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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郎知林靖在林太后膝下养大,人虽小,却很有些见识,并不因他小便轻视于他,道,“还有一句话,我家虽不比靖弟公门侯府,但也不一定要走科举方能谋差。我只是,不愿将时光一年一年又一年的荒费在琢磨科举文章上。要依我的本心,科举固然是晋身之阶,不过,我托赖父德,路却是比好寻常举子宽些的。”

林靖道,“自来,非翰林不入内阁,若往长久看,自然是科举晋身最为稳妥。想来,伯父也是为三哥前程考虑。”夏三郎若无天资,不可能小小年纪便能秋闱得中。他既有这样的天资,夏尚书自然对儿子期冀颇深,不然,长子一样是恩荫做官,怎么到了三子这里便不允了呢?

夏三郎笑,“三年一春闱,每届春闱择进士三百,这官场之中,朝堂之上,进士是最不稀罕的了。哪怕经了翰林院,又有几人能入阁拜相呢?”

林靖笑,“进士翰林皆不稀罕,那是因他们没一个做尚书的父亲。凭三哥的资质,只要金榜题名,前程便是铁打的。你要出去,可得想清楚了。”

夏三郎显然是下定决心不想继续科举了,他唯一发愁的事就是,“我欲出去开开眼界,只是家父不准哪。”

林靖干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是把好手,在他看来,总在帝都闷着也无趣,他道,“三哥就说出去游历,增长见闻,难道也不成?若我身子好,我早出去走走了。总在钦天监读死书,想也读不出什么锦绣文章来。”

夏三郎道,“要是我爹这么好糊弄,我早走了。”

林靖一想,能做尚书之人,定有远胜常人的精明。林靖想,凭夏尚书这些年的人脉,夏三郎谋差不难,难就难在夏尚书不肯点头,夏三郎哪里能谋得外差呢?

林靖道,“要不就先谋差,若哪天三哥想春闱,再辞官春闱就是,这也是有例可询的。”其实,春闱什么时候都能考,只是,中进士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因为春闱本身就代表着极大的人脉,同科。同一届的春闱,譬如一个人若能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得中进士,再过二十年,他的同科进士们基本上已是官场中流邸柱,而此人此时的年纪不过四十五至五十五之间,在官场,这个年纪,若为一方大员,若为一部郎官,资历也够了。如果再晚些,得看寿数如何了,毕竟,这个年代,人们寿数有限,七十便是高寿了。所以,夏三郎若先谋差,日后再科举,哪怕日后能得中,可能耽误的依旧是锦绣前程。再者,念书这种人,靠的就是专心,一旦有差使在身,分心是肯定的。

所以,林靖觉着,夏尚书对夏三郎期冀极高,不允他谋外差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三郎只是与林靖诉说了一下自己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谁晓得没过几日,夏尚书就差人去林家打听,问可知夏三郎的行踪。林靖细问夏家仆人才知,夏三郎留书出走了,说是去游历一二。林靖当即嘴巴惊的老大,打发了夏家仆从,林靖同他哥道,“夏三哥真是好样的,说走就走,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啊!”

林翊把林靖拎起来问他,“你知道?”

林靖在椅子上扭扭小屁股,“前几天夏三哥同我说过想谋一任外差可夏伯父不允哪。谁知道他一走了之呢。夏伯父也是,忒古板,做家长也不能这样呀。”林靖还提醒他哥,“大哥,你瞧见夏伯父没,你也得反省反省,可不能在家总是你一言堂,你也得听听我的意见,不然我哪天过不下去了,说不定也会学夏三哥离家出走呢。”

林翊恨声道,“这种离家出走的混账东西,全该抓回来敲断狗腿!”

林靖吓一跳,林翊又道,“早我就看夏三不可靠,以后就是他回来了,你也不准多与他来往,知道不?”

林靖: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还更加专横啦!

