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先问,“福康安,咱们既然是新差使,就应该取个新名儿,你想好没?”

没。

福康安虽然没想过,不过他反应快,马上说,“就叫承运司吧,赶明儿我跟皇上知会一声就行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7 u4 q. G) ~# Z% S

布彥达赉心里没底,“善保,都说你会赚银子,我想这个用船给人家拉货,利大么?这头一年,咱们不求赚多少,可别赔了才好。”

善保老神在在的画大饼,“放心,我心里有数,岂止利大,此事若办成,不比盐课收入低。”

不说丰升额、布彥达赉兄弟,就是福康安也吓一跳,这牛皮吹的也忒大了吧?能把乾清宫的屋顶给吹翻了去!

“我说是以后,规模扩大,自然利大。这会儿,咱们得先起早运输的条例,例如按什么规格,怎么收银子。”

丰升额点了点头,“我让人找了些漕运帮派的承运的帮规行例,他们是做老的,咱们可以先参考着来。”

果然是丰升额,不点就透,真是周全。

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

布彥达赉对于一件要托运的东西,随着路程的远近要制定的收费标准没有丝毫兴趣。倒是丰升额和善保商议的头头是道,丰升额擅长算数,他在一旁说,善保拿着鹅毛笔在纸上算运输一船货物的利润。

丰升额对于阿拉伯数字很有兴趣,善保给他讲了这种简便的数字记录方式,丰升额连连点头,“的确方便许多,若日后帐册都用这种数字书写,节省许多时间,帐册看着也方便。”

“不过,这种数字也有缺点,容易被修改,像这个7字,改成8字也不难。”丰升额洁白的指尖儿点在纸上,想了想说道,“可以前面用阿拉伯数字,最后总额仍要用汉字书写,这样有了疏漏便能查出来了。”

善保不过是沾了穿越的光,丰升额一个地道的古人须臾之间便能将阿拉伯数字在帐本上的用处说出来,并且利弊相和,还有改进的办法。饶是善保也刮目相待。

“是啊,不如以后我们就这样记帐吧。”善保顺水推舟,又问福康安,“帐房呢,福康安,你得找几个帐房来。”

福康安正和布彥嘀咕着说些什么,闻言道,“哦,那我一会儿去户部要两个来。”

善保回过头和丰升额商量,“要用四联单,一张咱们留底,一张是给客人的凭证,一张贴在货物上头,另一张是送到货物所在地的分号让客人签收…”

“还有就是船上东西,送到码头可是要找地方存放的,仓库要有,里面也要配置人员。”丰升额道,“从哪儿调拨人手,薪俸,都要想清楚。还有,东西到了仓库,咱们也不能永久为他们保管吧,最好制定个时间期限,超出期限,罚银多少。若在一个月内无人来领,便罚没入官。”

天生的奸商,善保捂嘴偷笑,悄声问,“丰大哥,你家的帐是不是你在管哪?”

丰升额面不改色,“自当为家族分忧。”见善保鬼头鬼脑,十分顽皮可爱,忍不住曲指弹他的脑门儿,嗔一句,“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善保笑,挑眉道,“我这是一心倾慕丰大人人品端方呢。”

丰升额不与他做口舌之争,指了指桌上摊开的文卷,“咱们抓紧些时间,今儿把大致章程订下来,琐碎的事儿让福康安选的笔帖式来做。再有半个月,漕运上拨的船就该到通州了。不亲自去瞧一眼,断不能放心的。”

“嗯,是只拨船,还是连带人手一并送了来?”

丰升额笑,“漕运总督又不是傻瓜,纵有不乐意,他也不敢拂福康安的面子,自然是连船带人一并送了来,不仅如此,若我没料错,还当是好船精兵。”

“亏得这块儿还是没人沾过的,若是去动了别人盘子里的肉,真真结下了仇怨,”善保长叹一声,“难怪改革家都无好下场呢。”

丰升额斥一句,“快闭嘴吧,你才几岁,就说的这话。叫御史听到,定参你个狂妄之罪。”

善保撅了撅嘴巴,瞟福康安一眼,回神对丰升额笑,“这儿就咱们四个,若是我这话儿传出去,定是福康安大嘴巴漏风。”

福康安原和布彥达赉说话儿,听善保此言,却也不恼,笑道,“嘴巴漏风事小,若是有人生张欠抽的嘴巴就事大了。”

