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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腾险没把嘴里的粥喷出来。

小林泽给小猪说的小脸儿都红彤彤的不好意思了。

林靖这“恶梦”,要是林翊在家,估计林靖还能跟大哥哥念叨一二。现在家里老弱妇嬬都指望着他呢,林靖这“恶梦”一时没处说去。可自从做了这梦,他如今真是一见越夫人就别扭,想到要是真如梦里那般娶个越夫人一样的女子,那真是宁可一辈子光棍了。

林靖瞧着越夫人不自在,就想着寻个法子把越夫人送走,可这事儿断不能明说的。林靖思量半日方想出个法子,他平时没事出去少,就时常在大嫂子屋里陪大嫂子说话,简直是与越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是个会察颜观色的,嘴巴且甜,没两天就把越夫人哄得乐颠颠儿的。且他又是个爱八卦的,知道越夫人现下在烦恼什么。林靖便一幅贴心的模样,道,“要我说,这事儿,非但二姐姐得厉害些,就是老亲家你也得给二姐姐撑腰啊。”他直接就管越二姑娘叫二姐姐了,这辈份也没错,林靖这么一叫,就显得格外亲近。

越夫人这种中老年妇女,平日里最关心儿女事,且极爱絮叨,便道,“我如何不替她撑腰,我亲自找去柳家说的,纳小是纳小,纳小跟宠妾灭妻是两回事。”

林靖道,“光放几句狠话有什么用,要我说,二姐姐终是要同柳姐夫一道过日子的。老亲家您这不能给一棒子就没事儿了,你得软硬兼施。柳家姐夫有错,你该教导就教导,可到底还是你女婿不是,你也得疼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别忘了柳姐夫。你要是在外头赴宴说话,也不能把柳姐夫一时糊涂的事说出去,你得多说你对柳姐夫多好多好,这样,外头人都知道你这丈母娘疼女婿,柳家要不地道,别人家说起来也是他家的错。这叫里外一把抓,既得注意平日里的关怀,又得在外头舆论上做文章。而且,你时常关心着些,柳家知道你这位亲家母在,谁敢委屈二姐姐啊。”

越夫人啧啧道,“唉哟喂,看咱们小四爷这脑袋瓜子。以后阿泽有阿靖你一半的聪明,我就知足了。”

“你看你看,我家阿泽以后保准青出于蓝,还什么一半儿啊,真没志向。”逗得越夫人哈哈直乐,不过,越夫人经林靖这么提醒,她老人家也是侯府当家人做了多少年,如今娶了儿媳妇,这才略歇了歇。林靖说了这些手段道理,越夫人自也知晓,只是先时恼怒柳家行事不讲究,又心疼闺女,不愿同柳家示好罢了。经林靖这么一劝一说一打趣,越夫人一高兴,心也就开了。想想,到底是亲闺女亲女婿,长女这里虽然大女婿时常出远差,宅子里却是清静安稳,二闺女如今还不顺遂,越夫人少不得把心多放在二闺女那里,林家便来得少了些。

如此,林靖少见越夫人一二,他方堪堪好过了些。

越氏闲了除了打理内宅之事,就是让丫环们裁了料子,做些针线。林靖因越夫人回家关心越二姑娘去了,林靖就来陪着大嫂子,叔嫂俩说话免不了说起林翊来。

林靖拿粒葡萄剥了吃,“大哥这会儿应该到牧州府了。”

越氏道,“听说那块儿比帝都凉爽些,夏天想来好过,就是不晓得吃食如何?”

“大哥从来不挑吃食,再说,他这次去,吃穿都在其次。”林靖叹道,“自父亲战亡,咱们林家人,十来年没再踏上牧州的土地了。”

越氏毕竟妇道人家,对于林靖的话虽有些理解,不过,越氏道,“眼下,其实也还好,一家子过日子,太太平平的。父亲母亲在天之灵见到四叔这样出众懂事,不知多欣慰呢。”

林靖也不愿与大嫂子多言家族的方向性问题,林靖甭看年纪小,他很知道心疼女眷,不过,心里却是有些大男子主意,不想女人多为外头事操心。林靖道,“是啊,其实大哥这次去,无非就是把朝廷的赏赐颁给牧州军罢了。我估计是快去快回的差使。”

林靖问,“大嫂,你怎么没告诉大哥你有身孕的事啊。”

