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儿,政府禁兵,意思是除了下地的锄头与切菜的菜刀,铁制武器不能存在民间。

但是,此禁令与如今现代社会天朝禁枪的道理是一样的。

禁,却不止。

似一些帮派啥的,总有些刀枪箭戟的私藏。

邵帆宁知府事先并不知道和平帮与四海帮火拼之事,待到邵知府得了信儿,派了捕快去维持治安,结果那几十个捕快还不够这些帮派塞牙缝的呢。

聪明的赶紧遁了,有些笨的上去一尽职责,结果给误伤的头破血流,更兼有十三人在混乱中失去了性命。

邵帆宁听到属下回禀,顿时急了,不顾夜黑风高,急忙去了将军府求援。

大同府的政事自然是大同知府处置,宋遥等虽是驻军,其军粮饷银却并非自大同府出,而是国家户部直接拨款拨粮。

端谁的碗,服谁的管。

哪怕宋遥是代将军,品级依旧高出邵帆宁许多。

这一场火拼自早上拼到半夜,还在刀砍枪刺,伤者死者就不必提了。

宋遥早就闻了信儿,不过邵帆宁是个私心颇重的人。大同城守军,防的主要是关外的蛮人。如今大同城的帮派之事,本是他这个知府的责任,他若是有求于宋遥,岂不显得无能么?

所以,在最开始邵帆宁并未向宋遥救援,他觉着有自己的人马,足够了。

但是,很显然邵大人并不了解帮派的概念。

甚至他的新夫人郑氏并未得到夫家的信息,这场火拼来的莫名其妙,并不在郑家的掌控之内。

手下死了这些人,如今朝廷御史就在大同,邵帆宁的心都凉了大半。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儿了,他能做这个大同知府本就是侥幸,再不舍得丢了官位的。

于是,仓皇皇来到将军府。

时已至夜半。

 

164、更新 ...

春寒料峭。

何况这是在西北,一场春雪尚未来得及化去,屋顶树梢仍有残雪之姿。

何况夜半西风紧。

邵帆宁只着一身夹棉的官服,甚至连大裘都未披,却已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得到允准,与领路的亲兵直至将军府正厅。

邵帆宁的脚刚刚迈进正厅门口,原本只是苍白的脸瞬间变的惨白。

正厅之中,灯火通明。

这个时间,邵帆宁原以为宋遥定早已安歇。且此时,他悄悄的来,也有掩饰形迹之意。却不料,如今正厅之中,宋遥、赵令严、蒋文安、陆文韬,以及邵帆宁的同年好友大同御史,均在其座。

宋遥一身银铠铁甲,坐于上首之位,见到邵帆宁时,宋遥劈头问道,“邵大人,如今长荣街斗殴事件,到底如何了?”

邵帆宁见中厅如此阵势,心知宋遥是等他入瓮呢。只是事到如今,他欲辩白,可是在政见不同的宋遥面前能辩白出个什么结果呢?邵帆宁满嘴苦涩,到底也有几分男人的气概,沉声道,“下官已派出衙门兵士衙役过去,至晚上,就有十三人被错伤至死。其他百姓伤亡尚未统计,下官本事有限,请宋将军出兵平乱。”

宋遥早已命副将侯命,此时点将发兵,不在话下。

邵帆宁亦想跟着一道过去,却被赵令严拦下。赵令严冷声质问邵帆宁道,“有牛副将在,长荣街之危可解,邵大人不必担心。倒是长荣街之事,大将军早已知晓,三次派人问询邵大人。邵大人铁口相拒宋将军之意,如今事已至此,邵大人身为一城父母,要如何对死伤的百姓交待?要如何对殉职的衙役交待?如何对帝都的万岁爷交待?”

小赵大人一脸正气,咄咄逼问,“按理,内政与军务无干。只是大同城刚刚恢复重建,就发生如此惊天血案,本官实在痛心欲绝!”

甭看赵令严一脸人五人六,当他得知和平帮与四海帮斗殴时起,就知道机会来了!赵令严本身便鄙薄邵帆宁的为人,就是先前连连找他们麻烦的四海帮,听说有郑家人的背景。邵帆宁与郑家联姻,按赵令严推测,这次宋远入局,御史上书朝廷,宋遥陷于被动,与郑家与邵帆宁脱不开关系。

