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景南点了点头。

“我先前手紧,就借用了些银子。”他把帝都镇南王府的银子都弄到了内库去当私房。

“大管家已经与我说过了。”凤景南淡淡道,“既如此,日后三节两寿的,我就不往帝都送礼了,全折合到那银两里去。”

明湛噎个半死,翻着白眼道,“咱们亲父子,哪儿用得着算得这么清楚啊。”

“一个儿子三个贼,你不必跟我套近乎。”凤景南忍不住笑,“帝都这么大的基业,你还要琢磨我镇南王府这点儿东西,真亏你有这脸皮下手。”

“你的不就是我的,我怎么没脸下手了。”明湛自个儿也笑了,他向来挨几下跟玩儿似的,也没心理负担,亲昵的搂住凤景南的脖子,犹不死心的说,“爹,你真不再考虑考虑帝都权鉴的事儿。”

明湛回到昭仁宫时天已近黑,早过了晚膳时间。身为一国之君的明湛饥饿落魄的犹如难民,捧着面碗,一连吃了三碗,才在阮鸿飞的劝说下意犹未尽的放下小玉碗儿,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二贱没留饭?”倒不怪阮鸿飞吃惊,凤景南虽然对明湛向来没啥好颜色,不过却十分看重明湛。如今明湛登基,别看凤景南装的人五人六,一副清高嘴脸,其实内心不知道多得意自个儿儿子做皇帝呢。

好不容易见着了,明湛还特意送凤景南回府,怎么着也要留儿子吃顿饭说会儿话儿,拉近一下父子深情吧。

哪知,明湛饿死鬼一样的回了宫。

“别提了。”明湛一言难尽,唉声叹气。

阮鸿飞看他眼皮有些红肿,问道,“这是哭了?”

“就这么屁大点儿工夫,挨了两回揍。”明湛道,“连口饭都没吃上,就给撵出来了。要不是我跑的快,非折在父王手里不可。”继而唏嘘道,“这哪儿是爹啊,分明是我上辈子的债主啊。”

阮鸿飞问,“总得有个缘故吧?”

“他管我要镇南王府帝都权鉴了。”

“你不乐意给?”见明湛点头,阮鸿飞实在没话好说了,起身去了内室。

明湛跟进去,嘀咕道,“我就是交出去,父王现在也无人可用,还不如让我继续拿着呢,有啥事,我还能替他了了。”

阮鸿飞懒的理会明湛,明湛还追在阮鸿飞屁股后面絮叨,“飞飞,你帮我想个法子成不成啊,飞飞…”

尽管阮鸿飞十分痛恨凤家双贱,此时也不禁万分同情凤景南:这哪儿是儿子啊,纯粹是生来讨债的。

15、赐爵 ...

自从明湛将镇南王府帝都行权印鉴不情不愿的交还凤景南之后,好几天都闷闷不乐,怅然若失。

凤景南不得不出言安慰道,“要是哪天退了位,你再想继续打理镇南王府的事情,这些还是你的。”反正明湛只打算做二十年皇帝,虽然凤景南十分怀疑此话真实性,不过瞧明湛这副模样,真担心他郁闷出问题来,只得说几句好听的,糊弄一下父子关系。

明湛抱怨,“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父王,莫非你还怕我对镇南王府生出异心。”

“那倒没有。”凤景南对于明湛还是比较放心的,若是明湛有自己的儿子,可能会生出异心来。如今,明湛摆明了不留后嗣的,明湛与明淇的感情向来好,自然不会做对镇南王府有危害的事情。

凤景南看明湛一眼,“人都有私心,镇南王府向来是这种规矩。保持镇南王府的独立与神秘,对帝都也有好处。我这也不是针对你,你远远的放了手,才不会有人通过你的手干涉云贵内政。”

明湛明白凤景南防的是那些朝臣,遂笑道,“那父皇去云南,岂不是个现成的大细作。”

