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衾衾小巧的鼻尖上沁出薄薄的汗,小声道:“但又不能全怪我,谁让你上回那样对我的…”

廖珉凑近了她的脸,偏了头问道:“上回怎样了,我倒是一点不记得了…”唇轻轻一点范衾衾的额头,笑嘻嘻道:“是这样么?”

范衾衾睁大了眼睛,未及有所反应,廖珉的唇又落在她脸侧,一双眼睛看着她,满是笑意,道:“还是这样?”

范衾衾这才反应过来,气道:“无耻至…”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廖珉用唇封住了。

阳光透过头顶的树丫洒落一肩,她看见他眼睛眨一眨,睫毛微微一颤,眸子里笑意浓浓。

她头突然晕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朝后跌去,却被他用大掌托住,按进怀里。

她喉头呜咽一声,贝齿轻开,见他眸子一眯,舌尖便被他缠住,轻轻地捻动。

她的手被他拉至身后,贴上他的腰,掌心里满满的汗粒,瞬间便被柔软的布袍吸没。

心在狂跳,他柔软的唇狠狠厮磨着她的,胸口紧得不能呼吸。

感觉到他的唇移到了她脖子的侧面,她才大大吸入一口气,放在他腰间的手毫不客气地使劲掐了他两把。

廖珉吃痛地叫出了声,牙齿轻轻咬了她的脖子,才松手,苦着一张脸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一些?哪怕就一点点?”

范衾衾抬手抚上脖子,摸着被他咬了的地方,瞪着他道:“你什么时候能够不要这么无耻,我就能温柔一点点!”

廖珉摸摸下巴,轻笑出声:“我无耻…衾衾姑娘若把这话告诉旁人,只怕没人会相信…”

范衾衾看着他笑得微微皱起的鼻梁,掌心里又沁出几粒汗,道:“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廖珉笑笑,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抬眼向远处河对岸望去,重重叠叠的亭榭楼阁,连绵一二十里,望不见尽头。

范衾衾转过头看看廖珉,见他一脸平静地望着那些庄园,不由奇道:“都是些朝庭勋贵置的宅子,有什么好看的?”

廖珉拉着她的手,举起来,指向远远的一处已看不清外貌的宅院,道:“我很小的时候,住在那里。”

范衾衾刚要开口,却想起安可洛先前叮嘱过她的事,便咬着唇,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廖珉见她异常安静,侧了头对她笑笑,道:“六岁那年,娘带着我,奉旨从太原一路南下。进帝京后,皇上专门赐了那处宅子让我们住。”他停了停,握着她腕子的手微微一紧,“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爹。再后来,娘也没了。”

廖珉看着范衾衾带着疑色的小脸,唇角轻轻一勾,道:“我爹的名字,是廖忠恺。”

这话如一记惊雷,令范衾衾神色骤变。她忽然间明白过来安可洛在天音楼对她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廖珉他是…

廖珉看着她,笑笑,“觉得很吃惊?觉得我这种‘无耻之徒’不像廖家的人?”

范衾衾胸口那股震惊好容易平复下去,手心里汗津津的,咬咬唇,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廖珉唇角的笑容稍稍淡了些,道:“其实小时候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傻呼呼地哭,结果被大哥狠狠打了一顿,说廖家的男儿不能轻易掉泪。爹娘的事情,大哥从不愿对我多提,倒是帝京城里面那些说书的,让我知道了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点点莫名的情绪悄悄漫上她的心间,范衾衾看着廖珉脸上淡淡的落寞,不禁握住他的指头,低声道:“廖将军是天朝人人称道的英雄。”

廖珉闭了闭眼睛,再抬眼时,下巴微扬,看着五丈河中的水脉脉流向远方,慢慢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想去看看,那块能让爹誓死都要守护的土地,到底是什么样的。”

范衾衾心头一紧,淡淡的哀伤没来由地袭上心头。她抬头看看廖珉那坚定的目光,张开了口,却说不出任何话。

廖珉突然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手,转过身子,眼睛里的水光晃晃悠悠,对她笑道:“衾衾姑娘,你有没有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上我?”

