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女子坠入毒枭陷阱:国家重任 作者:丁爱敏
国家重任 第一部分
国家重任 楔子(1)
2005年6月2日凌晨1∶02,一列客车驶进中国北方滨海旅游城市——永平市时,天上响起了几声闷雷。
雷声离永平火车站月台上的旅客很远很远,没有人为此惊慌,只是海洋性气候特有的夹带着潮湿水气的风使人们感到了阵阵寒意。虽然是在暑期,但在大雨将至的深夜,寒冷总是不可避免的。随着一阵兜头风,旅客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穿过灯光昏暗的地下通道,向出站口走去。杂沓的脚步声和着人们或大或小的说话声、咳嗽声仿佛一支无主题变奏曲在空气中振荡。
并排走在长长的旅客队伍尾部的是两个身高不足170米的男子,走在左边的穿红色体恤衫,走在右边的穿深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淡蓝色皮箱。他们南方特征明显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晃晃荡荡地向前走着。
这个时候,在出站口值班的警察是车站派出所的小李。小李的目光扫视着从面前走过的每一位旅客,一扭头,发现灯火通明的车站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停放了一辆普通小型面包车,三个警察站在车旁一起往出站口这边张望着。
“是同行在执行任务呢。”小李很自然地这样想着。他的职责是把那些可疑人员堵在出站口内,而出站口外的不法之徒就得由地方同行来“照顾”了。
一个个旅客从出站口的铁门里鱼贯而出,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就在旅客快要完全走出出站口的时候,那两个南方男人出现在了小李的视线中。蓦地,经验带来的直觉使小李感觉到,这两个人看起来若无其事可神态却不怎么自然。小李决定把这两个人列为可疑人员。
事实上,小李的直觉非常准确,这两个南方男人并非普通旅客,他们是从云南来永平市进行毒品交易的,那个淡蓝色皮箱里就装着足有十公斤的海洛因!在他们动身来永平之前,永平的买方就告诫他们要以巧妙的方式把“货”运进来。但是他们执意要以自己认为最好的办法带“货”来永平,并嘲笑对方是“没见过大世面的缩头龟”,对方便让他们“好自为之”了。
“外面有人接咱们吗?”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悄声问同伙。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把皮箱倒了一下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也小声说:“他们就是不接咱们也得接‘货’……注意,那个警察在看我们!”
两个人目不斜视地接近了出站口。
小李拦住了他们,冷峻地说:“对不起,二位,请出示一下有效证件。”
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惊讶”地望了望小李,脸上现出了无辜的神情,问道:“凭什么让我们出示证件?”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往后退了两小步,以一副老板的派头冲小李笑了笑,说:“警察兄弟,你很敬业,但这样做太浪费时间。”
小李的目光迅速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手中淡蓝色皮箱上,不卑不亢地说:“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把证件出示一下!”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拍了拍衣袋,故作惊慌地说:“证件?我们的证件……哎呀,忘在火车上了……”
小李严厉地说道:“先把皮箱打开,我要依法检查!”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他轻轻把皮箱放在地上,右手伸进西装贴胸衣袋里握紧了里面的手枪。如果这个比他年轻五六岁的警察真的打开皮箱的话,他就立刻开枪打死他,然后夺路而逃,到预定地点进行完毒品交易后马上离开永平市,把一个枪击警察的惊天大案留给永平警方——作为贩毒路上的“老手”,他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老板赚钱了。
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小李刚要弯腰打开皮箱,几分钟前站在车站广场上的那三名警察闯到了出站口里面,把那两名男子围了起来。
为首的警察显然听到了刚才小李说的话,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小李说:“不用查了,这两个人是我们正在通缉的逃犯。”
小李直起身子,冲为首的警察问道:“你们是……”
不等小李的话说完,为首的警察抢先说:“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今天晚上奉命来抓这两个逃犯!”然后冲那两个警察一挥手:“把他们带走!”
面对四名警察,身份的暴露使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在一秒钟之内就作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定,那名为首的警察摁住了他掏枪的胳膊,同时把一个羊状的钥匙链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同时厉声喝道:“你们都落入法网了还不老实?走,跟我们去刑警队!”
