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小西,不要这样看我!”

小西眨眨明澈的眸子:“顾…远宸,你不是很久没吃过一顿正常饭菜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顾远宸第一次有种使不出劲的无力,她明明对你笑,她的手明明牵在你手心,却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像天上的风筝,不论它怎么飞,那根线依然牢牢抓在手里,他知道她走不远,她依然是属于她的,而现在,那根牵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离了手心,风筝已经飞的远了,抓不住了。

这个念头让顾远宸心头猛然升起一阵恐慌,他紧紧的抱着小西,很紧很紧,一如过去两年的亲昵。

小西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顾远宸,你勒疼我了。”

吃饭的时候,小西也是自个儿吃自个儿的,既不会很客气,又不会很亲昵,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

顾远宸深邃的凤眸微挑,将小西筷子上的菜夹到自己碗内,“我喜欢吃牛肉!”

小西静静的看着他,从没见过这样任性、幼稚、又有些无措的顾远宸。

甚至是,小心翼翼。

小西心底突然就冒出了一种时过境迁的酸楚。

她也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出在哪儿了,他没错,她也没错,那错的,可能是就是缘分。

吃晚饭后,小西笑着起身:“远宸,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顾远宸飞快的抓住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手指都要捏碎的力道,紧紧的抓着,既不说话,也不放手,牢牢的锁视花小西,平静的表情吓暗藏着汹涌的急流,仿佛惊涛拍岸。

花小西也不说话,平和的回视。

最终顾远宸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是笑容的弧度,“你是去见花太太吧?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小西垂下眼帘,轻笑:“大致我能猜到!”

她只是从来不想不参与这些阴谋算计,并不表示她真的就是象牙塔内天真无知的笨蛋,事实上,她的智商不算低。

她比较不解的是,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从结局上看,顾远宸针对的是常天荣,目标和目的都很明确。

而母亲……不会是让花氏破产吧?目前花家已经危在旦夕,唯一可能倚仗的常天荣也倒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李氏。

母亲说算计的不会也是让她去联姻吧?最关键的时刻化身圣母玛利亚来拯救花家?

这个推论让花小西觉得万分荒谬,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母亲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件事的最终会导致的结果只有这一个而已,难道还有什么事她没有想到的?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下的,母亲的目的又是什么,母亲和顾远宸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这之中又有多少她所没看到的……

“一起去吧,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小西轻轻挣开被握住的手,点了点头:“好吧!”

转过身,外面的太阳光亮的刺眼,万物在烈日下都散发着一种焦热仓惶的生机,恍若死寂。

谁都不知道这种灼热的平静下曾经暗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走路的时候,始终与顾远宸保持着一尺的距离,不再是像过去那样任由着两人的距离拉近,而顾远宸居然妥协了,那样强势的他妥协的与小西保持一尺的距离,没有再去靠近,这让花小西着实松了口气。

小西给花母打了个电话,花母既不在花宅,也不在医院,而是在公司。

花氏企业对花智杰来说可能不陌生,但对于花小西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来。

过去的二十年里,她从来没有来过公司找她的父母,一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二是即使来了也白来,花父花母都太忙了,没空管她,这个认知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可她不甘,用那么多好笑的方式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她的那些手段,在旁人眼里定是万分好笑的吧。

都说会哭会撒泼会打滚的孩子有糖吃,可如果别人不在意你,再怎么撒泼也是无用的,徒惹笑话。

见到花母时,花母正坐在花氏企业总裁办公室里,表情冷凝,在见到小西时表情霎时柔了下来,一如在家时的温柔。

“小西,来啦!”

四个字和一个浅笑,强烈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和纱织窗帘,在花母身上投下淡黄色的光晕,让这个冰冷的办公室霎时温情涌动。

这个笑容就像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一挥,就将盘踞在她头顶多日的乌云给赶走,留下一片湛蓝。

花母倒了两杯水,三个人围着一方茶几,静静的坐着。

还没等小西问,花母就说:“其实这个局,从那个流言开始!”

“流言?”小西仔细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李氏和花氏联姻的那个流言么?”

