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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母亲说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唤你珍儿。”林翊道,“像珍珠一样宝贝。”

“像个女孩子的名子。”他鼓弄鼓弄的从林翊身上爬下去,凑过去与林翊枕一个枕头,小小的身子正好在林翊胸前。林靖还硬拉过林翊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身上,说,“大哥哥,你搂着我吧。以前姑母就这样搂着我,哄我睡觉。我觉着,要是母亲在的话,肯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呢。”

林翊轻拍他的小屁股,“你听话,我也喜欢你。”

“我哪里有不听话了。”林靖一脸吕洞宾的神态,道,“我都是在为大哥哥操心呢。”

林翊道,“你还小呢,安生课业,把身子养好,我就高兴。想操心,以后有的是操心的时候,就怕到时你肯定会躲的远远儿的。”

“谁说的。”林靖眼睛生的最是漂亮,长长的睫毛翘起来,半遮住眸中最璀璨的光华。林靖嘴巴似抹了蜜,道,“等以后我长大了,会帮大哥哥分忧的。”

林靖向来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忽然道,“大哥哥,我可是你亲弟弟。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讲。就是不好对大嫂嫂说的话,也跟我说,我嘴巴严,不会偏着大嫂嫂的。像你跟楚姑娘的事,我就啥都没跟大嫂说呢。”说着,还一脸邀功的模样,望着林翊。

林翊脸梢儿都变了,瞪眼低斥,“胡说什么?再口无遮拦,我可真揍你了!”

林靖眨眨大凤眼,小声道,“哪里是胡说,我都知道啦,大哥哥你跟楚姑娘早钻一个被窝睡过了。”刚说过,林靖屁股上就挨了记狠了,他连忙自己揉起屁股上。林翊脸若玄冰,盯着林靖问,“你在哪儿听的闲话!”

“好多人都说呢。”林靖煞有其事。

林翊怒喝,“给我闭嘴!”

除了上次他要拆大门,还是头一遭看到林翊如此震怒,林靖心中倒生出几分悔意,似乎说的有些过了,大哥气的跟牛一样啦,这气喘的哟。

林翊盯着林靖乖巧的小脸儿,问,“靖儿,你听谁说的?”

林靖吭哧几声,道,“原来是真的啊?”他就是觉着林翊与楚姑娘颇多可疑之处,随口诈一诈林翊,结果,林翊反应这样强烈。林靖几乎可以认定,林翊与那位楚姑娘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林靖大凤眼白了林翊几眼,反是抱怨林翊,道,“大哥哥,你还有脸生气呢。大嫂嫂待你多好啊,待我也好。你看,我身上的衣裳就是大嫂嫂给我做的。你可不能对不住大嫂嫂,起码待大嫂嫂生了长子,你再说娶小老婆的事呢。”

听林靖嘀咕个没完,林翊怒斥,“闭嘴!”扬声唤青云进来,当下便令青云去查流言的来源。

林靖是个异常伶俐的性子,他看到大哥哥一张黑脸不同往日玩笑,便知自己捅了大篓子。当下不敢声张,反是寻个说词去了舒静韵那里,想着若是大哥哥气的狠了,倒央了舒先生,为他说说好话啥的。

林靖一时不留神,只得躲去舒先生处暂且避难。

司徒三挽着司徒四的手,站在金陵王府的街头望去,王府高高的青色围墙,宽阔又肃穆的青石街道,仗着猎手极佳的眼神,司徒三清楚的看到王府门前两只威武无比的石狮,以及外面三三两两衣饰鲜亮的男仆。王府是金陵王的府第,自有规制,便是王府门前这条街道,亦属于王府所有,寻常车马不得经过。

司徒三带着弟弟只是稍站一二,王府那边已有人朝他们不耐烦的挥了几次手,司徒三微微叹口气,握着司徒四的手转身离开。

司徒四手里捏着半个烧饼,咬一口问,“哥,大姐就在王府里么?”

“嗯。”司徒三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板板的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四尚且天真,问,“哥,咱们能接大姐回家么?”

“不能。”司徒三背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里头不知放着什么,外头盖着兄弟两件团成一团的麻布粗衣,道,“趁早,先去寻一寻药铺子。”

司徒四道,“哥,烧饼可真好吃。”

司徒三道,“好吃也就这一个,娘跟青叔也没吃过呢。”

司徒四很听兄长的话,他头一遭跟着兄长来金陵城卖药材,金陵城的烧饼自然也是头一遭吃。司徒四平生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可惜兄长只肯买四个。司徒四知家里不宽裕,只有一个,他也很满足。只是每想到吃完便没的可吃了,于是,十分节俭的先舔一遍,然后,再一点点的撕下来,小口的吃。

司徒三不禁皱眉,训他,“恶心死了!舔什么舔!吃就大口的吃!不吃就算了!”