善保却不知道福康安还会有这般刻薄的时候,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阵酸楚,势不如人,莫过于此。善保讪讪一笑,拉着丰升额张罗道,“说正事啊,说正事。”再不去招惹福康安。

福康安心里也窝着火,善保待他愈发不比从前了,笑谈间竟有疑他之意,让福康安好不心寒。

待暮色天黑,福康安跟着善保回家要问他个清楚,善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譬如若有皇上问你,你敢不说吗?我开个玩笑,你差点儿把我噎死,倒…”上下扫过福康安的臭脸,笑道,“倒还有脸跟我问罪呢。我可是为了和气,什么都没说。”

福康安缄默半晌,并不说话。

善保白他一眼,“不过是跟丰大哥走的近了些,你就给我脸色看,莫非,我只能跟你一人说话儿,只能跟你一个亲近,若你是这个想法,赶紧滚吧。”

福康安却出奇的没上当,拉着善保的手瞪他,“我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你心里明白。你也不用拿我的心思说事儿,我对你如何,天知地知,长眼的都知道,就你装傻,可我有半分迫你之意么?就拦着不让你娶公主而已,骗你一回,看你这样子是真跟我生分了,不记一辈子不罢休了?”

善保登时大怒,指着福康安的鼻尖儿破口大骂,“福老三,你个不识好歹的死猪头,敢骂我没长眼睛!”

“我…我…”倒不是善保生气多可怕,只是头一遭被人痛骂,福康安没反应过来,这一愣神,更恶毒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自个儿九曲十八弯的肚肠,还敢反咬一口说我小气!你倒说说,你对我如何?你是我爹还是我祖宗,连我娶老婆生孩子都要你操上一份心是不是?少他娘的给我装大头蒜,老子用得着你多事!你他娘的想做好人也不掂量掂量,天生一副贱皮子猪脸,插上两棵大葱,敢在我跟前儿充起大象来!当真该找面镜子好生照照,别忘了自个儿几斤几两!老子赔笑是给你脸呢,你不想要就直接滚,当老子欠你的不成!”

“我…我…”福康安生平从未听过这等臭骂,当下张口结舌,满心冤枉,却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你这种贱人我早该看清了,还跟你虚于蛇委个屁啊!”善保猛的从榻上起身,拽着福康安的胳膊往外拖,满口的糯米银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犹如透出凛冽杀气的利刃一般,“滚,赶紧滚!别站脏了我的地,靠脏了我的门!”

善保怀疑福康安练过例如千斤坠抑或秤砣功啥的,凭他怎么又拽又拉,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福康安就安泰如山的坐着,自顾自道,“我还是头一遭听人这样说话呢。善保,你还真泼辣啊。”

“你再说一句试试!”善保不客气的给了福康安一脚。

“快滚,今后就当不认识,我也懒得再伺候你福三爷!”

善保连打带骂的把福康安撵野狗一样撵出家门,妈的,太难忍了!善保索性光棍儿了!爱咋咋地吧!

你富察家又不是皇帝,老子不伺候了!

长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善保和福康安不和了,善保跟谁都和气,就是对着福康安,眉毛眼睛的看不上,连个好腔调都无。

福康安则是一副亏心脸,嬉皮笑脸的赔礼道歉。

乾隆欣羡的叹气,“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们都是要成家的年纪,倒有些小儿女之态了。小春儿,善保真是可爱,难怪福康安动心呢?”

傅恒道,“善保也是朝臣,万岁慎言。”

“这有何妨,朕也对小春儿动心,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空负韵光流年,好不可惜呐。”乾隆再叹气,“只愿福康安的运气比朕好些吧。”

任你说什么,他认定的事再难改了。

乾隆敲敲龙案,思量道,“小春儿,你说福康安既然喜欢善保怎么还带他去百花园呢?”

“奴才不知。”

“笨。”乾隆道,“这还不明白。想当年,朕也带你去过画舫哪。此鱼目混珠之道,朕玩儿剩的,还敢拿出来玷污朕的龙眼,踹他两脚是轻的。”怀念一笑道,“小春儿差点儿把画舫坐出大理寺的感觉来,倒吓坏了娇滴滴的花娘。”

“坐怀不乱,可见善保品性不差。”乾隆自信一笑道,“如此,朕得给他安排一门好亲事哪。和恪怕是不行,镇不住福康安,嗯,就把永儿指给善保。朕不信,福康安还能对自己的外甥女婿伸手。”

傅恒轻声道,“万岁就不担心善保…”

意虽未尽,乾隆已尽知,豪爽的一挥手道,“朕瞧善保儿比你还精三分呢,怕日后也跟你一样,干吊着福康安,画张饼罢了。”

 善保接到了指婚的旨意:乾隆将和敬公主的女儿永格格指予他为嫡妻。

来宣旨的也不是外人:福康安是也。

善保跪听圣旨时就觉着要坏事儿,福康安越发没用了,不是说不会指婚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会是乾隆一气之下指个歪瓜劣枣无盐女来报复他吧。

心下战战兢兢的听了,竟然是永儿…善保震惊的一时忘了反应,福康安见善保都要高兴傻了,唾弃的唤了声,“善保?”

