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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她们是姑嫂关系,见两人如此亲厚,倒也不以为奇。

顾筠赶着上下一堂课,起身整理了课本,见红豆仍端坐不动,奇道:“都下课了还坐着做甚么?”

红豆手指不耐地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扶住额头暗瞥讲台上那两人。

左等右等,那两人偏就不走,大衣是贺云钦给她的,谁知出自贺家何人之手,万一叫段明漪认出来,继而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妙了,于是仍端坐不动,口里对顾筠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

“早上吃得太腻了,坐坐就好。你先走吧,我稍后就来,对了,记得选靠后头的座位。”

幸而顾筠走了之后没多久,段明漪和贺竹筠也结伴走了,红豆这才抱紧大衣,去另一课室上课。

***

上完最后一堂课,红豆想起早上母亲的嘱咐,便推了脚踏车出来,到学校门口树荫下等哥哥。

来来往往经过不少同学,见红豆后座上夹了件衣裳,少不得问几句,红豆被问得烦了,正琢磨要不要到僻静点的地方去等哥哥,就听不远处有人喊:“红豆。”

她迎着那人走过去:“哥。”

哥哥的衬衣袖子撸得高高的,额上有细汗,想是一上午跑了不少地方。

见了她后座的衣裳,照例来一句:“怎么还带了件衣裳?哎,这大衣不是你那位顾同学的吗?”

红豆支吾道:“唔,一会要还人。”

虞崇毅一则心粗,二则满脑子都是案子,并未往下追问,只道:“哥哥带你去吃饭,你下午有课吗?”

“没课,表姐有下落了吗?”

“稍后跟你细说,对了,贺先生一会同我们一道吃饭。”

红豆一讶,这人还真就对这案子上起了心。

兄妹俩出了校门一瞧,果然停一洋车,贺竹筠和段明漪姑嫂二人在车前说话,贺云钦则立在车后,似是为了避嫌,他嘴里含着烟,眼睛却看着另一边。

贺竹筠瞧见红豆,立时露出甜静笑容:“虞学姐。”

红豆脚步稍缓,她们姑嫂不是上午只有那一堂课么,怎么延宕到这时候才走。

她呵呵笑道:“段先生,贺学妹,这是要回家?”借着身形遮掩,把脚踏车交给哥哥,自己则将那大衣从后座取出,另一只胳膊夹住那大衣,免得叫对方一眼瞧见。

“本要回家,谁知在学校门口碰到二哥,就多说了几句话。”贺竹筠走近道。

段明漪却在原地打量红豆,很快便认出了她:“这不是上回拿桂花糖给四妹吃的虞同学么。”

红豆暗噫了声,这人记性倒好。

贺云钦听到这声音,转脸看过来,见红豆跟虞崇毅并肩走着,胳肢窝底下夹着件东西,定睛一看,未能认出是何物,低头掐熄了烟,对贺竹筠道:“你跟大嫂回家,二哥还有事。”

贺竹筠纳闷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在等人吗,那人来了么。”

段明漪听了这话,微讶地看向红豆,目光滴溜溜在她兄妹身上一转,略一思索,便挽了贺竹筠的胳膊,微笑道:“想是那人已来了,你的身体经不起饿,先回家吃饭吧,你二哥这么大个人,左右丢不了。”

贺竹筠怎么也想不到二哥等的人便是虞氏兄妹,疑惑地在门口人群中又搜索了好一会,这才迟迟收回目光,跟段明漪上了车。

车夫发动汽车,贺竹筠隔着车窗道:“二哥,别忘了先前咱们说好的,下午务必回趟家,我们还要商量母亲过生日的事呢。”

贺云钦笑了笑道:“忘不了。”

贺竹筠这才冲红豆摆了摆手道:“虞学姐,明天见。”

等车走远了,贺云钦看向虞崇毅和红豆:“虞先生,同福巷离此不远,既接了令妹,不如顺道送她回家?”

红豆见他跟昨晚态度又有微妙不同,暗猜他这是见哥哥比她憨直,时刻想找机会将她撇到一边,暗瞪他一眼,对哥哥道:“哥,早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吃饭吗,边上有一家宁波馆子,菜做得不错,我们就去那吃吧。”

虞崇毅会意,忙对贺云钦道:“我妹妹心系玉淇的事,要是不让她知道案情的进展,怕是连饭也吃不香,不如就按照我妹妹的提议,去她说的那馆子将就一口?”