花母点点头。

“为什么?”小西有些诧异,这个流言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一直以为是杨玲散布的。

花母淡淡陈述道:“当时你离家出走,本已经脱离往后联姻的命运。”说到此花母清浅一笑,温柔的眸子里狠厉一闪而逝,平淡的说:“可杨玲却过去打扰你的生活,既然她这么想做花家大小姐,那就成全她!”

“这个流言散布出去之后花氏就走上了一个极端,要么李氏正面回复媒体说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那么花氏在H市地位更加稳固,股票上涨,家族事业蒸蒸日上,好处自然不少,这也是你父亲所乐见的。”

“而另一种极端是,李氏公开向媒体澄清这只是个谣言,并且没有与花氏联姻的打算,那么对于已经走下坡路的花氏来说,虽不说是致命的打击,也会有不小的影响。”

小西的眸光依然迷惑,“这与我与杨玲有什么相关?”

花母看了沉默不语的顾远宸一眼,笑道:“小西,你还小,男人对于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越是难得到,越能引起他们的征服欲。李爵夜性格霸道,不爱则已…”花母笑了,抚了抚小西的鬓发:“李氏毕竟是个大企业,李父岂会容他胡来?李氏一切的行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李爵夜对你那是志在必得!”

听到这里,小西已经大致明白了下面的事情,不知怎么有点反感和无奈,虽然没她什么事,可还是被算计进去,自己就像一个衡量筹码的道具。

花母大约能看出小西心里所想,说:“小西,这是我的主意,顾先生当时并没有参与,我们是在这之后才接触的。”

之后才接触,唔,接触,“意思是早就认识了,是吗?”

花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事情一步一步的往我计划中的发展,李氏果然提出联姻,你父亲当然是想立刻与李氏联姻!”

“你父亲这人虽然功利,但也不是事事糊涂,他也是看着李爵夜那孩子长大的,当初定下婚约虽说是花李两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但你父亲也将你考虑进去,认为给你找了个不错的老公,况且你父亲也知道你是喜欢李爵夜的。”即使后来不喜欢他也不会在意你们的儿女私情。

花母笑了笑说:“但你父亲这人极其好面子,我算准他肯定拉不下脸来求你回去,而李家根本不可能接受杨玲这样的儿媳。”

说到此,花母拍了拍小西的手,语调略微的提高了一些,讽刺道:“我们花家虽然没落,但怎么说也富过三代,在H市算的上是望族世家,根基不浅,李氏想娶的是你这个真正的花氏大小姐,又岂是她一个佣人的女儿所能替代的!”

顾远宸淡然的接过话头:“这个时候你父亲的目光定会转向另一个人——常天荣!”

“嗯,然后你就找上了我母亲!”小西点点头。

花母继续说道:“在你父亲心里,若是为你选夫婿可能还会顾及你未来的幸福,而杨玲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他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优柔寡断,是因为花智杰的缘故。”

“所以你们想办法说服父亲消除花智杰的这个顾虑,再利用杨玲爱慕虚荣的心理,将她送给常天荣,可杨玲不是笨蛋,常天荣更是精明狡诈的老狐狸,你们怎么能肯定常天荣就一定会接受杨玲?而杨玲就一定肯屈就一个老头子?”

花母和顾远宸同时看向花小西,花母爱怜的望着她:“小西,你还不懂人性,正因为常天荣是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杨玲虽有小聪明但涉世未深,而像杨玲这样个性矛盾气质清纯又十分依赖人的性格才更受常天荣这样的老狐狸喜欢,杨玲有小心眼小心机,这些在常天荣眼中反而更加安全。”

“加上杨玲并不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必生二心,在与常天荣周旋时定不会全心全意为花家着想,这就让常天荣更加容易对杨玲降下警惕,等时机成熟之后,你父亲再以荣华富贵作为引诱与威胁,迫使杨玲与常天荣谈五号地铁线的事。”

“在这之前我以为智杰好为由,说服你父亲将智杰调离H市。”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算好的周密的陷阱,就等着常天荣往下跳,是吗?”小西笑着看向疲惫的顾远宸。“他就那么傻,往你陷阱里面钻?毕竟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会这么大意?”

