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贴纸吧。”他不怀好意地说。

“行!”李拾光很干脆。

“就贴纸了!”马萍跃跃欲试。

“我没问题。” 徐清泓说。

四人开打。

双扣讲究的是和对家配合,李拾光和徐清泓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徐清泓出什么牌,李拾光立刻能意会到他家要什么牌,她打什么牌徐清泓也能立刻喂牌过来。

这中间还有记牌算牌。

李拾光是个中好手,几张牌一出,就能大致判断出马萍和沈正初家大致牌型,以及他们要什么牌。

于是每一局她和徐清泓都能将两人压制的死死的。

开局还没一会儿,沈正初和马萍脸上就贴了好几张纸条。

沈正初肺都快气炸了。

他的对家就是个蠢猪,每次他要什么牌她就不打什么牌,隔壁要什么牌,她就打什么牌,他出了三四五六七小连对,她居然用十JQKA把他给压死了。

沈正初差点没有吐出来一口血:“你压我干什么?”

“我正好有的压,为什么不压?”

马萍打的很开心,很爽,她很不满为什么她的对家每次都是最后一名。

她打牌只顾自己痛快,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完全不顾及她对家,也完全没有合作意识。

沈正初脸黑的跟锅底一般,在再一次输了后,沈正初终于忍无可忍地对马萍怒道:“你是他们派来的卧底吗?你会不会打牌?”

马萍也怒了,“你才不会打牌!你看看你,每次都最后一个。”

“我那是在配合你,配合你懂不懂?”沈正初都无语了。

“我不需要你配合,我牌都打完了,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沈正初:……

如果他知道后世一句网络用语,此时他的心情一定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拾光打的顺风顺水,哈哈直乐,马萍和沈正初就不停斗嘴。

最后被贴了满脸纸条的沈正初将扑克牌一扔,满脸铁青的说了句:“不玩了。”

坐到床上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李拾光和徐清泓心情都相当不错,马萍也十分郁闷,撕下满脸的卫生纸朝李拾光抱怨道:“都是他不会打牌,还朝我生气。”

沈正初听了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李拾光看他脸都气红了,相当容易认真的一个少年啊。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说:“我真不知道你的大学是怎么考上的!”他想起什么,忽然问:“你哪个学校的?”

“师范大学,怎么了?”马萍双手叉腰,满脸不服气。

“有你这样误人子弟的老师,我真替你以后的学生悲哀。”

“你什么意思?”马萍怒了。

沈正初冷笑一声,不说话。

本就都是年轻人,被马萍这么一插科打诨,沈正初和他们的距离也没了。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车厢内依然吵吵闹闹,隔壁车厢连接处的两桌麻将还在啪啪打着,有些乘客已经睡了,有些乘客在吃着自己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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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美心挺个大肚子拎着行李坐在省城车站门口的石阶上,从华县到省城不到一个小时车程,她早上的车,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她在等谢成堂。

她和他说过八月二十号会来找他。

她依然在取保候审阶段,除了指定的县市,哪里都不能去,还要每隔一个星期就要去警局报到写检查,有事没事还要随传随到。

她这段时日表现好,没有再进去。

当初她哥哥进了局子,家人捞不出来,她爸妈不会看着家里两个孩子都被抓进去,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找关系,要不是突然发现她怀孕,现在还在关着呢,又怎么会争取到取保候审。

现在肚子都八九个月大了,很快就要生产,她是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争取到的取保候审,也不敢打掉。

反正她现在就认定谢成堂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谢成堂被李拾光分手后,是有一天晚上喝醉酒,醒来两人光溜溜躺在床上,可他对那天晚上的事半点记忆都没有,别说没有,就是有,你想让他负责,他现在才十九岁呢,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自己已经成人的意识。

别说他十九岁,就是二十九岁,在他眼里,他也是个别人必须捧着他哄着他的宝宝,他永远是众人的中心,永远是小皇帝,叫他负责?

呵呵。

谢成堂一如既往的骑车路过这里,期翼地看向车站门口,希望从里面走出来他朝思暮想的人。

“成堂!”惊喜的女声响起。

他看到一个身形丰腴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拎着个蛇皮袋欢快地朝他跑来。

忽如其来的失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掉头就想走。

赵美心激动的两颊通红,娇俏地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谢成堂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语气略有些不耐:“你怎么来了?”