“我慢慢的吃嘛。”司徒四瞧着兄长嘿嘿笑,又伸出舌头往烧饼上舔了两口。

司徒三眉头拧紧,抬脚便给了司徒四屁股一下子,骂他,“听不懂人话是吧?”

做弟弟的,总有些对兄长的畏惧。如林靖,见林翊真的发怒,还知晓去舒静韵那里避难;像司徒兄弟,司徒四屁股上挨他哥一脚,再不敢耽搁,三两口便把烧饼塞进了肚子里。

司徒三冷哼一声,方做罢。

国人自古重男轻女,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如司徒三,随着司徒三渐渐长大,种田打猎捉鱼皆是一把好手。且,别看司徒三大字不识一个的野小子,他生就有几分心计。先时随着老猎手燕伯学了三招两式,司徒三时常给燕伯家送两个鸡蛋三斤白面的,燕伯喜他机伶乖觉,上山打猎时便常带着司徒三。

要知猎手对山林的认知,远胜于常人。燕伯非但狩猎是一把好手,连林子里一些药材他也认得。司徒三本就有几分灵性,跟着燕伯认些药草,他便随着采些,晒干了,攒的多了且带到镇上药铺子里卖些个铜钱,亦能补贴家用。

司徒三自从得知姐姐被卖进金陵王府,便憋着劲儿想来金陵走一遭。他是个脑筋活泛的人,司徒村距金陵上百里脚程,司徒三不仅带了司徒四,还带了些往日采的药草。他听村子里秀才说金陵城东西贵的叫人咋舌,像秀才每一遭秋闱,都要卖几亩家里的水田,才能筹措到金陵城的花销。司徒三却是想着,金陵城吃喝金贵,那说不得这药草能在金陵城卖上大价钱呢。

司徒三重情义,一来金陵城,先打听金陵王府所在。站在王府街前只望一眼,司徒三心中那种震憾,就不必提了。

如司徒村所在的百水镇上,便是县太爷的官府亦比不得王府的万分之一的排场。

除了带着弟弟默默走开,司徒三没有别的选择。如今,他才明白崔婆子的意思,这个地方,的确不是他能来的。

离开王府街,司徒三找到了金陵城最大的药行——崔氏药行。

崔氏药行整整有五间门面,阔气宽敞,只在药行外一站,司徒三瞅一眼自己脚下的草鞋与赤膊短衫,便是他素来板板的一张方脸,此刻也不禁生出些许自卑之心来。倒是司徒四天真气未散,大声道,“哥,这是药铺子么?忒气派啊!”

药行外停着几辆青油布的车马,外头亦有穿戴整齐的伙计招呼客人。

司徒三望了几眼,便拉着弟弟远站到了崔氏药行的街对面去。

司徒四不解,问,“哥,咱们不是卖药的么?”

司徒三并不多说,只道,“等一等。”哪怕司徒三从未来过金陵,只看崔氏药行这排场,也知这地方不一定瞧得上他背蒌里这三瓜俩枣的药草。

司徒三带着弟弟在街边站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拉起百无聊赖的司徒四,朝一个牵驴的青年人走去。司徒三先一揖行礼,青年人牵住驴,眉宇间含了三分笑,问,“小兄弟,可是有事?”

司徒三道,“我有些自采的药草,不知大掌柜药行可收药草?”

青年人倒并未轻视司徒兄弟的粗衣麻衫,道,“我不过是有个小小药铺,若不嫌弃,跟我来。”

司徒三本就是个有心人,与青年的攀谈中知晓青年姓薛,往日间便以捣腾药材为生,家里一间小小药铺,在金陵城中并不起眼。不过,薛祟德倒是个热心人,知晓司徒兄弟远道而来,如今天色已晚,明显是赶不回去的,便安排他们在下人房中凑合了一宿,待第二日清晨再赶路不迟。

夜间,薛太太颇多不解,道,“你怎么倒留两个穷汉在家,这一通吃,足吃了我一锅的黑豆饼子。”这年头,寻常人家吃点米饭白面便是过节了。如薛家,小小药铺算不得宽裕,到底比寻常人家好些,也买了两三个丫环婆子在家做活。主家人吃白的,下人只有逢年过节的有顿白米面吃,平日间多以黑豆裹腹。

薛祟德留司徒兄弟过上一夜已是难得,自然不可能拿出鱼肉来招待他们。且,有间下人房,吃顿饱饭,司徒三已是感激不尽。

薛祟德瞧妻子一眼,低声道,“你晓得什么,他们的草药,品相不差,且收的又比别处便宜。不过是给他们一顿粗饭,叫他们认了门儿。我令小三回乡多收些草药来,咱们的赚头岂不更大?”

