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让你八弟受委屈。”南丰伯夫人拉着陆文韬的手道,“我现在唯一记挂的就是你八弟的孩子。”

想到吴婉,南丰伯夫人真是既恨且怕,说道,“虽说是你八弟对不住她。可如今,你八弟下了大狱,又判了重罪。咱们家亦要拿出大笔银子,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姓陆的。咱们不能让你八弟的骨血流落在外哪。”

“你想想,吴姑娘还这样年轻,日后少不得要嫁人的。”南丰伯夫人伤心道,“莫非日后叫你八弟的孩子管别人叫父亲?”

陆文韬所挂牵者,无非也是这事。

不过,一想到吴婉那种性情,那种手段,纵使老油条陆文韬亦颇觉辣手。陆文韬安慰母亲道,“这件事,并不简单,毕竟孩子在吴姑娘肚子里。母亲只管放心,儿子要想个可行的法子出来。”

“咱们也是为了她好。”南丰伯夫人叹道,“她已失贞,就算嫁,往好里想也不过是填房继室,这要是带着个孩子,不是更难嫁么。”

“我明白,母亲放心吧,我去解决。”

陆文韬向来是在官场厮杀,对于女人没辙,还真是头一回。

女人的战场向来是在内宅,与男人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儿上。陆文韬先前就是太过轻视吴婉,方吃了大亏。

这次,陆文韬也没避嫌,直接登门拜访,准备开门见山的与吴婉商议孩子的事。

吴婉躺在闺房床间,一道纱账隔开二人,陆文韬只能隔隔看清帐中人形。室内皆是浓郁的药香,吴婉道,“大驸马有话可直说。”

“不瞒姑娘,有关我家八弟所做所为,陆某颇是歉疚。”陆文韬温声道,“此来,一为致歉;二则是为了吴姑娘腹中骨肉。八弟已然流放,我身为长兄,想问一问,吴姑娘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吴姑娘有何为难之处,只管说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为吴姑娘办了。”先探一探吴婉的底。

吴婉根本不吃陆文韬这一套,声音冰冷,“若大驸马想看你陆家骨肉,就问我的奶妈了,我亦不清楚埋哪儿了。”

在许多年后,陆文韬亦难免道一声,“天下奇女子,吴婉娘当为其中翘楚。”那个时候,恩怨消散,昔日青年俊才,吴越红颜,俱已老去。

可如今,陆文韬只觉得苍天为何会生出这样狠毒的女人来,他听到吴婉已堕胎,简直难已控制心中怒火,断喝一声,“你为何如此绝情?”

外面守着的丫环婆子们顾不得什么,忙奔进来,生怕陆文韬做出什么难看的事来。

“大驸马说笑了,我与你陆家本无情意,焉何有绝情一说!”吴婉依旧冷冷,“既然大驸马口口声声说我肚子里是你陆家骨肉,就该知道我恶心都来不及,焉会生下这样的孽种来!”

陆文韬怒极,起身就走,吴婉喝道,“站住!”

“大驸马!你的手段我吴婉早已领教,所以,你们陆家最好别欺人太甚!我既然有本事面君,就有本事在这帝都府活下去!”

陆文韬出了吴婉闺房,尚听到吴婉冷厉的声音。

陆文韬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是第一遭见此毒妇泼才,他除了拂袖而出,也没别的想法儿了!

 

36、更新 ...

真正厉害。

明湛看着皇家报刊的底稿,里面有一篇沈拙言采访吴婉的话,最漂亮的有如下两段:

吴婉道,“我出身商家,未读过多少书。不过,我亦明白人们肯定对于我将腹中孩子流掉会多有想法。那日,大驸马来我府上,听到孩子已失,当即暴怒,恨不能将我挫骨扬灰。”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吴婉道,“我却是想不通,我为何要为陆家生下子嗣。莫非,我被侮辱,就该忍着嫁过去,就该忍着给畜牲养孩子。若如此,世上禽兽倒不必担心绝后了。我虽是商家女,也是堂堂正正之人,我绝不允许自己孩子父亲是禽兽。这个世道,虽然男尊女卑,可女人也是人,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就得像狗一样活着。”

“不简单哪。”明湛笑望沈拙言,“你倒是聪明,去了吴家挖消息。”很有名记潜质哪。

沈拙言道,“陛下抬举学生了。是吴姑娘托人找我,我想着吴姑娘这样可怜,就去了。吴姑娘说了好些话,问我能不能印在报刊上。反正陆家官司本就是我写的开头儿,就用吴姑娘的话结尾,也算有始有终。”

“吴姑娘到底是女人,这样印出来,也能保她平安。”沈拙言说了一句。

明湛多看了沈拙言一眼,只是平平一瞥,沈拙言却觉得自己的心事都已被帝王看穿。沈拙言急急辩道,“我的确不喜欢陆家,不过,吴姑娘也的确让人敬佩,她一个弱女子,又没个父母…”