如今正好蒋陆二人俱在,大同城发生斗殴,正是邵帆宁职责所在,而邵帆宁为了在钦差面前留下好印象,绝对不能让宋遥插手的。

邵帆宁以为,四海帮在郑家的控制下,是打是和,只是郑家一句话而已。

和平帮则与大同城的另一势力,先前的靖国公有关。如今靖国公父子为鞑靼人所虏,去了茫茫草原,不知归期。

和平帮失了靠山,大不如前。

郑家想一并吞了和平帮,谢白戈走江湖的人,虽然敬着郑家这样的世族三分,但是,谢白戈也不是白给的。

郑家虽能控制四海帮,但和平帮的势力并不是郑家可以掌控。

这种帮派斗殴,一旦打起来,就不是哪一个人可以说了算。

哪怕郑家屡次给四海帮主谢四海送信儿,命他停手。谢四海早已杀红了眼,哪个能听。

于是,震惊整个大凤朝的斗殴案终于发生了。

赵令严对于大同城的了解绝对不比邵帆宁,但是,赵令严对于形势的判断绝对远胜于邵帆宁。

他乍一闻信儿,立时就找宋遥商量。

宋遥当时就要派兵镇压,却被赵令严劝住,“这本是邵知府的事,你这会儿插手,虽是好心,少不得要落个干涉大同内政的罪名。”

“那要如何,难道干看着不管?这可不是一个两个的掐架,两个帮派均有数百人的规模,这样打下去,打红了眼,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宋遥问。

赵令严正色道,“阿遥,咱们若想真正的在大同城里站住脚,就得摆平这些地面儿上的人。他们鹳蚌相争,岂不正是咱们渔翁得利之机。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还带着官司呢,李宗的去向,和平帮四海帮团结一致时,咱们无同查起,待他们杀成游兵散勇,说不得能有查出些线索来。”

“还有,闹的大了,邵帆宁的知府位定是不保。”赵令严一副胸有成竹之态道,“如今这个时候,与其要一个与大同城各方熟悉的老油条做知府,倒不如换个新的来。起码,来个新的,咱们能教他学会识趣。来个新的,也不会与军中人再有什么联系。”

宋遥再三踟蹰,“我们这样袖手旁观,若是酿出血案,于咱们的声名也不好。”

赵令严微微一笑,“这有何难。”他直接派了亲兵去询问邵帆宁,要不要出兵相助平叛帮派斗殴。

果然,以邵帆宁的自负与自信,连着三次拒绝宋赵二人的提议。

而邵帆宁的拒绝,直接落在钦差蒋陆二人的眼里。

赵令严多狡猾啊,他能忘了蒋文安陆文韬这两个再好不过的人证吗?且,赵令严在蒋陆二人面前表现出无比冤枉的面孔,“下官曾听陛下说起过,军队的天职在于服从。故此,没有邵大人的首肯,我们万不敢插手大同城内政。虽然残酷,这就是军队了。”

邵帆宁被赵令严算个正着,再难翻身。

这时,宋遥与赵令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赵令严起身离去。

虽然有牛副将去平叛长荣街的乱象,赵令严却是另有要务。他赶着去查封四海帮与和平帮的总部所在。

长荣街如此血案,朝廷必要震怒。

而在朝廷震怒之下,两帮派想要保全己身,已是天方夜谭。

大同城底层重新洗牌的时机,已经到来!

赵令严先去的四海帮。

几个小混混儿流氓,面对军队,还不够塞牙缝的。赵令严也没要他们的命,全部一水儿下了大狱。接下来就是对四海的查抄。

凡有字儿的全部打包,贴上封条儿抬回将军府去。

然后,大门一锁,上了封条,所有门口皆派了重兵把守。

甚至谢四海的几所私宅,赵令严皆派了可靠的人过去查抄。

军队的效率是无可比拟的,凌晨之时,赵令严已将四海帮的查抄告一段落。转而去了和平帮,却在那里遭遇了一桩狗血。

和平帮已经生变。

赵令严听说过和平帮的帮主谢白戈有一爱女,叫谢含悠的。

赵令严再也料不到自己赶上了一桩情杀外加凶杀案。

谢含悠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那种眼神,凄绝悲恨至极。

若非赵令严颇有几分文人心性,他也不能从一个女人的眼神里读出这么多的内容。

匕首却握在另一个少年的手里,说是少年,赵令严觉得那人颇是面嫩,身形不高,与自己仿佛。不过,眼中却透出一种无悲无喜的冷淡。听到动静,少年已发现了赵令严等人,电光火石间,少年拔出匕首,谢含悠的胸口涌出一股鲜血,喷了少年一身。少年却混不在意,一个拧身,破窗而出,迅出闪电。

赵令严刚想命人抓捕就听外头一阵打斗声过后,亲兵进来回禀,“大人,叫他跑了。”

“无妨,不必追了。”赵令严已经先一步半扶半抱起谢含悠,问她道,“那是谁?”

说着,赵令严已经一手摸住谢含悠的脉象,感觉到谢含悠的生命在渐渐的流逝。听到赵令严所问,谢含悠蜡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激动,斩钉截铁一声,“宋少阳!”