薛太太忙道,“既如此,那就不该拿下人的粗食来招待他们,你早与我说,我令丫头早买些酒菜方好。”

薛祟德微微一笑,道,“真是妇道人家。”跨上床间,道,“我虽可压低他的药价,不过是他卖给咱药,他求着咱的营生。我给他的价格,算是公道的了。若是你大鱼大肉的招待,读书人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三能从百里远的村里走到金陵城来,他人不大,却是个有胆量有心计的。对他太好,怕他就要疑心了。不如这样,暂可冷着。再者,我买卖药草多年,也不缺他这一星半点儿的。”

薛太太跟着上了床,笑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全。”

薛祟德笑笑,握住妻子手便将人压在床间,几声低语j□j后,夜已渐深。

夜已渐深,司徒四却有些兴奋的失了眠。

当然,失眠的司徒四也没闲着,哥儿俩正在比赛放屁。

晚上他们吃了一顿黑豆饼子,黑豆儿是粗粮,这倒没啥,反正依司徒家的条件,他们都是吃粗粮长大的。关键,黑豆这东西,吃多了倒有一样好处,容易胀气放屁。

城里人做饭精细,哪怕是黑豆饼子,司徒四也觉着比家里的好吃,故此,吃了个滚圆的肚皮。然后,晚上…

暑日天夜,司徒四就下身一件大裤头,躺在铺了竹席的床上道,“哥,薛掌柜可真是大好人。”

司徒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他一见崔氏药行的排场,便知人家定看不上他篓里的那些个药草。司徒三站在崔氏药行对面的街边站了一个时辰,观量着进出崔氏药行的小药商,薛祟德穿戴排场是最差的。再看薛祟德相貌周正,司徒三才试着上前卖自己的药材。

如今看来,薛祟德的确不错,又肯收留他们兄弟过上一夜。

虽然司徒三心知薛祟德给他的药草钱约摸是要比金陵的市价低的,但,比起司徒三往日将药草卖于镇上小药商,已高出许多。司徒三琢磨着,是不是以后多在家里收些药草,弄来金陵城卖予薛祟德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哦~~~~~

22第二十二章

受惊吓林靖初挨揍,觅商机小三返家乡

林靖的上学时间安排是跟着朝廷来的,十日一沐。

林家富贵双全,子弟成年后,自有出身。林靖对这些门儿清,甚至林靖念书,多是以作消谴。他读的不错,是因为他天资好,心性聪颖,若说刻苦,远谈不上。

如今的林靖,尚未意识到书本最深刻的好处。

故而,休息之日,林靖很少会来舒静韵这里。

舒静韵也未料得林靖会来,他正于院中练习剑术。

三伏天已过,到底仍是夏日,舒静韵一袭青衫褪去大半,上身赤\裸,有无数汗水顺着那张雅致的脸、修长的颈项、以及坚实的胸膛留下一道道微微反光的汗渍。

舒静韵身畔没有侍妾丫环,唯有一书童随侍多年,故而院外未有人把守,林靖并未令人通报,推开舒静韵的院门,便见到这样一幅景象,当下伫立院门处,一时忘了反应。

林靖以往见过林翊暮时练习拳脚,林家是以战功起家,何况依林家如今的门第富贵,子弟亦是文武双修,如林靖这等困于身体原因不能习武的,完全是例外。便是林靖,见林翊打拳时威武雄壮,亦不是不羡慕。在林靖心中,他家大哥哥已是难得的人才。但,此时看到舒静韵习剑,则是另一种震憾。

舒静韵从来都是俊雅安然,他从未见过舒静韵这样宝剑在手的狂放飞扬的模样,想到以往林翊说舒静韵文武双全,林靖还不大信,如今…林靖一时愣神,舒静韵却是早发觉他的到来,见林靖傻站在门口,舒静韵一时玩心忽起,他脚尖一点地面,高大的身体腾空而起,一剑直刺林靖而来。

站于林靖身后的小厮青云当下面无血色,欲扑上前救主,却发觉腿间没有半分力气,舒静韵的剑瞬间即至,青云心神俱裂,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倒是林靖,面无殊色,依旧是平静镇定的站于门口处,甚至林靖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宝剑于林靖咽喉处遽然而止,舒静韵哈哈一笑,收剑赞道,“不愧是我舒静韵的弟子,好胆色。”

林靖眼珠转一转,望舒静韵一眼,冰冷的身体方渐渐回暖,心脏狂烈的跳动起来。他哪儿是好胆色,他分明险些给舒静韵吓死好不好?只是,舒静韵既未发觉他完全是吓的动弹不得,还以为他胆色上佳,林靖向来是面子比天大,自然不会跟舒静韵纠正这个。相反,林靖僵着一张小脸儿,回头看向青云,见青云脸色惨白跌坐于地,林靖唇角一翘,笑骂,“看这点儿胆,没用的东西,日后有了危险,哪里还指望你救主呢。”抬脚进了舒静韵的院子,林靖问,“先生还会剑术啊?”

