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你买钱包啊!”营业员笑盈盈地说:“女人给男人买钱包,就表示她想要管住你的钱,给你管家呢,还表示让你快点赚钱娶她。”

“嗯。”徐清泓眼里像含了春水一般,望着她的背影,脸红红的应了一声。

营业员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妇,看眼前这英俊的小伙子纯情成这样,噗嗤笑出声:“你们俩站在一起就像那金童玉女一样般配。”

李拾光付完钱拿着钱包过来,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瞅他:“你们聊啥呢,这么开心?”

营业员笑着说:“说你和你对象般配呢!”

李拾光老脸一红,将包装好的钱包递给徐清泓:“送你的。”

“送我的?”徐清泓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才听了营业员的一番话,李拾光就把钱包送给他了,这让他心扑通扑通乱跳,眸光期待地看着她,拿着钱包笑的有些发傻。

难得看到总是清冷脸的徐清泓露出这样的表情,李拾光怎会放过,举起相机对着他就是咔嚓一张,他懵然抬头看她,她咔嚓又是一张。

从商场出来,徐清泓的两只手拎的满满当当,一直忍不住扬着唇角,几次想将脸上表情压下来,就是压不住。

李拾光倒是想拎来着,他怕她累,就让她拎一个她买的两套护肤品和自己的小背包。

他走在她身边,就觉得满心欢喜,半点都不觉疲累。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在人身上没有了灼热感。

马路两边都是摆着躺椅光着膀子出来纳凉的人,大伯大妈们将小桌子端出来,就坐在门口吃饭,小男孩们也都跟着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大妈们也穿的清凉,只一条白色无袖棉质长裙,生活气息浓厚。

走在沪市接头,就像穿越了时空。不是就像,是真的穿越了时空。

李拾光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受如此清晰。

“要不要看看这时候的沪市?”她提议。

“这时候?”

“是啊,九二年的沪市,等我们十年后再来看,肯定大变样了。”

他听到她说起‘我们十年后再来’时心怦然一动,红着脸颔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我们十年后再来看。”他唇角抿了抿,还是没控制住心中的喜悦,眉眼弯弯地说:“现在是九二年,到零二年,一二年,二二年,以后每隔十年我们都来看看,一起见证沪市的变化。”

李拾光心猛地一跳,突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在意思。

她心脏跳的飞快,还有些小小的不自在和窘迫,在他温柔如水的眸光下,她竟败退的不敢与之对视,心底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道:“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说不定,说不定我们早已经各奔东西。”

徐清泓只是坚定地看着她,眸光清亮如星。

她紧了紧手中的拎绳,大拇指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食指,心底苦涩不已。

她相信此时此刻的心动是真实的,相信此时此刻的诺言是发自内心,相信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真心实意。

可这样的心动能记住多久呢?

难道当初她和谢成堂的心动和彼此相扶持走过的点点滴滴就是假的吗?她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连对方真情假意都分不清,可这世上太多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坚守的住本心?

她心中忽然酸涩难忍,悲哀的想哭。

她没有回答,也不再看他,而是闷头向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清泓手中拎了大堆东西,她手中只有两个轻巧的物件,连忙歉意地说:“你拎了这么久也累了,这一半给我吧。”

“不累。”他勉强地笑笑,李拾光抬头间愕然地发现他眼底眸光黯然。

她忽然有些心软,“那……我们就做个约定,十年后,如果我们还记得今天彼此说过的话,就一起来这里看看,如果有一方不记得,我们就当今天的话都没有说过。”她口中敷衍,心中何尝没有期待?

她想,十年,时间长远着呢,那时候谁还记得呢?

