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官阶也就差不多就如此了,身为族长,他更需为家里、族里的年青人创造机会。如今八旗子弟的堕落腐化,他心知肚明,也自然明白像善保这样上进的孩子多么难得。

莫欺少年穷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时一点点善念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善果。

何况这孩子说话滴水不漏,规矩礼数不错半分,讨人喜欢。书又念得好,过几年科举有望,也是钮祜禄氏一族的明日之星。

故而,善保这个面子,国忠是想给的。

既然要给,就不必小气,索性给个大的。

国忠皱了皱眉,“索绰罗氏的事,我大致过耳听过。你们兄弟还年幼,她身为嫡母,焉有不教养子嗣之理!听说前几天你病得颇重,也不见她来照看,这是哪家的规矩!”

善保心内一惊,抬着望向国忠。国忠笑得慈和,眼神清明,带了一丝长辈的关切和赞赏,点了点头,“你是晚辈,自不好说长辈的不是。你懂规矩,我自是欢喜的。只是谁是谁非,我虽老迈,却不糊涂。”

善保心念一动,他本想来个热泪迎眶,不过思及国忠人老成精,演得太过反倒惹人起疑,所以只是感激的望向国忠,情真意切的唤了声,“大爷爷…”

国忠果然心内熨帖,“嗯,正好明日休沐,你随我去索绰罗家走一趟吧。”

善保方保俱是谢了又谢。

国忠也没多留,便让他们回去了。转而,叫管家进来给索绰罗家送了帖子去

大儿子钮祜禄氏.明轩正前来给阿玛请了安,碰到管家多问了一句,对国忠道,“前儿索绰罗家的老太太大寿,儿子同儿子媳妇也去了一趟。他家的大孙女听说是极出挑的,慈宁宫几次召见说话儿。瞧着倒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家。”

国忠淡淡一笑,“谁说不是呢,平日里我也跟他家老爷子喝过酒说过话,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阿玛…”明轩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国忠训斥道,“等我死了,你就是家族的族长,就你这样畏畏缩缩,不能为族人出头做主,要你这族长做什么!一点志气都没有!”

老爷子脾气大,明轩自来深知,也没放心上,忙陪笑赔罪,“阿玛说的是。那善保听说书念得不错,挺出息的孩子。昔日我与他阿玛,也是兄弟相称。”

 国忠翻他一眼,“听听,人家念书好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可见就不是一般的好了。如今他家虽不比以前,可也是族中子弟,我们是家族嫡支,忝居族长之位,焉能不为族人筹算!”

明轩这才明白老爷子的心思,试探的问,“阿玛,这善保虽出息,可也是眼下。说句不中听的,谁知道以后呢?索家那老爷子,也同阿玛系出朝纲,没必要为他家的事闹得两家别扭。”

“谁知道以后呢?”国忠重复了一遍,扶着桌子站起身,明轩忙去扶,国忠握住明轩的手臂,摇头叹道,“那要万一他以后飞黄腾达呢?”

“阿玛。”这做官又不是种白菜,哪儿那么容易就飞黄腾达呢?你熬了一辈子还是个侍郎…

明轩即便没说出口,国忠也知道儿子的心思,慢吞吞踱出门站在廊下看儿子孝敬的红嘴绿鹦哥儿,初冬的阳光洒在那张枯树皮一样的脸上,很有几分莫测高深。

善保出了族长家气派的红漆大门,极力请方保回家吃饭。

方保笑着拍了拍善保单薄的肩头,“别跟我客气了,大伯既然发了话,这事就成了一半。你回去好生念书,日后给你阿玛争口气,也就是了。”

闻言,善保只得恭送方保离去,直到方保的马车远去,他才折返回家。

善保自阿玛过逝后,家里略值钱的都被继母弄回了娘家。后来兄弟两人过活,除了官学发的银两外,并无其他收入。家里别说马车,就是马也无一匹。

不过,天气晴好,善保不紧不慢溜达着往回走,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长衫大褂,亮堂堂的半月脑门儿,倒也悠哉。

 善保在床上躺了这将将半个月,果真是养得结实了,一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只是额角微汗,刚拐过胡同口,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冲到自己跟前,俐落的打了千儿,笑道,“保大爷,您可回来了,我们三爷等您半天了。”

善保一摸脑门儿,笑得亲热,心里去在嘀咕,你家三爷,谁啊?