舒静韵欲挽林靖的手,林靖却避开来,歪着小脑袋,皱皱鼻尖儿,刁钻的挑剔道,“臭死了,先生浑身都是汗臭。”开玩笑,他现在依旧是手脚冰凉,舒先生精通医术,一摸定能察觉他的异样。好容易表现了一回自己超人的胆色,林靖怎肯叫舒静韵发现破绽。

舒静韵知林靖素来喜洁,讲究的很,倒不以为意,叫林靖自己玩儿,自己唤了书童去打水,先洗漱一番,方回来与林靖说话儿。

林靖此时早恢复了往日的颜色,青云也进来服侍,只是他面色不大好,刚刚林靖骂他胆小,青云生怕林靖会厌了他,故而越发的恭谨小心。

舒静韵连头发一并洗了,如今擦的半干,便散于身后,好在换了长衫,已恢复了往日的文雅悠然,笑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靖自榻间起身,待舒静韵坐下,他方随着舒静韵一并坐了,笑嘻嘻地,“我若不来,还看不到先生练剑呢。先生,你剑术不错啊?”

舒静韵含笑瞧林靖一眼,道,“你又不懂武功,哪里知晓我剑术好坏。罢了,不必恭维我。”

林靖想到舒静韵刚刚习剑时的模样,便羡慕的不行,叹口气,道,“我虽是先生的弟子,奈何只是个懂得念书的呆子,先生的剑术竟未能修习半分,这若叫人知道,实在是坠了先生文武双全的名声啊。”

舒静韵一眼便看穿林靖心中所想,笑,“你现在还不能习武,先把身子调理好,日后学两套拳,强健身体便罢了。”

林靖忙问,“那什么时候能学啊?”

“看你身子好坏。”舒静韵总觉着林靖是有事而来,偏林靖人小鬼大,嘴巴紧的很,又不肯说有什么事。舒静韵只得随他去了。

林靖原本是打算在舒静韵这里吃晚饭的,结果,林翊亲来把他捉了回去。

最终,林靖为他的胡说八道赚来一顿揍。

林靖平生头一遭挨揍,他以往觉着自己很有骨气,最起码也是烈士一级宁死不屈的人物,何况他根本不觉着自己有啥错。林翊这样欺负他,他应该死都不能求饶,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结果…屁股上挨了两巴掌,林靖立刻决定不做烈士了,他抽抽嗒嗒的求饶认错,林翊才停了手掌,把林靖从榻上拽了起来。

林靖小身子一耸一耸的,细细的手指抹着眼睛。

林翊拽他过来,拿帕子给林靖擦眼泪,沉声道,“女人家的名声比性命还要紧,你这样乱说,叫人听了去,楚姑娘百口莫辩,这辈子就完了。”说着,又唤人打来温水。

林靖抬起兔子一样的眼睛,撅着嘴巴道,“我问你,你不跟我说实话。兵书上还说呢,兵不厌诈。你要跟我说实话,我也不会诈你。是你自己没心眼儿,心虚有鬼,被我诈了出来。自己做了坏事,反打我屁股。简直没天理啦。”林靖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又抽咽着哭了起来。

林翊正想斥林靖几句,外面丫环的声音响起,“大老爷,水打来了。”

林翊唤丫环进来,林靖嗖的跳到榻上,小脸儿朝里,没事人一样的侧身躺着。林翊无奈的叹口气,知林靖要脸面,便打发丫环下去了,自己试试水温道,“过来,洗洗脸。”

林靖抽嗒着过去,林翊投湿了帕子,一手扣住林靖的后脑勺,一手用温帕子给他擦干净脸。

林翊问,“知错了没?”

林靖抽了两抽,抖着小身子,心里犹不服气,控诉,“屈打成招。”

林翊当下就想再给他两下子,不过,瞧着林靖抽抽咽咽的样子,想着他近来身子才渐渐好些,也不能狠揍,林翊冷声斥道,“还不知悔改!”

