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问她:“那贺竹筠的邀请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红豆抬起顾筠的手腕看她的表:“我家里有件很重要的事,我等我哥哥中午给我消息呢,只有事情能尘埃落定,我才有心思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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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下了课, 红豆到校门口等哥哥,等了一会未果,心知哥哥无暇来找她,只得自行回家。

到家才发现舅舅舅妈也来了,周嫂忙着在厨房做饭,母亲则陪坐在沙发上安慰舅妈。

几天不见,舅妈活像又老了五岁似的, 舅舅也瘦了一大圈。

见了红豆, 两人连笑容都挤不出,满屋子愁云惨雾。

红豆一琢磨, 舅舅舅妈怕是打听到袁箬笠两口子被叫到了警局, 以为定有收获,所以才迫不及待前来打探消息。

周嫂端菜从厨房出来, 摆了满满当当一桌菜。

然而两口子木呆呆地对着饭碗, 谁也无心吃饭。

“今天都已经礼拜三了,玉琪可是上礼拜六失踪的, 眼看五天了。”舅妈喃喃说着, 眼泪掉了下来, “就算最后能找到, 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胡说。”母亲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你忘了你小时候给玉淇算过命,说她大富大贵,遇事定能逢凶化吉,现在案子都还没破, 你们先自己说丧气话,要是你们先垮了,玉琪玉沅她们怎么办? ”

受这种氛围地感染,红豆也跟着没胃口起来,勉强扒了几口饭,便借口看书,回屋继续研究那堆王彼得处得来的东西,进屋时,顺便还掩上了门。

要是让舅妈他们知道王美萍是被那种古怪的凶器杀害的,怕是当场就能昏过去。

看了一会,忽然听到客厅里喧哗起来,似是有人回来了。

红豆忙下了床,趿着拖鞋出屋,一愣,不止哥哥,贺云钦和王彼得也来了,

红豆舅舅常在场面上行走,一眼就认出了贺云钦:“贺先生?”只不认得王彼得。

贺云钦似乎没料到家里有这么多人,脸上闪过诧色,很快便恢复如常:“潘先生。”

虞崇毅一旁解释道:“舅舅,舅妈,贺先生你们都认识了,这位呢,是大名鼎鼎的王探长,两位都是我请来帮助破案的,正亏了他们二位,我们才能这么快查到袁箬笠夫妻头上。”

因着玉琪一事的打击,舅舅舅妈身上平日的圆滑世故早去了一大半,听了这话,呆呆地望了贺云钦一晌,忽然张大了嘴道:“玉淇的失踪真跟袁箬笠有关?玉琪现在在何处?”

虞崇毅忙作安抚道:“舅舅舅妈,你们稍安勿躁。”

请贺云钦和王彼得进了书房,对红豆说:“你先招呼一下贺先生和王探长。”

红豆想起今早贺云钦帮她取回脚踏车,正要打算好好当面向他道谢,便亲自沏了茶,端着茶盘往书房去。

进屋一看,王彼得坐在沙发上,贺云钦却站在窗前。

不仅如此,他还古怪地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口,似在比量窗棱的长度。

看上去竟像在研究屋子结构似的,

红豆纳闷地将茶端放到桌上:“贺先生,王探长,请喝茶。”

贺云钦回转身来,若无其事道:“虞小姐。”

红豆望着他走近,忽想起那晚来找邱小姐时,他也曾站在裁缝铺门前往楼上看了许久,当时她以为他看的是邱小姐或是楼里的某个人,莫非她猜错了,他当时看的竟是这座老房子不成?

可是这老洋房有什么值得他研究的。

贺云钦端着茶盅喝茶,抬眼一看,见红豆正用探究的目光望着他。

他静静望她一会,忽拿话打岔道:“你哥哥上午已跟公共租界的同僚将去袁家名下所有产业查遍了,既没找到陈白蝶,也没找到潘玉淇。”

红豆虽然早怀疑事情不简单,听了这消息仍大失所望,哪还有心思追究刚才的事:“难道真像你早前猜的那样,这一系列失踪案是所谓案中案?今天早上我看到袁太太时,她口口声声说王美萍的死与她无关。”

贺云钦嗯了一声:“从袁太太的供词来看,自从去年她跟袁箬笠办理离婚手续后,精神状态就出了点问题,袁箬笠也说他前妻一直在一家英国西医诊所看病。

红豆愕然:“精神有问题。”