“皇兄已经退位了。”凤景南道。

明湛摆明了不信,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事儿,朝凤景南挤眉弄眼,一脸坏笑,“那个,花开堪折直须折啊,一把年纪了,抓紧时间。”

凤景南全当明湛发神经,不予理会。

明湛自认为拿的起,放的下。

既已成事实,也就不在纠结于镇南王府的财产问题,转而关注恩科考试。

魏子敏来得很是时候。

明湛自认为对魏宁的脸很熟悉,阮鸿飞顶着那张脸把他骗的天翻地覆,可真正面对魏宁时,才发现,原来魏宁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容貌。

魏宁的皮肤偏小麦色,眉目俊秀,看向明湛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只有在偶尔微笑时,方有明湛记忆中的影像。

“魏子敏。”名子噙在唇齿之间,明湛始觉得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假像。

或许少年时的魏子敏真的是温润如玉,如今看来…物非人非。

魏宁从容的行过大礼。

明湛微微一笑,回神,赐座。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回陛下,尚可。”

明湛点点头,“那就好。”

“当年的事,于你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明湛温声道,“皇位的争夺向来是你死我活,镇南王府也一样。这是历史的必然,个人的影响力很有限。纵使没有鸿飞,早晚也是一样的结局。”

“我一直很内疚,两位表兄于魏家有大恩。”明湛向来不是按理出牌的人,魏子敏对明湛并不够了解,不过,一个皇帝,哪怕是为了收买人心,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眼睛微湿润,“我的人生需要一直在爱人与亲人之间不断的抉择,我愧对你父王与太上皇。”

“仁宗皇帝时,没有你,便没有父王与父皇二十年的江山,什么样的恩情也报答了。”明湛脸色温文,魏子敏或许辜负了凤家兄弟,不过于他有恩无过,“如今,没有你,鸿飞与我不会有今日。你对鸿飞,情深似海,令我感佩。至于几位皇兄与明义明菲、魏贵妃的事,这并不是你的错。”

“你经历过仁宗皇帝末年的储位之争,当明白皇位向来是有你无我,更怪不得谁。”明湛镇定道,“或许你会认为,若不是鸿飞的盘算,几位皇兄起码能留一位继承皇位,至少不必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轮不到我登基。”

“事实上,镇南王府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即便父王与魏妃的感情再深厚,也敌不过大势所趋。当初仁宗皇帝与方皇后也是结发夫妻,恩爱非常,可这有什么用,皇位最终落在父皇的手中。何况明礼软弱,明义自大,明廉无大志,明菲更是愚蠢,他们并不是我的对手。”明湛淡淡道,“儿女私情,于王位帝位的继承上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再者,几位皇兄,明澜狠毒,明瑞阴险,明祥不择手段引狼入室,虽各有手腕,若无鸿飞干预,他们当中会有一位继位。”明湛道,“在帝都情势危急时,明澜明瑞都选择拉镇南王府下水,这些手段,我并不陌生。父皇与父王是同胞兄弟,兄友弟恭,方有帝都与镇南王府这二十年来的和平。我与皇兄们却并没有这样的交情,他们任谁登基,都避免不了帝都与镇南王府的摩擦。”

“大事上,我向来不做则已,做则做绝。”明湛的声音中有一种安详的笃定,“当年肃宗皇帝试图削藩,结果丢了帝位。那位镇南王并没有取而代之,若是我,必不会如此仁慈。”

“我也是凤氏子孙。”明湛浅笑,“许多年来,镇南王府与帝都的和平来自于镇南王与皇帝不相伯仲的才干与实力,当有一天,实力失衡时,必然会导致各方势力的重新洗牌。鸿飞的报复实际上避免了将来镇南王府与帝都之间一场势必要进行的争战,让结果提前。”

“所以,我才说,你无须内疚。纵然没有你,没有鸿飞,纵然父皇能多做几年皇帝,可是在父皇百年之后,这帝位早晚也是我的囊中之物。”明湛轻声道,“相反,虽然皇兄们早逝,却因此保住了皇孙的性命。”