“本来就是,我又没到处去说。”林靖琢磨着,已经挨过打了,他也不能再打回来,这亏是吃定了,只是林靖犹不死心,抬起兔子眼问,“你跟楚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翊寒着一张脸,林靖去拽林翊的手,说,“大哥哥,你就跟我说么。你跟我说了,我就不怪你打我了。”

林靖见林翊不理他,林靖拉着林翊的手,把脸埋在要林翊的掌心,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翊觉着自己掌心一片濡湿,不禁心下一软,摸摸林靖的脑袋,道,“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轻易掉泪。”

林靖拉着林翊的手擦眼泪,扁着小嘴巴,抽抽咽咽的说,“我怕大哥哥不喜欢我了。”

林翊道,“你听话,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林靖伤心极了,说,“大哥哥要我做呆瓜,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林翊简直不能理解林靖脑袋的构造,谁家孩子不是乖乖听话,大人说一,小孩子不要说二,到了林靖这里,叫他听话就成了要他做呆瓜了。林翊还没怎么着,林靖一抽一抽地,万分凄惨的嘟囔,“我想母亲了,我想母亲了。”

林翊虽然自己还没儿子,但很确定林靖是他见过的最难缠的孩子。

林翊叹口气,抱了林靖在怀里说,“莫胡思乱想,我就你这么一个嫡亲弟弟,不喜欢你喜欢谁。”

林靖搂着哥哥的脖子,问,“大哥哥真喜欢我?”

“喜欢?”

“那大哥哥就告诉我,你跟楚姑娘是什么关系?”

林翊真怀疑林靖上辈子是王八投的胎,怎么就死咬着一件事不放了呢。林翊抱着林靖林在榻上,叹道,“你莫这样疑心疑鬼,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往,我议亲之时,楚姑娘似有下嫁之意…不过,这早过去了。”林翊含糊道。

林靖立刻止了抽咽声,瞪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林翊,不可思议地,“大哥哥这样严厉,总是黑着一张脸,竟然还有女孩子喜欢你啊!”

林翊脸一沉,林靖理由充足,“可不是么?你还会打人呢。”

林靖又一脸懂事贴心地,“你要早跟我说,我就不会瞎猜了。楚姐姐也挺好的,不过,不如大嫂嫂。你看,大嫂嫂给我做的衣裳,都给你给揉皱了。”这又担心起自己的衣裳来,接着,林靖又道,“既然已经皱啦,大哥哥就多抱抱我当赔罪吧。”

林翊揉了林靖小屁股一下子,林靖立刻嗷嗷叫,林翊唇角微翘,林靖大声道,“别碰我屁股,疼着呢。”

林翊望着林靖哭的花猫脸,笑,“再洗洗脸吧。”

“大哥哥帮我洗。”

“自己洗。”

“大哥哥给我洗嘛。”林靖声音软软的,跟林翊说起好话,“以后只要大哥哥不糊弄我,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屁股现在还疼呢。林靖向来要面子,硬是挺着不说。

林翊索性叫下人备水,给林靖洗了个澡。

林靖生的瘦瘦小小,小时候养在宫里,晒太阳的时候都不多,比女孩子都白嫩,身上也没什么肉,就小屁股有点儿肉,上面还有两个淡淡的巴掌印儿。

“大哥哥,你轻点儿给我擦。”林靖嘀咕,“要拿软帕子给我擦,不要用手,大哥哥手粗的要命,磨的很。”

“闭嘴,再烦不给你洗了。”小胳膊小腿的,事儿还真多。

林靖还伸出柴禾似的小胳膊,显摆的问,“大哥哥,我身材棒不棒!”

林翊真个无语,把林靖胳膊按回浴桶里,听林靖道,“阿腾现在练武功,都快练成黑铁头了。本来就呆,长的也笨,现在又黑,以后不知道哪家姑娘喜欢他呢。”

听林靖唧咕了一顿,林翊把他擦干抱出浴盆裹在被子里,说,“别乱动,冻着。”

林靖伸长脖子看丫环送过来的衣裳,说,“怎么拿这套?我喜欢那套藕合色的。”

林翊道,“什么不是穿,挑挑捡捡的,又不是丫头。”把林靖从被窝里拉出来穿衣裳,林靖跟林翊道,“能有更漂亮的衣裳,干嘛要穿不是很漂亮的。”

“行了,我家靖哥儿貌比潘安,穿什么都好看。”林翊敷衍一句。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林靖抿着嘴巴乐了,谦道,“也还好啦。”

林翊看他瞎乐,直接把人按倒,扒了裤子给林靖上药。林靖唉呀唉呀直叫唤,还咬牙逞能,“不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