小西问题一问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其实你在更早之前就开始算计,你在下套之前就故意与张碧订婚,让常天荣以为顾家将主要精力放在与张书记的联姻上,而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个障眼法,你真正的目的是让常天荣暂时放下警惕之心,从而实施上面所说的一系列计划,可对?”

六十.智杰相亲

“可是我不明白,妈,您的目的呢?是什么?只是让花家破产吗?”花小西眉尖蹙起,很不解。

花母轻柔一笑,淡淡的说:“年轻人眼光不够开阔,以为这世界上爱情胜过一切,除了他的爱人其他人都是阻挠他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敌人。你哥哥既然如此爱着杨玲,我就成全他,顺便看看,花家破产之后他们的爱情是否还那么坚贞!”

小西心陡然一跳:“妈,您都知道了?”

花母凝望着小西,眸中尽是心疼的懊悔,片刻脸上划过一道狠厉:“女儿出了那样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握紧小西的手,被岁月沉定的美丽眸子沾满了雾气:“小西,是妈妈对不起你!”

即使事过两年,回想起来小西依然有种从脊椎尾骨往上透出的冰凉,没了心痛,只剩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也正是那次的经历逼着她最直观的感受到,在阳光的下藏着多么黑暗的人性。

那时候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救她,而事实上,她除了叫杨玲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喊什么,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是那时候她才悟到,世界上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纤长细密的眼睫缓缓垂下,小西淡淡的说:“妈,都过去了。”

顾远宸只觉心口气血翻滚,终于意识到他错在什么地方。

花母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她女儿曾经的笑靥多么明亮,那双眸子就像夏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辉,即使在被他们那样忽视的环境下也依然活得明亮欢快,而此刻,女儿身上透着一股沧桑般的疲惫。

她是用怎样的心情用这么平淡的五个字说出杨玲对她所带来的伤害的,哀莫大于心死么?

花小西心底也是酸酸的,两年时间,母亲突然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让她享受到这种温情的母爱,她或许该感谢那场车祸。

她轻声问:“妈,花智杰和杨玲的事,父亲知道吗?”

花母叹了口气,女儿心底终是有了芥蒂,喊她妈,却依然称呼华宏伟为父亲。

那男人心底始终只有儿子,那就让他看看他宝贝儿子做的好事。

“你父亲现在在医院里,怎么会知道,花智杰耳根子软,哪经得起杨玲几声哭啼,这件事还瞒着你父亲,不然哪能受的了这样的刺激!”

“杨玲好像怀孕了!”

花母冷哼一声:“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件事打算让父亲知道吗?”

“不!”花母眸中精光一闪:“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两个了。”

小西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不便宜他们两个,在小西心底,他们都已经是不相干的人,母亲对杨玲怨愤甚深,小西想。报复一下也好,别气坏了身体。

花母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花小西说:“幼时的成长经历让我很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份感情,从不轻易说放弃,就像情侣之间的‘分手’二字,哪怕是开个玩笑,说出来也是一道伤口。

所以一直以来,远宸,明知道你对我暧昧不明,明知道刚开始接近我时不过是因为看着我有趣,明知道我在你心底只占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也容着你在我的世界走来走去,从不说放手,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说出了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就真的结束了,哪怕再痛,再不舍,我都不会回头。”

“那就不要说了!”顾远宸抱着她,紧紧抱着她,将头埋进她肩窝,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填满心中的恐慌,才能阻止这种无力蔓延:“乖,我们回家!”

“我总觉得,人生总得经历些什么才算圆满,酸甜也好,苦辣也好!”小西笑着摇摇头,轻轻将他拉开,即使拉不开也不以为意,眸子里有着细碎的光:“其实我并不后悔认识你,相反的,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段难忘的经历,挺有趣的,真的。”

“有趣?嗯?”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伸出修长的手指掐上小西柔嫩的脸颊,轻轻向两边拉扯。

“唔,偶尔玩深沉的小西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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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了很久的气氛就这么没了,这厮~(╰_╯)#

=================我是华丽的分割线=====================

最终小西无力的叹口气,顾远宸,总是不按牌理出牌呢!

可她哪知道表面无动于衷看似闲适的顾远宸心底正翻着怎样的巨浪,仿佛一章细密的丝网牢牢套住他的心脏,然后一刀一刀的凌迟.....