“我初时也没确定。再者,你大哥这么远的差使,我说了,无非是令他记挂家里。待他差使办完,回来见了,也就知道了。”

“大嫂可真贤惠。”

“贤惠还不好啊。”

“怎么不好?我就盼着能娶个大嫂这样的媳妇才好呢。”

亏得林靖年岁小,不然这话就的调戏嫂子的嫌疑。丫环们听这话都纷纷偷笑,越氏也笑,“夏姑娘待你多好,每回都给你做点心。这么大热的天儿,难道她不嫌热,还不都是为了你。”

当着大嫂子的面儿,林靖是不会说未婚妻有些过于彪悍的事儿。不过,林靖心里认为,要是夏妹妹再多些温柔就完美啦。

林靖寻思着打造完美未婚妻计划,林翊唐赢一行却比林靖预料的更早的到了牧州府。

百战之地。

这是林翊对牧州府的第一印象。

林翊去过襄阳缫匪,但襄阳是大城,匪患无非是在城外。襄阳城里的百姓还是一幅安生景象,牧州府不同,林翊在牧州府,看到的最多的官兵,便是外出的百姓,尤其男人,身上也多有佩戴刀剑。路上行人的眼神举止,多带着冷厉与防备,远不是太平盛世的安稳祥和,更不必提帝都城的富贵风流。

林翊与唐赢是骑马进城,因唐赢是正经钦差,荣四已带领牧州军诸将在将军府门前静侯。待唐赢一到,诸人略寒暄几句,便进了将军府,摆开香案,唐赢宣读圣旨,颁下赏赐,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将军府自然人人欢喜非常。

荣四当下设宴,款待钦差一行,唐赢道,“我辞别陛下前,陛下千万叮嘱于我,令我一定要代陛下看一看受伤的将士。”

荣四立刻指着一位三品武官道,“这是昭武将军宋志城,宋将军率领将士抗击蛮人,九死一生啊,如今这胳膊还没好呢。”

宋志城年约四旬,不愧昭武将军之名,人也生得比较威武,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幅大丈夫气概。闻荣四此言,宋志城立刻道,“为陛下尽忠,保护百姓,原是我等分内之责,不当大将军一赞!”

荣四道,“宋将军太谦了。”

唐赢道,“有此忠贞之臣,我朝边疆永保太平。”又问受伤的兵士们在哪里。

荣四道,“眼下宴酒齐备,唐大人是天使,不若先饮接风酒,伤兵营那里,总得收拾一番才好见天使啊。”天使,天子的使臣。

唐赢道,“我等过来,原就是为了犒赏将士,何况是陛下亲自吩咐于我。大将军放心,兵营什么样,我也是见过的。”

荣四挽着唐赢的手,笑道,“我的唐钦差,你就给我老荣这个面子吧,大家就等着你呢。”

唐赢道,“大将军盛情难却,如此,就让林大人先去看望一下兵士们吧。”

“谨遵钦差大人吩咐。”林翊天生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与荣四道,“大将军放心,下官不饮酒水。”

荣四唇角逸出一抹笑意,“看,我还没来得及同阿翊你说话呢。咱们可不是外人,你即便不饮酒,也得过来坐一坐。”

林翊却是未曾理会荣四这刻意的亲近,冷声道,“陛下吩咐在前,下官未完成陛下御命,不敢坐。便是唐大人,下官认为,还是要以陛下吩咐为先的好,不然,叫御史知道唐大人来此牧州府只顾得饮酒为乐,岂不有辱唐大人清名。”

林翊一幅铁面无私,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的模样,委实令在场诸大员有些尴尬。林翊不理会诸人,只管看向唐赢,唐赢道,“是啊,酒什么时候喝不得,待将陛下吩咐之事做完,我设宴请大将军。”

于是,荣四也只得亲自带了唐赢一行去伤兵营,只是脸色就着实不大好看了。

林翊半点儿不惧他,荣家是外戚,林家更是外戚。林翊只管跟着唐赢一道去了伤兵营,许多受伤的兵士十分凄惨,但对于陛下特意吩咐钦差过来探望,兵士们仍是十分感激。只是,此行程后,显然唐赢是没了吃酒的心,又说了第二日要去军中的事,荣四自然应下,安排着钦差一行休息。如此,洗尘酒未用,荣四十分不悦。

便有昭武将军宋志城道,“那林家小子委实嚣张,不给我等面子。”

荣四叹道,“有什么法子,这是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子。”

宋志城亲自递了盏凉茶奉予荣四,道,“那小子不会以为这牧州府还是他老林家当权的时候吧?”