4、权臣与权臣的初遇 ...

善保在青衣小厮的三催四请下,终于抬脚迈进了家门。

他正琢磨,他都病半个月了,也没见谁来来探望过,可见善保在学校没什么至交好友。如今,怎么又蹦出个某家三爷来?

尤其是,这某家三爷这小厮穿得也是细棉布,小脸儿流光水滑,一看就比善保更加富裕。

 莫非,此三爷乃善保傍的大款!

此三爷正在院里来回溜达转圈儿,自善保身体稍好,他便让福保继续去咸安宫官学念书。反正普通的饭菜他也会做,倒是福保儿的功课耽误太多以后麻烦。

故此,善保出来时锁了门,家里没人。

不过,此时他家大门是敞开的。他家庭院正中摆了张酸枣儿木的长条儿木凳,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正大马金刀的坐着,见他进门,少年起身快步上前,抓住善保儿上下瞧着,善保也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少年。

此人身穿蛋青色长袍,外罩天蓝色缂丝马甲,腰悬着一件羊脂玉佩,一件湖蓝的绣兰芝草的绸缎荷包,手里的马鞭柄都绞着金丝,通身的贵气逼人。那小模样儿更不必提,善保立时就想到一个词:财貌双全。

善保正嘀咕着财貌双全的肥羊的来历,肥羊已经是满脸喜色,“善保,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我脑门儿这么大一块伤痂,你那大眼睛真白长了,没看到啊!

“这位少爷,”善保先抱拳行礼,笑道,“实不相瞒,我自前几日跌伤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不知您是——”

肥羊一愣,大惊失色,“善保,你不认得我了?”

善保黯然的一低头,真是至交好友,也不能看不到他正脑门儿的伤,却不问一句。不过瞧人家的穿戴,善保就知道是招惹不起的,还是先打发走是正经。

“善保,我是福康安哪!”

 善保眼睛一瞪,“啥?”

福康安!那个生贝子死郡王的福康安!

善保再次扫了一眼福康安腰间的玉佩,指间的鸽血石戒指,马甲上用的滚圆的玛瑙扣子,脚上绣着兰芝草的鹿皮短靴…点了点头,应该就是那小子了。

日后,钮祜禄.和绅的头号大敌——富察.福康安。

“唉,我竟不知道善保你病得这么重。”福康安先叹了口气,“这几日去学里都没见着你,我一打听,才知道你病了。”

善保得知来人是谁,马上改变了主意,他慢慢的笑了,“我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大夫说了,若养得好,还有恢复的希望。福康安,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水吧。”

善保正当少年,眉目清丽,此时脸上带着长时间步行后的红晕,微微的笑着,福康安大他几岁,已略通人事,禁不住心中一动,便跟着善保进了房间。

因为家中清贫,俩兄弟同住一间卧室,也只在这个房间生了一个小煤炉,上头坐着一个烧水用的黄铜水壶,过了一早上,壶里头的水已经滚了。

善保拎着铜水壶烫过茶杯,只是倒了半杯水,递到福康安手里,笑道,“我家没好茶,想来你也喝不惯,就暖暖手吧。这是我常用的杯子,你也不要嫌弃。”

“说哪里话呢。”屋里仅有的一张凳子被他的小厮搬院子去坐了,此时也没搬回来,福康安便坐在善保的床上,那张老床“吱呀”一声,倒吓了福康安一跳,屁股刚挨床,便又站了起来。

善保自己手里也捂着一只茶杯取暖,见福康安吓到,便弯着眼睛笑,“没事,那床结实着呢,你坐吧,反正你是习武的,下盘稳,还怕摔着不成?”

“摔着我倒不怕,若是一屁股把你家床坐塌,岂不是我的罪过。”福康安笑着,屁股下多了三分小心。

“我家床值什么,倒是你富察三爷多了一桩韵事。”善保手里略暖了,抬着尖尖的下巴示意长条书案上的果盘问,“你要不要吃果子?”