贺云钦只当没看出兄妹二人的眼色,无所谓道:“那就走吧。”

三人到馆子随便点了几个菜,虞崇毅对贺云钦道:“上午我核实过了,除了火车站那爿成衣店,玉淇那日从茶话会出来后去的那家首饰店,原也是袁家的产业,只不过袁箬笠去年离婚之际,将那首饰店划给了他前头的太太。据店员说,玉淇在那家店给舅妈订了一串项链,那日之所以去那,就是到店里取货,当时玉淇还跟店员说了几句话,出来之后便失踪了。”

贺云钦嗯了一声:“所以首饰店门口才是潘玉淇失踪的确切地点,上午我去那附近转了转,热闹得很,除了十来家商铺,尚有一家百货公司,问了邻近几家店的店员,都说上礼拜六未听到异常。”

虞崇毅愕然道:“贺先生,你调查过首饰店了?”

贺云钦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时间不多,所知线索又太少,要想尽快找到潘玉淇,只能先顺着礼拜六那日她的行车路线排除一遭。”

红豆顺理成章便接过话头:“所以贺先生调查了一上午,一定还有其他发现咯?”

贺云钦漫应道:“那是当然,我还知道王美萍不只被人撕票,死状还离奇得很,像是涉及到一些古老的仪式,尸首被人做过手脚。”

原以为红豆定会被吓得打退堂鼓,谁知她脸色不过变了一变,立刻皱眉追问道:“这是何故,绑她的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谋害她,她是三月前死的,还是三月后死的?”

贺云钦见她非但不怵,还一开口便问到了关键,静静望她一会,身子往后一靠:“虞小姐,若是知道了答案,案子不就破了么。”

红豆见他分明有意敷衍,略带讽意道:“我还以为以贺先生之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手到擒来呢,原来也有能力不及之时。”

虞崇毅见二人一见面就吵嘴,这才坐下几分钟,又闹得剑拔弩张,怕彼此面上不好看,忙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妹妹的衣服。

红豆只当不觉,心里深觉贺云钦可恶,她还没将他一脚踢开,他倒已经想着要将她踢开了。

隔着饭桌,贺云钦望着红豆,红豆也望着他,片刻后,贺云钦放下茶杯,主动打破僵局道:“虞小姐,上回在王彼得处多有冒犯,我还未正式道歉,不如今日这顿我来做东,全当向虞小姐赔礼了。”

红豆仰脸而笑:“难得贺先生这么爽快,怎忍拂贺先生的美意。”忙唤了伙计点菜。

一边点,一边暗想,早知道贺云钦今天肯请客,刚才就该提议去“小有天”,那地方的饭菜贵得离谱,一顿下来抵寻常人家一月的伙食,这人这么坏,狠敲他一笔竹杠才好呢。

虞崇毅心里疑惑,嘴上却客气道:“贺先生,舍妹脾气娇纵了些,不过她一向分得清轻重的,想来她刚才也是担心她玉淇表姐,言语间才多有冒犯,贺先生别见怪。”

贺云钦只笑笑不说话,俨然一副宽厚姿态,任由红豆狮子大开口点菜,过了会,拿了根筷子蘸了水,在桌面上画道:“虞先生,你当警察三年,以往办案时,可曾见过这种古怪的凶器?”

红豆翻菜单的动作一顿,暗暗瞟向贺云钦画的那图案。

虞崇毅摇头道:“不曾,凶手似乎也不在乎我们研究这些木钉,不然按照常理,凶手通常会事先拔出凶器,怎会大剌剌地留下线索。”

“所以它必定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贺云钦道,“下午我会去一趟王彼得处,他那里资料极富,我到他那里找一找,也许会有收获。”

红豆想了想,转身看向哥哥道:“我们学校有个研究民间神秘事件的团契,会长是政治系的秦学锴,团契成立了好些年了,他手头上应该也有不少资料,一会我就回学校去找他,要是查到了什么,哥哥,我去哪找你?”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拟定了下午的行程。

吃过饭后,虞崇毅惦记着回警察局,一出来便嘱咐红豆道:“哥哥先走了,你自己回圣约翰,过后哥哥去学校接你。”

红豆抱着那大衣应道:“我知道了。”

等哥哥上了电车,她扭头见贺云钦仍在原地,想是在等车,便走过去,将大衣往他怀里一塞:“喏,还给贺先生。”

说罢,也懒得看贺云钦是什么表情,傲然走到脚踏车前,骑了车走了。

***

贺云钦刚回公馆,便有下人迎出来:“二少爷回来了,太太刚刚还在念叨您,眼下已歇下了,少奶奶和四小姐在厅里说话呢。”