林靖道,“我去夏家瞧瞧。”

林翊问,“你去做什么,夏家正乱糟糟呢。”前世不修,修来夏三这等儿子。夏尚书瞧着精明强干,只是不想竟是教子无方。林翊也是有儿子的人,他自信日后绝不会养出个夏三郎来,就是弟弟林靖,林翊自认也会把弟弟养好!

林靖笑,“我去安慰安慰岳母大人。”

林翊想了想,“去吧,跟夏大人说,若有要咱家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林靖响亮的应一声,就跑去看望他家岳母大人以及他的小未婚妻啦~

第84章

夏三离家出走后,林靖很是体贴的在丈母娘面前刷了一把好感。兴许是因为在后宫长大,那是女人扎堆儿的地方,林靖天性中便有一种对待女人的温柔。夏太太担心儿子的安危,在外吃不好睡不好啥的,自己也急病了。林靖少不得多加安慰,他本就一张蜜嘴,人又聪明,三两日便把夏太太给哄好了,用夏四郎的话说,“阿靖多来几回,劝一劝母亲,比看大夫吃药都管用。”

其实,主要林靖话说的在理。他道,“伯母想想,三哥又不是我这样的小孩子,他都这么大了,当初就能先来帝都打理家事,如今心里郁闷出门走一走,发散一二也不为坏事。我问伯母,三哥走时身边可带了随从?”

夏太太道,“倒是把他两个贴身长随带走了。”

林靖又问,“可带了银两?”

夏太太点头,“把他攒的私房带在了身上,约摸有几百两。”

林靖再问,“那长随可还忠心可靠?”

夏太太面容缓和,“都是世仆。”不可靠也不能给儿子放在身边贴身使唤。

“所以说三哥的安危,伯母再不必担忧。三哥并不是没出过门的人,手上有银钱,身边有忠仆,临走前又给伯母留了书信,就是以往三哥在外求学想来也不过如此罢。”林靖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悄与夏太太道,“三哥少年中举,这几年折戟春闱,我们私下说话,深知他心里郁郁,只是他为人孝顺,不愿叫伯父伯母知道。现下出去走走,也不为坏事。三哥并非不孝之人,出去一段日子,必会回来承欢膝下的。”

当然,林靖不仅时常来夏家宽慰丈母娘,他还常借机不计前嫌的同自己的小未婚妻夏云初发展一下感情,主要是看得多了,他觉着夏云初虽比不上他生得俊,但也不算差,而且夏云初还有一手做点心的好手艺…反正综上原由吧,林靖心里改了主意,于是,没事儿就孔雀开屏一回,最大限度的表现出自己的优点好处,好让夏云初对自己刮目相看啥的。至于以前嫌人家姑娘生得颜值不高啥的,林靖仿佛得了失忆一般。连夏太太都与丈夫道,“再没有比阿靖更贴心的孩子了。”

夏尚书不置可否,他总觉着林靖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手里没证据,林靖滑不溜手的,半点破绽没有,夏尚书又想着这小子年纪不大,不至于有这个胆子,便将此事暂且搁下未提。他并不似老妻,担心儿子这个那个的,夏尚书完全就是生气,连“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都不知晓,养出这等逆子,夏尚书气得要死,还要顾念着名声,不好大张旗鼓找人,找了些日子没找到,待有好事者问起,家里也只有上下统一口径,说夏三出去游学了。

倒是夏太太身体大安后,觉着林靖这孩子实在太可人疼,还亲手做了套衣裳给他,把林靖感动了个好歹,以至于林靖心下觉着,当初不该鼓动夏三离家出走啥的。

林靖跟夏太太道了谢,当下就换上了,还问夏云初,“囡囡妹妹,你看还合身不?”夏云初小名夏囡囡,自从知道夏云初这土鳖的小名儿后,林靖见人家就要喊上几声。而且,明明夏云初年纪大他小半个月,他却执意喊人家妹妹。

夏云初气林靖喊自己小名儿,又想着这小子可不是什么老实货色,只是因在母亲面前,不好发作,遂撇嘴道,“就那样呗。”

林靖笑呵呵地同夏太太道,“囡囡妹妹总是这样害羞,伯母,你看我俊不?”

