劈,等她毫无意外的昏倒在地,才跟着唐贻出了巷子。

第455章 硝烟将止

帖木儿别馆里因着未曾有人走出来,打斗声又在深院里,而唐贻又是刚出动静时就来寻了他们,因此城里还并没有动静。

原路返回时众人全都暗暗捏了把汗,也都做好了硬闯出去的准备,但好在戚缭缭一口鞑靼话说得地道,且她举止滴水不漏,因而没出什么大漏子。

但是刚刚走到天险这边来取马时,城门口就开始骚动了!

他们刚刚牵了马在手,就见城内快马冲出来好几骑,看服装,竟正是萧珩他们一行!

“快走!不要耽误时间!他们会跟上来的!”

唐贻招呼众人上马,当下谁也不敢再迟疑,迅速翻身上马沿着来路朝库哈狂奔!

一路南去数十里,直跑到耳朵都快被吹僵,才终于看到有殷军将领率人在巡逻!

燕棠这半日也是心神不宁,频频地往外看有无动静。

魏真来报说戚缭缭他们全数回营的时候,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才起身迎出去。

一行十来个人全都累趴在营门口草地上,连马儿都垂着头。

戚缭缭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萧珩他们是在合力杀完那些武士后夺路狂奔出城门的。

再听说他背上背的居然是帖木儿的首级,忍不住心里作呕,起身挪了个地方呆着吹了吹风才又舒服下来。

这一趟也算有所收获,斩了个帖木儿,虽然于接下来的大战没有太多用处,但是了胜于无。再者起码他们这趟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燕棠他们接下来自然有事商议不提,戚缭缭也回房梳洗更衣。

帖木儿被斩的消息传到王庭,贺楚脸色立时就变灰了几分。

他长久地坐在椅子上,直到王后尖叫着冲进来!

还没有应付完王后的质问,孟恩又大步进来了。

“哲里的防守出了问题,我们应该立即更改营防结构!”

“那还等什么?!”被王后纠缠得无处发泄的贺楚将案上文书全数拂在地上,“这不是你的份内事吗?!”

孟恩怔了怔,深深看了眼他,垂首退去了。

王后揪着贺楚的袖子哭喊:“是不是你杀的他?!是不是你杀的我哥哥?!”

贺楚咬牙望着面前变了形的脸,一巴掌扬在她脸上:“是又怎么样?!你们德罕家都快死绝了,你还有什么能耐牵制我吗?!”

“贺楚!”

王后被扇翻在地上,凄厉地尖叫起来:“你忘恩负义,你会不得好死的!”

贺楚大怒,揪起她的衣襟将她拖出门外:“把这个疯妇锁起来!永远也不要再让她出来!”

……

燕棠他们当天夜里就向哲里发动了进攻。

速度之快,是出征以来所有战役里堪称为最的一次。

孟恩虽然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改换营防,但显然还是迟了。

这一战自当天丑时开始战到翌日晌午,殷军将乌剌军逼退到哲里与王庭交界的山脉那头,哲里作为乌剌倒数第二的防卫据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当日傍晚,殷军就正式进驻哲里了。

萧珩唐贻他们都略有负伤,但是只要不是掉胳膊断腿以及伤及五脏经脉,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同时燕棠又已经在紧锣密鼓策划着向王庭开战。

贺楚得知兵败后连夜召北真可汗过来商谈,北真却不肯来了,殷军势如破竹,很可能接下来就得攻向北真,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分得出心来顾及别人?

十日后,殷军向王庭发起第一次进攻。孟恩险胜。

再过五日,靖宁侯与护国公等一众老将出马,率兵再攻,将乌剌三万主力削剩三千。

燕棠追加五万人马,着唐贻及蓝钟离徐坤兵分三路穷追不舍,将孟恩困于王庭北面的山地里达五日五夜之久。

乌剌军们熬不住饥渴,以亡命之势突围,却最终弃械于殷军临阵散发的干粮雨里。

燕棠帐前下令萧珩与众将趁势进攻,杀了个片甲不留!

又三日,逃脱的孟恩调集了最后一支精锐,护送贺楚北上,途中贺楚与孟恩起争执,殷军趁势而入,埋伏突击,孟恩受伤,五千人的最后精锐损失三千有余,最后滞留于山腹之中。

“乌剌的最后这一战,谁来?”