看到那个精致的羊状钥匙链,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悬起来的心一下子落地了,他把手从西装内衣袋里拿出来,拎起脚边的皮箱,和穿红色体恤衫的同伙一起,在另外两名警察的推搡下,乖乖地走出了出站口。
一行人向车站广场上那辆面包车走去,小李也跟着走出了出站口。目送着那三名警察。
那两名男子先被带上了面包车,就在为首的那名警察弯腰上车的时候,和他不足十米远的小李忽然发现他后腰上露出了一截红色裤带,和那身笔挺的警服极不相称——而且这样着装是绝对违反警察内务管理条例的!
“刑警怎么会系这种裤带呢……不对呀……”小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了一下,使他几个箭步跃过去,拦住了那辆已经发动起来的面包车,大声喊道:“喂,你们等一等!”
为首的那名警察把伸到车上的左脚放了下来,瞥了小李一眼,说:“你怎么回事?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口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小李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毫不让步地说:“我也是警察,我也在执行公务,请你们出示一下证件,否则不能把人带走!”
为首的警察好像听到了一句笑话一样,先是揶揄地笑了笑,然后又似乎漫不经心地往四周看了看。此时,四周除了灯光之外静无一人。于是,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说:“好吧,我给你看看证件!”他说着,把手伸向衣袋,但掏出来的不是证件,而是一把匕首。他手一挥,匕首猛地刺进了小李的胸膛。
小李猝不及防,双手捂住伤口,剧烈的疼痛使他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跌倒在地,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水泥地。
为首的警察蹿上面包车,面包车扬着尾气开走了。
面包车在街上疾驰着。车里,那三名警察脱下警服,换好了衣服。为首的那人身子靠在座位上,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感慨又似乎得意地说:“对我马晓强来说,吸毒、玩儿女人都不新鲜,可穿这身皮还是第一次哪!”编者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九条冒充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招摇撞骗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冒充人民警察招摇撞骗的,依照前款的规定从重处罚。”【确定罪名】招摇撞骗罪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有些阴阳怪气地对马晓强说:“亏你们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接我们。多谢了!”
马晓强撇了撇嘴,回敬了一句:“要不是这么个办法,你们现在真的到刑警队了。我们老板叫你们不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来,你们就是不信邪,怎么样,差点儿出事吧?”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干笑了几声,说道:“干咱们这行挣的就是玩儿命钱,遇上点儿麻烦算不了什么,即使你们不来,我们也能闯出去的。实话实说,我们不会太感谢你们的!”
马晓强不高兴地瞪了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一眼,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谁也不用打嘴仗,剩下的麻烦由我们来摆平。你们挣的是玩儿命钱,我们挣的也是玩儿命钱。既然‘货’带来了,过会儿我们就按规矩交易吧!”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冲马晓强说:“交易可以,你们要绝对保证我们的安全!”
马晓强把一口痰吐到车窗外,说:“放心吧,我们哥儿几个冒这么大风险把你们接出来不就是保护你们吗?”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眼睛盯着坐在身边的马晓强,问道:“马先生,我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群陌生的人做这笔生意,你会完全放心吗?”
“……”马晓强被问住了,停了片刻后,不服气地抬杠道:“这话你算是问着了,我会放心的!”
穿深色西装的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那是你,我们做事的原则不是这样的。我们要为老板负责!”