之后,谢含悠再无声息,瞪大眼睛的里似乎仍残留有三分绝决爱恨。

死不瞑目。

和平帮里的财物无所挪动,但是,赵令严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已经被宋少阳取走了。

和平帮与四海帮的拼杀,为大同城添了三分肃杀之气。

邵帆宁的新婚妻子郑氏惦记自己丈夫去将军府一夜未归,忙着人去将军府打听,偏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时,顿时急了,只得又派了贴身婆子回娘家求援。

郑氏是如今郑氏族长郑临冰长子郑一田的庶女,如今郑家听说赵令严带人抄了四海,已有几分棘手,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郑氏的事儿,却又需要了解如今邵帆宁的处境。

无奈只得命家人把郑氏接回娘家来具体问上一问,郑氏一介妇人,未成婚时养在闺中,除了女红与三从四德,以及一些女人家内宅的小手段,真的没啥见识。总归就是父亲问什么,她照实说就是了。

命人送郑氏回内宅休息,郑一田对着父亲郑临冰报怨,“邵帆宁未免也太无能了,这回四海被抄,那些账目,怕有几分麻烦。”

郑临冰淡淡道,“什么账目,咱们郑家是什么门第,岂会与匪类有所联系。一田,莫要胡言乱语。”

“是,父亲。”郑一田在父亲身边服侍,已有几十年的时间,对郑临冰的了解,明白郑临冰是没打算再捞四海了。的确,他们郑家与四海并没有直接的来往。

若是宋遥赵令严以为,凭着四海就能拿到郑家的把柄,恐怕就得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想到宋赵二人,郑一田有几分心烦,“这两个小子也忒不识好歹了。”

郑临冰眼中带上些厉色,看向儿子道,“你说话客气些!什么叫‘这两个小子’,先前刘大将军在时,你也敢这样叫吗?”

略停一停,郑临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邵帆宁这步儿棋已经废了。宋将军与赵军师,已经站稳了脚跟哪。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四丫头也十五了吧?”

四女是郑一田的嫡女,郑一田倒非不舍得,只是有些犹豫,“父亲,这会不会显得咱们像求和似的。”

“如今尚且不急,咱们合计合计,你暂不要把四丫头许人。”郑临冰叹道。

的确,就是想要求和,姿态也要摆得够优雅才不失风度啊。

帝都。

明湛正在为林永裳的事头疼。

虽然明湛认为林永裳把太祖宝剑的剑鞘丢了,那值好些银子呢,他也好生心疼。但是,一柄剑鞘与林永裳相比,还是林永裳更具价值。

不过,这样想的只有明湛一个。

朝臣得知林永裳竟然将国宝丢了一半儿,连李平舟也在私下骂林永裳不谨慎,弄丢了宝贝。

林永裳索性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任谁说什么,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让林永裳没料到的是,还真有人想宰了他再剐了他,好斩草除根。

最后,明湛只得力排众议道,“好了,太祖宝剑,只要见过的人,就知道它的价值。且,哪怕是倾国之力,想仿一柄剑鞘,怕也不能了。林永裳,你可知罪?”

林永裳认罪。

明湛起身自龙椅上走下丹陛,遛达到林永裳眼前儿,婉惜道,“这东西丢了,朕也觉得可惜的很。朕再没见过比那剑鞘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说着还叹了两回。

李平舟生怕明湛把林永裳怎么着,急忙道,“陛下,那剑鞘虽然遗失,也并非没有线索可寻。不如命林永裳仔细排查,找回剑鞘,戴罪立功。”

“李相,事可没有这样简单。找回剑鞘,也总要有个时间才好,也不能任林大人天长地久的找下去。毕竟是太祖传下来的东西,定国之宝。”南丰伯陆建安道。

明湛叹道,“前日,朕做了个梦,梦到太祖他老人家,对朕说了一句话。朕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朕说出来,爱卿们帮朕参详参详,看看太祖皇帝是何意思呢?”

明湛这种随口胡诌的本事,就是阮鸿飞也异常佩服的。

“话说前儿半夜里,朕忽然听到有人叫朕的名子,连声唤着‘明湛明湛’。”明湛道,“朕就睁开眼,看一白胡子老头儿站在朕的床前,朕想了一想,完全不认识这老头儿啊,就问‘你是谁啊?’。”

“老头儿哈哈一笑,对朕道,‘你坐在朕的江山上,倒不认识老祖宗了?’。”明湛绘声绘色道,“朕一想,这定是仁宗爷爷了。然后,朕就说了,‘仁宗爷爷,您老人家怎么活了?’。谁想那老头儿曲指敲了朕的发顶一记,疼的紧,斥责朕道‘朕乃开国太祖皇帝,莫要胡言’。此时,朕才知道这竟是太祖皇帝。朕连忙想,自打朕登基,无不战战兢兢理政,生怕有对不住祖宗之处。怎么太祖皇帝忽然驾临呢?把朕吓的够呛。朕连忙问,‘太祖爷爷,您老这么大老远儿的过来,可是有何吩咐?’。太祖对朕道,‘看你小子做皇帝做的有模有样,却颇多拘泥之处,老人家在地下瞧的着急,故此前来指点你一二’。”