可她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那种光芒,璀璨的仿佛能灼伤她的心。

何必想太多呢?她劝自己,只要当下的感受是真实的,就足够了。

想到此,她自己也不禁笑了笑,甜滋滋的。

她想和他一起拎东西,他不肯定,她拗不过他,无奈地笑了笑,两人走在街头闲适地散步。

没有目的地,两人就沿着接头漫无目的的并肩行走,相距不过一拳之隔,似乎他身体稍微摇晃一些,两人便能靠在一起。

他心脏倏地砰砰跳的很快,脸上不由再度绽出傻傻的笑容。

李拾光看着他脸上的笑,也跟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徐清泓的脸又红了。

逛了许久,两人都有些饿了,路边有个环境很好的小餐厅,餐厅外面种植了很多鲜花,鲜花绚丽,花香扑鼻,两人便在外面的座位上坐下来。

菜上的没那么快,两人天南海北的海聊,聊大学、聊对生活的规划、聊以后的事业走向、聊梦想。

说到未来事业规划的时候,李拾光认真地想了想,实在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不如继续开美容院好了,开遍全国。

前世她开了十几家美容院,想自己开发护肤产品,所以报的是生物科学专业,想以后往细胞代谢方面研究,或许能认识一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自己研发一款产品。

这是她前世就在做的事情,只是她那时候身体不好,都是请人回来研发。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剩下那一百万要不就先开个美容店,一边赚钱一边研究。

聊到梦想,李拾光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

“搞科研吧。”他认真想了许久才说。

“科研?”李拾光挺意外,“你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

徐清泓沉默了一会儿,“我爸是。”

他母亲一直希望他走政途,将来继承家里的政治遗产。

李拾光一直很少听他说起家里的事,但是从接徐清泓出院的任秘书那里稍微猜到一点,她一直以为他爸是政~府官员,没想到他爸是科学家。

她突然想到,小时候老师们让写作文,叫我的梦想,很多人都写了科学家,然而科学家这个词离他们是那么遥远。

她端起水杯,在他的杯沿上碰了一下:“祝你梦想成真。”顿了顿,加了一句:“做你想做的。”

他抬头朝她抿唇一笑:“嗯,做我们想做的。”

李拾光意外的发现,两人的三观很合,对很多问题的看法也很相似。

这件事前世就发现了,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徐清泓每天都过来陪她,陪她说话,推她下去走走,给她削个苹果,有时候会做好吃的带来给她吃。

他还说哪里有多么美的风景,哪里有非常不错的美食,等她好了,他们可以一一去看,去吃。

她总是听的很高兴,仿佛自己真的会好起来,眼睛都跟着向往的亮起来。

“你呢?”他突然问。

“我?我什么?”

“梦想。”

“梦想啊。”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她抬头仰望尚有余晖的鸦青色天空,回忆前世一生,认真想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笑着说起海子的那首诗:“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很幸福,而我也为你们祝福。”她看着他,声音柔和:“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而我。”她深深的凝视他的眼睛,压下心底的怅然:“只想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第39章

新建文稿15

对徐清泓,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客观的说,徐清泓年轻英俊温柔体贴, 任何一个女孩子都难以抗拒如此静默无声的体贴之人吧。

他从不炫耀, 也不邀功,就那么默默的站在你身后将一切事情都做了,是想, 哪个女孩子能够不心动?

李拾光自然也是心动过的。

前世她是不敢心动,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不愿给他任何哪怕丁点儿的希望与暗示。

她快走了,何必留下一段注定无果的感情, 她倒是走的痛快, 痛苦的都是留下的人。

不可否认,在他的陪伴下,她很开心。

他似乎也懂她的意思, 从来没有半点逾越之处, 两人就像久别重逢的好友般,只开心的享受当前相聚的时光。

唯有窗前一束接着一束的向日葵, 静默的矗立在窗前。

护士和她说, 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未说出口的爱’。

她不懂, 两人都十多年未见,不过年少时懵懂的青春萌动,哪里就有那么深的感情了。

她宁愿相信, 那是她自作多情的妄想,他只是看中向日葵蓬勃的朝气,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向日葵。

可他在她心中依然是不同的。

她没办法再像前世一样毫无顾忌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去相信一个人,如果做不到全心全意,那对他是多么不公平。

他在她心中,值得更好的。

只要她不回应,这份青春萌动的感情,很快就会消失吧?