马晓强不想再斗嘴了,便息事宁人地说:“你们这些南蛮子真不实在,好,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交易完后立刻送你们离开永平市!”说完这句话,马晓强不再说话了,嘴角却荡起了一个别有意味的微笑。
借着车窗外路灯的灯光,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明显看到了马晓强嘴角的微笑,但他无法揣度那笑容里的含义,只得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时间,车内谁也不再说话了。双方都知道,这个时候话说多了并不是一件讨巧的事情。
面包车在几个人的沉默中拐了一个弯,顺着沿海公路向市区西面驶去。
一刻钟后,面包车悄悄停在了一片槐树林外。车门打开,几个人下了车,在马晓强的带领下走进了林子里。
槐树林里黑漆漆的,在这个阴天的夜晚,每一棵树都好像往外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阴森、怪异的气息。风在梢头上游荡,高一阵低一阵地呜呜啸叫着。在这种气氛里,胆小的人即使呆上三两分钟也会被恐惧吞掉的。
马晓强在几棵间距较大一点的槐树旁停下步子,这意味着交易马上开始了。刚才还混走在一起的几个人立刻分成了两个阵营,双方努力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先开了口:“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我们做该做的事情吧!”说完,左手“嚓”一声打着了一只耐燃的防风
打火机。火光映着几张缺少血色的脸,每张脸都像是一块无法刨平的木板,即棱角分明而又枯朽至极。
马晓强顿了顿嗓子,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货’给我们!”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立即接过话茬:“钱呢?八十万现金,我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马晓强梗了一下脖子,嘴角隐隐约约又浮现出了一丝冷笑,骂道:“撒你妈蛋的鹰,老子先要你的命!”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这才明白自己在车上看到的马晓强笑容里的含义了,不由大声冲马晓强斥责道:“你们太不守规矩了!”
马晓强摆出一副纯粹“地头蛇”的样子,恶声恶气地说:“规矩是什么?规矩是给讲规矩的人定的,对我们这些不讲规矩的人没用处,我们做生意的规矩就是只要‘货’不给钱!你们哥儿俩就认倒霉吧!哈哈哈……”
马晓强得意地笑着,掏出枪对准了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他身旁的那两个人也举枪在手。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没有慌张,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姓马的,刚才我跟你说过,我们挣的是钱,玩儿的是命,最不怕的就是死。别以为到了你们永平市这块儿破地上你们就称老大了,你们他妈的也不想想,敢提着十公斤毒品大摇大摆走火车站剪票口的人还怕你们黑吃黑吗?不许动!”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和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同时掏出了手枪。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手一松,就在打火机熄灭的瞬间,他冲着马晓强的脑袋狠狠开了一枪。编者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条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非法制造、买卖、运输、储存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危害公共安全的,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单位犯前两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第一款的规定处罚。”【确定罪名】第1款: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罪;第2款:非法制造、买卖、运输、储存危险物品罪。“第一百二十八条违反枪支管理规定,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依法配备公务用枪的人员,非法出租、出借枪支的,依照前款的规定处罚。依法配置枪支的人员,非法出租、出借枪支,造成严重后果的,依照第一款的规定处罚。单位犯第二款、第三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第一款的规定处罚。”【确定罪名】第1款: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罪;第2款:非法出租、出借枪支罪;第3款:非法出租、出借枪支罪。
马晓强早预料到对方会冲自己开枪,所以,在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勾动扳机前一秒钟蹿到了一棵槐树后面,子弹打到他身后的一棵槐树上,掀掉了巴掌大一块树皮。与此同时,双方都躲到树后对射起来,一声声沉闷的枪声在槐树林里骤然响起,在饱含着雨水的天空下回荡,像颤抖的嗓音在给大地讲述着一个可怕的故事……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和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在三支手枪面前无法占据优势,只得边还击边往槐树林外撤,打算逃离险境。然而,志在夺取那个装有十公斤海洛因编者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无论数量多少,都应当追究刑事责任,予以刑事处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一)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一千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数量大的;(二)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集团的首要分子;(三)武装掩护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的;(四)以暴力抗拒检查、拘留、逮捕,情节严重的;(五)参与有组织的国际贩毒活动的。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二百克以上不满一千克、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十克以上不满五十克或者其他毒品数量较大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不满二百克、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不满十克或者其他少量毒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单位犯第二款、第三款、第四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各该款的规定处罚。利用、教唆未成年人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或者向未成年人出售毒品的,从重处罚。对多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未经处理的,毒品数量累计计算。”【确定罪名】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罪皮箱的马晓强三人紧紧追赶着他们,使他们难以脱身。
拎在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手里的那个皮箱成了他的累赘,在一次转身时失手掉在了地上。马晓强借着子弹出膛时射出的光看见皮箱掉在地上,猛地扑过去,居然准确地搂住了皮箱,刚要往树后闪,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接连三枪击中了他的胸部。
马晓强的身子立刻软塌塌地瘫在了地上,但他攒足最后的力气,把怀中的皮箱抛给了一个同伙。那个同伙接住皮箱,和另外一名同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进了密林深处。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懊丧而漫无目标地冲那两个人逃走的方向开了几枪,随后发泄地死命踹了马晓强的尸体几脚。
“‘货’给他们抢走了,回去怎么见老板?”穿红色体恤衫的男子声音虚软地问穿深色西装的男子。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无可奈何地说:“‘翻船’了,回去老板饶不了我们,干脆谁也别见了,躲几天是几天吧!我们快离开永平市,让警察替他收尸!”