君保骈指在善保的腰眼上捅了一下,善保回神,忙接旨谢恩。拽着福康安去了自个儿院儿里。

“诸葛公?”善保打发了红雁等人下去,连盏茶都不予福康安润喉,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您智深如海,麻烦为小的释疑吧。”

“有什么意思,永儿那丫头你也见过,模样性情出身门第,哪样配不得你?”福康安初还振振有辞,不过在善保冷笑的目光中实在笑不下去,讪讪,“圣心难测,再说,这门亲事原就不错,是不是?”

善保毫不客气的冷笑,“不是你那点儿小心眼儿叫皇上知道了吧?要不,你又不是太监,怎么点了你来传旨!”

“这谁知道呢?”福康安挠了挠头皮,提起茶壶,自倒了盏茶,灌了一杯道,“反正永儿也挺可爱的,说起来,你以后还得叫我声舅舅呢。唉哟,连福长安都跟着长了一辈呢。”

“嬉皮笑脸。”

福康安委屈,“还是怪我为你说好话。皇上说了永儿天真活泼,就得给她指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才放得下心。”谁知道那颗复杂的龙脑袋里在想什么呢?福康安初时在善保跟前儿说了大话,如今生生折了面子,难免抱怨乾隆一二。

其实在福康安看来这门亲事倒也结得,和敬公主毕竟是富察家嫡亲的外甥女,又一向亲近,善保结此亲,也与富察家沾了半分亲带了半分故呢,总比尚九公主强。

永儿也是科尔沁贵女,就是等闲指个皇孙也不出奇,如今花落善保,不知多少人欣羡感叹。

这里善保与福康安斗嘴且不提,阿里衮闻了风声,虽是意料之中,仍不免跌足长叹:女婿啊,他率先相中的女婿啊!

 丰升额见老父惋惜不已,劝道,“儿女缘份皆是天定,满城王孙公子,又不只一个善保是出息的。妹妹年岁尚小,另择佳婿便是,倒是布彥达赉年纪不小,阿玛和额娘也该给他议亲了。妹妹断无在兄长面前出嫁的理呢。”端一盏铁观音奉上。

阿里衮冷哼一声,接过撂桌案上,迁怒道,“去年我就叫你认真观察善保的行止,你呢,磨磨蹭蹭,没个俐落时候儿!”

丰升额对阿玛极是了解,也不分辨,笑眯眯地,“如今已是晚了,阿玛可是另有主意。”

阿里衮撩儿子一眼,“听说善保有个堂妹,今年落选了。”哼一起,“到嘴的肥肉丢了,咱们就娶一个过门儿。”

丰升额抚额,不解,“阿玛,您怎么就跟善保较上劲了呢?”

“你知道个屁!”阿里衮压低了嗓音点拨道,“万岁这是要用善保了,不然断不会把永格格指给他的。”

“阿玛,我也不是瞎的,万岁对他向来优容。先前阿玛不是还说,怕善保要尚主的么?”

阿里衮摸了摸胡子,亦有不解处,与儿子商议道,“先前瞧万岁是有意赐爵给善保的,你想想,他才几岁,并无功勋,什么事能劳动万岁爷赐爵呢?如果尚主就说的通了,天家颜面,总得提一提额驸爵位。何况景阳宫那位同善保、福康安有隙,善保与福康安却是至交,九公主又是令妃的女儿,令妃和景阳宫交好,说不得万岁是想借此缓和富察家同景阳宫的关系呢。后来万岁却将回疆王的差使反交给五阿哥,这里头肯定出了什么事儿。”

丰升额轻声道,“倒有一天万岁单独召善保和福康安伴驾听曲子,不过万岁率先一步离去,福康安肩上落了些灰尘,和善保脸色都不大好,怕是被罚了。”