贺云钦点头:“四个月前,袁太太听说袁箬笠开始正式追求你表姐,特意到震旦大学去看过你表姐,见你表姐各方面都很出色,大受了刺激,认为自己之所以失去婚姻全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缘故,便去找袁箬笠,说只要他能回到她身边,她不再坚持要求一夫一妻制,等给袁箬笠纳了妾,子嗣问题自然可以得到解决。可是袁箬笠当时已经有了你表姐,断然拒绝了这提议。“

王彼得唏嘘不已,忍不住插话道:“袁太太复婚无望,萌生了借腹生子的荒唐念头。有一回她到车站那爿袁家名下的洋装店收账,正好王美萍下了火车,因舅舅舅妈尚未露面,好奇之下,王美萍便进了那洋装店闲逛。袁太太跟王美萍聊了几句,见她单纯胆小,身体又极为结实,认定她是恰当的借腹生子的人选,便屏退了下人,将她哄骗到后院,打算以银钱作饵,哄王美萍给她和袁箬笠生下一个孩子。

“王美萍本是要来投奔舅舅,听了这话自然不干,袁太太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怎么也不肯放她走,只好吃好喝供应着,每天去劝说王美萍一回。”

“谁知这时候王美萍的舅舅报了官。”红豆了然地点点头,“因为警察没能立刻找到王美萍,周同强接二连三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痛骂警察,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闯了大祸,软禁的不是别人,竟是‘沪上一支笔’的外甥女。”

王彼得满脸鄙夷:“这女人昏了头,不知该怎么收场,倘若就此将王美萍放出去,整个上海滩都会知道她为了生孩子犯下了这样的蠢事,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不但她有触犯律条之虞,甚至会连累袁家的生意,想来想去,惟有硬着头皮继续软禁王美萍。”

红豆不解:“可是后来王美萍死了。如果仅仅是软禁,怎会导致王美萍的死亡?”

贺云钦接话道:“按照袁太太的说法,一个礼拜前,袁箬笠无意中知道了此事,大惊之下,把袁太太痛骂了一顿,说她简直是疯子,逼她立刻放了王美萍。袁太太见袁箬笠不肯参与她的计划,又不忍心一辈子囚禁王美萍,便兑换了一笔丰厚的款子当赔金,郑重向王美萍赔礼道歉,当晚放她走了,时间是八月二十六日,也就是上礼拜三。”

“上礼拜三?”红豆讶道,“可是王美萍的尸首是上礼拜六被发现的,如果袁太太和袁箬笠没说谎,难道说王美萍失踪仅三天就遇害了?”

贺云钦沉吟了一回,看向她道:“最诡异的地方不在这里,如果陈白蝶的案子系同一人所为,她失踪已有十一天,确切的日期是八月二十二日,也就是说,我们早前的猜测统统得推翻,王美萍并非本案第一个受害者,陈白蝶才是。”

红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怔了好一会,试着理清脑中乱糟糟的思路:“你的意思是,陈白蝶是八月二十二日失踪的,王美萍的实际失踪日期是八月二十六日(上礼拜三),而我表姐则是八月二十九日失踪的(上礼拜六),所以真正的失踪顺序是:陈白蝶、王美萍、潘玉淇?”

贺云钦扬扬眉:“是这样没错。所以一切得推翻重来。”

他顿了下:“昨晚我和王探长洗了胶卷,陈白蝶在镜面上写下的的确是一串数字,经过分析,只能知道第一个数字是7,后面的数字却已经无法进行还原了。如果把她定为第一个受害人,我们一来要重新定位三名受害人的共同点,另外需马上找人确认陈白蝶八月二十二日前后的具体行踪。”

他脸上泛起些古怪之色,想了想,忽然抬头对红豆道:“我回家一趟,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会回来。”

红豆一呆,跟上几步道:“贺先生打算找谁确认?”

然而贺云钦并未做答,拉开门便走了。

王彼得掏出酒瓶喝了一口:“陈白蝶的金主。”

第22章 第22章

贺云钦回了贺家公馆, 径直往二楼去。

正好贺太太扶着丫鬟打算回房午歇,看到儿子,愣在门边:“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外头吃过饭了没。”

贺云钦脚步一顿,亲自过去替母亲开门,笑道:“我这么大人了,还能饿着自己么。”

贺太太轻嗔道:“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成天不着家, 我这做母亲的想见儿子一面都不容易。”

走了几步,又扭头看儿子身上的衣裳:“你这衣裳还是昨日的, 昨晚一晚没回家, 去何处了?”