贺云钦随手将手里的大衣递给那下人,本想让送到大姐房中,想了想,这衣裳既红豆穿过了,大姐未必肯再穿,便改口道:“送到我房里吧。”

那下人应了。

贺云钦看了看腕表,母亲刚歇下,至少还需半个小时才起来,大嫂和四妹在厅里,一时不便进去,索性点了根烟,立于台阶上,仰头看头顶的天色,一低头,忽然瞥见停在树下的那辆半旧自行车。

他盯着那自行车看了一会,下了台阶,蹲下身去,看那后座上的铁丝,越看越觉得铁丝碍眼,回头一望 ,见管事在剪门前灌木,便道:“李伯,有扳手么。”

李伯忙到工具箱里翻了一翻,找出扳手送来。

贺云钦接过扳手,将后座上的铁丝拧了,又仔细检察一番,确定再无旁的铁丝,这才打算起身。

这时贺竹筠听了下人的话出来寻他:“二哥,你回来了也不进屋,我还等着你帮我挑礼物呢。”

左右一顾,见贺云钦蹲在脚踏车前,讶笑道:“二哥,你这是在修车么?”

贺云钦起了身,摸了摸下巴,自己也有些疑惑,未及深想,将扳手递给李伯,对贺竹筠道:“走吧,看看你都备了什么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投雷:感谢,鞠躬,爱你们。

第16章 第 16 章

贺云钦跟妹妹进屋,刚好大姐贺兰芝从楼上下来。

见了贺云钦,贺兰芝讶笑道:“今日回来得倒早,学校没课么。”

贺云钦抬头望了望她,笑道:“回来商量母亲生日的事。”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

贺竹筠挨着大姐和大嫂在对面坐了,抿嘴一笑:“我刚看见一桩奇事,大姐,大嫂,你们猜哥刚才在外头做什么?”

贺兰芝理了理肩上的大流苏披肩:“你哥自从德国回来,整天尽跟稀奇古怪的人打交道,早染了许多怪毛病,就算你说他修脚踏车我都不奇怪……”

她话音未落,贺竹筠笑得跌到在段明漪的怀里:“大姐真是神机妙算,二哥刚才可不就是在修脚踏车呢。”

贺兰芝不过随口一说,谁知竟说中了,愣了一愣,哭笑不得道:“小弟,你那脚踏车都旧成那样了,何不换台新的,还修它做什么。”

贺云钦只说口渴,待接了下人递来的茶,这才道:“前日父亲还教训我一顿,说我虽有了差事,自奉尚薄,切不可骄矜铺张,需懂得持盈守成的道理。他老人家的教训我时刻记着呢,我那脚踏车旧虽旧了些,并不是骑不得了了,就这么扔了多可惜。”

贺兰芝转脸看向段明漪和贺竹筠:“这话你们信不信?”

段明漪微笑着不答言,贺竹筠捂嘴摇头:“不信,不信。”

贺兰芝好笑又好气地瞪向贺云钦:“你啊,最会讲大道理,这些话你自管拿去应对太太,我们可是不信的,哎,对了,昨天你让余叔回家跟我要衣裳做什么,古里古怪的,该不是外头结识了什么女孩子吧。”

她跟贺云钦贺竹筠隔母,多年来只称呼继母为“太太”,从未改过口。

贺云钦本来很坦然,然而细一想,昨天和红豆的事有些夹缠不清的地方,说出来难免引来误会,便笑道:“那叠衣裳大多都未动,只一件大衣穿过了,现已重新熨过,就放在我房里,一会就拿来还给大姐。”

如他所料,贺兰芝果然道:“那大衣既被人穿过了,不必再还我了,单拿那几件未穿过的给我就行。”

贺云钦道:“那我回头让鼎祥做件新大衣赔给大姐。”

“何必这么麻烦。”贺兰芝放下茶盅,兴致盎然地研究贺云钦的表情,“我可不等着衣裳穿,何况那衣服料子少见,价格又昂,即便是鼎祥也只进了一两匹,我跟明漪当时一人做了一件,一时想做一样的是不能了,只能俟下次鼎祥再进货了。我只问你,那大衣你拿去给谁穿过了,难道你终于肯交女朋友了?”

贺竹筠好奇道:“二哥,你前几日说要谈恋爱,竟是真的么?”