明湛笑笑,不以为意,“凭吴婉的本事,一个平安总能保的住。”想了想,指着报刊,对沈拙言道,“朕说句话,你在这后面加上。”

“朕从未以为女人卑贱。女人是妻子、是女儿、是母亲,有谁会认为自己的女儿与母亲卑贱吗?那么你的妻子也是别人的女儿,更是你儿女的母亲。将心比心,女人从未卑贱。”

明湛这句话,被许多人引用推祟。

更有趣的是,明湛初初登基,朝臣尚未归心,天下女人却已对明湛尊敬有加。

纵观武皇帝的执政生涯,对于女人,他的确有一种骨子里的同情与尊重。而且,更妙的是,武皇帝亦得到了许多女子的帮助。

吴婉无疑是其中极为出众的一位。

吴婉极早的意识到舆论的好处,她如今要养身子,亦要保护自己,直接便想到了皇家报刊。遂托人,请了沈拙言来,方有了以上的一番言论。

陆家对上吴婉,绝对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这个时代的女人皆是视名节如性命,吴婉被逼到绝路,反正名节这个东西她早就不期待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性命。

吴婉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相对的,她就是要保持自己名子在帝都的热度,只有这样,陆家才会忌惮三分。

吴婉极其聪明的利用了皇家报刊这个平台。

不但将陆家骂的狗血淋头,要命的是,明湛还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新的一期皇家报刊出炉,沈拙言特意带了一份儿去看望吴婉,还不忘带了些补品。沈拙言隔着纱帐子与吴婉说话儿,“你认得字,自己看吧。”又说一句,“也别看的太久,伤眼睛。”

吴婉看得仔细,忍不住轻轻掉泪,“若不是皇上与沈公子相帮,我一个女人断难立足的。”

沈拙言听到里面轻轻的抽泣声,忙道,“快别哭了,我听人说坐月子时不能流泪呢。”

吴婉忍着心中的酸疼,温声道谢,“多谢沈公子仗义相帮。”沈拙言品阶不高,贵在御前当差,能说上话儿。这样不图条件的帮忙,足以让看透世情的吴婉心生感激。

沈拙言并不习惯跟女人说话,挠挠头道,“你好生养着吧,有事派人去跟我说一声。”起身又道,“那个,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你就好好过日子吧。”

“多谢沈公子。”

沈拙言告辞。

有关明湛对于女人从不卑贱的高论,在帝都引起不少议论。

虽然自古便有三从四德的训示,明湛却是个很会瞎掰的人,他早说了,“你若觉得女人卑贱,那你必定是认为自己女儿自己母亲同样卑贱的。”

再有,明湛去国子监演讲时提及此事,更加说道,“从远古说来,女娲造人。你们皆知女娲是大地之母,我们的祖先皆是女娲用泥巴捏的,女娲本就是母神,她焉会歧视女性呢?如今,有些不明白的人对女性颇多无礼之处,岂知不是逆母神旨意而为?”

由一件男女平等之事,明湛还能扯到女娲身上,可见其扯功之深厚。

“何苦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男人与女人,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男人保家卫国,女人亦要种田桑梓,少了哪个都不成。律法尚未有尊卑之别,在朕眼中,男人与女人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在此热议之时,明湛正式提出对女性独立法案的重新立法,最重要一条就是:女人有独立的立户权。

无数的女人因此对于明湛感激不尽,在后世许多岁月中,更有无数人谈起武皇帝的这条仁政,大赞武皇帝英明。

明湛身上有极其严重的绅士情怀,他自然是同情女人。不过,他当然也是另有目的的,明湛对阮鸿飞道,“如今国中不论贫究贵贱皆是以家族为单位,一人有事,全家上手,尾大不掉。再有各豪族姻亲联系,拉帮结派,势力越发强横,于国执政大为不利。正好趁此机会,重申家产族产子女继承权,以此渐渐削弱族长势力。哪怕族规,亦不能凌于国法之上。”

在历史中,没有哪个皇帝会真正喜欢世族豪强,这种历史遗留的畸型产物。纵然以明湛之开明,亦是大皱眉头。

这件事,明湛命李平舟打头儿挂名,礼部与翰林院共同研究一个各方均能接受的法案出来。

当然,这是长期工作,急不得。

不过,现阶段的成果是,吴婉大扬其名,且保住了自己的家财。

而且,短时间内,南丰伯府真不敢怎么着吴婉。

就是大公主进宫,想在卫太后跟前儿探一探口风,卫太后淡淡道,“都是女人哪。”

意思很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大公主讪讪,不死心的道一句,“吴姑娘这样的女人比较罕见。”