贺云钦摸摸眉毛,跟在母亲身后进了房:“昨晚在朋友处忙事情, 来不及回家, 也就未换。父亲在家吗?”

“在书房呢,你父亲近来也不知在心烦什么, 总是愁眉不展的。”贺太太扭头吩咐下人拿换洗衣服来, “找你父亲做什么。”

贺云钦散漫一笑:“商量母亲过寿的事。”

贺太太性情温柔宽舒, 遇事素不爱深想, 见儿子这么说, 也就信以为真,努嘴道:“生日年年都过,难为你父亲每年都大张旗鼓弄一回。”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含着笑意, 分明对丈夫有种温柔托赖。

贺云钦笑容微淡,随手接过母亲脱下来的披肩递给下人,脑中暗想,不怪妹妹这般单纯好哄,跟母亲性情倒是如出一辙。

贺太太一边说,一边坐在妆台前,先是对着镜子左右一顾,接着又抬起胳膊拢了拢头发,忽然想起一事,脸色一亮,扭身看儿子:“早上听你大姐说你前日派余叔回家跟她讨衣裳,怎么,难道外头交女朋友了?”

贺云钦抬了抬眉毛道:“没有的事,拿衣裳是给朋友应急的。”

贺太太一怔:“你左拖右拖的总不肯交女朋友,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也知道,因为你和明漪是中学同学的缘故,到现在外头还有些风言风语。要是你能早些成亲,不就正好堵了这些人的嘴了么。”

贺云钦微讶道:“儿子现在又没有中意的,总不能为了辟个谣,随便找个人凑合过日子,何况行得正走得直,没影的事理它做什么。”

贺太太瞪他:“你现在大学里教书,平时也总在外头交际,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下礼拜我过生日,我特意交代了竹筠,让她多邀些同学过来玩,她的那些同学都是受了西式教育的女学生,想来跟你一定谈得来,若是看上的,就算年纪小点也不怕,等你们结了婚,往后她是要继续读书也好,留洋也罢,我这做婆母的,横竖都不拘着她。”

贺云钦捡起妆台上的梳子递给母亲,故作认真道:“这话儿子记住了。”

贺太太气笑道:“只管拿话敷衍我,从来没个正形。”

又往房门口瞟一眼,淡淡道:“最好找个处处都比明漪强的,母亲看了高兴,你自己也称心。”

贺云钦压根没听到这句,只还在想母亲说的“年纪小”这三个字,不知为何脑海里冒出一人,这人明爽泼辣,讲起道理来动辄长篇大论,看着似乎顶沉稳,可有的时候又很稚气,比如不过到外头吃顿馆子,也能兴致勃勃地对着菜单研究半天,简直让他看不透。

出了会神,他对母亲道:“妈,您不是要午歇吗,儿子先回屋换衣裳,一会还有急事去找父亲商量。”

贺太太道:“晚上回来吃饭吗。”

贺云钦道:“事忙,怕是不得空。”

到了书房,贺云钦抬手敲门,不一会,管事过来开门,见了贺云钦:“二少爷。”

贺云钦点点头,对管事说:“庄伯,我想跟父亲单独说几句话。”

管事一怔,忙掩了门出去了。

贺孟枚正立在窗前吸烟斗,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今日怎么回了家,学校里不用教书么。”

贺云钦摸摸下巴,走近,笑了笑道:“父亲,儿子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

贺云钦走后,红豆跟王彼得在书房大眼瞪小眼。

因为前几日的事,两人多多少少还有些芥蒂,谈话无法顺利展开,气氛也有些僵滞。

闷了一会,红豆见王彼得的茶喝完了,忙将茶盅放到茶盘里道:“我给您续茶去。”

客厅里,哥哥已将现今为止的调查结果告知了舅舅舅妈,因玉淇仍下落不明,舅妈复又哭了起来。

哥哥和母亲正忙着宽慰,外头有人敲门。

因客厅里正乱着,红豆便过去开门。

打开一看,却是贺云钦。

“贺先生。”

虞崇毅抬脸一看,忙起身跟着贺云钦到书房。

贺云钦到了书房,长话短说:“陈白蝶二十日跟去过郊区的一家道观上香,因是跟一位秘密朋友单独去的,所以身边人和电影公司的人都不知情,二十一日,又接到了南宝洋行陆家发来的请帖,帖子上写着陆家有晚会,邀她二十三日前去赴宴。”