荣四虽未说什么,脸色已露不悦。

唐赢倒是对林翊很满意,与林翊道,“恐荣大将军误会了你。”

林翊道,“我本也与荣家人不熟,何必做出一副亲近面孔。大人有没有注意,伤兵营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唐赢道,“非但伤兵营里人少,这样斩首两万人的大战事,进城时,未见城墙有修补痕迹。待明日再说吧。”唐赢身为昭德帝爱臣,见微知著的本事自然不小。便是与林翊这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也是俩人先时的默契,只是唐赢未料到林翊如此直接不给荣四面子。

俩人商量片刻,皆是面有虑色,只是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林翊回房后,与舒静韵自也有一番商议不提。

在林靖的预计里,他家大哥五月份启程去牧州府,一去一回,约摸俩月也就能回来了,不就是去代天行赏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七月总能回来一家子过中元节,给祖宗烧纸的。

结果,中元节完全没等到大哥回家,于是,林靖只得亲自主持家里的中元节。

林翊这一直未归,就是宫里林太后也有些惦记,林靖进宫与姑母说起此事,林太后道,“必是有事绊住了。”

林靖道,“只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太后看向这个自幼养在自己身边的侄子,问他,“你觉着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靖显然早有判断,道,“倘是好事,便是一时不能回来,也没有不打发人来给陛下先行报喜的道理。怕是坏事。”

林太后令内侍张嘉去外头守着,与林靖道,“自我入宫,林家在牧州府的兵权就渐渐削弱了,至你父亲战亡,林家更是失去了牧州府的根基。一个家族,爵位官位都是虚的,若想家族长久,必要有立世根本,明白吗?”

林靖皱眉思量片刻,有些懂,又有些不懂,道,“可我看文武官员在官场打拼多年,所谋不过是封侯拜相。”

林太后意味深长,“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94章 皇贵妃之七

第94章

林靖其实挺想姑母解释一下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 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过,林靖知道姑母的性子,姑母既要他自己去想, 那么, 姑母是不会说的。

林靖在宫里看望过姑母, 就回家去了。

家里越氏一样惦记丈夫,不过, 越氏到底是经过当年林家剧变的人,较寻常女人沉得住气, 偶尔还安慰林靖, “这么远的差使,早些时日,迟些时日, 都是有的。”

林靖道, “是啊, 大哥这回跟唐赢出去, 我就担心姓唐的心眼儿多, 坑了大哥哥。”

越氏笑, “唐大人时常来咱家,你大哥说, 唐大人是个有志向的人。”

“谁没志向啊,我还有志向呢,阿泽也有志向, 是不是?”林靖问林泽。

林泽很认真的点头,奶声奶气道,“大将军!”逗得人一乐。

好在,林翊一行回来的最不算太晚,中秋前回了帝都,而且,出乎林靖的预料,林靖以为他家大哥是遇着什么不好事方耽搁了回家的时间,不想林翊还立了个不大不小的战功回来,因为,林翊与唐赢生擒了西蛮王的一个孙子,名唤布日固德的王子。

按理,这算好事。

林翊却也未露什么喜色。

不过,在看到妻子大腹便便时,林翊眼睛瞪得老大,连忙快步上前扶了妻子一把,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好了。两只眼睛望着妻子,“身子这般笨重,如何还要出来迎我,快进屋去快进屋去。”

不待越氏说话,林靖在一边儿道,“大嫂子记挂你呗,这还用问。”

林翊瞥他一眼,“你平日不是最有眼力,也不拦着你嫂子些个。”

林靖坏笑,“大嫂子就要望穿秋水了,我哪里拦得住哟。”

越氏笑嗔,“四叔都会打趣人了。”

越氏林翊老夫老妻的,林靖就去照顾自己师傅,舒先生还是老样子,摸摸林靖的头,道,“阿靖长高不少。”

“那是,我起码长高了一寸。”林靖个头儿在同龄人中偏矮,尤其自己的好朋友关小二是个傻大个儿,侄子林腾长起来也是嗖嗖的,林靖对自己的个子也格外关注。

舒先生打趣,“哪里只一寸,我看,起码半头。”

“我说一寸是谦虚啦。”

林靖送舒先生回自己院儿后,方去大哥哥的院里说话。林泽兄弟已经给父亲见了礼,乖乖的坐在下首,林靖一去,又是一套礼。

林靖道,“大哥怎么一去这许久,我跟大嫂子都担心你呢。”

“我们钦差出行,有什么可担心的。”林翊问弟弟,“这些天,家里可好?你可好?”