贺云钦看她一眼:“要真有了女朋友,必不瞒着你。”

说着,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需得尽快去找王彼得,便打岔道:“妈差不多该起了,我上去瞧瞧。”起了身,双手插裤兜里,朝楼梯走去。

贺兰芝故意对贺竹筠和段明漪笑道:“一说到这个就走了,可见女朋友多半是有影子了。”

贺云钦听见这话,脚步一顿,回头朝贺兰芝一笑道:“承大姐吉言,真有了女朋友,我一定早些带回来给妈过目,省得她老人家整天念叨。”

贺兰芝笑着催他:“我们说我们的私己话,你这么急着撇清干什么,不是要去看太太么,你走你的就是了。”

等贺云钦走了,贺兰芝摇摇头:“你二哥看着散漫,心思却细,向来又懂得哄人,如果真要讨女朋友欢心,何必拿别人的衣裳送人,只管买新衣裳就是了。可是,如果不是女朋友,你二哥又怎会送那人衣裳?所以想来想去,这件事都有些不通。”

段明漪本来一言未发,听了这话,眼波微动,弯唇笑道:“说起大衣,我倒想起一件事,今天在学校里好像看到一个女学生抱着衣裳上学,就是四妹常提起的那位虞小姐。”

贺竹筠一怔,还真是。记得她当时见了奇怪,还问过虞学姐,虞学姐只说是要还人的。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么。

正要接段明漪的话,谁知二哥去而复返,在楼上淡淡道:“四妹,你刚才不是要我给你挑礼物,礼物在哪呢。”

贺竹筠忙道:“在我房里。”起身去找二哥,也就顾不上往下聊了。

***

红豆到了学校,本打算径直去政治系平日上课的课室找秦学锴,谁知半路碰到顾筠。

“咦,你不是回家了吗?”顾筠怀里抱着一摞书,像是刚从课室出来。

红豆急于找到秦学锴,顾不上跟顾筠闲聊,迈开脚步就往前走:“我去找秦学锴借点东西。”

顾筠更觉得稀奇:“你不是怕引起秦学锴的误会,平时总要跟他保持距离么,怎么今日倒不怕了。”

红豆两手一摊:“我要找的是‘神秘事件团契’的资料,他是会长,不找他找谁。”

顾筠跟上她道:“下午无课,我也没事,不如我同你一道去吧。”

红豆想了想,有顾筠在场,一来不至于引起秦学锴的误会,二来还可以多个人帮着找资料,便道:“好吧。”

到了那,偌大一个课室只有寥寥几个人温书,再一问,下午政治系并无大课。

幸而有个男生跟秦学锴交好,见红豆主动来找秦学锴,深觉机会难得,忙自告奋勇带红豆去找人:“秦学锴这人最是好学,下午无课时,不是去帮系里的先生整理讲义就是去图书馆借书,我猜他这时在图书馆呢。”

三人到了图书馆,秦学锴果然在那。

秦学锴一脸欣喜,哪还顾得上温书,忙出来道:“红豆。”

转脸看见顾筠,笑意微敛:“顾筠。”

红豆笑了笑,开门见山道:“秦学长,我们那个神秘事件团契的资料不知都收在何处,能带我们去瞧瞧么?”

秦学锴奇道:“团契资料太多,早前跟学校借了一间杂物室,如今资料全放在小教堂后面那排老课室里,你们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红豆道:“我有些要紧的事急需查一查,你有杂物室的钥匙么。”

秦学锴略一迟疑,迈步往前走道:“钥匙我有,这就带你们去吧,不过红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想查什么。”

红豆脚步微缓,王美萍死得离奇,警方至今秘而不宣,在案件水落石出前,不好让旁人知晓,便道:“我前几日听别人说了些古老的民间异术,觉得很感兴趣,正好下礼拜团契轮到我讲课,想起我们团契里肯定有这方面的资料,所以就来查查,便于做准备。”

秦学锴道:“我们团契成立逾十年了,这些年陆陆续续收来的书籍和旧报纸足有半屋子,关于民间传闻的资料专收在一个高柜里,找起来需费不少时间,下午我左右无事,不如帮你们一起找。”

他是会长,要查团契里的资料,怎么也绕不过他去,红豆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借口将秦学锴支开,只好笑道:“那就麻烦秦学长了。”

她嗓音又脆又甜,秦学锴听得脸一红,忙转过脸:“我是团契的会长,这些事本就应该的,何必说麻烦不麻烦的话。”

三人穿过校园,绕过小教堂后头一排老旧课室前,因年久失修,课室屋顶有些漏雨,目前亟待修葺,暂不做课室。

学生们觉得课室空着可惜,便跟学校借来做团契的活动室,要么放些活动用的工具,要么收藏会里的资料。

秦学锴领着两人到了最里头一间课室前,取了钥匙开门。

红豆问秦学锴:“秦学长,我们这个团契只说成立十年了,当初到底是谁成立的?”