“多年前,因为鸿飞,先帝废戾太子,父皇登基。”

“多年后,因为鸿飞,父皇不得不壮年退位,传位于我。”

“如今,为了鸿飞,我无嗣。二十年后,必会传位于皇孙。”明湛望向魏子敏微润的眼睛,轻叹道,“一饮一啄,早已前定。这是天数,并非你之过。”

魏子敏忽而一低头,泪如雨下。

他是真的仰慕阮鸿飞,少年时的仰慕,近而不可抑制的滋生出的爱慕。魏子敏是个聪明透澈的人,当年,他并非没有机会救下阮鸿飞。可是,他的姑妈表哥与他自己、整个魏家,同样太需要这个契机。

在方皇后已经把持后宫、干预朝政、忌讳凤家兄弟的时候,这是个不可或缺的,活命的契机。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人,魏子敏并不算没有良心,要命的是,他总需要在良心与形势之间做出选择。

良久,魏子敏眉梢微凝,眼睛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道,“不要辜负他。”

明湛点头。

凤景南对于魏子敏回帝都先见明湛略有不满,后来,自己一想,明湛毕竟做了皇帝,的确要凸显出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来。

凤景南也只有忍了。

并且首次觉得,儿子做了皇帝,对于老子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太让人舒服的事啊。

魏子敏被明湛说的一场痛哭,见凤家兄弟时就带了些痕迹,凤景南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微恼怒道,“也不知道那妖孽哪儿来的这样大的魅力,怎么一个个的就硬给迷的神魂颠倒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魏子敏脸上发窘,低声道,“二表哥,不关鸿飞的事。”

“叫的这样亲热做什么?”凤景南冷声道,“鸿飞鸿飞,你这样抛家舍业的去追随他,二十年也没把人弄到手,也算窝囊了!”结果儿子着了道儿!

见魏子敏垂头不语,凤景南想一想明湛追求阮鸿飞时那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的劲头儿,子敏到底脸皮薄,方占了先机,最终失利。

凤景南盘算着是不是指点魏子敏一二,来挖明湛的墙角。

凤景乾先笑了,温声问,“明湛还不错吧?”

魏子敏忙道,“皇上龙章凤姿,实非凡俗。”

“这帝位,朕犹豫了许多年,早在景南立世子时,朕就有立储之心,只是诸子资质相当,并无太过出众与明湛相较之人。”凤景乾笑,“如今将皇位传于明湛,朕也能安心做太上皇,并不会担心继位之君不肖,辱没祖先。明湛将来必更胜于朕,青史留名。子敏,你无需有愧。”说到底还是自己儿子无能,怪不得谁。

凤景南明显不作此想,哼了一声道,“当初皇兄与我是何等信任你,你就算受到协迫,不得已,也该暗地里提醒皇兄一声,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反过来说,你既然视你的爱情胜于一切,就该狠下心来,一心放在那妖孽身上。你这左右摇摆的毛病,我不是说过你一次两次,既不想辜负妖孽,又内疚我与皇兄先前对你的栽培,结果两头儿够不着,两面儿不是人,你这叫办的什么事儿!”

“你现在怎么着呢?”凤景南问,“是打算回来继续在朝廷任职,还是有其他想法儿?再过几日我与皇兄就回云贵,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以后能照应你的时候也不多了。”

魏子敏动容,道,“皇上的意思是,派臣去岛国做官。”

“我问的是你。”凤景南对魏子敏的感情很复杂,魏子敏无疑在皇位更迭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可以说,没有魏子敏与阮鸿飞这一场戏,皇位根本不可能这样顺遂的落在明湛头上。明湛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凤景南也就不大痛恨魏子敏的背叛了。再加上,他就这两个表弟,魏子尧向来花天酒地,不顶大用。如今魏子敏回来,凤景南虽恼他,到底还是多加过问一句。

魏子敏感激道,“我也愿意。”

凤景南笑了笑,玩味的问,“你是不是在那边儿有人了?”