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再次摁亮了防风
打火机,两个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向槐树林外急急走去。
夜安静了。黑暗依旧,风声依旧。
雨,终于没有下起来。
国家重任 第一章(1)
齐凤瑶记不起自己几天没有来海边了,八天?十天?半个月还是更多天?
齐凤瑶喜欢海。当年大学毕业分配时,齐凤瑶可以自由选择两个地方,一个是河南省的南阳市,另一个就是家乡永平市,到南阳市能进政府机关,而回永平市只能进纺织厂。齐凤瑶选择了后者,她觉得在一个没有海的城市里生活实在是没有情趣。分到永平市纺织厂后,她把许多工余时间都给了大海,即使和丈夫杜桥结婚也是在海边举行的婚礼。那天,大海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对新人,身穿洁白婚纱的齐凤瑶和杜桥一起在柔软的沙滩上漫步、拥抱、亲吻,引来了许多围观者,人们都为这个别出心裁的婚礼而羡叹。时至今日,在海边举行婚礼已经成了永平市延续好几年的时尚形式了,而开创这种形式的第一人却在年前一个寒冷的日子里成了永平市下岗工人中的一员,尽管她才刚刚32岁,但在厂子经济效益急剧滑坡面前,年龄根本不能成为她继续工作的理由。
自从下岗以来,齐凤瑶便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下楼。在此之前,她几乎每周都要到海边去走一走,但现在,她的心情糟透了,身子也软软的没有力气,要不是今天在家里过星期天的七岁的女儿华华强烈要求去海边捡贝壳,她还真想不起来去海边呢。其实这种忘记只是暂时的,她是不会忘记和大海亲近的……
华华玩儿得很开心,一双灵巧的小手虽然已经捡了十多个漂亮的小贝壳,但依然兴致盎然地继续捡着。
望着可爱的女儿,坐在沙滩上的齐凤瑶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暖的温情。
“可爱的女儿,妈妈爱你,爱我们的小家!”齐凤瑶喃喃自语起来。
“哦——太好了,妈妈你看呀,多好看的海星呀!”华华在细沙里发现了一只红色的小海星,举在手里,像一只纤灵的小鸟一样兴奋地欢跳起来。
齐凤瑶回送给了女儿一个甜甜的微笑,以作为对女儿的奖赏。
海风撩动着齐凤瑶的长发,她的目光从华华身上移到海面上几艘箭一样飞驰的游艇上。每一艘游艇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划出白色的弧状水线,使原本碧蓝色的大海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灵动的情致。这种感觉是齐凤瑶独有的,它那么微妙,就像一朵小小的浪花在齐凤瑶心里跳跃。
齐凤瑶莫名地激动起来了,她闭上了眼睛,任海风吹拂着身子……
齐凤瑶在海边一直静静地坐到了太阳下山,才牵着华华的手走到了距离海滩500米处的公路上,坐上3路公共汽车回了家。
这天晚上,在海边玩闹累了的华华很早就睡下了,齐凤瑶洗完澡也和衣上了床。这段时间,身为一家小公司老板的丈夫杜桥总是很晚才回家,齐凤瑶就无论吃饭还是就寝都不等他了。
半夜的时候,华华突然从梦中惊醒了,大声喊叫起来:“妈妈,妈妈——”
正在熟睡的齐凤瑶被华华尖厉的喊声惊醒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腾”的一下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闯进了华华独睡的小屋里,拉亮灯,见华华正呆坐在小床上,两只大眼睛里含着委屈的泪水。
齐凤瑶扑到华华身边,把华华抱在怀里,不解地问道:“华华,华华,你怎么啦?”