他们在沪市一共玩了四天三夜,玉佛寺、城隍庙、沪市图书馆、爱庐、白公馆、张公馆、罗别根花园,拍了很多照片,能玩的地方都被他们玩了一遍,她带的五卷胶卷,徐清泓带的两卷胶卷,都被拍个精光。

大多数时候是徐清泓和李拾光在掌镜,可能是徐清泓长的太好看,她掌镜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去拍他和马萍。

她尤其喜欢拍女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女性,也更容易对女性产生怜悯心的缘故,她对女性的包容度远远的大于对男性。

比如同样是出轨,男人出轨她就很难原谅,而女性出轨,她的包容度则要大的多。

说她三观不正也好,说她其它都好。她知道,男性对于这件事,对男性的包容度同样如此,认为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对于女性,那简直是千夫所指。

当然,赵美心那种反社会型人格除外。

所以她的镜头大多都是马萍,低头间的温柔,仰头爽朗的大笑,回头时不经意间的妩媚,恶作剧时的俏皮,她总是能很好的抓住她那一瞬间的神韵,将她拍下,而她也很能欣赏到女孩子的美感,至于男生……除了像徐清泓这样好看的,每一帧镜头都美如画的,如秦沪那样,她通常都是直接忽视看不见的。

在她的镜头当中,秦沪简直就是马萍最好的陪衬,她把马萍拍的有多美,镜头中的秦沪就有多平凡普通。

此时秦沪还不知道李拾光镜头下的自己已经沦为马萍的陪衬人,十分自得地依偎在马萍身边,鞍前马后的服侍。

她不知道的是,在徐清泓镜头中,也基本全是她的身影,另外两人也只是她的背景和陪衬人。

之后几人又去普陀山的海边冲浪,这次防晒霜总算用上了。

回到华县,李爸爸李妈妈看到她给他们买的衣服,一个劲的责备她乱花钱,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也止不住,最让李爸爸高兴的是女儿出门玩还记得给爷爷奶奶买衣服,李妈妈却有些心疼钱,认为家里的衣服她自己可以买布回来做,责怪她怎么不给自己多买一点:“尽乱花钱。”李妈妈用食指轻戳她额头。

李爸爸当天特别仔细地洗了头洗了澡,还去巷子口理发店剪了头发,回来站在风扇前仔仔细细地试着女儿给他买的衣服,问李妈妈:“是不是很帅!”

“赶紧脱了吧,大热天的,占了汗。”李妈妈摆弄着手中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一个一个往脸上试,然后拿着口红在唇上抿了抿,有些羞赧地说:“这孩子真是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还给我买口红,涂了出去人家还不说我跟老妖精一样。”

嘴里是这样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是爱美的,李妈妈自然也不例外,但她在乎外界的看法,尤其是丈夫李建国的。

李爸爸不以为意地说:“说什么说?这是我闺女买的,人家说拿就是嫉妒!”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李妈妈身上,而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穿着闺女给他买的衣服,他是越看越帅。

李妈妈得到丈夫的认同,放下心来,又问李爸爸:“这算不算太红了?”

李爸爸在镜子面前又臭美了两眼,赶紧把衣服脱了,小心翼翼地叠好,想收起来,又怕沾了汗,这才抽空看了李妈妈一眼,“飞飞眼光好,我看就挺好看的。”又问李妈妈:“慧心,你说我这要不要洗一洗再收起来?”

李妈妈兼丈夫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没好气道:“你刚刚不是臭美吗?放着吧,我还是洗洗,不然占了汗就发黄了。”

李爸爸高兴道:“哎,我留着过年穿!”