“我都快要生了,你是孩子的爸爸,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赵美心也不在意他的语气,跨上他的摩托车后座,紧紧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成堂,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

七点多的时候,李拾光拿着盆,将洗漱用品放在盆里,和马萍一起去洗脸池那里刷牙洗脸。

这年头晚上刷牙的人比较少,但洗脸擦澡的人非常多,女人还好,尤其是男人和小孩,几乎将洗脸池那里挡住,挤得满满当当。

车厢内没有空调和电扇,只有窗户开着吹进来的一点呼呼风声,很多乘客热的光着上半身,或者光着腿架在靠背上,小孩身上也脱得只剩一个肚兜,躺在他们的父母身上睡觉。

短途的乘客中途就下了,长途的乘客在火车上一待就是四五十个小时,身上汗流浃背,车厢内又各种味道混合,大人们就拿毛巾给孩子们擦澡,自己身上也擦擦。

两人见人实在太多,又回到车厢,想等人少一点再去。

等到八点半,两人看人已经很少,才又回到洗脸池处。

马萍在洗脸的时候,李拾光拿着牙刷站在后面刷牙,因厕所气味重的刺鼻,就往车厢内走了走。

乘客突然看到一个刷牙的小姑娘,表情都有些麻木地看着,很多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只有两桌还在打扑克牌的年轻人声音不大的打牌。

火车上条件十分简陋,李拾光去洗手间换了内裤,又屏住呼吸擦洗了一番,用毛巾擦了擦汗津津的身体。

马萍进去擦洗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用掌心窝着一小团洗内裤。

周围也没人,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在,偶尔遇到有要上洗手间的,也会等两个小姑娘出来再过来。

等两人洗好回到车厢,李拾光就囧了,内裤挂哪儿?车厢内两个男生呢,总不能这样挂着。

大夏天的要是捂在袋子里,会长毛吧?

如果只有一个晚上,不换也就不换了,到了京城换也行,可光是火车就要待四十八个小时,两天两夜,又是炎热的夏天,让她不换衣服,真的忍受不了。

她从徐清泓铺位下面拖出箱子,从里面拿了两根衣架出来,问马萍他们要不要。

马萍接过衣架,满脸惊诧:“你连衣架都带?”

“路上要用。”她脸微红。

她总共带了五只衣架,自己用了两根,马萍他们一人一根。

内裤不晾不行,她只好将内裤晾在里面,毛巾罩在内裤的外面,这样晾晒就只能看到毛巾,除非是对着毛巾缝里细看,不然是看不到里面东西的,而且夏天热得快,并不会因为内裤罩在里面就干不了。

现在天黑了,车厢内灯光昏暗,挂在窗口吹一个晚上应该能干,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给收起来。

此时李拾光十分想念后世的飞机。

沪市倒是有飞机了,可惜从华县到沪市要四个小时,到机场估计得五个小时。

机票价格贵,这年代一般人都不会选择飞机,她要和马萍、徐清泓一起,肯定要选择和他们一样的交通工具。

马萍见李拾光将内裤换了,原本打算晚上不换了,见她带了衣架,内裤藏在毛巾里面晾晒,大晚上的不特意去看也发现不了,就也去换了洗好挂在李拾光一块儿,挂在各自的用水大毛巾里面,两条毛巾挂在窗口迎风招展。

半夜马爸爸和马萍换了座位,马萍回到自己位置上,马爸爸出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拾光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内裤干了没,然后赶紧连着外面的毛巾一起收起来。

两个男生还没醒,李拾光帮马萍一起收了,包裹在她的毛巾里面,砸在她的脸上,将她砸醒,待看出是什么,脸一红,赶紧塞进包里。

沈正初和徐清泓应该是没有看见,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其它的异样。

到了第二天晚上就不用洗了,放在袋子里,到学校再洗。

一路上除了睡觉就是看书,要么就是看窗外的景色。

如此两天两夜,当绿皮火车火车哐当哐当驶入京城火车站的时候,李拾光觉得呼吸都新鲜了。

车上的时间太难熬了。

现在她只想做一件事,就是赶紧找个地方洗澡洗头换衣服,她整个人都蔫吧了。

李拾光背着个大包,手中拖着行李箱,徐清泓帮她拉着一个行李箱自己也背个包拎一个箱子。

沈正初同样是箱子和包。

这时候的京城还没有霾,蓝天白云,微风徐徐。

还没出火车站,就见不远处有个年轻人高高举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国大新生接待处’。

四人还没走近,那个高举着‘国大新生接待处’牌子的青年就走了过来,笑的一脸热情:“你们好,我是国大土木工程系二年级的程向阳,负责新生接待,你们是学弟学妹吧?欢迎你们来国大。”

“我们是。”李拾光指着自己和徐清泓、沈正初,“她不是,她是师范大学的,你知道师范大学的接待处在哪儿吗?”

“哦,我知道,那边,拐弯就是。”程向阳满脸笑容。

李拾光原本还想将马萍送到学校的,但他们到京城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刚在车上吃过午饭,大家也不饿,马萍有马爸爸跟着,她倒也放心,便兵分两路。

程向阳主动帮李拾光拎箱子:“接待处在这边,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还有其他学弟学妹,我们再等等。”

到接待处的时候,两位学姐学长眼睛一亮,原本坐着打盹的青春痘学长瞬间精神起来,朝程向阳使了个眼色,凑过来低声道:“好小子,难怪你这么主动,这学妹够漂亮啊。”他在程向阳胸口轻捶了一把,高兴地说:“看谁以后还说我们国大无美女,走出去让京大那帮人羡慕死。”

“几百年的事情了,你还记着呢?”

