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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仰起脸,通红的眼睛看着我,有些闪烁“信诚公主、附马,还有霍国长公主,建宁王妃,三十多位皇亲都…..”紫藤说不下去了。

我重重跌落在榻上,我应该把信诚公主接来的,敏儿不在了,我应该….

“娘娘”芸儿和绿萝在旁边轻唤,我缓过神儿,看着紫藤。

“娘娘,那孙孝哲简直不是人,附马、公主、王妃全被杀了,还被剖腹,说是要用心肝祭祀安禄山在叛乱中死去的儿子安庆宗”

“紫藤”芸儿低喝一声,示意紫藤不要说下去了。

我瑟瑟发抖,只听过清朝入关时的嘉定三屠和南京大屠杀,没想到这安史之乱中的血腥也是如此惨烈。

“那城中的皇亲可有侥幸逃脱的?”我低声问到。

“皇室成员、百官家属被杀者无数,只崇仁坊内居住的公主、皇孙、郡、县主就有三十多位被处死,现在街上惨不忍睹,听说那孙孝哲已经下令,在长安搜索三日,可以带走的金银玉器就带走,不便携带的统统或砸或烧…”

果然是一场浩劫。

在这历史的浩劫中,我该如何呢?

“娘娘”芸儿略略思忖“有句话”

看她欲言又止“说吧,芸儿,到了今日,我们生死相连,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芸儿看着我和绿萝她们“听紫藤讲的情形,我担心叛军会继续追查逃亡的皇亲,进城之后只杀了皇亲和百官家属,百姓不是还在其次吗?”

见紫藤点点头,芸儿又道“如今为了安全起见,只得请娘娘改妆,充作侍女,也许可以躲过此劫”

芸儿一席话,让我深深感动,此时此刻,大难临头,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如何替我打算。

“芸儿,到了如今,你还如此为我打算”我有些哽咽。

“娘娘”芸儿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帮我换上一件她自己的半旧衣裙,又为我梳了一个侍女的双环垂髻。

“娘娘”玲玲神色慌张奔了进来“快躲起来,有人朝咱们园子里来了,我男人在前边挡着呢”

芸儿一示意,绿萝和紫藤拉起我就往竹林后面跑,我知道那里是前几日我让她们准备的藏身之所,本是为了储藏梅子酒用的酒窖,现在用来藏身最合适不过了,我们四个人栖身在此,漆黑一片,绿萝摸索着用火石子点亮墙壁上凿出的洞孔里放着的油灯,借着光亮,这十米左右的酒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椅被褥还有厚厚的毛毯,食盒里还有可以充饥的糕点,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水缸。

四下里静静的,我们面面相视,有些担心,不知道玲玲和她的相公能不能应付那些叛军的盘问,也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些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听的有步子临近了,细细碎碎的。

接着是轻轻的拍掌,三声,是玲玲。这是我们约好的,紧接着,顶上微微被掀开一个小缝,玲玲探着头“没事了,盘查了一翻,搜了些碎银子和厨房里的吃食骂了几句就走了”

芸儿蹬着梯子第一个上去,绿萝刚待要起身。

忽然听到玲玲的惊呼,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大笑,一时间上边好像聚了很多人,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说这园子里有古怪,你们还不信,这点小把戏能骗的了爷!”

心中暗叫不好,一下吹灭了油灯,暗暗拉了绿萝的紫藤的手,耳语道“万事不可出头,我们不能全被俘了去”

然后摸到梯子边上,紧紧扶着梯子。

只听上边玲玲的哭音,芸儿似乎在解释着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又起“去看看,下边还有没有别人”

心里一横,蹬着梯子爬了上去。我心里知道,这洞口极小,从上面向下看是看不到角落里藏着的一两个人的。

爬出来,故作镇静地轻轻掸了掸土。

眼光一扫,看到跌落一边、满脸泪痕、悔恨不已的玲玲,还有呆立一旁的芸儿,盯了芸儿一眼,眼神交汇,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抬起头,十几个腰挎弯刀,身穿铠甲的胡族军士,在我举目的一瞬也在打量着我。

“头儿,这小娘子长的真水灵,一会赏了我吧”其中一个小眼横肉的黑脸军士对那个看似领头的人说道。

“问清了再说,急什么”那领头人瞪了一眼,目光打量着我,像是在猜度我的身份。“那屋里的古琴你可会弹”