华华把身子靠在齐凤瑶的怀里,仰起小脸,望着齐凤瑶,颤抖着嗓音说:“妈妈……我刚才……做噩梦了……”
齐凤瑶长长出了一口气,爱怜地在华华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问道:“什么噩梦?能告诉妈妈吗?”
华华点了点头,说:“妈妈,我梦见……梦见你和爸爸都不要我了,你们两个人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一道大峡谷里,然后就飞走了。我好怕好怕呀……”华华的声音依然在颤抖,显然还置身在梦境中。
齐凤瑶轻轻笑起来,说:“华华,你的梦做得太离奇了,妈妈怎么能不要你呢?世界上所有人做的梦都是假的,梦里的情景是不会真正发生的。”
华华相信了齐凤瑶的话,擦干了眼泪,不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妈妈,爸爸呢?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齐凤瑶扶华华躺好,安慰道:“华华,爸爸公司里的事情很多,你睡觉吧,等睡醒了爸爸就回来了。听妈妈的话,不要去想梦里的事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和妈妈的生命一样重要,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妈妈是最爱你的人,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华华乖巧地冲齐凤瑶笑了笑,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齐凤瑶半搂着华华,直到华华睡着后,才走出了华华的房间,一时间竟然睡意全无。她信步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什么,耳边竟然想起了华华那充满童真的声音:“你们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不要我了?”齐凤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禁不住喃喃地嗔怪道:“华华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这孩子!”
夜很静,屋里很静,空荡荡的
客厅被乳白色的吊灯灯光填充着。齐凤瑶顺手从茶几上拿起本市出版的广播电视报翻看起来。她看到一部自己比较喜欢看的古装言情电视连续剧正在这个时段里播映,便打开电视机,看起电视来了。
齐凤瑶看了不到半小时,屏幕下方上出现了一行本市电视台插播的滚动字幕:“本市文化西路刚刚发生一起
交通事故,一辆“桑塔纳”轿车撞到了护栏上,司机受伤……”
还没等完全看完这段简短的文字,齐凤瑶的身子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同时一颗心“咚咚”地激烈地跳动着,一个不祥的念头涨潮的海水一样汹涌上了她的心头:“难道是杜桥……”她不敢想下去了,下意识地换好衣服,急匆匆出了家门,跑到街上拦了一辆
出租车。她钻进车里,刚对司机说完一句“去文化西路……”就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司机用诧异的眼光瞥了一眼这个女乘客,一踩油门,车子向文化西路驰去。
五六分钟后,出租车驶到了文化西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齐凤瑶看见前面果然有一辆“桑塔纳”轿车侧翻在马路中央,一辆警车闪着刺眼的红蓝两色警灯停在一旁,几名交通警察正在忙碌着,他们身上特制的马夹在车灯的照射下闪着更为刺眼的荧光。
齐凤瑶示意司机在肇事现场旁停下来,扔下十元钱,从出租车上下来,向那辆“桑塔纳”轿车奔去。她距离轿车不足十米,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她害怕看见杜桥出事的场面,但她又不能不去看。一名警察试图拦住她,而且询问了她一句话。她没有听清那名警察的话,猛地推开他,一阵风一样扑向“桑塔纳”轿车。
齐凤瑶的手触摸到车体的时候才看清这是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剧烈的心跳也渐渐平复了——杜桥开的“桑塔纳”轿车是蓝色的,凭此一点就能证明受伤的司机不是杜桥!不是杜桥!齐凤瑶捋了捋散乱在额头上的头发,转身走到那名给她狠狠推了一把的警察面前,不好意思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我看了电视上……以为是我丈夫出……出了事就……就……”
“没关系,没关系。”警察打量了几眼仍有些喘着粗气的齐凤瑶,善解人意地说,“其实这辆车的司机也没有什么大事,受了点儿轻伤,我们已经送他去公安医院了。天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