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皇上恩典。”听竹忙跪下谢恩。

庄络胭淡笑,视线落在那盆罗汉松上,若有所思。

封谨看着庄络胭道:“朕知道你性子好,但是身边的奴才若是有不得用的,还是撵了好,不然是个主子添麻烦的东西。”

“绿漪在妾进宫后便派过来伺候了,”庄络胭叹气道,“她性子爽直,所以妾平日不怎么带她出去,皇上您也不要太过苛责她。”

“宫女的规矩都有嬷嬷专门教养,若是有不懂规矩之处,便不是不懂,而是不上心,”封谨拍了拍庄络胭手背,“伺候主子不上心的奴才,留着反倒是祸害。”

庄络胭犹豫了片刻,叹息道:“皇上言之有理,妾愚昧了。”

“不是你愚昧,只是没有想到罢了,”封谨的手改拍为握,动作却是十分温柔。

听竹见两人如此情态,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见到跪在外面的绿漪后,眉头微微一皱,皇上方才口中不上心的奴才了。方才她见到绿漪搬着罗汉松进去,难不成有别的猫腻?

一个奴才想借着主子的势得圣宠?若这奴才不是国色天色,那便是自寻死路。

可若是国色天香,哪还用得着借谁的势才能被皇上发现呢?

第 80 章

庄络胭陪着皇帝用完膳食送走他后,才靠坐在美人榻上,让宫女给自己捶腿。

“云夕,让跪在外面的绿漪进来。”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开口。

绿漪跪了近两个时辰,走路有些发抖,见到半倚着的庄络胭后,她抖得更加厉害了,噗通一声跪在庄络胭面前,“求娘娘恕罪。”

“本宫在桃玉阁时,身边也有一个叫绿漪的大宫女,你知道她如今在哪里么?”庄络胭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容颜俏丽的绿漪,“你是本宫搬到熙和宫后分过来的,所以才亲自赐了这个名字给你。谁知道你用了这个名字,竟与上一个绿漪一般心思不纯。”

“娘娘,奴婢不敢!”绿漪面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娘娘身边原本也有一个叫绿漪的,后来不知怎么被赶到了尚衣局,听说如今日子很不好过,现在娘娘说这些话,竟是指她比以前那个更不如吗?

“你有什么不敢的?”听竹冷哼道,“在皇上与娘娘谈话之时,你卖弄姿色给谁看?!还特意抱着这盆罗汉松?”

听竹上前抓了一把罗汉松下的土,只轻轻一抓,便露出了下面的茶叶,“我竟是不知,只是浇点水就能闻到茶叶味儿,你倒是好手段。”

“听竹姑娘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绿漪一脸委屈的看着听竹,仿似完全不知听竹话中的意思。

“帮着接应徐昭容宫里的人往水里弄绳结你明白不明白,帮着人把女尸弄到荷花池你明不明白,还有暗害主子还特意留下景央宫宫女戴的珠花你又明不明白?”云夕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朱钗,正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给皇后宫中下人的朱钗。

看到绿漪面色变得难看,云夕微笑把玩着手中的朱钗,“这些日子想必你一直在疑惑故意留在池边的朱钗去了哪,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绿漪咬着唇角,恨恨的看着云夕,“云夕姑姑想要把这些事情都算在奴婢身上,奴婢也无话可说,毕竟云夕姑姑是跟过好几位主子的能耐人。”

“我便是跟了两位主子,那也是忠于主子的人,总比你这种跟着这个主子,心里却念着其他主子好。”云夕把朱钗放到一个托盘中,似笑非笑,“你也别嘴硬,若不是茶叶故意埋在你照料的罗汉松下,只怕你也不会急着跳出来。”

绿漪惨白着脸色,她实在没有想到偶然发现的秘密居然是昭贤容故意做出来的。如今昭贤容受了伤,即便皇上常来坐坐,也不能做别的事情,即便有谁借着上位,也不算什么值得诟病的时期。

昭贤容在她们奴才面前,并不是苛刻的人,与以往传言中并不相同,不过瞧着也不是特别有心计的,只是为什么这些事情昭贤容竟如此清楚,难道……她面色大变,猛的看向慵懒靠坐在美人榻上的庄络胭。

难道说一直以来她眼中没有多少心计的昭贤容,实际上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看着单纯无害,却是手段层出不穷的主儿?