七月里初秋的清风吹进帅帐时,燕棠扬首看向面前一众踌蹰满志的干将。

“末将请命!”

帐前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声。

最后以戚子煜程淮之他们为首的几位勋贵世子,因此次还并未曾主过战事,而揽下了这一场。

……

戚缭缭是翌日夜里得到前线大捷的消息的。

大军攻入哲里之后,因为战事密集,而且流动性大,他们就没再跟着去碍手碍脚了。

随着大捷的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孟恩在阵前自刎被射杀,贺楚想逃蹿但结果被程淮之快马截住并捕获的消息。

仗打得并不太容易,孟恩他们皆已是亡命之徒,加上随行的又是昔日被他最为重视的精锐的残部,前后也奋战了一日一夜。

戚子煜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程淮之背部中了一箭,邢炙腿上中了一刀,而戚子煜伤在肋部。

但最好最好的消息是,他们都活着,伤亡也并不大!

“围歼孟恩的时候尤其精彩,后来有人上去数了数,他身上足有十七八道伤!”

捷报一道传一道,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这些却又都在意料之中,时间已迈入八月,他们出征也已有三四个月了,四十万大军出动,这个时间不算很长,也谈不上极短。

至少,如果不是以将士们的安危为先,那么两个月时间应该也可以拿下来。

但战争不是以输赢为最终目的,如果纯粹以血肉去拼,而不讲战术,那么显然这样的胜者终究也是得不到人心的。

“接下来打北真就是小意思了!我们今晚要大摆宴席,提前庆功!”

戚子湛与燕他们皆敲起铜盆欢天喜地。

戚缭缭心里也欢喜充实得很。

眯眼望着远处草原与山峦,她忽然很想念很想念沈氏她们还有戚如烟来了。

她还想念京城,泰康坊外热闹熙攘的铺子,东西南北城里各式各样供他们消遣的茶楼饭馆。

那样的富贵太平……她想,今年重阳,要是大家伙儿能齐聚在泰康坊里吃到子湛埋在后花园里的菊花酒就好了。

第456章 班师回营

燕棠率领大军将在乌剌王庭停留一段时间,做最后的清理。

乌剌虽然已经被灭,但为了震慑周边小邦,防止他们再起野心,自然需得再有一番部署。

事实上随着孟恩阵亡,贺楚被擒的消息传来,已陆续有部落向殷军投诚。

但具体事务戚缭缭他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前往京师传报的快马一匹接一匹,去的时候喜洋洋,回来的时候更加喜洋洋,不用说,肯定是各家各户包括宫里都给了不少赏赐了!

北真近日闭关锁国,防范之心已不能掩饰。

派出来的使者要求跟燕棠详谈。

萧珩和戚子煜他们叫嚣得很,压根不支持燕棠搭理他。

燕棠在使者枯坐了一个昼夜之后,最后给出了对方两条路:要么撤退到北边千百里之外,生生世世不入北地。

要么让北真王室每隔三年送个王子到京师做为人质。

倘若两条都不答应,那就兵戎相见。

北边千里之外乃不毛之地,且苦寒到根本没有办法住人,这于世代在北地草原上居住的北真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而让王室每隔三年往燕京送一个人质,别说这是丧权辱国的条件,就三年一个的速度,王室再能生,也生不过来呀!

使者越想越觉得这位镇北王才是个狠角色,想想自家还有十几万的军队,虽说不能把殷军打败,甚至连平手也难,但是最起码到最后也不会显得那么窝囊,便就闷头回去了。

燕棠这边且静观其变,正好将士们连续作战多场,也需要休整,且周边还有些小邦正在观望,未曾前来臣服,这些都需要时间。

清水营这边,驻营的几位将军以及山鹰咀驻守的吴国公皆比京师更先听到前方大捷的消息,都轮流地抽出时间前往北地来了,王庭这边近来就别提多么热闹。

对了,“乌剌王庭”已经不复存在,皇帝有旨,改名叫“依拉塔”,音为胜利之意。

原先的鞑靼百姓们,战争结束后大多都远离家乡而北上了,但仍然有一部分平民留下来继续游牧。

在燕棠率领大军拿下的几片草原上,将来都会筑造起新的更加坚固的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