王彼得道:“可是陈白蝶二十二日便失踪了,这晚宴自然也就去不成了。”

贺云钦回脸看红豆:“虞小姐,你舅舅在南宝洋行供职多久了。”

红豆想了想道:“已快十年了,三年前升的买办。”

贺云钦沉吟着未搭腔,王彼得想了一想,从沙发上起身,看向虞崇毅:“虞长官,不如请你舅舅舅妈进来一趟,让贺云钦问问南宝洋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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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红豆起身去开门:“我这就请他们进来。”

待潘茂生和潘太太进了房, 贺云钦开门见山道:“潘先生潘太太,令嫒失踪前可曾去过郊区。”

两口子错愕地一对眼,潘太太摇头道:“这……自从玉淇到震旦当文员,结识了不少朋友,时常在外头交际,就算有时候跟朋友出去玩耍,也不大告诉家里人。”

贺云钦道:“我听说潘小姐还有一个妹妹, 二小姐对她姐姐的事也不知情?”

潘太太道:“玉沅比她姐姐小四岁, 如今在女子师范大学念书,性情刁钻得很, 动辄跟她姐姐吵架拌嘴, 两姐妹在一起说的话还不如跟我们两口子说得多。”

红豆眨眨眼,这话倒不假, 玉沅处处都喜跟姐姐做比较, 常吃姐姐的醋,每回去舅舅家玩, 没少撞见玉沅使小性子。

贺云钦又问:“既然潘先生在南宝洋行供职, 近来陆家可曾给令嫒发过帖子?譬如请她去赴晚宴之类的。”

潘太太想了一回, 一时没有印象, 不得不求助地看向丈夫。

潘茂生思索了一会道:“近来有没有给玉淇发过帖子我不知道, 可是我们少东家曾经追求过玉淇一段时间。“

“陆敬恒?”

潘茂生点头:“因玉淇不中意我们少东家,断然拒绝了少东家的追求,少东家这人本就没什么长性,见玉淇不肯理他, 转头又去追求别人去了,此事也就再无下文。”

贺云钦看一眼王彼得,忽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为了查找线索,潘先生潘太太可否准许王探长去令嫒的房间再搜查一回。”

王彼得眼睛一瞪,似乎想提反对意见,可是贺云钦看都不看他,只等着潘茂生和潘太太的答复,

虞崇毅在一旁道:“舅舅舅妈,王探长曾侦破过好些悬案,是搜集线索的专家,玉淇的房间,虽说早前法租界的警察去看过,但还是请王探长再查一遍来得稳妥。”

潘茂生和潘太太异口同声道:“那就有劳王探长了。”

做好安排,几人出来客厅,虞太太见儿子女儿都要去潘公馆帮忙,临时起了意,也跟着上了车。

潘茂生的洋车挤不下这么多人,红豆便挨着哥哥上了王彼得的洋车。

王彼得今日难得未酗酒,充当车夫。

贺云钦坐在一边,翻看着虞崇毅抄下来的袁箬笠前妻的供词道:“八月二十三那日,袁太太为了掩人耳目,特等到天黑才将王美萍放出来,怕王美萍再次走丢,又亲眼看了王美萍上了一辆黄包车才走,可惜王太太因为长期服药,精神大受影响,怎么也想不起车夫的长相,自然也就无从确认黄包车车夫的身份。”

红豆道:“贺先生是怀疑车夫是凶手?可是陈白蝶当晚失踪时叫的是辆洋车,我表姐从新亚茶社出来时,叫的也是一辆洋车。”

说着便转头看向虞崇毅:“哥,你们确认过么,这两辆洋车可是同一家车行的?”

虞崇毅点头:“早前已经确认了陈白蝶家里摇过的外线,后头又跟袁箬笠确认了玉淇那天所叫的洋车,两家洋行并非同一家,车夫也不是同一人。”

贺云钦道:“不管二十三日当晚王美萍中途是否下过车,后来又遇到了什么人,那个黄包车车夫都是关键人物。也许是凶手,或者是目击者,可眼下陈白蝶和潘玉淇还在凶手手中,如果大张旗鼓登报找人,以凶手谨慎的性子,极可能会打草惊蛇,为了湮灭证据,没准会提前下手。所以为今之计,只能顺着袁家洋装店往周同强家去的那条线路,再好好的暗中摸查一遍。”

红豆皱了皱眉头,以前看彼得专栏时,看他们擘肌分理,条条线索摆到眼前,原以为只要有些侦探本事,破案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可这一回她亲自跟着贺云钦和王彼得四处辗转,处处碰壁,才知道线索的搜集和整理这么艰难和琐碎。

好在黄包车不比洋车,晚上接|客时常有个固定线路,想要找到那车夫,不至于像大海捞针那般困难。

贺云钦问红豆道:“虞小姐,陆敬恒礼拜六那日曾出现在茶话会上,而且一来就因为骚扰虞小姐制造了一起不大不小的闹剧,你还记得陆敬恒大概什么时候进来的,当时可还有其他异样之处?”