凤景乾观其颜色,也笑了,看向弟弟,“既如此,就依子敏吧。”

“什么人哪?”凤景南报怨一句,“海外岛国,能有什么名门淑媛?何况你在帝都尚有妻室儿女,你打算怎么办?算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处置吧。分清轻重主次,优柔寡断办不成事的。”

明湛先收买了魏子敏之心,又到慈宁宫太皇太后那里做人情。

太皇太后如今与明湛感情非常,好得不得了,两个儿子都靠后了。明湛每日都会去小坐一会儿,哄太皇太后开心。

太皇太后本身笑点低,常给明湛逗的乐呵呵的。正念叨着呢,明湛就去了,太皇太后对两个儿子笑,“明湛来的巧,点心刚端上来,还是热的。你们不爱吃这个,明湛喜欢。”

明湛简单的行个礼,各自尝了尝,指着其中一碟道,“这个绿豆糕味儿好,有奶味儿。”

太皇太后喜道,“里头放了牛乳蜂蜜。”

旁边儿陪伴太皇太后多年的孙嬷嬷道,“回陛下,绿豆糕是老祖宗亲自指点着奴婢做的。”

明湛笑着奉承一句,“难怪,我尝着就是比以往的味儿好。早听说皇祖母的手艺是百里挑一,教出的徒弟也比御厨强三分呢。”

太皇太后笑,“皇帝嘴甜。”

“那是,这不是刚吃了蜜么。”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

凤景南道,“就显得你贫嘴。”

凤景乾笑,“亏得明湛活泼,母后这里热闹多了。”难得的是能坚持着每天过来哄老太太,这样凤家兄弟去云贵也能放心。

明湛笑悠悠地,“今天我有事要跟皇祖母商议。”

太皇太后极少得这样的看重,以往她只管在慈宁宫坐享尊荣,事情都是宫妃处置,再有前朝之事,凤景乾也从不会拿来打扰她。故而,太皇太后十分大方道,“皇帝做主就是。”

明湛道,“是这样,先前父皇派承恩侯远去岛国学习,如今方回来。这一趟,承恩侯立了不少功劳,以后还多有用承恩侯之处。如今断不能不赏,我想着,不如将承恩侯的爵位往上升一升,赏公爵。”

太皇太后地位尊贵已极,珠玉宝器也见多了,极少的事能动太皇太后之心,唯一牵挂者,无过于娘家魏氏家族。

听闻明湛要升侄子公爵,太皇太后又不是有城府之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声笑道,“都由皇帝做主,皇帝看着办吧。”

晚上,太皇太后私下对凤景乾道,“以往是我偏心眼儿,对明湛不大好。如今看来,这孩子却十分孝顺,做事公允,你立他为帝也好。”

凤景乾心下暗叹,明湛的手段,一环扣一环,你不服都不行。

至于凤景南,则在思量,明湛这样大方的赐爵,不知道要子敏怎样做牛做马的回报呢。

这小子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必有所图!

16、成全 ...

凤景乾表现出了一代帝王的胸襟与气度,在见过魏子敏之后,便以龙体不适之名,与凤景南远赴云贵,调养身体,并未再迟冗拖延。

明湛与阮鸿飞率领百官一直将凤家兄弟从朱雀街一直送到朱雀门,在朱雀门外,明湛与自己俩爹颇是难舍难分,说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的私房话儿。最后凤景乾拉着阮鸿飞的手,一脸感叹,在群臣面前不得不口是心非道,“王弟,因朕的身子,朕与景南不得不远走云贵。明湛初初登基,朕心中委实放心不下,不得已要将请王弟留于帝都,代朕多多照顾于他。”

阮鸿飞回握凤景乾的手掌,笑的那叫一个花开满园,一脸假惺惺的谦慎道,“皇兄所请,小王焉敢不从。小王对皇上之心,天地可鉴。望皇兄以身体为要,切勿牵挂帝都。”没事最好别回来。