注意到绿漪的眼神,庄络胭睁开双眼与其对视,毫不躲闪也不带半分情绪,却让绿漪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把这支朱钗给皇后娘娘送去,”庄络胭垂下眼睑,“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决断,至于绿漪……就暂时扣压着吧。”

绿漪却是不甘心,明明很多事情都很隐秘,昭贤容怎么可能知道,她睁大眼睛看着庄络胭:“娘娘,奴婢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觉得这一切与奴婢有关?”

庄络胭似笑非笑的看着绿漪,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明媚春光,“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转头,看着绿漪脸上的惊讶,“还有你身后的那人,算计了我这么多次,我总该还给她一点东西。”

眼看着绿漪脸上的惊讶变成惊恐,庄络胭挑了挑眉头,笑得明艳如花。

景央宫中,皇后当着听竹的面打开了镀金镂空嵌猫眼首饰盒,里面放着的并不是什么精贵物件,不过是枚朱钗,只是这枚朱钗让皇后面色变了变,“这朱钗你们家娘娘从何而来”

“回皇后娘娘,这朱钗是主子受伤那日在荷花池旁捡到的,当时主子受了伤,奴婢手忙脚乱便把此事忘了,今日刚巧想起,就在娘娘面前提起,被身边的宫女提醒,才知这朱钗是皇后娘娘您专门赏赐给宫女们的,所以娘娘便吩咐奴婢把朱钗给送回景央宫。”

皇后合上首饰盒子,笑着道:“你们娘娘有心了。”说完,让人打发了听竹一个荷包,才让听竹离开。

“娘娘,这昭贤容是什么意思?”和玉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们宫中宫女独有的朱钗,怎么会落到熙和宫那边,偏偏还是……”偏偏还是昭贤容遇袭的那天晚上被人捡到。

“昭贤容这是告诉本宫,这宫里有奸细。并且让本宫相信,她对本宫是极为信任的,遇袭一事绝不是本宫所为。”皇后把首饰盒放到一边,面色深沉,“本宫倒也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一箭双雕的陷害本宫。”

“昭贤容为何这个时候才把东西送过来?”和玉疑惑的看了眼首饰盒,“她竟能忍得了这么久,而不是直接告诉皇上。”

“她也是在看着朱钗究竟是别人陷害,还是真心不小心落下来的,”皇后嗤笑一声,“到如今,本宫倒欠了她一个人情,往日倒是小瞧了她。”

和玉想着皇上近来常去熙和宫,犹豫道:“娘娘,近来皇上常去昭贤容那里,倒是新晋的倩贵人那儿被冷落了。”

“倩贵人容貌虽是绝色,只是性子傲了些,皇上不是普通男人,又怎么会为了她那点傲气挖空心思,”皇后冷笑,“后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点儿傲气值当什么,不过是徒添笑话罢了。至于熙和宫那里,尽量敬着远着,本宫倒是想看看安清宫那位究竟如何沉得住气。”

和玉闻言再不言语,只是瞧着皇后再度打开首饰盒,把朱钗上的珍珠粒硬生生抠了下来。

第 81 章

朱钗送到皇后宫后,皇后并没有传什么话,只是第二日熙和宫又得了皇后不少赏赐。

庄络胭看着呈上来的宫缎珍珠玉器名贵药材之物,面上露出一丝笑,皇后这次是真的上火了,不管对方立场如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皇后的恼怒程度不会下于自己。

皇后的立场与自己相同,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娘娘,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了,奴婢听闻那日会有荡秋千,还有秋千舞……”云夕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是在为庄络胭担心。

在民间,寒食节活动很多,可是对后宫女人来说,既不能出门踏青,也不能去蹴鞠,更不好意思抛却形象去牵钩,所以寒食秋千便是妃嫔们吸引帝王注意的好手段。如今庄络胭伤口未愈,不说荡秋千,只怕能撑过给帝陵方向磕完头上完香就不错了。

“欣赏半仙之戏同样很有意思,何必非要拘泥于做那半仙呢?”庄络胭从盘中取出一粒已经拨皮剔骨的琵琶吃下,“秋千上有秋千上的风景,秋千下也有独特之处。”