阿里衮沉吟着,摇头道,“这也不通,若是善保私德有亏,万岁断不能指永格格给他。和敬公主圣眷优渥,皇子犹有不及,这永格格是和敬公主最小的女儿,万岁素来疼爱有加的。”

“莫不是富察家…”

“眼瞅着五阿哥就要入主重阳宫,富察家难道会主动找死么?”阿里衮摆摆手,叹口气,“总是有地方不对。万岁待傅老十情份不同啊,连同福小三儿都沾光不少,如今圣上龙体康泰,富察家断不会与储君亲近,不过,福小三和五阿哥闹的也有些不像了…不像傅老十会办的事儿…”阿里衮思量许久,仍是一团乱麻,摆摆手道,“罢了,以后再看吧。先把善保堂妹给你四弟娶进来才好。”

丰升额道,“善保与富察家也走的太近了,阿玛,他同五阿哥几次针锋相对…”

阿里衮豹眼灼灼盯住丰升额,“你觉着五阿哥会是储君么?”

“这可不大好说,万岁的心谁也猜不透。”丰升额温声道,“那位还珠格格没个来历,一个空头郡主,谁能服她?若日后景阳宫真有这天大的福份,满城亲贵女眷向她行礼问安,怕有人不服。”

“这里头大有文章啊。”阿里衮叹,“下月是你额娘寿辰,给善保家派张帖子,务必请他婶婶带着妹妹一道过来,给你额娘瞧瞧。”

丰升额皱眉,“阿玛跟额娘商议过没?额娘素来疼爱四弟,善保家门第不显,前年不是有个一等将军家的女儿,额娘都不入眼么?”

“这怎么一样,那一等将军的女儿也没善保这样能干的堂兄啊。可惜善保没个同母妹子。”阿里衮不耐烦道,“我自会与你额娘说的,妇道人家,懂个什?”

丰升额唇角抽了抽,“阿玛,善保还有个同母弟弟…”

“屁话!”阿里衮斜儿子一眼,怒其不争,“若善保倒还罢了!既然没这缘份,便娶一个进门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毕!11年过去了…

元旦快乐!

75、乾隆家的诸多喜事 ...

董鄂氏接到阿里衮家派来的帖子,找丈夫商议。

“咱家与公府素无交情,这怎么突然…”

阿里衮家是何等门第,虽然都姓钮祜禄氏,不过两家天壤之别,犹如寒鸦之于凤凰。

董鄂氏又喜又惧,没头没脑的,怎么就派帖子来了。

还是君保一家之主,沉得住气,阿里衮是军机重臣,平日里少有打交道,不过是面儿熟,略一思量道,“阿里衮大人是御前领侍卫内大臣,正管善保。等善保回家,一问就知。”

善保也迷糊,“阿里衮大人家的两位公子与我是同什的侍卫,现在也在一处办差,关系倒是不错,可咱们两家以往本无走动,怎么突然就下帖子了,等明儿我问问丰升额吧。”

丰升额温文儒雅的倒了杯茶予善保,笑道,“善保不论才学品性,皆令人倾慕。不说我,就是家父亦常感叹,说你家家教不凡。想来咱们相交如兄弟,又同是钮祜禄老姓,多加走动,是我家的亲近之意了。”

话到丰升额这份儿上,善保实在没理由不识抬举。

官场中原就有三节两寿的例,钮祜禄家备了礼,除了福保佳保要去学里念书,举家出动,去钮祜禄公府喝酒。

阿里衮摆出通家之好的架式,拉着善保的手,一口一个贤侄叫的亲热,命人带了善保去给家中额娘、夫人请安。

这顿酒喝得云山雾绕,饶是善保玲珑剔透之心肝儿也完全没悟出阿里衮想与自家做亲之意。

善保一家人糊涂呢,阿里衮家也不大好过。

戏酒已歇。

阿里衮夫人觉罗氏却极是不痛快,哪里是在给她做寿,催命还差不多。

觉罗氏寒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倚着浅绿团花引枕,手里攥着把团扇搁在膝上,冷声道,“不行,这断是不行的。老爷,不是我眼睛势利,他家姑娘我今儿也瞧了,容貌暂且不提,说话行动就透着股小家子气,如何配得起咱家老四。”

“夫人哪,莫非要小儿媳妇的出身要高过大儿媳不成?”阿里衮年轻时常年征战,家中一应事务均是妻子打理,父母子女也是妻子孝敬教导,心里有愧,很有些惧内之意。此时见老妻不愿,缓声劝道,“布彥是咱们最小的儿子,我岂有不为他打算的。他身上无爵,日后免不了去军中搏个功名,莫非你不知道他的秉性粗率,定要结一门好亲,引以为援才好呢。”

觉罗氏冷笑,很是扇了几个扇子,才算清凉畅快些,问道,“莫非这京中就他一家好亲?那探花郎虽得指婚公主之女,这朝中哪个是省油的灯,谁没几分体面?你还想引他为援,到时不知是谁援谁呢?”