福康安心下奇怪,这钮祜禄.善保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我了呢?说话倒比以前随意了许多。

 他是富察家嫡出的少爷,父亲是一等忠勇公富察傅恒,即便在咸安宫官学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他认得善保不是别的原因,善保家穷,成绩却好,在咸安宫官学里常被人欺负,福康安出手救了善保一回。"

善保是个有心计的,一来二去的便同福康安认识了。常帮着福康安做官学里留的功课,有福康安这尊大佛罩着,善保兄弟在官学的境遇好了许多。

福康安生于权贵之家,也不是个傻的,他自知日后富贵权势,不过总得先培养些可靠的心腹,早便将善保列入名单。再加上他的老狐狸爹总是念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好几日没见着善保,打听一下才知道善保病了,这不,福康安就带着东西来雪中送炭了。

反正,他家有的是钱,也不缺这些东西。

福康安听善保问,笑道,“我倒不知你家这样让人吃东西的,还不拿过来。”端端的一副大少爷的派头说笑。

善保不以为意,搁下茶杯,捧着果盘到福康安跟前,“你家规矩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外头吃东西?再者,这果子小,万一你看不上眼,心里嫌弃不好明说,倒叫你为难了。”

“嫌弃什么,我连围场里的野果子都吃过。”

福康安出身显贵,乾隆的发妻孝贤纯皇后嫡亲的侄子,乾隆就是他亲姑父。

乾隆亦喜他相貌俊俏,秋狩时命他随驾,福康安弓马娴熟,得了不少猎物赏赐,很是露脸。此时说起来,犹有几分得意。

福康安很傻的啃了一个青苹果,酸得他差点倒了牙,不过他好面子,强忍着没说,拼命灌了几口水漱口,却还不能当着善保的面儿吐出来,只得咽了。又四顾看了善保家几眼,叹道,“听说你病了,我带了好些药材来,让小喜子放你家西厢了,一会儿你去看看,有想吃的就炖了吃,瞧你瘦得,跟根柴禾棍儿似的,真叫人担心。”

善保笑了笑,“多谢你想着了。”见福康安喝了水,吃了果子,关切的问,“正好我也没吃午饭呢,你也留下来一并吃吧。”若您不吃,那就走吧,我饿了,要做饭了。

“啊,不,不必了,你一个养病的,倒要劳动你,我心里哪过意的去。”福康安客气的推辞。

善保装模作样,一脸惋惜,“那真是可惜了,有我自己晾的酱鸭,蒸了出来,应该味儿不错的。”

“哟,看你平日里文章写的好,连饭也会做?”福康安的惊奇倒不是装的,实在是善保长得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谁能想到他会做饭呢?

善保笑,“我家里有弟弟要照顾,也请不起仆人,当然得自己学着做了。”

“也正午了,咱们是同窗,你来看我,我很是感激。只是也不能耽搁你吃午饭,叫你陪着我饿肚子。”善保温声道,“再者,我家即便生着炉火也冷得很,比不得你常在烧着地龙的屋里,别再冻着,我实在不敢多留你。其三,你今天来,肯定是跟学里请假了,若耽误了功课,就是我的不是了。你这就回去吧。”

福康安笑着起身,将空的茶杯递给善保,“你凡事还是这么周到,叫人说不出别的。我明白你的心思,就先回去,学里我替你跟先生说过了,你且放心养着吧,等养得全须全尾了再去学里也无妨。”

善保出门前顺手把茶杯搁窗下的条案上,跟着送福康安出门。到了门口不忘叮嘱小喜子,“路上人多,骑马慢些。撞人是小事,冲撞了你家三爷可就是大事了。”

人家福康安不但长得英姿勃勃,跨马扬鞭,更是意气飞扬,回首对善保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好生休养。”

见善保顺从的点头,福康安方回头打马离去。

待福康安走得不见了人影,善保方后知后觉的想起:福康安是如何开我家锁,进我家门的,怎么忘了问呢?

5、善保的第一笔善财 ...

