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也说:“你好好念你的书,我和你奶奶身体都健朗,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飞飞中午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红烧猪蹄好不好?听你妈说你脚伤了,你爷爷急的睡不着,给你买了许多猪蹄,说要给你好好补补,都是老家的黑猪,可不是城里养的白猪。”李奶奶唠唠叨叨:“现在还不到过年的时候,杀猪的少,这还是你爷爷跑了二十多公里的路,去你姨奶奶家拿的,你姨奶奶村里两个杀猪的人家,蹄子全留给你爷爷了,还有后腿肉,知道你喜欢吃香肠,今年灌了许多,有的你吃。”

他们早上一大早就赶车过来,到了家里才九点不到,今天周日,李拾光放假本打算去车站接二老,看时间还早,估计二老没那么早到,便在家里复习,准备九点整去车站,没想到二老自己闷不吭声就直接来了。

爷爷奶奶在之后,李爸爸李妈妈就闲多了,至少家里打扫洗衣做饭的事李爷爷李奶奶都做了,李爷爷还去店里,在李妈妈忙不过身的时候帮着招呼招呼客人。

很快就到了期末,班里气氛愈发紧张,基本上没人会再八卦李拾光和谢成堂的事了,大家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李拾光经过重生后一个月的努力,高一高二的语文、英语、政治都复习完了,这几门课都是靠记忆力取胜,数学虽然也复习完毕,但这个要靠海量的做题来练习的,其余物理、化学、生物,她暂时还无能为力。

第18章

重生的时间太短,她目前还没办法消化完全部的高中知识,只能大致的先看一遍,平时上课多听讲,一步一步来,她打算趁寒假再深入复习物理、化学、生物这几门课。

即使是考试也一样要早读的。

相较于一般浓郁的学习氛围,八班则要松快一些。

因为赵美心和谢成堂这个当事人都在八班的缘故,八班学生平日里做题之余,讨论最多的居然是李拾光和谢成堂是不是真的分手,及李拾光会去哪个班。

“当然分手了!”她颇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谢成堂,见他不吭声,赵美心眉眼间俱是阴沉,“反正不会来我们班。”

自从她哥被抓进牢里,她妈简直操碎了心,头发直接白了大半,整日以泪洗面,看到她就骂,各种难听的脏话,她爸脾气也越发暴躁,回家不是摔椅子摔碗,就是打她和她妈。

那个家压抑的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她目光投向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桌最角落里的谢成堂,她至今记得她被她爸打了之后去迪斯科里蹦迪,她哥不在,她哥的仇人看到她后报复到她身上,她被围在巷子里,崩溃之下忽然看到一个身影经过,她喊的他名字:“谢成堂!”

她没想过他会真帮她,他就像她的救赎一样,虽然他只是不耐烦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干嘛?”

他身边的几个兄弟就跟着走过来,那几个人见他人多势众,放过了她。

家里环境压抑,这几天她不愿回家,每天晚上就去小姨家里。

她姨父就是她们八班班主任王老师。

她知道她姨父不喜欢她,可相比较而言,她更不喜欢回家。

至少她姨父不会打她,不会打小姨。

前几天她在姨父家吃饭,席间小姨和姨父闲聊,说起李拾光和徐清泓被打事件,小姨叹了口气:“现在你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你爸妈也管不到你,幸亏她没事,不然你啊……”小姨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做?”

赵美心抵着头,眼底氲着浓浓的阴霾。

她抓着筷子的手捏的发白,一句‘她活该’‘她怎么不去死!’卡在喉咙里抠不出来,她抬起头,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小姨,我不敢了。”

这话也就骗骗她小姨,王老师阴沉着脸。将筷子放下:“我吃好了!”