不知他所问何意,只得如实以对,我点了点头。

只见那小眼的黑脸军士有些失望,那领头的军士目光如炬“算你造化,带上你的琴,随我们去洛阳,走运的话能为大燕皇帝献艺”

在微微一怔中,又见他冷笑一声,马鞭指向芸儿和玲玲“她们两个赏了你们,完事也带回军营”

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就过来拽起我就往外走,身后随即听到芸儿与玲玲的哭声和衣帛撕碎的声音。

我争扎着,脱口喊到“慢着,她们也是”

前边的领头人停下“是什么”

“她们都善舞,曾在兴庆宫里献过艺”我猜安禄山在长安除了搜集钱财珠宝,定是还要网罗一批能歌擅舞之人,以备他伪朝廷的场面之需。

“哦”那人用马鞭托起我的脸,细细端详,几分玩味“你可知骗我的下场比她们更惨”

仰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绝决又有些无奈“知道”

“哈哈”一阵放肆的狂笑“你们,放手,这几个留着”

我回过身,衣衫不整的玲玲扑进了我的怀里,放声痛哭,芸儿几步上前,惊恐地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芸儿的眼里看到了慌张。

随即,我们被带走了,在静莲苑的大门口看到被砍伤倒在血波中的玲玲的相公,玲玲一下子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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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亲在置疑,说雪飞为何不带着亲随出逃,而是执意要留在险境之中,这种作法不像她的性格。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我设身处地的站在雪飞的角度上,我在想外逃无外乎有两条路,一是入蜀,另外就是随藤原东渡,但是作为雪飞的性格她不会随藤原走,因为那样的话就会让藤原更加深陷情网,如果入蜀,作为现代人她自然知道蜀地并不是李豫最后的目的地,随之而来的种种,出于贵妃和玄宗的敬重,她不想亲眼目睹那逼宫的一幕,那么面对狼烟四起的毫不熟悉的外地,她能逃到哪儿去呢,所以她想留在此地,置身死地,在缝隙中寻求一条出路。

各位亲耐心的往下看,种种疑惑随后揭晓。

前些日子,《皇妃》一直在原创榜的前十位,现在下榜了,所以请大家顺手收藏,以免下次看的时候不好找。

第八卷 西风啸 第八十章 尘路(上)

2008-6-18 10:35:01 本章字数:1434

我们与一群艺人一起被押解着由长安赶往洛阳。

一路之上,步履蹒跚,风餐露宿。我和芸儿、玲玲紧紧相偎,玲玲大大的眼睛满是血丝,空洞无神,总是低低抽泣。我们只好一直在旁宽慰,希望他的相公只是负伤而没有一刀毙命。

被掳的都是些宫内教坊中的舞娘与乐者,还有从城中歌舞坊中抓来的一些头牌,足足有五六百人,都是在仓促之间被冲入禁宫的安军抓住,他们在大明宫、安庆宫两座宫苑中,烧、杀、掳、掠洗劫一空,随后带着这些活生生的战利品浩浩荡荡赶往东都。

同行的艺人中有一个叫雷海清的乐工,我们从他口中得知,此时安禄山已在洛阳登基,国号大燕,所以命令进驻长安的燕军搜求玄宗的歌舞、杂技、舞马、犀牛,把搜掠的宫嫔、乐工、骑士押送到洛阳,用以在东都宴会众伪官时的场面之需。

此行中还有绵延数里的车队,都是从长安洗劫来的粮食,想来是要运往东都作为安禄山的军中供给。

“木莲”芸儿轻声唤着,这是我慌乱中给自己起的名字,不过为的是掩人耳目。

“嗯”我小声应着,芸儿用袖子掩着悄悄将半块胡饼塞到我手上,她哪来的多余食物,肯定是自己省下的,我用手接了过来,藏在怀中,在押解兵士的眼皮下面我不能和芸儿多做推托,否则定会招来横祸。

“哼”我仿佛听见不远处有人轻哼一声,拿眼望去,身边除了芸儿与玲玲,再就是陌生的伶人,看谁都没有异样的神色。

不远处的兵丁也是面色如常,奇怪,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心中犯疑。只得装作无事,继续前行。