林靖道,“我们在家都好的很。”

因着林翊刚回家,总要梳洗扫尘,林靖说了几句话,就去舒先生那里了。舒先生正在泡澡,林靖敲门进去,非要给舒先生擦背,舒先生道,“你可进来做什么?天儿冷了,沾水小心生病啊。”

林靖道,“做弟子的服侍先生,不是应当应分的么,怎能因为怕生病,就不服侍先生啊。”

舒先生笑,“少这般甜言蜜语,去服侍你大哥哥去吧。”

“大哥哥那里有大嫂子呢。”林靖个子不高,两只手臂搭在浴桶边儿,一双薄皮丹凤眼瞧着舒先生,问,“先生,你为什么打光棍儿啊,是找不着媳妇么?”

舒静韵听到“光棍”二字,脸直接木了,他生平第一次见有人用“光棍”来定位他的身份。舒静韵没好气道,“男孩子家,如何总是家长里短的婆娘样儿。”

“就凭你这说话,就知道你打光棍儿是活该。”林靖话音刚落,脑门儿就挨了舒先生一记脑崩,林靖疼的险没一脑袋扎浴涌去,揉着脑门儿道,“只许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揉两下脑门儿,林靖就俯着一张脸使劲儿往浴桶里看,舒静韵连忙拿布巾扎在腰间,挡住要害。林靖撇嘴,一脸嫌弃样,“我是看额头有没有给你敲肿,你以为我还看你的鸟啊,有什么好看的,谁没有啊!”他早看到了。

舒静韵给他这胡搅蛮缠逗乐了,道,“我是怕你看了自卑。”

“自卑啥,我个子都长得这么快,鸟也长得快。”林靖简直自信的不行,对水照了照,觉着虽然有点儿红,好在没毁容,且他自诩心胸宽广,也就算了。

舒静韵给他搅腾的,略泡了泡便起身了。林靖很是殷勤的帮先生递衣裳递鞋子,就等着打听牧州府的事儿呢。偏生舒先生收拾好后,直接就拿了本书,考校起林靖在家的功课。把林靖给郁闷的,到傍晚去大哥那里吃团圆饭时,嗓子都是哑的。

林翊还说呢,“嗓子怎么了?”

林靖气咻咻地,“舒先生问我功课,背书背的。”

林翊点头,“看来功课还是没落下的。”

越氏笑道,“阿靖可用功了,每天都带着阿泽一道念书。”

小林泽道,“我学会了好几首诗,一会儿背给父亲听。”

林靖便顾不上不生舒先生的气了,跟大哥显摆小侄子,道,“阿泽在这念书上,真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聪明的了不得。非但会背诗了,字也认得好些呢,教一遍就能记住。”

林翊点头,“不错。”夸林泽都不忘夸下自己,怪道他不过半个不在家,儿子就学会显摆自己背诗的事了,果然是近朱者赤啊!

受到父亲夸奖的林泽很激动的红了小脸儿。

林靖开始跟大哥打听牧州府的事,“大哥,你去牧州府,吃的可习惯?”

“吃得与帝都也差不离,有什么不习惯的。”林翊道,“古来名将,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的也有许多。男人不能太娇气。”

林靖点头,“是啊,咱家就没娇气人。数了大哥哥,就是我了。”

林翊认为,幼弟的自信也是家族一个未解的迷团啊。

林靖当天也没能从大哥这里打听到有关牧州府的事儿,第二天,林靖又去舒先生那里,因为昨儿个没打听了消息,林靖一晚上抓心挠肝的没睡好,跟舒先生放了狠话,道,“要是先生不同我说,我就去外头打听啦。”

舒静韵深知他这性子,只得与他略说了说,“也没什么事,你不都知道了,就是回程时遇着蛮人,还碰巧抓了一个。”

林靖立刻坐直了脊背,问出早想问的,“你们又没出关,怎么会遇着蛮人?”