王老师爱人姓夏,一样是一中的老师,也同样教数学,是王老师的学妹,可能是身体不大好的缘故,生性柔弱。

夏老师柔柔地叹了口气:“听说她成绩下降的厉害,又遇到这种事,下学期怕是会从重点班掉下来,不知道会去哪个班。老王,不行的话,让她去八班吧,我听说这孩子成绩原本不错,你多抓抓她成绩,还有半年,多少能提点上来。”

王老师脸色难看,“到我们班?那好了,正好和谢成堂凑一对了。”他们班的学习风气都给谢成堂和……他瞪了旁边的赵美心一眼,给他们搅了,这次居然还连累他们班寄了个大过。

他教这么多年书就没有学生被记过大过!若不是他爱人的姐姐哭着求他,他根本就不会收赵美心这样的学生。

王老师一双眼睛特别大,三四层的大眼皮,一双金鱼眼大的往外凸,别说他瞪人,就是正常看人的时候也像在瞪人,长的十分凶恶。

赵美心被姨父瞪的心一颤,即使恶毒如她,处于学生对班主任的天然敬畏,她也十分怕惧怕姨父。

她知道姨父有多么厌恶谢成堂和她,连带着厌恶跟谢成堂谈恋爱的李拾光,已经多次在言语中表达对李拾光的不喜。

这也是她在学校不敢太过纠缠谢成堂,在学校还算收敛的原因。

放学铃一响,她就赶紧收拾书包,跟在谢成堂身后:“成堂,等等我!”

谢成堂却理也没理,站在门口,看着夜色中昏黄灯光下的李拾光骑着自行车到校门口,他还没走过去,李拾光的父亲便骑着自行车赶到,父女俩一起骑车回家。

现在李父每天都会早接晚送。

赵美心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就像被硫酸浇了心脏,又妒又恨。

她站在车棚门口望着谢成堂,也望着李拾光远去的身影,狠狠踹了一脚自行车,恨哥哥没用,四个大男人,居然连个李拾光都对付不了,还把自己弄进了局子里,个蠢货。

她目光阴沉沉的,里面的毒汁像是能溢出来。

她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今天表妹回来,小姨家那狭小的屋子里没有她住的地方,她只能磨磨蹭蹭的回家。

回到家,赵美心脚步不由的放轻,还没进屋,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是门被踹开的声音,接着一个头发花白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醉醺醺地走了出来,里面隐约还能听到她妈的哭声。

“哭丧啊!”中年男人抓住地上的竹椅狠狠向地上砸去,酒醉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儿子进了局子就是你哭的!”

赵美心愤恨地瞪着她父亲。

赵父一巴掌挥过来,扇的赵美心身体一个踉跄:“看什么看?白眼狼,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一天到晚不着家,怎么不死在外面?”接着就是各种表子,贱人,各种脏话层出不穷。

赵美心眼里想啐了毒一般,阴暗暗的,赵父看到挥着拳头过来就想打她。

她早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被打了都不会跑的孩子了,她狠狠一把推开了赵父,从家里冲出来。

冬天的深夜非常的冷,偌大的世界冰凉的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远处的迪斯科音乐声震天,想到第一次和谢成堂在这里相遇的情景,她背着书包,往里面去。

在里面找了一圈,没有找着谢成堂,她也不失望,将书包寄存到服务台,脱下外套就蹦入舞池,疯了般扭动自己的身躯。

很快就有人抚上她的腰肢,“赵美心?”

赵美心心里一惊,眼底戾气闪过,没想到又遇到这几个人。

她眼珠一转,笑的妩媚风情:“城哥。”

李拾光这段时间被她奶奶每天的黄豆炖猪手,补的都二次发育了,她现在看到猪蹄都有点怕,每次都带学校和马萍秦沪他们分着吃。

马萍妈妈也烧的一手好菜,每天用罐头瓶装好带到学校来,酸萝卜,黄豆烧鸡块,小鱼干,每天不重样。

饶是马萍是个吃货,天天和她带来的猪脚黄豆汤也受不了:“拾光,我发现你家有个问题。”

“嗯?”李拾光不解。

“你看啊,之前你带排骨汤,就天天排骨汤,天天排骨汤,连吃半个月,现在又天天猪蹄汤,你家一道菜是不是一定要吃到你腻,让你从此不想吃了,才换啊?”