队伍中以女子居多,虽然都是在宫中宴会时敬献才艺、博人娱乐的艺人,但平日也都是些不做粗重劳作的柔弱之躯,所以自出发以后,经常可以听到有女子小声啼哭的声音。女子的哭声,加之目之所及路边村寨的战后疮痍,心中除了悲凉与凄惨再无别的感觉。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在附近的村子里住宿,现在自长安以北的村子几乎已经灭绝人迹,经过前一轮战火的洗劫,活着的人都已向南仓皇逃去,弃下一座座废屋空留于此。

几十个人居于一室,凑在一起用身体取暖。忽然隔壁屋里传来女子号啕的哭声和军士的阵阵淫笑,芸儿紧紧的拥着我,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瑟瑟发抖。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从也不从”,“下一个会是谁?”每个女人时时被这种精神上的煎熬折磨的快要疯掉。

门“哗”地一吓子被推开了,一队士兵走了进来,手持马鞭在人群中穿行,不时的用马鞭挑起女人们惊恐的脸,像在菜市上挑着新鲜的瓜菜,又像在马市上挑着峻马。

当一个兵士穿过人群,向我们蜷缩的角落走来时,我用身子向侧面靠了靠,看了一眼玲玲,我与玲玲都是嫁过人,为人母的,而芸儿还是处子之身,所以万般不得以的时候,我们要合力保全芸儿,玲玲显然明白了,也向这边扭过身子,我们将芸儿掩在身后,而此时的芸儿仿佛明白我们的意图,立时泪花滚落。

然而那个即将走到在我面前的兵士就在几步以外突然驻足,猛地回转过头,对着满室恐惧万端的女人们厉声说道“大爷们在东屋饮酒,每屋都要选几个人去陪,你们这屋谁愿意去呀?”

这声音带着猖狂与暴虐,宣泄着占有的快感,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八卷 西风啸 第八十章 尘路(下)

2008-6-18 10:35:01 本章字数:1566

那个即将走到在我面前的兵士终于驻足,猛地回转过头,对着满室恐惧万端的女人们厉声说道“军爷们在那屋饮酒,每屋都要选几个人去陪,你们这屋谁愿意去呀?”

一时间寂静一片。这种选法酷似荒岛求生中的最我放逐。人性的善与恶,勇敢与怯懦,都在这一时刻显露的真真切切,一时间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和另外一个容貌出众的舞娘,是的,虽然同样是尘土满面、狼狈不堪,但是相较之下还是我二人的姿色最为出众。

“我去”玲玲见状立即抢在我前面站了起来,那军士点了点头,玲玲看着我和芸儿凄然一笑,我自然知道那是绝别的眼神,心中一下子明白过来,玲玲定是以为相公伤势过重不能生还,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最后再为我付出一次,但是我不能,在这样的境遇下,早就没有什么主仆与尊卑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不能再让她们为我付出,于是我紧紧按住玲玲“我去”

芸儿已经哭了出来,一双手拉着我和玲玲死死不放,只说着“咱们三人同死就是了”

这时一个俏声声的声音响起“军爷,以我一人可能免了她们?”

大家寻着声音望去,此语正是那个倚在墙角面带笑意的清丽女子所出,不是刚刚那个备受瞩目的漂亮舞娘,她是一个极为清秀的女子,置身在人群中本不出众,此时大家定睛一看,方觉的光采照人本是尤物,此时虽然云鬓歪倚,散落的碎发轻拂在脸前,一件玄色长裙早已皱污破旧,但是那面上神情,三分娇媚、七分灵秀,更以眉间一点似有似无的愁色撩人心弦。

好一个落难西施,只是她为何要舍已出头呢?

众人纷纷纳闷。

只听她轻启朱唇,媚如丝柳,盈盈说道“我与她们不同,不是宫中娇娥,原本就是城中红绣坊的头牌,我比她们更会服侍人,以我一个即可抵了她们”

此语一出,有人感动,有人不屑。

这女子是想以她一人救了众姐妹,谁言婊子无情,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侠妓救人于危难啊。我心中波澜迭起,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品貌,却是零落风尘中的倚门卖笑的妓女,但是这份风骨又岂是那些名门淑媛、大家闺秀所能及的。

那个兵士看着她又看了看我,终于点了点头,一回身又拎起了那个躲在人群中的舞娘。“今儿就点你们两个了”

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为她们二人的命运担心,胆小者已然轻轻抽泣。我却觉得过意不去,刚待开口,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芸儿牢牢按住,动惮不得,只此一瞬间,那两名女子已被带了出去。

门又咣当一下被关上了。

随着这一声关门声,大家的心房仿佛也被关闭,不再有半点声音,众人的脸上都是哀怨与悲愤之色,看着紧闭的大门,想着两个绝色女子即将受到的蹂躏与痛苦,我心如狡痛,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

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刚刚芸儿没有拉住我,我一时义气冲了出去,那么现在面对那样的境遇我又当如何呢?