——————————————————————————————————

【烟烟温馨小贴士:如果有不记得廖家事情的大大,请参考卷一

第十六章。】

卷三钗钿堕处遗香泽

第四十一章告白

范衾衾后移一小步,树缝里的阳光伤了眼,她头侧过来,手还是被廖珉捏着,胳膊僵直。

张开嘴,却觉嗓子眼干得冒火,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觉得手被攥得更紧,听见廖珉笑道:“衾衾姑娘紧张什么,我先前是在同你说笑罢了。”

心猛地向下一坠,范衾衾抬起头,却看见廖珉将脸转了过去,平时笑着微翘的下巴也收了起来。

她咬咬唇,上前两步,伸手扯住廖珉袍间的绸带,轻轻拉过他的身子,脚尖微踮,凑上他的左颊,飞快地印了一个吻,随后猛地从他掌中抽出手,转身飞快地跑开。

范衾衾脸上羞得发烫,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还是在大白天的五丈河边…

身子突然被一把抱住,两只足尖也离了地,她惊呼一声,手抓上腰间的手臂,感到脖侧有热热的气息,耳边响起廖珉略微发颤的声音:“我喜欢你。”

眼睛里忽然水气氤氲,她指甲陷入他手臂上的袍子里,道:“廖公子这句是不是也是玩笑话…”

身子被放了下来,脚一着地,就又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廖珉低下头,下巴搁在她微斜的肩膀上,轻声道:“不是。”

范衾衾小嘴弯了弯,手在他背上使劲儿捶了几下,口中嚷道:“放开我,你怎么动不动就抱…”

话没说完,廖珉臂上更加用力,她整个人与他贴得密不可分。

能透过衣衫感到他袍子下结实的胸膛,范衾衾红了脸,小手在他背后捶个不停,“放开,叫你放手,听到没有?再不放的话,我就…”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不会很伤心?”廖珉幽幽地道,口中微微叹气,“我不愿意让你伤心。”

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叹气,范衾衾惊讶地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间这么说,心里有点慌,嘴上却笑道:“好端端的一个殿前侍卫,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廖珉隔着她的衣领吻了一下她的脖子,道:“过了这个月,我就会由禁中调至拱圣军。”

范衾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道:“就算是调至上三军,也是在京师附近,怎么会不见了呢…”

廖珉不语,慢慢松开了她的身子,脸上又浮起平日里常见的笑容,道:“衾衾姑娘果然对我很关心呢。”

范衾衾脸上瞬间红起来,朝他身上轻捶一拳,道:“你怎么总是作弄我…”

廖珉还是笑着,抬手摸了摸左边的脸颊,道:“都忘了说了,衾衾姑娘现在竟变得和我一样‘无耻’了,先前一不小心便被你轻薄了。”

范衾衾胸口一闷,咬着银牙道:“无耻!”

廖珉拉她过来,笑着摸她垂在肩上的发,道:“我只对衾衾姑娘一个人无耻。”

范衾衾一抿唇,头埋进他的胸口,小声道:“真真是无耻之徒…”

时近傍晚,斜阳淡淡的余辉落在河面上,激起浅金色的粼光,一阵风滑过,范衾衾的身子微微一颤。

廖珉笑笑,牵了她的手朝远处树下的马儿走去,道:“觉得冷了,就送你回去。”

范衾衾点点头,却不由自主地扭头回看,远处那幢廖珉小时曾住过的宅子,在夕阳的映射下泛着朵朵红光。

***

送了范衾衾进天音楼,廖珉笑着,从马上取下剑,重新挂回腰间。

正准备翻身上马回宫,却忽然听见身后有清亮的男子声音,“请问安姑娘今日可在楼里?”

廖珉唇角勾起,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这帝京还有哪个男人仍在打安可洛的主意。

男子面色清冽,剑眉微挑,身着淡青色的锦袍,腰间佩了绯色银鱼袋。

廖珉看看那银鱼袋,又看看这男人如此年轻的面孔,不由微微皱眉,脚下上前两步。

天音楼外门的小厮陪着笑脸,对那名男子道:“安姑娘近几日都不在楼里,公子过几天再来看看吧。”

男子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名帖,递给天音楼小厮,道:“在下秦须,等安姑娘回来后,还烦请替我转告一下。”

廖珉听到那男子自报的姓名,心中凛然一惊,手不由摸上腰间的剑柄,看着秦须转身慢慢走远,才叹了口气,回身上马。

——————————————————

整整一日,将军府的后院里全静悄悄的。只有吃饭时,会有丫环来摆膳,其余时间,安可洛均一个人在屋里收拾尉迟决命人替她从天音楼拿来的衣物。

因没有见到梳云来,安可洛特意拉住来给她送东西的丫环,询问此事,那丫环只是摇头说不知,多一个字也不讲。

安可洛暗自叹气,不知尉迟决用了什么手段,能使整个将军府上下人人都规规矩矩,心里只盼着尉迟决能早些回来,好问问梳云的事情。

直等到了晚上掌灯时分,才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说话,安可洛急急拉开门,见两个丫环拿了铜盆与丝帕,从门口走过。

安可洛想了想,还是叫住她们,问道:“可是将军回府了?”

其中一个丫环点点头,道:“将军一回来便去了书斋,晚膳也不让人摆。”

安可洛点了点头,又回了屋子,坐回床上,接着慢慢叠那一堆的绸帕,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还是等不到尉迟决回屋,安可洛忍不住起身,推门出去,凭了之前的记忆,往三堂的书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