明湛瞪大眼睛,如今说起来犹是颇多感慨,“这还了得?太祖皇帝要亲自指点于朕,朕连忙仔细听了。太祖皇帝道,‘朕打下这万里江山,靠的是诸多文臣武将,悍不畏死;靠的是天下苍生,仁义归心。’。朕听太祖皇帝说完,好像有所颖悟,但又有几分不明之处。那时,朕忽又想起,林永裳这小子竟然把太祖皇帝的宝剑给丢了,故此,朕对太祖皇帝颇是内疚。”

“你们也知道朕是个实在的,一时犹豫就被太祖瞧出破绽,太祖一问,朕又存不住话儿,就把事儿与太祖皇帝说了。”明湛一脸神仙仪态道,“太祖皇帝对朕大为摇头,再三叹道‘痴儿竟尚未悟’,遂转身离去。”

“至此时,朕大梦方醒。”明湛一脸认真道,“朕醒后再三回味,不敢轻信。谁知,发顶忽而疼痛难当。一摸才知道,发顶竟有一青包。此方信了。”

“李相,来,你摸摸朕的发顶,梳头时都疼的很。”其实是前天在明湛的苦苦哀求下,阮鸿飞终于答应在下面。明湛两眼放光,正要农奴翻身把歌儿唱,谁知兴奋过头,一脑袋撞了床头的栏杆。

皇宫里啥东西都是好的,就明湛睡的这张大床,那是正经的沉香木,明湛一下子撞了个大青包出来,撞的晕头转向,满眼冒星星,顿时啥心儿都没了。

如今明湛让李平舟摸他头,李平舟哪有这个胆子,连连推却。

明湛只得作罢,叹道,“先前,朕也不能悟太祖之意。如今见到林永裳,朕忽然明白了。”

 

165、更新 ...

明湛很会编出些不着边际的谎话儿来。

这种本事,并非长期修练得来,而是天赐奇才。

对于朝中官员,说谎几乎是一种本能。但是,像明湛能编同这样因果皆备,神乎其神,可信度极高的谎话儿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大部分朝臣,以真假参半闻名。

明湛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出鼻子眼儿来。

啰哩八嗦的一堆话,明湛最后才总结出了太祖传梦的真谛所在。

这时,明湛俯身扶起林永裳。由于明湛这个梦说的很长,林永裳一直在地上跪着,这会儿把小腿都跪麻了,条件反射的一个踉跄。明湛扶他站稳,感叹道,“如今,朕方明白太祖之意哪。一把剑鞘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不过,朕治理天下,靠的是文官武将,忠臣贤良,而不是一把剑鞘。朕之国宝,亦并非一柄剑鞘,而是诸位在列贤卿,以及天底下为朝廷尽忠之官员百姓。今日,太祖宝剑虽珍贵无匹,永裳无心之失,朕焉能因一物件儿而苛责大臣。”

明湛除了擅长胡说八道,他还有一项本事,多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拍了拍林永裳的肩头,动情说道,“朕赐你太祖宝剑,无非是希望你能治理好淮扬,还朕富饶河山。如今,盐课改制已近尾声。鞑靼人来袭时,你保卫了淮扬千万百姓,守护了那一方水土。在朕的心里,永裳你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虽然这话很肉麻,但是林永裳听着,心里怎能没有感触。正欲开口说话,明湛完全胡诌的忘情了,肉麻没边儿的感叹道,“永裳就是朕的心肝儿宝贝儿啊。”

林永裳正在感动着,听到这句话也得囧上一囧,心道,都说皇上文化水准不咋地,看来是真的。

不过,皇上的用心,让林永裳动容感激。

不论有没有太祖皇帝的一场大梦,皇上保全了他。

林永裳是熟读史书之人,在历史上,在大多数朝臣的压力下,多少皇帝最擅长弃卒保车。

明湛却是个敢做敢当之人,他当时私下见林永裳时并没有因此事责怪林永裳,自然会想法子保住林永裳。

而林永裳,深受皇恩,怎能不生出誓死相报之心呢?

当然了,如果皇上别再说这种热情过头的话儿就更完美了。虽然让林永裳自己说,他各方面儿都没办法与阮鸿飞相比,不过,皇上“心肝儿宝贝儿”的话都出来了,林永裳是一面感念君恩,一面心里敲鼓,生怕明湛忽然之间瞧上他啥的。

为了一证清白,在当天下午,林永裳就表示要回淮扬去。

明湛也没留他,直接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