“这也不稀奇,那些蛮兵皆做汉人打扮,只是没料到我们带的人手骁勇,故而大意了。”

林靖问,“抓到的那个是头领吧?”

舒静韵点头,“嗯。”

林靖一向机伶,他想了想,道,“先生,你就不觉着奇怪?”

舒静韵慢慢烹茶,很有些漫不经心,“哪里奇怪了?”

“我朝刚刚大胜,枭首两万余人。蛮人经此大败,正是怯战之时,再者,他们怎么就这样耳聪目明的得知朝廷的钦差回帝都的时间和路线呢?”林靖道,“再说,看你这云淡风清的模样,昨天洗澡你身上半个伤都没有,可见战事不算激烈。我就奇怪了,打劫朝廷的钦差队伍,这样的胆量,就是傻子也知道要多带些兵马吧。结果,还把自己给葬送进去了。多怪啊。”

舒静韵自己倒了盏茶,不急不徐道,“你都能看出怪来,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只是,这事不大好办。”

“哪里不好办?人都抓住了,难道证词还没到手?”林靖问。

“这次去牧州府,是唐大人的钦差,到了牧州府,颇多可疑之处。就是我们能避过一劫,也多亏故人相救。原本在荣氏升皇贵妃的时候,朝中御史说荣氏逾制,结果,也不晓得如何就恰到好处的牧州府大胜了。”舒静韵道,“这次去牧州府,经此大战,伤兵营不过百来人。就是牧州兵马,瞧着也不像是经百战肃杀之气的。城墙依旧是旧的,据城中百姓说,打仗听说也打了,不过是在城外打的。这次战事,定有蹊跷。”

“是不是谎报战功?”

舒静韵道,“初时我是怀疑荣四谎报战功的,不过,据我所知,牧州兵马的确是曾出调出城,而且,拐伤并不严重。可见,这场战事,起码我朝是没死多少人的。”

“他不是说杀了两万蛮人,那两万人埋哪儿了?”

“这种战事,又是在春末夏初,死了这许多人,一般数过人头后都是当地烧了,不然,容易引起瘟疫。”

林靖道,“这么说,还查无实证了。”

舒静韵道,“此事的确不大好查。”

“那逮住的这个蛮子是个什么人?”

“蛮王的第十五个孙子。”

“这蛮子怎么说?”

“说来你都不能信。”舒静韵端起茶水呷一口,却又不肯再说,不知是故意卖个关子,还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林靖剥了个新炒的松子,细细的吹去松仁外的一层细皮,放嘴里吃了。舒静韵此时方叹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神仙也猜不到的奇事,据这蛮人小王子说,是荣四花银子买来的大胜?”

林靖自诩聪明绝顶之人,一时也听愣怔了,不禁道,“这大胜还能买?”

“如何不能。蛮人屡次生事,难道真是蛮人好战?”舒静韵道,“蛮人那边,皆是逐水草而居,年景好的时候,衣食尚得周全。倘是哪年受了灾,衣食无着落,他们部落的王也不能看子民饿死,就过来抢。自来战事,鲜少有因上位居好战而开启的战端。战事多是因财富而起。说来荣四也是一奇人,竟有这种脑子,蛮人无非是想要东西,他干脆直接给钱,两边儿商量好了,蛮人得财帛实惠,他得名声,焉有不胜之理?”

林靖乍听此奇事,一时竟无法发表评论,良久方道,“荣四也不简单哪,这才在牧州府几年,就能用朝廷的银子买了个世袭的爵位,这也是个天才啊。”

“天才个屁,蛮人又不傻,再给他‘买’几年,非酿出大事不可。”舒静韵纵有些洒脱恣意,但三观还是较林靖端正不知多少。倒是林靖,自小不知怎么长的,完全没有半点儿忠君情操。舒静韵哪怕不想拘了林靖的天性,也很担心林靖再这么肆意的生长下去长歪。

林靖会不会长歪不好说,他倒是很赞同舒先生的看法,“这姓荣的就顾着买战功,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他死不死的有什么要紧,牧州府是抵挡蛮人的第一线,牧州府一破,接着就是晋中之地,继而危及帝都,咱们不是都要跟着倒霉!这王八蛋,为着自己升官儿不顾别人死活!简直不是个人!”

林靖先把荣四臭骂一通,与舒先生打听,“这事陛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