夏太太忍俊不禁,笑,“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阿靖再俊的男孩子了。”

“虽是实话,咱们自己人说说便罢了,伯母可别在外头说,叫外人听见得说咱们不知谦逊了。”林靖一本正经,夏云初险没吐了,她深觉这辈子再没见过比林靖更厚脸皮的人了,母亲却笑的了不得,又叫过林靖为他整理衣衫。夏云初暗翻白眼。

一时,夏太太打发林靖同夏四郎夏五郎去玩儿,夏云初也同哥哥们一起,原本她十分看不惯林靖的自恋嘴脸,只是林靖又常说出外头玩耍的事,夏云初很喜欢听。她是初来帝都,只随着母亲去过庙里,或是相熟世交之家,至于其他外出踏青游玩之事,那是再没有的。夏云初到底年少,面儿上装做不在意的模样,心下颇是向往。故此,哪怕林靖那自恋狂的嘴脸,她也忍了。

林靖多精道的人哪,他与四郎五郎相熟后,便时常会邀他们休息时出门玩耍,馋的夏云初够呛。林靖看了几回夏云初郁闷的小脸儿,心下偷乐,遂在一次将夏太太哄欢喜后道,“明天我陪谢太妃娘娘去庵里吃斋,伯母,我看囡囡刚来帝都,既没太相熟有朋友,也不常出门,总在家也闷的慌。不如让囡囡妹妹随我一道去吧,我跟太妃娘娘说过囡囡,太妃娘娘还说叫我有空带囡囡去她那里玩儿呢。”

夏太太是知道谢太妃此人的,那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最深明大义不过,甭管襄阳王府是何风评,说到谢太妃,人们没一句不好的话,便是再刻薄顶多说一句克夫罢了。这种话在夏太太看来自是笑话,女儿倘能入太妃青眼,见一见太妃的风仪,也能长些见识。只是,夏太太有些迟疑,“这不大好吧,太妃去吃斋,总要清净些才好。”

“无妨,就是去庵里吃斋菜,并不是寻仙访道,我也说好一道去的。太妃素有贤名,囡囡妹妹倘能受一二熏陶,亦当为幸事。”林靖瞧夏云初一眼,笑道,“伯母要是不放心,让四郎哥跟着就是了。”

夏太太笑,“这也是,你与囡囡都年少,四郎还大些,叫他照顾着你们才好。”

林靖笑,“那明日我来接囡囡妹妹。”

夏太太笑,“叫四郎带她过去就是。”

林靖瞥向夏云初,取笑,“那可不行,我亲自来,才是我家囡囡妹妹的气派。”

夏云初忍无可忍的揪住林靖的耳朵,嗔恼,“咱俩谁大,你再叫我妹妹,看我不把你耳朵揪下来!”

林靖唉哟唉哟,夏太太亲自救他下来,一面给林女婿揉红彤彤的耳朵,嗔女儿一句,“好端端的,阿靖不过玩笑话,你既是做姐姐的,怎么还恼了?”

夏云初到底不是小气的人,哼一声,“看他这样,我就冒火。”

林靖笑,“你要冒火,明儿我请你吃冰。”

夏云初又给他一下子,林靖哈哈大笑。夏太太也好笑,干脆让他们小儿女自去玩儿了。

林靖很有些无师自通的哄女孩子的本领,他在夏云初耳边唧唧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夏云初便不恼他了,还请他吃点心。

林靖吃着绿豆黄,道,“碗豆黄倒是常见,绿豆也能这么做啊。”

夏云初道,“做法儿没什么大差,绿豆原就是解暑的吃食,夏天吃最好,不过味性偏寒,你身子弱,吃两勺就行了。”

林靖点头,“我听姐姐的话。”

夏云初白眼,“给你好吃的就知道叫姐姐了。”

林靖眉眼弯弯一笑,对夏云初道,“明天你得可穿得漂亮些,就穿上次我来你穿的那身水绿色的裙子就好看。”

夏云初道,“啰不啰嗦,连穿什么都管。”

林靖立刻拍夏云初马屁,“你生得白,穿那颜色好看,换个人还衬不起来呢。”

夏云初挑挑眉毛,“你以前不是还嫌我不好看么?”