“这是夏天的衣服,留着什么过年穿?你这几天不是跑买地的事吗?总不能还穿你那蓝工装,我把衣服给你洗了,你就穿这个吧。出门也要穿的像样点。”

李爸爸摸头傻笑,“我闺女就是孝顺。”

他觉得天下间没有比他女儿更完美的孩子了,就是胆子不要那么大就好了。

在得知女儿去沪市股市交易大厅后,夫妻俩一致决定,赶紧买地,地放在那里不会跑掉,钱扔股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水漂了。

之后几天李爸爸便专心跑买地的事。

这年头买地还不像后世那么难,政府的政策相对宽松,手续也好办的多。

土地管理局的局长是李爸爸的老同学,他在学校的时候向来人缘好,手续办得很快。

老同学得知他要买近千亩地的时候,也被他大手笔吓到:“看不出来你不显山不漏水的,隐藏的挺深啊?什么时候发达的?”

在这个‘万元户’刚刚兴起的年代,花几十万买地,那已经是相当大的手笔了,更别说他们还是个小县城。

李爸爸就谦虚的笑,“你就说能不能办下来吧?”

“办怎么不能办下来?就是不给别人办,还能不给你李建国的面子?”土地局局长会如此给李爸爸面子,一方面是李爸爸和他关系确实不错,一方面是李爸爸无意中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有一方面就是李爸爸和李建华交好的关系了。

谁不知道这两人是从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李建华那家伙,精的跟鬼是似的。

老同学又问他买这么多地做什么,李爸爸说建房子,把乡下老头儿老太太也接过来,现在的房子太小住不下。又道:“那块地不是临近高速路吗?到时候建个服务区,就是自己家不用,也可以租给别人,亏不了。”

土地局局长笑着指了指李爸爸,“还是你们脑子活,我们就拿点死工资。”

这话说的李爸爸哪有不懂的道理,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

李爸爸的意思是建两栋别墅自家住,被老同学误以为商业开发,最后这块地被定位为商业用途给签下来。

李爸爸在外面跑地的事情时,李拾光就带着李妈妈教她这些护肤产品和化妆产品该怎么用,用完该怎么卸妆。

李拾光强调,化完妆后,回来一定要卸妆。

李妈妈刚开始还有些害羞,怕外面人说她老妖精,一大把年纪还做什么护肤化妆,后来被女儿硬拉着没办法,只好坐下,任女儿教她一步步护肤化妆。

李妈妈学的很用心。

李妈妈的底子很好,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这些年不曾下田种地,不用挣工分,虽不算养尊处优,皮肤到底是养回来了,稍微打理一下,就像年轻十岁一般,整个状态都不同了,让傍晚回来的李爸爸很是惊艳了一番,仿佛又找到年轻时第一次见到李妈妈时的感觉。

晚上李爸爸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电视,辗转反侧,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视上,不停地瞅着女儿房间,焦急地等待李妈妈回房。

可李妈妈正在李拾光的按摩下,做面膜护肤,哪里理会李爸爸的挠心挠肺。

李爸爸实在坐不住了,打开女儿的房门,就见老婆穿着女儿给她买的睡衣,躺在女儿的床上,脸上贴着面膜,闭着眼睛,女儿正在给她妈妈按摩。

李拾光前世开了美容院,自己也是会按摩的,这些天李妈妈充分享受了来自女儿的服务,从按脸到开背,虽然条件简陋,但效果还是有点的,李妈妈连连感叹,真是享女儿福了,看的李爸爸心里酸涩不已。

吃醋了!

也不知道是吃女儿的醋,还是吃老婆的醋。

看了一会儿,李爸爸又回到房间,不时地望向门口。

李妈妈最近被李拾光各种护肤理念的洗脑,导致她现在看到黄瓜的第一反应不是吃,而是拿去切片贴脸。

李爸爸十分赞成老婆护肤,看着老婆女儿如一对姐妹花般漂亮,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能让家人过得好觉得幸福是最值得他骄傲的事。

等李妈妈做完面膜和护肤步骤,李爸爸迫不及待的把李妈妈拖回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