秦沪也点点头看着她。

他也喝腻了猪脚汤了,李拾光不忍爷爷奶奶心意被浪费,只好逼着自己吃。

好在徐清泓还算给力,有他分担,倒也还好。

李拾光认真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好像是的,我家好像是这样的。”她笑了,“我小时候爱吃火腿肠,我爷爷就买了一箱火腿肠回来任我吃,吃的我现在闻到火腿肠的味道就想吐。”

马萍哈哈大笑:“肯定是你小时候太贪吃了,你爷爷就用这种法子来治你。”

“去。”李拾光啐她:“你以为我像你。”

她家人是真疼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尤其是爷爷奶奶,过年叔叔姑姑他们买了好吃的给奶奶,她都藏着留着给她,有些都放坏了生虫,他们都舍不得吃。

都是从最艰苦的年代过来的,他们对吃的特别看重,都把自认为好的东西留给他们小辈。

几人吃完午饭回来,也不午睡,翻开书本就要刷题。

李拾光的书里意外地夹着一封信。

“啊,情书。”马萍笑嘻嘻地一把夺过去,“我看看写了什么?”

“我也看看。”秦沪头凑过来。

年轻男女似乎对这种东西都特别感兴趣。

前面是杂七杂八一些情呀爱的,最后面写了一句:拾光,中午十二点学校后面小树林,我们谈谈。谢成堂。

“找你去约会?现在十一点五十了,还剩十分钟哦。”马萍压低了声音,对李拾光暧昧地眨眨眼。

许是青春期女孩子对于情情爱爱的事情十分感兴趣的缘故,尤其是近年琼瑶阿姨的小说盛行,马萍对外表俊美性格桀骜内心深情的谢成堂十分有好感,觉得他很痴情专一。

当然,这事主要是看脸,如果谢成堂长的矮胖丑,说不定她又是另外一种想法。

李拾光直接无视了那封信,趴在桌子上午睡。

“诶?你真不去啊?”马萍戳她,凑到她耳边:“去嘛去嘛,去看看他说什么?他这么喜欢你,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李拾光眼皮都不抬一下:“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马萍纠结了一会儿,嘟嘴道:“你男人,我去算什么回事啊。”

李拾光眼睛倏地睁开,极其锐利:“我说过,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马萍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呐呐点头:“哦,哦。”

赵美心一直站在八班的走廊那里,关注着一班的李拾光,见她一直不出来,急的来回踱步,不时眺望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她怕城哥等的太久,回头不会放过她。

她可是和诚哥打了包票,李拾光不仅是他们一中的校花,还是谢成堂喜欢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处女。

诚哥一直待在小树林里抽烟等着,他知道赵美心打的什么主意,心里哼笑一声。

冬季树林里阴湿的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袄子,将头和脖子整个缩在大袄子里,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李拾光一直没出现,心里开始十分暴躁。

赵美心无法,只好过去叫城哥再等一会儿,她保证把人叫过来。

“等?”诚哥脚下已经有了一地的烟头,他狠狠将手中的烟头深吸一口扔在,一把抓住赵美心往树林里拖,:“老子在这里等了一上午了,你特么还叫老子等?再等人来了老子也做不动了!”

第19章

赵美心的手指紧紧抠着冬天的泥地,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趴在她身上的男子。

心底的不甘宛若剧毒一般腐蚀着她的心。

她不懂,为什么全天下间最糟糕的通通都被她遇上,心里也越发的恨李拾光。

和睦的家庭,慈善的父母,完美的外表,优秀的学习成绩,就连谢成堂也爱她。

她什么都有,她渴望的一切她通通都有,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她抢谢成堂?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谢成堂,只有谢成堂!

泪水迅速淹没了她的眼眶,然而她的眼里并没有悲哀,只有狠厉。

她冷漠地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冷笑地看着拎着裤子的城哥:“你不会听说她是谢成堂的女人,怕了吧?我就知道,没有卵种的男人!”