是弃洁保命,还是舍命守洁,我该如何?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境遇。隔壁房间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声一声如同撕心裂肺一般,仿佛一双无形之手重重的压在我颈部,让我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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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还有更新,心急的亲们下午可以再上来看一眼。不急的可以明天再看,这样内容多一些,也连惯一些。

第九卷 狼烟起 第八十一章 义举(上)

2008-6-18 10:35:04 本章字数:1582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屋内每一个人都没有睡着,大家感受着一样的痛。

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众人都举目向门口望去,还有几人猛的站起身,靠近门口的还紧走几步向外迎去。

她倚在门上,虚弱的如同一叶折柳,身上的衣裙都已破碎,那洁白的玉体上满是污垢与青紫,一滴一滴的血从她的指缝中留出,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让人心惊胆颤。

众人都惊住了,想像中的恐惧往往没有现实来的真切。

她笑了,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墙角,众人自觉的为她让出一条路,扶着墙她缓缓坐下,把头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芸儿站起身,从人群中穿过,悄悄的跪在她面前,轻轻褪下自己的冬衣盖在她的身上,她的唇边慢慢浮起一丝笑容,然而却并未睁眼。

咣当,硬生生的一个东西从门外被扔了进来,“啊”一声惊恐的叫声划破夜空,众人围上去一看,原来是那个舞娘,一头长发掩面,满身伤痕不着一缕,“她已经过世了”,一个离的近的女人大着胆子伸手过去试了试她的鼻息,随后泣不成声。

人群中我早已泪眼模糊,玲玲推着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才看到芸儿抱着那个挺身而出的侠妓放声痛哭,原来她也故去了。

屋内哭声一片,召来兵士大声训斥,门口的人还挨了几鞭子,当屋内再一次寂静一片的时候。

我环视屋内,除了西侧炕上的炕席和悬着的两块青色帐子,屋内空无一物。

我默不作声,跳上炕伸手扯着帐子,一次没有扯下来,我用力的扯着,帐布撕裂的声音触目惊心,玲玲马上会意也爬上炕帮我一起拉扯。

拿起帐子将两个原本蔓妙又惨遭蹂躏的身体裹好,总不致于让她们真的赤条条来去,又拿席子包好,众人抬起两具身体,推开房门,院内守兵立即上前,虽然钢刀明晃晃的近在咫尺,让人不由心生恐惧,但是想想她们两人,谁又能退后半步。

我们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走出房间。

众人抬着她们走到院中,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那天在静莲苑中将我们搜捕出来的那个领队的人。

“统领”守门的兵士上前行礼,并耳语片刻。

看来那人还是个不小的官儿。

我走上前去只说了一句“姐妹们只想她二人葬了,望您行个方便”

那人用冷淡的眼神注视着我,仿佛已经忘记与我曾经见过一面,目光扫过我身后的众人,眼神终于在那两个席子上停顿下来,随后眼光一收,寒意已起扫过院中职守的兵士“我不是说过这些女人不能动吗?”

院中的兵士静立着不答一语。

“从今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抬出去就是你们”他大喝一声环顾四周,凌力的眼神犹如一道利剑披荆展棘,令人胆寒。

“是”众兵士齐声答道。

“去,帮忙挖穴填坟”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那一刻我们每个人眼中都是泪花闪闪,不是感动而是更加的仇恨与悲怆,做秀吗?早干什么去了,如果可以约束下属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院外不远处的小土坡上,埋葬了两位不知名的红颜。

“为人莫做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对着空无名字的木牌,我默默诵出这句诗。众人更是一片凄凉。

此时才知道,也许自己不应该一意孤行的留下来,我心中期冀的隐隐的希望终于落空,原来所有穿越女在危急时刻都会有人挺身而出的片段终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苦笑着,原来竟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