“真是冤死了。”林靖瞪大眼睛,信誓旦旦,“囡囡妹妹明明是智慧与美貌的化身,我敢嫌你不好看,我看我是嫌命长了吧。”

夏云初给他逗的咯咯笑,问,“林靖,你哪儿学的这些花言巧语啊。”

“苍天有眼,句句真心。”

夏云初给哄开了心,问了林靖不少外头的事,去哪个庵啊,见太妃要怎样行礼,太妃脾气怎么样,除了太妃,还有没有别人同行。林靖与夏云初玩儿了半日,晚饭都是在夏家用的,夏尚书回府见林靖又来了,不免考较了他几句功课,林靖本就是天资出众,林翊与舒静韵对他的功课都抓的紧,较同龄人半点不差,甚至不比长他几岁的夏四郎差,夏尚书就喜欢会念书的孩子,很是赞了林靖几句。林靖心下臭美,嘴里谦道,“我家是军旅出身,大哥也是武将,我大哥常说,伯父学识渊博,天下皆知,让我有机会跟伯父请教学问。”

夏尚书拈须而笑,难免再多与林靖说几句。

及至天晚,林翊着人来接,林靖方告辞而去,嘴里还道,“每次听伯父教导,总令人深省,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听他这样小大人般说话,夏尚书都忍不住微笑,道,“有空只管过来。”令夏四郎送他出去。

林靖到底身子单薄,在夏家玩儿了一日,虽是开怀,这一天也累了,在马车里便沉沉的睡了去。下人也不敢叫醒,索性直接抱他送至内宅,林翊去林靖院里瞧了一回,见嬷嬷侍女的服侍着林靖睡沉沉的换了衣裳,便命人好生服侍,方回了自己院里。

越氏问,“四叔可还好?”

林翊道,“为了讨好岳家,命都不要了,还能不好?”

越氏笑,“这叫什么话,四叔这是为人活络。咱们阿泽以后有四叔一半的机敏我就高兴。”

“阿泽是长子,再不能是那种跳脱脾性。”林翊道,“阿泽更像我。”

越氏一笑,“这是自然。”想着丈夫与四叔一个稳重一个活泼,看似不像,其实都是有些臭美的脾气,只是,一个敛于内,一个形于外罢了。

第85章

第二日,林靖一大早起来,特意吩咐张嬷嬷给他寻件桃红袍子穿,张嬷嬷絮叨,“四老爷不是最不喜红袍么,去岁做了你都不穿,今年没做几件红袍。”

“啊?一件都没做啊?”林靖道,“我还小呢,穿红的好看。”

张嬷嬷是林靖被送到慈恩宫就照顾他的,看他长大,对他性子也稍有了解,道,“四老爷怎么就突然要穿起红袍子来了,还非得是桃红的?”张嬷嬷法眼一照,必有原由啊。

林靖还不说,只道,“就突然想起来了,嬷嬷你以前不也夸我穿红衣好看么。还说我白,穿红的最好,是不是?我可都记着呢。”

张嬷嬷拿他没法。林靖虽以前发颠不喜红袍,而偏爱湖蓝、靓青一类成熟的颜色,但大家公子,林靖又是这样的年岁,什么颜色的衣裳都会备一些。桃红色的袍子,自然是有的。

一时,大丫环寻了来,林靖眉开眼笑的换了。张嬷嬷给他戴上紫金嵌宝冠,腰上悬一枚羊脂如意佩,一件折枝莲花纹的荷包,里里外外的打理齐整,便随着林靖去主院请安用饭。

林翊上朝时,早饭一向很早,林靖都在睡觉,故此,平常都是各在各院儿。唯有林翊休沐时,早饭时间推迟,林靖一道过去用饭。至于林飒林端,因都成了亲,林翊便让他们各在自己院里用饭。