城哥这次倒没有揍她,而是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说:“赵美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他舔了舔牙,“不过我也不在意,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现在也算是我女人了,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了出点气还是可以的。”

赵美心嘲讽地笑了一声:“为我出气?你看到她还忍得住再说这句话吧。”

她脸上笑容越发大。

她身在泥沼,她李拾光凭什么干净?既然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

李拾光傍晚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生过来向正在食堂打饭的李拾光传口信,说:“谢成堂在学校后面小树林等你,他说会一直等你,哪怕等到天亮我也会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这段话是在食堂里传的,很多人都听见了。

马萍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那传话的女生,疑惑地问李拾光:“他有话为什么不直接对你说,而是等他走了之后叫她来跟你传话?神经病吧?”

李拾光也发觉有蹊跷,沉思了会儿,凑到马萍耳边:“帮我办件事。”

马萍眨眨天真的大眼睛:“什么事?”

“帮我去政教处找汪主任,就说学校后面小树林里有人聚众斗殴,把主任他们们都叫过来,闹得越大越好。”

马萍眼睛蹭地睁大了:“你,你想做什么?你,你想陷害谢成堂?”那大大的眼睛里清楚的写着:最毒妇人心。

李拾光简直要被她蠢哭。

她只好无奈地向她解释:“你自己都说了,谢成堂有什么话不直接和我说,偏偏让人带话?还说什么我不来他不走,按照中午那封信里的意思,他中午就等在那了,他从哪儿找人去给他传话?”

马萍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下午上厕所还看到他呢,也许他只是看你中午没去又回来了呢?现在吃饱了又跑去等你了?”说到这,她还梦幻地双手捧脸:“好浪漫。”

李拾光想打人。

她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

马萍连忙收了笑,“嗯嗯嗯,我知道了,放心,保证办到!”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李拾光一样生活单纯的她并不知道李拾光曾经遭受过什么。

李拾光今天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赵美心一直鬼鬼祟祟的站在走廊上观察她,她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但想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好事。

赵美心眼里的恶意简直掩都掩饰不住。

她正巧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赵美心,本来想等高考之后再慢慢和她算账,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

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马萍:“记得,一定要把老师们带过来。”

马萍握住她的手:“你不会有事吧?”

“只要你来得及时,我不会有事。”

马萍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保证完成任务!”

李拾光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危险,她甚至想,要不要叫上一个同学陪同,但她怕这样会破坏赵美心的计划,也破坏自己的计划。

但这样做,无疑是拿自己在冒险。

假如赵美心丧心病狂呢?赵美心那人就是个疯子,她真的要为一个疯子让自己冒险吗?

李拾光并不是喜欢冒险的人,她喜欢安宁,喜欢平静,喜欢没有波澜的生活。

可即使她逃过了这一次,难道下一次她也要凭运气发现对方的恶意吗?尤其是在快要高考这么关键的时刻,稍微一点错漏就可能影响到她一生。

她不敢赌,也不愿将自己的人生赌在恶徒的善良上。

现在离高考还有时间,若出了点纰漏还能补救,若是在高考考试前两天出什么意外呢?她是否经得起这样的意外?

她一步一步的往小树林方向去,这一路上她脑中纷纷扰扰想了许多,她甚至想,她要不要回教室,将那把水果刀拿上。

走到树林边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拿自己冒险的,用自己的生命去面对未知的危险,好比拿玉石和瓦砾相撞,值得吗?

生命重来一次,她把生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学业也要退后。

她甚至还没有过孩子,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孩子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还没有听过他们奶声奶气喊自己一声妈妈。

前世她有很多遗憾,父母的苍老,哥哥的健康,还有孩子。

一时间,脑中纷纷扰扰。

她踟蹰了一番,还是转身决定打道回府。

她没回班级,而是回去找马萍,她怕马萍做事不靠谱,到时候别没把老师叫来,她自己跑来,那就麻烦了。

赵美心和城哥左等右等人不来,城哥不耐烦地踢了下地上的泥土:“你特么到底安排好了没有?再不来我走了!”

赵美心也十分烦躁,想不到李拾光这么难搞,也这么无情,她用谢成堂的名义约她都约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