 善保回身仔细瞧了瞧挂在门板上的铜锁,两手握住,往里一插一合,锁上,再取下腰间的钥匙捅进锁眼,拧了两下,铜锁“啪”的便开了。

锁,并没有坏。

善保总算稍稍放心,反正以福康安的身份不可能来他家做贼。管他呢,下次再记得问吧。

将铜锁连同锁链一并挂在院中柿子树的横枝上,想到福康安送来的东西,善保脸上露出一抹笑,搓搓手,转身钻进了西厢房。

富察家是京城一等一的权贵人家,体面的紧,送的东西自然也体面,贵重的都用精美的雕花木盒装着。

 人参,鹿葺,虎骨,这是药材。

一包包用松江布包裹的,是绸缎衣料,还都是些天蓝皂青,适宜青年男子穿的颜色。

总的来说,福康安这份礼不薄,而且很合适。让人挑不出半丝不是,反而心生感叹,太贴心了。如果善保真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估计得感动一把。

当然就是如今的善保,也得装着感动一把。

虽然好像显得不识好歹,福康安的礼比方保送的贵重许多,不过,方保家境一般,能给善保一根老参,估计真是掏了家底儿藏货。

福康安的礼却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不过,善保还是得知福康安的好意,依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得到福康安的看重也是太大的幸事。

善保将绸缎抱进房里,留出一根老参,再找了块灰皮儿包袱把几样药材一包,连饭都没顾得吃,揣着药材锁了门便直奔同仁堂的药铺。

在任何时刻,人长得好也沾光,善保生得秀气,衣服虽不是上好,却也干净整齐,又是念书人,文质彬彬,人家药铺子掌柜仔细察看了药材,又瞧善保的穿着,在他额头的伤处多看了几眼。

善保落落大方,态度坦荡,“我生病还是请你家大夫出诊的,如今身体痊愈,只是这些药材家中一时也用不到。家道中落,索性拿来换些钱过生活。您是同仁堂的掌柜,想必是懂行的,这药材成色如何,您心中有数,给我个公道些的价钱就是。”

掌柜对善保的话已信了七分,笑着点头,“这位爷,实不相瞒,你这三样,都属中上成色,这只参是百年野参,鹿葺也是成年鹿上割的葺,虎骨也不错。这样,我们是做老客生意的,不叫您吃亏,这三样,我拢共给您五百两,您看如何?我想除了我们同仁堂,其他铺子也开不出这样的价码。”

“行,同仁堂是京中老铺,我信得过。”善保笑,您家的历史比清朝的还长呢。

“那您是要银票,还是现银?”

“给我折五十两现银,其他换成小额银票。”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掌柜先请善保进偏厅用茶,命伙计伺候着,亲自去东家那里取银子。

这同仁堂不愧是药铺,连里头的茶都有股中药味儿,善保笑,“你家这茶也沾了药香。”

旁边伺候的灰褂子伙计亦十分伶俐,为善保捧茶添茶,解释着,“是咱们东家说这入冬天寒,煮了些药姜茶,驱寒温肺,越喝越暖。”

善保慢调斯理的喝着茶,想着福康安出手真是大方。不过,这估计也不是他家买的,肯定是别人送的,福康安转手拿来给他,倒是叫他发了一笔小财。

 一拿到银子,善保便往家走,路上买了几个驴肉火烧,用油纸包了,揣怀里回家。

小喜子眼尖,指着善保道,“三爷,您看,那不是钮祜禄家的善保大爷么?”

福康安中午没敢回家,他本就是偷从官学出来探望善保,只是实在没信心吃善保家的饭,便在饭店用的午餐,没想到刚出门便见善保在斜对面的火烧铺子买火烧。

福康安眼神明锐,远远的就能清晰的望见那人温柔精致的侧脸,白腻如玉,福康安一时心痒,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羊脂暖玉,估计就是这样的温润吧?

善保很快抱着火烧远去,并没有注意到福康安主仆二人。

福康安下午还得去官学念书,他出身虽好,父亲要求却极是严厉,若知他无故逃学,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他也就没有过去同善保打招呼。

小喜子道,“以前在学中,大家都说善保大爷家境不好,没想到却穷成这样,三爷您心善,可是帮了善保大爷的忙了。”

福康安想到善保家“咯吱咯吱”的床,盘算着要不要给善保家送些银子去。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收服一个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有钱也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功用。就好像,他早就听说过善保的大名,却在他被欺负的最狠的时候出面干涉,善保对他的感激值便能达到最高。

如今刚送了药材,不适宜再送,还是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再施恩吧。

 