寒食节既有寒食二字,自然表明这一整日都要避火,庄络胭早晨醒来用了几块冷糕,喝了几口小厨房早就弄好的果汁,总觉得有些腻,用水漱口过后,便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自她受伤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皇后宫里,一来她这次失血严重,二来她本来脑子就疼,不想与那些女人搅和后挠人也变得疼起来。

瞧着云夕利落的给自己梳了十字髻,庄络胭打了个哈欠,用手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直到额际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她才蓦地睁开眼,然后在镜中看到自己额上挂了一条细小的华盛,中间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恰巧垂在两眉间,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有股说不出的美意。

她今日的打扮虽说华美却不艳丽,倒是颇合她现如今的身份,至少这是自己从上次的纸鸢事件后,再次风光出现在人面前,太寒碜太艳丽都不合适。

“今日御花园中定有不少主子,之前被皇上训斥的几位主子想必也会来,”云夕替庄络胭发髻中间插了一支含珠绕丝金簪后收回手,笑着福了福身,“恭祝娘娘再获荣宠。”

庄络胭挑了一只玉镯戴上,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倒是嘴甜。”

作为妃嫔,是没有资格单独给先帝们进香磕头的,只是按位份排了,一起上香磕头完事。上香完毕后,便是妃嫔们心心念念的荡秋千了。

扶着带着云夕和听竹走在御花园里,便看到好些妃嫔坐在秋千上摇晃,她们或大胆或含蓄,但都是衣袂飘飘,笑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庄络胭在一旁坐了,看着各色美人在空中飞扬,也算惬意。

“高点,再高点,太矮了!”

清脆的声音配着爽朗的笑声让庄络胭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个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已经荡得很高了,却还叫着推秋千的奴才更加使力,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娘娘,那个是花菜人。”云夕见庄络胭这种神情,便出言道:“您前段日子见过呢。”

“我就说怎么瞧这有些眼熟,”庄络胭人就看着她,“她胆子倒是挺大。”

云夕沉默不言,只是不知娘娘说的胆子大是什么意义上的。

封谨与皇后一起到御花园赏秋千,远远便看到那在秋千架上荡得高高的身影,“那是谁?”

跟在他后面的高德忠抬头看了看,“回皇上,那是桃玉阁的花才人。”

“桃玉阁?”封禁眉梢微动,欲再说什么,眼神一转,却看到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身影。今日御花园极其热闹,就连淑贵妃、宁妃都各自坐在秋千架上轻轻荡着,庄络胭却只有坐在一边吃着没有温度的凉糕或者水果。

见皇上似乎把御花园里诸位主子都看了一遍,高德忠身后的太监才识趣的高声唱报:“皇上驾到。”而这个时候,秋千架上的妃嫔们皆急急的下了秋千福身行礼,而荡的太高的花才人却比别人慢了一步,在诸人中显得格外显眼。

后宫中谁不是人精,花才人这手忙脚乱的姿态,实在不够看。

封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犹如小白兔惊慌的花才人,脚步顿了顿,然后……一个拐弯小心扶起了另一边的庄络胭,“爱妃怎么出来了,今日虽说阳光明媚,但也有些风,可要小心些。”

“回皇上,妾没什么事情,近来一直呆在屋子里,也很无趣,今日乃是寒食,若还呆在宫里,妾就快变傻子了。”庄络胭顺着皇帝的动作站直身,偷笑着看了皇帝一眼。

“朕瞧你便没有聪明过,”皇上拍了拍她的手,才放开她,“你伤口未愈,不能荡秋千,等下有人表演秋千舞,看着也有些趣。”

“那妾等下一定要好好看了,”庄络胭笑着看了眼旁边的花才人,然后随着帝后走至一个花台旁,花台上搭着一个秋千架,台子四周摆设着桌椅瓜果点心。

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坐在她上首的仍旧是徐昭容,只是再见徐昭容,发现她似乎憔悴了些,看来徐兆荣病了的话并不是谣传。

发现庄络胭在看自己,徐昭容面无表情的回看一眼,然后冷冷的收回了视线。

“徐昭容姐姐气色不太好,前两日夜里下了些雨,可是着凉了?”庄络胭笑吟吟的问。

“昭贤容多虑了,本宫好得很,”徐昭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庄络胭,“你伤了脑子,可要好好养养。”

本来已经习惯了徐昭容的柔弱多才,突然这位变得正常了,庄络胭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究竟是什么让这位突然从优雅哀愁变得这般模样?