虞崇毅蹙起眉峰道:“陆敬恒骚扰过你?”

红豆嫌恶地唔了一声,认真回想当天的事:“当时我正听贺先生讲课,我记得贺先生刚讲了一段开场白,后头就有人踢我的椅子,回头看才知道是南宝洋行的小开,那位子本来坐的是一位洋人,我也不清楚陆敬恒什么时候进来的。”

贺云钦看着王彼得道:“记得当时开讲前我和你在后头休息室说了一会话,大概四点钟到大厅讲课,也就是说陆敬恒四点钟左右就已经到了新亚茶社,而潘玉淇则是三点二十五分离开的首饰店。”

“所以贺先生是在怀疑陆敬恒?”

贺云钦道:“只是一种直觉。我现在不清楚三名受害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只知道陈白蝶失踪前接到过南宝洋行的帖子,而你表姐早前拒绝过陆敬恒的追求,甚至你表姐失踪当日,陆敬恒也曾出现在新亚茶室,他有洋车、有体力,具备一切作案的条件,如果稍后搜查你表姐房间没有别的发现,我和王探长今晚会好好跟着陆敬恒。”

***

到了潘公馆,红豆刚下车,忽有人叫她道:“红豆。”

贺云钦听这人直呼红豆的名字,朝那人一看,认出是叫秦学锴的圣约翰学生,记得上回在新亚茶室的举行茶话会,就是这人带头牵线组织起来的。

红豆停下脚步:“秦学长。”

秦学锴走近,这才看到红豆身后的贺云钦和王彼得,愣了一愣,忙打招呼道:“贺教授,王探长。”

正好这时潘复生停好车来领路,贺云钦便朝秦学锴淡淡笑了笑,往潘公馆走去。

只听后头红豆脆甜的声音问秦学锴:“秦学长怎么会来这里。”

秦学锴道:“系里一位先生住在这条街上,我来给先生送东西。”

走了几步,声音渐小,幸而红豆未跟那人说太久,很快便跟了上来。

进了潘公馆,下人过来开门,潘太太领着贺云钦和王彼得上二楼:“玉淇的房间在楼上。”

上了楼,沿着走廊往里走了一截,侧手边一个房间忽然开了门,一名少女板着脸从房里出来,见到贺云钦等人,明显愣了一下。

红豆走过去道:“玉沅。”

作者有话要说:这案子还有几章就破了,不怎么复杂,算本文的开胃菜。

红豆和贺云钦也会很快结婚,结婚的契机暂时保密吧,总之这文算半个婚后文。

今天字数有点少,本作者有点不好意思,本章给大家补个红包吧

第24章 第24章

玉沅理都不理红豆, 目光在各人身上扫过一圈,最后落在父亲旁边那个体面男人身上,语气漠然:“这是要做什么。”

贺云钦微讶地看她一眼,并未接话。

潘茂生见女儿不知礼数,大感惭愧,忙将玉沅拉到一边,恶狠狠地低斥了几句, 回过头来, 又满怀歉意对贺云钦和王彼得道:“都怪鄙人管教无方,小女言行无状, 多有冒犯, 还望贺先生和王探长别见怪。请随我来,这边才是长女的房间。”

说着便领着一行人往走廊尽头走, 玉沅转过身, 仍注目众人的一举一动。

到了玉琪房间门口,贺云钦对潘茂生道:“潘先生, 潘太太, 稍后王探长和我会进令嫒房间搜查, 为了找得仔细, 不便太多人入内, 除了虞先生,余下诸人还请在门口稍候。”

潘茂生只愣了一愣,想起早前法租界警察来时的光景,忙道:“自当如此。”一边说, 一边打开玉淇的房门。

贺云钦走到房内环顾一圈,转脸见红豆在门口好奇地往内看,冲她招手道:“虞小姐,进来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