秦学锴惊讶道:“不是第一回活动就说了么,这团契是当年一位姓邓的数学系学长组办的。”

红豆无所谓地点点头,第一回来参加活动时,同学们忙着自我介绍,场面乱得很,她又素不喜欢听长篇大论,因此当初秦学锴介绍团契渊源时,她只听了一耳朵。

顾筠推推鼻子上的镜架道:“红豆肯定当时忙着吃东西去了。”

这时门打开,三人入内,红豆慢慢打量屋内书柜,随口问:“那这位邓学长现在何处?”

“只听说去了北平,具体在何处谋事就不知道了。”秦学锴径直走到窗边,打开最靠里的书柜,自下而上看了一眼,对红豆和顾筠说,“全在这里了。”

红豆跟顾筠一对眼,两人撸起袖子,踮脚就去搬最顶上的那一沓资料,被秦学锴拦住:“你们拿下面的资料,上面的我来吧。”

三个人转眼便分好了工,秦学锴负责最顶上的书柜,红豆负责中间,顾筠最矮,负责最下面两层。

等将书和杂页从柜上搬出来,秦学锴问红豆:“要找的东西有没有具体范围,是仪式还是异术,西方的还是东方的?”

红豆将东西挪到一边,自顾自翻那些泛黄的书页:“只知道是几根一尺来长的木钉,不知何故被人钉在了人身上,我也说不好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更不晓得那东西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大约这么长,这么尖。”

顾筠胆子丝毫不逊于红豆,听了这话连脸色都未变:“咦,还有这么古怪的东西,你从哪里听来的。”

秦学锴略一思忖:“倒有点像西方所说的对付吸血鬼的法子,不过这说法毫无根据,只用来唬唬小孩,世人都知吸血鬼根本是没影的事,难道真会有人相信这么荒诞不经的传闻?”

红豆一愣,先前只往本地民间传闻上想,倒没想到西方那些神秘学上头,忙道:“那我来找找西方教会的资料。”

三个人各对着一摞书页,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最后红豆总算在一份专讲奇闻的报纸上发现了木钉的一则小漫画,画上画一牧师,牧师手中握了一根木桩,正要钉向所谓吸血鬼的胸口。

然而那木桩足有擀面杖那么粗,而中午贺云钦在桌上画的那种凶器是又尖又细,可见两者之间并无半点相似之处。

红豆再一细想,王美萍这几件案子若系同一伙人所为,这些人非但能一再犯案,而且有办法逃避警察的搜索,可见他们自有一套专对付警察的本领,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忽听顾筠道:“你们来看看这上面的记载,这画的东西是不是所谓的木钉。”

红豆过去一看,见是本线装古籍,年代已杳不可考,书页泛黄脆薄,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碎。顾筠翻到的那一页,密密麻麻记了一段话,旁边还配有一副插画,的确画的是细长的木钉样的物事。

红豆一字不落读完,想起中午贺云钦所说的首饰店的事,微微色变,暗忖,难道跟那个人有关系么?看来需尽快去找哥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临时有事,抱歉晚了,稍后还有更新,今天不管是三更还是两更,每章都有红包,感谢大家正版支持。

第17章 第17章

红豆拿过那书, 对秦学锴道:“学长,我能把这书拿回去做摘抄么?”

秦学锴道:“这些资料都是历届团契成员从各处搜罗而来的,若是要取回家私用,得先做个登记。”

说着便从另一个常用的书柜里取了一个线装登记本,抄下那书的封页——《玄宗野录》。

三个人又将先前搬出来的资料一一收回书柜,从杂物室出来。

眼看要走到校门口了,秦学锴看看红豆, 忽道:“你们下午可还有旁的安排, 昨天我听同学说,大剧院排了白玉龙的新电影, 既然下午无课, 不如一道去大剧院?”

红豆满心惦记找玉淇表姐,唯恐错失良机, 哪有心思去看电影, 忙笑道:“家里还有急事,需尽快赶回去, 今日之事麻烦秦学长了, 下回我和顾筠请秦学长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