凤景南冷声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回去吧。”真是看到妖孽这张脸就来火,听到妖孽说话就想发作!只是此时此地,凤景南如何发作的出来,只好按下脾气死忍,冷声打断阮鸿飞的话。

明湛笑着挽住凤景南的胳膊,“父王,我就是做了皇帝,也是您的儿子啊,别这样生分,你还是叫我名子吧。”

凤景南对着明湛的热脸,实在摆不出冷意,拍拍明湛的肩,“回吧。”

凤景乾看向明湛,温声道,“太皇太后就交给你了,理政时注意身体,有事给我写信。”

“嗯,父皇放心吧。”

留明湛与阮鸿飞在帝都,凤景乾焉能放心?

不放心又能如何?

凤景乾笑了笑,“回去吧。”

明湛与凤景乾感情自始至终都非常融洽,以至于明湛觉得很遗憾——凤景乾与阮鸿飞是绝对不能共存之事。

阮鸿飞回去就命内务府着手更换昭仁宫正殿的布置,明湛道,“还是留着吧,什么时候父皇肯定要回来的。”这回来一瞧,自个儿没住的地方了,岂不伤怀?

“昭德殿的龙椅,你要不要一并给他留着?”阮鸿飞笑了笑,转头命子墨将一对精致至极的白玉瓶搁博古架儿上。

明湛凑上前摸了两把,入手即冰且润,赞道,“真是好东西,值不少银子吧。”

阮鸿飞不理会明湛,自去书架前随手抽了本书来,见明湛将一对瓶子抱怀里摩挲个没完,便道,“手放稳了,嗑着碰着可是要赔的。”

“那啥,飞飞,别忙着布置这个了,咱们过几天就去行宫住。”明湛将宝贝瓶子放回原位,拉着阮鸿飞的手,笑嘻嘻地,“咱们下午去杏花园玩儿吧?住些时日。”

“你得闲?”

明湛得意的挤眉弄眼,“父皇又不在,谁还比我大?此时不逍遥,更待何时?我叫何玉去说一声,叫大臣们去杏花别院去早朝。去吧去吧。”

“皇上说了算。”

“我去跟母亲说一声。”

卫太后自从入主寿安宫,诸事无一不顺。

虽然明湛将内务府的产业交予卫太后打理,诸臣心里难免有些嘀咕,到底没把反对意见说到明面儿上来。毕竟内务府是皇室的私产,纵然皇家无私事,也不会希望臣子们的手伸的太长。

不过,让卫太后声望渐增的却是善仁堂医馆一事。

善仁堂医馆原本只是明湛与卫太后母子联手逼迫百官让步,进而促使卫太后入主寿安宫的一步妙棋。

如今卫太后早已入主寿安宫,这步棋的已经起到了自己的妙用。换言之,他最大的功能性已经结束了。可任谁都没料到,卫太后如此看重善仁堂一事。

孙神医本就是放达的脾性,如今二次入太医院为官,起因是被明湛一张大嘴忽悠来的。尽管明湛说的天花乱坠,可事实上,明湛自带着孙神医回帝都,便一直忙与国事,并没有多少精力投入到医疗改革上。这并非他不愿,实在是帝都的银钱太过紧巴,明湛百事缠身,一直也腾不出手儿来。

如今后宫人口有限,卫太后闲了总要找事打发时间,善仁堂的事既然开了头儿,她便用心经营,一来二去的,倒与孙神医成了莫逆之交。

明湛到寿安宫时,卫太后正与孙神医说起善仁堂加派医士坐堂的事。见到明湛,卫太后笑,“刚送了上皇与你父王回来么?”

凤景南自来帝都,与卫太后见面的时候并不多,这次凤景南回云南,卫太后并没有出城相送。

“嗯。”明湛坐在卫太后宝座一侧,摆摆手免了孙神医的礼,不解的问,“老孙,你来给母亲请平安脉吗?”

孙神医道,“是善仁堂就诊的病人一直很多,坐堂的大夫不够,臣来与太后商议,是不是加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