林靖给大哥大嫂问了安,越氏笑,“四叔过来,今儿这身儿可真精神。”林靖的相貌并不是林翊那种硬朗的英俊,而是偏于精致,又正处于少年时期,皮肤如玉,白到透明,一双桃花眼犹如含了一汪清泉,黑白分明,眼尾上挑,流露出一些笑意。

每次看林靖这相貌,越氏就觉着,不要说帝都城的公子哥儿,便是帝都城的闺秀们,等闲也没这般俊俏的啊。越氏笑问,“四叔昨晚睡的可好?”

“挺好的,一宿无梦。”林靖道,“昨天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家,也没来看望大嫂子。”

越氏一笑,正欲说话,林翊已道,“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我想着,大哥难得休沐,于是,郑重穿戴了才来给大哥请安哪。”林靖巧言令色的刁样,林翊道,“甭有人家夏姑娘在,你就这么花枝招展的,没个定性,叫人笑话。”

“我哪里没定性了。”林靖一幅“大哥你out”的表情,笑眯眯的跟越氏道,“一会儿我跟大嫂子说。”

林翊不屑,爱跟谁说跟谁说。

越氏笑,“好了,该吃饭了。”命丫环传饭,服侍着林翊去饭厅用早饭,林靖自然也一路跟着,见餐桌上有他喜欢的白虾,不禁微微眯一下眼睛,朝越氏眨眨眼。

林翊道,“这是什么怪样?”

林靖不说话,正襟危坐的用早饭。待早饭毕,用过半盏温水,外头车马齐备,林靖这才辞了大哥大嫂,去寻未婚妻一道郊游了。

林靖先坐车去夏家接未婚妻,还招呼夏云初,“囡囡跟我坐。”

夏云初呸他,“难道我家没车?”

林靖过去扶她上车,笑,“我这不是怕你一人坐车累么。”

夏云初瞥他这一身桃红袍子,恨不能立刻换了自己身上的桃红衫,心道,世上没比林小四再讨厌的了,这小子怎么猜到我要穿桃红衫的?

夏四郎夏五郎都想,唉哟,妹妹(姐姐)这是跟林小四约好穿一样颜色的衣裳啊。

最终,夏五郎同林靖一辆车,夏云初车里有俩丫环陪着,夏四郎家教森严,他倒想坐车,奈何他的年纪是要骑马的。

一行人在林靖的带领下去谢太妃府上。

谢太妃这把年纪,最喜欢小孩子,偏生遇到林靖这种,自幼在后宫,长于妇人之手,故此,自来便对妇人有一种独特的关怀与体贴。这种关怀体贴还尤其体现在年长的妇人身上,譬如夏云初这种同龄人,林靖就喜欢逗她。对太妃这样的长辈,林靖才会关怀又体贴。

谢太妃见着夏云初林靖都生是俊俏孩子,且举止有礼,喜欢的一手拉了一个,对楚妙言笑道,“妙言看看,阿靖和云初,这身衣裳这身气派,活脱脱的可不就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么。”

楚妙言笑,“是。”又问林靖与夏云初,“这是商量好的穿一样的衣裳吧?”小小年纪,也怪有趣的。

夏云初连忙道,“楚姐姐,没有的事,我也不晓得怎么林家弟弟就跟我穿一个颜色的衣裳。他平常去我家从来没穿过红色衣袍。”

林靖在谢太妃耳畔唧唧咕咕,谢太妃大笑,夏云初瞥林小四两眼,也不好说什么。

林靖又道,“如今天儿倒是不热,就是晚上风有些凉,还是要带件薄披风才好。”

楚妙言笑,“都带了。”

林靖忙道,“有楚姐姐在,娘娘这里自然样样周全。哎,我大哥都说我天生操心的脾气。”