正在这个时候,秋千舞开始了,一个穿着红衣的梳着飞天髻的女人翩翩上了花台,给众人行了一个礼后,便上了秋千架。

随着秋千架渐渐荡高,红衣女人开始在秋千架上起舞,举手投足间十分曼妙,一点也看不出是在秋千架上做这些危险动作。

庄络胭惊讶的看着这场舞蹈,待秋千高升女子来个倒挂金钩,秋千下降女子又迅速翻身向上时,庄络胭几乎惊呼出声。

“啊!”

她没有出声,不过有人出声了,发出声音的正是一脸天真娇憨的花才人。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这位花才人红了一张脸。

“嗤”不知谁笑了一声,声音虽不大,但是足以众人听见。

后宫哪来什么天真娇憨的人,花才人这招实在算不得什么。庄络胭视线再度落在舞者上,直到一舞完毕,她才惊叹着开口:“实在是美妙与凶险并存,看得我出了一头的冷汗。”

“本宫早便猜你爱看这个表演,如今果真是如此。”皇后对这个舞蹈倒不见得多稀奇,宫里每年都有很多舞姬挑出让人惊奇的舞蹈,这些年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她意外了。

“是嫔妾让娘娘看笑话了,”庄络胭不自在的干咳一声,“连皇后娘娘都看出嫔妾喜欢这秋千舞,嫔妾便给好彩头,赏。”

“昭贤容倒是大方,”徐昭容冷眼瞧着庄络胭与皇后亲近的模样儿,“只是你进宫晚不知道,这秋千舞算不得多难得。”

“娘娘比嫔妾先进宫,自然看得多,”庄络胭笑看徐昭容,“嫔妾进宫晚,难免稀奇些。”

徐昭容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上首的封谨便开口了:“既然昭贤容都给了彩头,朕也添些,赏!”皇后见状,也跟着赏了东西下去。

徐昭容当下白了脸色,皇上这举止,是护着庄络胭呢。

“嫔妾觉得这秋千舞好惊险,瞧着真是吓人。”花才人怯怯的往上首看了一眼,又飞快的收回视线,“真担心这个舞姬会掉下来。”

坐在她旁边的严才人(其实楼主很想将错就错写成腌菜人)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糕点。

好一个善良天真的花才人。

庄络胭淡淡的看了花才人一眼,“在其位,谋其职。花才人胆子虽小,心却想得太多了。”这幅白莲花的样子给谁看呢。

封谨听到庄络胭的话,便看向花才人,顿了顿开口道:“这是哪个宫里的小妃嫔,实在没有规矩,这里有她插嘴的份儿?”

“皇上,这是新进宫的花才人,您日理万机,想必记不太清了。”皇后笑着道。

“难怪这般没规矩,昭贤容说话也敢顶嘴,”封谨看也不看面色惨白的花才人,“把她的牙牌撤下去,朕日后不用她伺候。”

于是,花才人又成了后宫里一个笑话,庄络胭倒是乐得这么一个模仿自己的西贝货被扔到冷宫去。

然后,就该是她对某几个人的清算了。

第 82 章

几个秋千舞赏完,时间已近午时,便是寒食宴,虽说呈上来的食物都是避火的,但是御厨们还是有本事把它们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边用膳,一边欣赏坐在秋千架上的美人吹笛,笛声婉转悠扬,即便是不好这一口的庄络胭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反倒是在座的其他人仿佛司空见惯似的,完全不正眼瞧一下那吹笛的人。

大概是见惯了,听惯了,历经各种排场后,这种小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庄络胭端起酒樽轻啜一口,在这样的地方,地位就代表着命。

“昭贤容喜欢这曲儿?”皇后突然开口,笑看着庄络胭,“这些都是宫里养的伶人,你乃一宫之主,若是喜欢,召了人到宫里给你表演也成。”

“嫔妾听着这曲十分优美,便忍不住分了神,让娘娘见笑了。”庄络胭放下酒樽,对着皇后恭敬一笑。

“这曲儿名叫百花醉,曲调确实婉转优美,你进宫晚不知道,当年柔妃唱这首曲子才是天籁之音,这笛音虽说美妙,但是比之柔妃当年唱出来的曲儿,还是差了不少。”皇后说到这,看了皇帝一眼,“要说,宫里还没有谁比柔妃嗓子更美了,皇上您说呢?”