善保喜滋滋的回了家,先反插了院门,善保藏起银子,才开始吃饭。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胃口极好,一连吃了四个驴肉火烧才算饱了,又喝了半壶粗茶。

冬日阳光正好,善保填饱肚子,在外面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去了木器行。

 别的不用,至少要先买一张结实的床,起码他和福保不能因整夜担心床是不是会塌,然后整夜不敢翻身。

不过,善保没放在他原来的房间。他阿玛生前官至二品,家里的宅子也是三进宅第,可惜如今落魄,许多房间空旷无人,多少东西也都被继母发卖了。

空荡荡的房子,只住着他们兄弟二人,着实凄凉冷清。

昨日,善保和福保已将正房收拾干净,如今摆下一张新床,再铺上新买的厚实被褥,把小煤炉提了进去,起码能睡个安稳暖和的觉。

善保索性脱了棉鞋,爬上床,盖上被褥,手握书卷,细细的翻阅书册。他前世并未读过这些经史,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他翻开书页,脑中便自动呈现这种古文的翻译理解,他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以前的善保仍然存在于这具身体,不过由于这种想法过于惊悚,善保主动阿Q了,管他呢,反正现在他才是善保!

除了要夺回家产,重要的是,他要尽可能快的熟悉这些经义,然后科举谋身。他知道和绅是乾隆的第一宠臣,本人也颇具才干,只是如今他住破屋吃萝卜,怎样才能让乾隆知道世上有钮祜禄.善保这个人呢?

颈间似有一阵阴风吹过,善保忽然想到一则乾隆与和绅之间的诡异传闻。

说话乾隆做太子的时候,一次因事进宫,看到父王雍正的一个妃子娇艳无比,正对镜梳妆,不禁想和她开个玩笑,于是就从后面用双手捂住了那个妃子的眼睛,妃子不知就里,遂用梳子往后击打,正好打到了乾隆的额头上。乾隆的母后见了,就说那个妃子调戏太子,将她赐帛自尽。乾隆觉得对不住这个妃子,就用朱砂在妃子的颈上点了一下,悲痛地说:“我害尔矣,魂而有灵,俟二十年后,其复与吾相聚乎?”

后来,和珅入宫侍驾,乾隆越看和珅越像那个冤死的妃子,验其项颈,果见其颈上有一红色胎记。叩其年龄,也与那妃子死去的时间相合,正是25年。乾隆愈发吃惊,遂认为和珅就是那冤死的妃子之后身所化。

善保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他跳下床,翻出铜镜,扯开衣襟瞅了半天,虽然铜镜不大清晰,可也能看出,他的脖颈光润洁白,绝对没有任何的红色胎记或者胭脂痔之类的瑕玼。

善保松了口气,他生于乾隆十五年,和乾隆年龄差距长达三十九年,要真扯上什么前世今生孽债情,他就只有吐血的份儿了,当然即便吐血,也改变不了洗洗干净给老头子做兔子的结局。

不过,估计乾隆是个颜控,最有力的证据乾隆年间两大宠臣之一,福康安那虚头巴脑儿的小子竟然也生得人模狗样。

当然,他钮祜禄.善保,乾隆年间的两大宠臣之二,被后世称为满洲第一美男子的那位,颜色自然也不差。

 望着镜中很有些阴柔秀丽的少年,善保暗自决定,很加强身体锻炼了,他这副模样,在以同性恋著称的清朝,实在有些不保险,尤其现在他无权无势的时候,更得加倍小心。

善保胡思乱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将心放在明天去索绰罗家的事情上,眼前,还是得以夺回家产为第一要务。

于是,善保做了一番善意的准备。

6、第一次去索绰罗家 ...

“哥,这缎子真好看。”

福保一手举着火烧啃,一手摸着床上两件柔软光滑的锦缎。话说当年常保健在,福保也是在富贵乡长大,只是那会儿他年纪小,富贵事儿都记不大清了。如今看着善保在摆弄福康安送来的缎子,倒觉稀奇,忍不住赞叹。

“明天咱们请了堂叔和族长,一并去索绰罗家,总不好空手去,”善保用豆青的包袱皮儿把东西包起来,“正好把这缎子送去,省了咱家的银子不说,还体面。火烧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