“咱们皇家,有皇子有公主,自太祖皇帝始,公主虽然有一品、二品、三品之分,不过,除了嫡出公主,哪个真叫你们的封号低于二品呢。”卫太后淡然道,“你们出宫嫁人,开府赐产,亦不逊于诸皇子。平日里,撒个娇卖个乖,都尽量让你们如意。谁叫你们是女儿呢,女儿自是要偏爱些的。要我说,皇室,待公子比皇子更加优容。”

“我视你们为亲女,将心比心,若是你们谁受了这样的欺负,倒不必流放罚金这样麻烦,全家上下,有一个算一个,男人净身入宫,女子没入教坊。”卫太后似未看到大公主尴尬的面孔,温声道,“不过,话说回来。吴姑娘的身份自然远不及你们姐妹,不过,皇家也得讲理呢。”

“我对皇帝说,比起当初永宁侯外家表兄,这位陆公子实在判的轻了。”卫太后徐徐道,“后来,皇帝说了,陆家总归是大公主的婆家。南丰伯府坏了名声,大公主的颜面亦是有损。”

大公主已是后悔说错了话,不想卫太后并不打算轻轻放过她。

“皇帝就是这样心软的人,南丰伯府与永宁侯府比起来,爵位且差一等呢。怎么说,永宁侯府都是我的母族,莫非永宁侯府的名声就不要紧了么?”卫太后的声音一如继往的平和,“其实,即便皇帝不说,我也明白皇帝的心意。你们与皇帝毕竟非一父兄妹,论起来,是堂亲。虽太上皇健在,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呢,是宁愿我这个母亲受些委屈,也生怕委屈了你们姐妹呢。”

大公主如芒在背,冷汗涔涔,急忙跪下道,“皇婶明鉴,淑媛断不敢有此心的。在淑媛心中,皇上是君上,亦是骨肉兄弟。南丰伯府之事,淑媛亦是感恩不尽。且南丰伯府不过一伯爵府第,焉能与永宁侯府比肩?淑媛断无此不敬之心。”

卫太后笑笑,“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一派和悦道,“我是见你进宫了,平日里闷的慌,皇帝天天忙,也没空来陪我说说话儿。看到你,难免话多,哪里就到这个地步儿了呢。”大公主再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住心下惶恐,言辞间恭敬许多。卫太后携大公主去了太皇太后那里,祖孙三代热闹闹的用过午膳,大公主方战战兢兢的告退回府,自此收敛十分。

事后,卫太后对明湛道,“我们对她们太过宽和了。”

明湛道,“一个女人,不必放在心上。”这说的是大公主。

卫太后并不作此想,“我这也是在教她,没有智慧,起码要学会安分。该是让她们明白是谁在当政的时候了。”

 

37、更新 ...

吴婉是一个奇才。

饶是明湛也得服气,这个女人虽是原装封建社会的女人,却有着多少男人所不及的敏锐触觉与超前眼光。

吴婉在帝都兴风作浪,南丰伯府怎敢拖延十万银子的事。急急的开了老库,将数车银子如数送至吴宅。

这样大笔的款项,吴婉早有准备,请来帝都最有名气的四位银庄的掌柜,现场称银,现场开票,尽数存入银庄。

然后,吴婉刚出了月子,便大张旗鼓的买下朱雀街一处店面,且不用来做生意,她开了一个“女子援助会”,并且在皇家报刊上大作文章,声称免费帮助受欺凌迫害的女人。

凡是受害女子,要打官司,她出银子。要伸冤,她请状师。

一切行为,均属免费。

吴婉公开说,“我有南丰伯府赔偿的十万两纹银为底,皇上都说了女人不卑。如果有女人受到伤害,无可求助,只管来这里。我身为女人,定会尽一切努力帮助女人。”

吴婉还在皇家报刊上登了开业日期,当天请了舞龙舞狮的队伍,亦要杂耍百戏,鞭炮齐鸣,弄得极是热闹。

沈拙言还特意叫了魏子尧来捧场。

出乎吴婉意料,永定侯夫人亦命家人送来贺礼。吴婉自是谢了又谢,只管请永定侯府来人进去喝茶。

接着李平舟之母李老夫人亦有贺礼相送。

最让吴婉震惊的是,淑仪长公主坐车而至。

明艳成婚将将八年,正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光,她本就生的极好,一举一动,风韵无限,艳光逼人,雍容华贵。

“不必多礼。”明艳扶起吴婉,笑盈盈的将人打量一番道,“听说你为女人伸张公道,佩服之至。我亦同是女人,却不比你是女中豪杰。”