因为除了用这样耍赖的方式,他不知道还能用怎样的方法才可以将她留下来,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变,花小西还是那个花小西,时间没变,地址没变,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改变.,依然这样亲昵......

可那样的身心俱疲之后所做的决定,有岂是那样轻易就能改变的,花小西,本身就是个固执的姑娘,拿得起,虽说不一定放的下,但也会逼着自己放下,书上说,时间是一切伤痛的良药。

况且没什么好痛的,不过一段经历罢了!

花母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向华宏伟说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以及还有那些后起的暴发户愿意与花家联姻,从而叫花智杰去相亲,花母的意思是让花智杰多去了解其她女孩子,见识多了之后自然不会再迷恋杨玲这样的女孩子。

而原本反抗很强烈的花智杰在听到医生说父亲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之后,只得忍着心痛去和别的女孩相亲,可别的女孩再美,在花智杰眼底也比不上一个杨玲,他的内心真的是痛苦加煎熬。

花家虽然频临破产,该铺张的排场却半点不省,当清纯孱弱的蔡家大小姐优雅的坐到花智杰面前时,花智杰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杨玲居然还有如此楚楚动人的女孩,不是杨玲的那种动不动就泪盈于睫,而是真正的从骨子里透出的羸弱,脚下那几寸高的高跟鞋让她站立不稳,生生让她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杨玲在看到蔡晓菲的刹那间脸色就白了,再加上花智杰看蔡晓菲的表情,再想到蔡晓菲与她身份上的差距和她怀孕之后脸上稍微的浮肿。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不稳,端着咖啡的她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客人面前失礼的将咖啡摔到水晶茶几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响。

而属于人自我保护的本能,在杯子掉下的那瞬间,杨玲本能的将托着咖啡杯的杯垫向上翻然后向前托送了一下,不仅如此,她还条件反射的退后了一步,不可避免的,杯内的咖啡泼洒出一道褐色的弧线,如一道美丽的虹,翻向蔡晓菲。

花智杰骨子里天生就留着和他父亲一样的浪漫的保护弱小怜香惜玉的大男子主义的血液,居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臂挥开了飞来的咖啡汁,而被打飞的咖啡汁正好是朝着呆愣的杨玲的方向。

刚煮好的咖啡毕竟是液体,花智杰不可能完全挡下,滚烫的咖啡溅到花智杰和蔡晓菲的手上,连花智杰都烫的皱眉,何况‘娇弱’的蔡晓菲?几乎立刻的,蔡晓菲光洁的手臂上就红了。

蔡晓菲面色不像小西那仿佛樱花瓣染出的粉嫩,而是苍白,透着白瓷般柔和的光泽,即使脸上稍微画了些淡妆,看的稍微莹润些,白嫩的手臂上的烫伤依然触目惊心,况且这次的相亲对象不像以往的那些暴发户家的小姐,这次的,是真正的大家小姐。

烫的一抽的花智杰怜惜的看着依然倔强微笑表示没关系的蔡晓菲,再看看衣衫上沾了些咖啡汁形象狼狈表情呆愣的杨玲,不悦的怒道:“杨玲!”

这恐怕是花智杰第一次对杨玲用这么严厉的语气,不仅是因为这次相亲对花家实在太重要了,还是杨玲那个掀杯垫的动作太过明显,就在花智杰眼前,被看的一清二楚,他简直不敢相信杨玲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觉得是有人陷害她,可现在…..他亲眼所见,而她泼了人之后居然一副呆愣无辜的表情……

这个表情突然与记忆中的某个表情重叠,那时候小西被热粥泼到时,她也是这样的表情,他就是看到这个表情几乎立刻就认定是小西欺负了她,而她后面的眼泪更是让他坐实了那样的猜测,在不问原因的前提下就狠狠骂了妹妹一顿。

他露出失望和怀疑的表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紧张的拿起蔡晓菲的洁白如玉的手臂,对着杨玲怒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去拿药箱!”

在花智杰脸上出现怀疑的眼神的一瞬间,杨玲突然觉得心很酸,眼睛也酸楚难耐,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再流泪的,可那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唰唰的往下掉。

她悲愤欲绝,不敢置信的望着花智杰,他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不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还吼她,当着别的女人的面吼她?