谢太妃楚妙言见他人不大却净说大人话,不由抿嘴一乐。

谢太妃去庵里吃素斋,也不过是寻个由头去城外散散心,看一看青山绿树、花草虫鱼。林靖做向导,带着夏云初与夏四夏五在庵里赏风景,他们年岁皆不大,两家又是做了亲的,还未到避嫌的时候,有些来往倒也无妨。

夏云初道,“等闲庵寺都是在城中,这桃花庵倒是在城外,这地方委实清静。”

“总在城里逛庙有什么意思,无非也就是院落重宇、泥金塑像、菩萨佛祖什么的,区别就是人多人少。这桃花庵,春天桃花开时风景最好,整个庵里都是桃花香。那外头河里有鱼,略远处还有一眼泉水,水是甜的,用那泉水煮鱼汤,那味儿鲜的,舌头都能化了。”林靖与夏云初说着,还咕唧咕唧咽口水。

“看这没出息的样儿。”

林靖素来最要面子,怎能给未婚妻瞧不起,道,“你是没吃过,你要吃过,你也想呢。”

夏云初觉着奇怪,“怎么,你来庵里,还能別着鱼汤。”庵里不都吃素么。

“不是,那次我跟关小二一道来的,我们没去庵里吃饭。我们是自带了烧饭的家什,让厨娘现烧的鱼汤。”林靖道,“春鱼鲜,秋鱼肥,囡囡,等秋天咱们过来,咱们可以围了锦烤鱼吃,也是极好的。”

夏云初颇是心动,她并不是爱拿捏的性子,便不与林靖客气,道,“那你可记着啊。”

林靖拍胸脯保证,“记着记着,囡囡妹妹的事儿,我再不能忘的。”

夏五郎道,“阿靖哥,我也来。”

“成,我哪儿能忘了你啊,还有四郎哥,咱们都一道。”林靖就把下次约会的时间定下了。

夏四郎年岁大些,慢吞吞道,“咱们在庵里,总说鸡鸭鱼肉的事,有些不大恭敬吧。”

夏云初道,“四哥,就悄悄说一说。”

中午用过素斋,林靖还请谢太妃与楚妙言尝一尝夏云初做的点心,这是夏云初带来的。夏云初做的点心,林靖这自慈恩宫出来的嘴巴都喜欢,谢太妃亦赞,“委实不错,比我府里的味儿还要好。”

夏云初毕竟年岁小,得太妃夸赞,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她家中教养,并不失态,谦道,“也是我胡乱做的,娘娘喜欢,下次我再多做些。”

林靖与谢太妃道,“娘娘可是有面子,我家囡囡妹妹不常下厨,我求她三四次,她才给我做一遭。”

夏云初道,“哪个像你似的,见我就知道要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净挨饿哩。”

林靖朝谢太妃眨眨眼,“听见没,还不能总要。”

夏云初掐林靖胳膊一下,林靖嗷一声叫,气道,“你再动手,我可不客气啦。”平日里私下给小媳妇欺负两下就算啦,反正也没人瞧见,这,这在太妃面前,叫他受个丫头的气,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往哪儿放哩。

夏云初与林靖同龄,只生辰略大他一些,个子却是高他大半头,听林靖这话也不怕他,晃一晃粉拳,道,“你尽管试试,我不捶扁了你!”

这话很是泼辣,偏生夏姐姐生得可爱,最后还皱了皱小鼻尖儿,那小模样,林靖瞧了竟半点儿不气,自己个儿揉一揉胳膊,笑嘻嘻地,“捶吧捶吧,捶疼了手,我给你揉揉。”

夏云初现在就想直接把姓林的捶到死!

谢太妃楚妙言禁不住笑出声来。

夏云初深觉丢脸,想着下半辈子再不跟林靖出来了。

待下晌,诸人与谢太妃一行一道回城,先送谢太妃回府,林靖还叮嘱几句让谢太妃好生休息的话,再送夏云初夏四郎夏五郎回府,因天晚,就没进去同夏太太问安,让夏云初代为致意。

林靖回家时精神抖擞的模样,林翊问,“中午吃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