“柔妃嗓子确实是天籁之音,”封谨似乎没有察觉皇后这番话别有用意般,“不说昭贤容,便是朕也好些日子不曾听柔妃唱曲儿了。”

柔妃起身勉强笑道:“谢皇上皇后赞誉,嫔妾惶恐。”

前些日子因为借用熙和宫奴才一事,她便一直受皇上冷遇,如今皇后虽说拿她当歌姬说话,但多少让皇上看了她一眼,所以这会儿也不知是气恼还是高兴了。

封谨看了她娇怯的模样,也不再开口,指了面前的两道菜,“朕记得淑贵妃喜甜,这盘给淑贵妃。这盘金石翠银花昭贤容爱吃,给她端去。”

所谓金石翠银花其实就是青椒皮蛋,庄络胭起身谢了恩后直接夹了一块扔进嘴里,也不做那斯文模样。

淑贵妃却比庄络胭斯文许多,如今苏修仪因为庄络胭被皇上斥责,淑贵妃乃苏修仪堂姐,淑贵妃家里又曾参过庄络胭兄长,不管两人面上如何,这内里早已经不对付了。

两人又都是宫里第一得意人,谁也不敢上赶着得罪,所以冷眼瞧着两人斗法了。

“味道果真甘美,妾谢皇上赏赐。”淑贵妃用过一口后,再次柔柔一笑,起身对皇帝谢恩。

“爱妃喜爱,便多用几口。”封谨淡笑,眼神一转,瞧着庄络胭已经埋头用了三四块,便开口道:“昭贤容,这金石翠银花虽说好吃,你伤口未愈,还是莫贪口腹之欲。”

颇为不舍的看了一眼青椒皮蛋一眼,庄络胭抬头看向皇上,站起身行了一礼,声音比谢恩时小了些,“是,皇上,妾失态了。”

封谨还想说上两句,见她因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色,最终只能无奈的摇头,“你身子弱,不用这么多礼,快些坐下吧。”

“谢皇上,”庄络胭顺势坐下,无视了四周一干妃嫔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食指轻轻划过酒樽的支脚,忽然一个抬头,恰好迎上了淑贵妃看向她的视线。

对着淑贵妃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庄络胭抬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两人视线相撞,然后再次互相移开。

“皇上,今日春光正好,用完善后不若大家一起绘一副春光图,也算是添几分雅兴?”淑贵妃看向皇上,巧笑倩兮。

封谨闻言点头,“今日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与爱妃们一起吟诗作画,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诸人心里都明白,淑贵妃这是想给昭贤容难堪呢,毕竟这后宫中,谁不知道昭贤容画得一手烂画,连皇上都说过难看的。

众人这会儿向昭贤容瞧去,却见这位主儿一脸平静地用着膳食,倒没有半点恼怒的意味,不少人在心里感慨,这位昭贤容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用完膳食,宫侍已经准备好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还有各色画笔颜料石,只等这些做主子的提笔作画作诗了。

有人说,画如其人,所以擅长作画之人,在人心目中,端的要躲几分圣洁与出尘。后宫妃嫔大多是有些家世的,自然学过琴棋书画,即便不精通,也会懂得一些添些雅趣。

那些出生低微的,位份自然也不会太高,所以她们作画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诸妃中,有些地位画技又不怎么样的,就只有嫣贵嫔与昭贤容了。

嫣贵嫔出生不太好,昭贤容又实在不擅长此物,所以不少人都等着看两人笑话。

庄络胭却不管别人的想法,提了笔在丝帛上勾勒起来,全然没有别人往日印象中的不擅长。

淑贵妃视线扫过庄络胭,似笑非笑的低下头,细细的勾勒起一朵玉兰花来。

封谨是皇帝,琴棋书画于他来说不过是消遣,所以对此并不沉迷,只是简单的勾勒出一块山石,山石旁有株半开的兰花便罢了。

皇上画完不久,其他的妃嫔自然要陆陆续续的停笔,互相观看。

皇后的画中规中矩,一幅牡丹图画得尊贵大气,足见其大家出生的风范。封禁赞了两声,便去看别的妃嫔做的画。

淑贵妃作为后宫中屹立不倒的宠妃,除了舞姿动人,琴棋书画也是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