“再说,我已为布彥看中一门好亲,比他家强百倍。”觉罗氏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道,“承恩公府的小姐今年也是花龄,小布彥达赉两岁,因是独生女,今年免选,再过三年已是逾龄,何不为儿子聘了来?富察家一门显贵,才算贵亲,不比探花郎家强百倍呢。”

阿里衮倒抽口凉气,斥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跟富察家结亲!不行!妇人之见!”

“这是为何?”男主外,女主内,觉罗氏虽理家多年,嫡子傍身,不过丈夫如此断然拒绝,也难免失色。

“富察家虽好,你别忘了,如今这兵权,他家握一半,咱家握一半,跟他家结亲,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呢,叫万岁怎么想。”阿里衮低语道,“如今咱家显赫已极,子弟结亲,既非宗室,便当以普通门第为先,我说你怎么糊涂了。”

觉罗氏出身显赫,也有几分见识,只是先前一心为小儿子筹划,难免失了分寸,皱眉道,“那也不一定要他家,他家不过是有个三品世爵,还在长房身上。探花郎纵是能干,也是长房兄长,这又远了一层。再者说,纵使布彥身上无爵,可咱家来往交际的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儿,等闲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就是日后成亲分了家,能不能担起家里这一摊事儿?老爷也太急了,再容我多相看几家吧。”

阿里衮见妻子死不松口,叹道,“善保虽是堂兄,可他家两房加起来也只有这一个女孩儿,焉能不重姻亲。你如今取不中,日后莫后悔就是。”

善保和叔婶吃酒回去,也没参透阿里衮家的用意。直至日后布彥达赉订亲时,善保方恍然醒悟,遂摇头一笑,并未入心。

倒是阿里衮惋惜良久,只叹自家儿子无福。

话说善保被指婚固伦公主嫡女,连带整个钮祜禄家的门第也清贵了三分。雪丫的婚事也有多家问询。

一家女,百家求。

董鄂氏挑了许久,方选中娘家嫡亲侄儿。

一日,善保接到了进宫行宴的旨意,迎接回疆王的酒宴,乾隆点了他的名儿,一定得去。还传下话来,皇太后、大公主都要好生瞧瞧你,打整的精神点儿。

此时宴会尚未开始,皇帝等人都在太后的慈宁宫说话儿。

善保进去不敢抬头,眼睛盯着脚下的大红织金地毯,规矩的请安。

“平身。”乾隆对母亲、女儿道,“这就是善保儿了,想来皇额娘、和敬是见过的。”

太后笑点头,“给善保搬个座儿来,离哀家近些。”年纪大了,老花眼。

和敬公主瞧女婿,越瞧越舒坦,笑赞道,“去年在热河行宫见过一回,如今长高许多,越发有大人模样了。

善保坐太后、丈母娘跟前儿,抬头微微一笑,室内如明珠生辉,华彩耀耀,硬比先前亮了三分。

皇太后欢喜的赞道,“哟,比以前越发俊俏了,我瞅着连咱家阿哥都被善保比下去了。“

乾隆笑道,“不但人俊俏,做事也伶俐,他和福康安很能为朕分忧。”

听了皇阿玛的话,和敬公主看善保的目光更加柔和,虽出身差些,不过有皇阿玛提拔,还怕没功名么?再者,她只有两女一子,儿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业已成人,娶了闲散宗室永雄之女,岳家已是指望不上,何况儿子为人更是老实的厉害。听说善保却是个能干的,正经科举出身,日后为官也能帮衬儿子些,岂不两好?

和敬公主拿出长辈的架式问道,“听说你和福康安是同窗,又一道当差,他为人很是霸道,有没有欺负过你?”

这话问的,我们还在冷战呢,善保眼睛弯弯,笑,“常吵架,不过好的也快。”

皇太后与和敬公主都笑了,乾隆好奇的问,“你俩还没和好呢?朕还特意叫福康安去你家传旨,他没跟你说几句好话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