今天的相亲是蔡晓菲自己要来的,具体出于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对花小西那傻帽放不下,想来看看。

她向来大大咧咧惯了,这点小伤也就看着恐怖,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事,不过她父母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后来又被送去少林寺学武八年的缘故,总觉得亏欠了她,对这个女儿宝贝的不得了,今天居然被烫伤?回去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她突然一笑,挥了挥手说:“我没关系!”

这笑容仿佛细雨过后初生的阳光,细腻动人,再回头看看在客人面前满脸泪痕的杨玲,花智杰顿时感到一阵烦闷,面上也不由的带了一丝厌恶。

这段时间他既担心父亲的身体,又要哄着每天哭哭啼啼的杨玲,才二十几岁的男人已经疲惫的像三十几的人,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看到花智杰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厌恶,杨玲面色苍白的颤抖着身体退后了两步,缓缓摇着头解释:“智杰,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智杰看着杨玲的眼泪,在看看地上咖啡渍泼洒的弧度,以及他胳膊上的伤,与两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只是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有自己保护,才免受被烫之苦,而那时,小西是用自己的胳膊挡下那滚烫的热粥。

那时候眼前的女子也是这样哭着跟自己说,她不是故意的吧?因为她的眼泪,没看见过程的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用刻薄的语言骂了妹妹一顿。

只因为,眼前的女子比妹妹会哭……而眼泪恰恰是受了欺负的弱者的象征……

他沉痛的皱起眉,紧紧盯着杨玲喃喃的问:“这一次不是故意的,那两年前泼小西的呢?”

杨玲霎时脸上血色褪尽,面如死灰……

六十一.车祸真相

她讷讷不能言语,死命的咬住嘴唇,绝望的凝视着花智杰,泪如滚珠。

关于小西的事情一直是她内心的痛,她自欺欺人的不去想,可越是这样心中的空洞仿佛被腐蚀的更大,而此刻被花智杰说出来就好比将她掩耳的那只手拿下,对着心脏泼了一盆硫酸,耳边仿佛能听见滋滋烧肉的声音。

见杨玲这样花智杰几乎立刻就心软,心中已经有些后悔说了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被夹在父亲和杨玲之间,快被逼疯了,而每天回家都要面对杨玲的眼泪,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而刚刚看到杨玲的泼咖啡的那一幕,虽然知道杨玲不过是本能保护才掀了的咖啡杯的杯垫,可那画面就像一道符咒,霎时将他带到两年前的场景里去,几乎是同样的事情又演绎了一遍,失手一次还可能,那么两次呢?如果说这一次是失手,那上次呢?

虽然一直不肯相信,一直欺骗着自己,但沈医生说的没错,那时候小西还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楼下的吵闹终于将房间内的花太太吵的头疼,出来后看到眼前杂乱的一幕,温柔淡漠的吩咐一旁的佣人:“去拿药箱!”

说着便慢慢下楼,边走边轻声的对花智杰说:“智杰,客人还在,怎么这么失礼。”接着对蔡晓菲轻柔的说:“让蔡小姐见笑了。”看到晓菲手臂上的烫伤之后心疼的问:“怎么样?很疼吧?”

蔡晓菲今天来花家相亲,也只是来看看花家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既然代表的是蔡家,自然不会像在学校时那样粗鲁,一举一动也皆气质婉约颇有大家风范,她笑着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说:“阿姨,只是一点小伤,没事!”

花太太怜爱的拍拍她的手,帮她上药,轻声责怪道:“你这孩子!”

像是这时突然才想到一旁的杨玲似的,花母淡笑着看着花智杰道:“智杰,女孩子的眼泪都是金子,不会轻易掉的,小玲想必也是刚刚烫疼了才会连个叫她去拿个药箱都叫不动,哭成这样,一定烫的很厉害了,刚好张嫂将药箱拿过来了,小玲赶紧将伤口给智杰看看,也上药吧,女孩子身子金贵,可不能留下伤疤!”

花智杰一听更怒,对她的眼泪更加不耐烦:“她受什么伤?一个下人,连个咖啡都端不好,还伤着客人,还不向客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