吴婉忙道,“公主身份高贵,岂是民女可比。”连忙请明艳进去,亲自相陪。

吴婉并非蠢人,明艳能来她自然殷勤招待。如今不必谈深交,且彼此留下个好印象是真的。

明艳除了刚入帝都时,闹了回退婚,其余时间皆行走于帝都上流社会的内宅人家。

虽不低调,亦不高调。

她自然不会纯粹是因敬佩吴婉来为其撑腰,她们素不相识,自然没这份儿交情。

虽然明艳认为吴婉的确是个有魄力的女人,她虽未在公开场合表态,不过于心底对这个女人也是极佩服的。

对于女人的苦处难处,她也颇有体会。

当初,如果不是明湛百般周旋,她简直不能想像如今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社会对女人的要求犹为残酷。

卫太后如今每期的皇家报刊都不落的,明艳时常过去请安,卫太后指了指吴婉开业的消息,对明艳道,“你才是皇帝的亲姐姐,皇帝长姐,明艳。”

明艳是个聪明人,看到吴婉的消息自然会联想到陆家。听了卫太后的话,自然又联想到大公主淑媛,明艳眼睛一亮,笑道,“母亲这样说,我就当仁不让了。”

明艳极会察颜观色,她从不会称呼卫太后为母后,总是如以前一样,直接叫母亲。她自幼于卫太后身边儿长大,明湛即位,她的好处是无限的。

各代公主中,都会有个打头儿的人。

如襄仪太长公主,如敬敏大长公主,在长公主这一代,由于明湛是接了皇帝伯父的班儿,明艳由郡主升至公主,虽然与淑媛长公主同品阶。不过,她瞧着明湛一向优容太上皇所出公主,明艳识时务的跟着礼让淑媛长公主三分。

如今,既有卫太后的话儿,明艳自然求之不得。

并且,在明艳心中,亦早认为,她是明湛的同父姐姐,且与明湛一道长大,姐弟之间,素来亲近。如今明湛登基,她为长姐,自然是长公主中当仁不让第一人。

先前,碍于明湛对淑媛长公主的优容,明艳让她一让。

这次是淑媛长公主的婆家自做蠢事,明艳当然不介意取代淑媛长公主在诸位姐妹中的地位。

虽然明艳不知卫太后具体想做什么,不过,卫太后看重吴婉。

可惜的是,凭吴婉一个小小的商女,打了这么一场不大光彩的官司,就想在帝都站住脚,这实在太难了。

明艳前来帮衬一把,首先是送了吴婉一个天大的人情,且吴婉是卫太后看重之人,说不得日后自有福缘。如今,在吴婉没落的时候结此缘份,于明艳,既能在卫太后跟前儿卖好儿,且重重的打击了淑媛长公主的声望,何乐而不为?

现在的吴婉还没有太高深的智慧,她不明白,自己一个民女,怎么就惊动了长公主。

不过,她亦是聪慧无比之人。

她不知明艳为何而来,却本能的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明艳参加吴婉的开业典礼,当淑媛长公主得知此消息时,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狠招儿。

明艳并不是蠢人,无缘无故的怎会去给一介商女开的小破什么会捧场?

能在明艳身后指示的是什么人?

淑媛长公主不问已知。

真正的杀招。

虽有卫太后暗里相帮,明艳也去给吴婉撑场面,不过真要在帝都立足,并不容易。

田晚华虽然命人多留意吴婉的“妇女援助会”,仍有许多麻烦不期而至。

并且,吴婉此举对于帝都男人是不小的刺激。她这种摆明车马要为女人出头儿的架式,更为大多数男人所厌恶。

尤其是读了几本圣贤书的酸生腐士,竟有找上门儿来劝吴婉安分的,更有没风度者,经过吴婉门前亦要啐上几口,以示唾弃。

吴婉的风度则令人心仪,她真是有唾面自干的涵养。

其实,在吴婉看来,唾面自干不算什么,她真是见多了,更有地痞流氓上前要纠缠要收保护费。

吴婉瞟一眼来收银子的小喽啰,冷声道,“叫你们林三哥来!我有话只能林三哥说!”她要在帝都立足,这些暗地里的事儿自然知晓。

待林三来了,吴婉直截了当道,“要多少,三哥划个道儿出来!出得起!我出!出不起!我走人!绝不浪费三哥的时间!”

林三是在街面儿上混的人物儿,自然知晓吴婉的名声。这女人是块儿硬骨头,底下人啃不动,点明要他亲自前来,他就来了。不料此女难得知事,也不好强逼她。否则吴婉真的被逼搬走,难免上头无人过问,林三便道,“按规矩,你这铺子每月十两,包管没人给你捣乱!”

吴婉直接命人取了一百五十两出来,“这是一年的孝敬,以后还得承蒙三哥多关照!”

林三亦得赞一声,抱拳道,“吴姑娘痛快!但有差遣,只管着人给林某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