“什么几百年?明明一直在发生好不好?”青春痘学长满脸悲愤:“和隔壁京大女生联谊了三年,修了三年的收音机,随传随到,就这样还一个都没成!”

国大和京大两座名校是邻居,国大是出了名的无美女,男女学生比例为9:1,经常要和隔壁京大搞联谊活动。

程向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这个哥们儿帮不了你。”

青春痘学长拍开他的手,转过头露出和善的笑容,极有眼色地倒了杯水过来:“学妹,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吧?喝口水。”

他们又看了几人的录取通知书,看到李拾光名字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李拾光?浮生一日,满地拾光,好名字。”

程向阳听到这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忽然想起来,惊讶地说:“这不是今年Z省理科状元吗?”

“理科状元?”青春痘学长半是吃惊半是惊喜地叫道,“才貌双全啊!”

他悄悄地给程向阳竖了个大拇指。

“快把你那猥琐样收一收。”程向阳鄙视,“学妹看着呢。”

他目光看向旁边站着的沈正初:“这位学妹是……”

沈正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眼瞎啊?我男的!”

沈正初最恨别人将他认成女生,当下语气就很不好。

程向阳没有想到这个比女生还要漂亮几分的学弟脾气这么冲,但他也知道刚才是他不对,好脾气地说:“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沈正初见他语气诚恳,这才哼了一声,脸色好了些。

程向阳见三人风尘仆仆,知道他们是从Z省过来,估计都累了,转脸望向看着很是亲和的学妹李拾光:“学妹你饿不饿?我那有饼干……”

话还没说完呢,嗖,一包饼干递到李拾光面前,挤进来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学妹,吃饼干!”

程向阳那叫一个鄙视,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

青春痘完全无视了旁边冷着脸下巴微抬满脸傲气的沈正初,将屁股下椅子一拉,坐到李拾光面前:“来,学妹,师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国大,说起我们国大的男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实在,给学妹打水、打饭、占座,从不含糊,最重要的是对学妹好,这些都是我们国大师哥们的优良传统!”

李拾光:……

谁要听国大师哥啦?

徐清泓正在被一位学姐的热情招待,只有沈正初一个人冷着脸站在那里无人搭理。

实在是他那张冷脸,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国大学长们又不是抖M,上赶着被刺。而那边学姐和学长一样,把他当学妹了。

徐清泓将录取通知书给学姐看了后,见到李拾光被两个学长围攻,徐清泓走过来,热情地握住青春痘师哥的手,“师哥你好,大热天来劳你们在这里接待我们新生,辛苦了。”

两位学长对视一眼:我靠,学妹不光要防师哥,还要防这些刚升上来的新生小师弟啊!

徐清泓说完就坐到李拾光旁边,沈正初也冷着一张脸坐到徐清泓旁边,学姐学长都以为三人是以前就认识的朋友。

此时就这一趟车,除了他们三人没别人,青春痘帅哥和师姐都过来找三人聊天。

在国大众多理工眼镜男当中,难得遇到个小帅哥,还一遇就俩!学姐心里有点开心。

他们倒没别的想法,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后辈,自然多照顾几分。

三个俊男美女坐在一起,简直亮瞎眼,不时地有路过的人转头往这边看。

学姐学长相当自豪,以后出去联谊,看谁再说我们国大无帅哥无美女!哼!

这三个,简直国宝级美人。

过了一会儿,又有车到了,学长看人已经差不多了,领着几个新生去车上。

国大有专车,车上已经坐了好些人,学姐学长们都老热情的帮他们拎行李箱,将箱子装到后备箱,还将三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徐清泓和沈正初坐,李拾光一个人坐,然后学长就坐在李拾光旁边的座位上不走了,和李拾光谈人生谈理想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李拾光:……

徐清泓敲敲青春痘学长的椅背,走过来:“学长,下面有个新同学到了,你不去接吗?”

“下面有人。”还不等青春痘学长表示拒绝,徐清泓就走过来占了李拾光旁边的位置。

李拾光揶揄地笑着看他,心里很开心。

他耳朵微红,不敢看她。

青春痘学长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拉开:我X,这哪里来的小子?能把他拖出去吗?

座位是连在一起的,他们三个人一起上车,又明显是认识的人,现在又坐在一起,领他们上来的学姐还以为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到了校门口,学姐指着一座古典优雅的青砖白柱三拱“牌坊”式建筑说:“这里就是二校门了,还有个西校门。”